又活了一天
斐尔卓将一个瘦小的人影从工厂内扭送出来,在众人瞩目下抓到白蒐面前。
“这就是本次的主谋,独立军领袖,离怒。”
白蒐眼光淡静地瞥着面前的家伙,白芪已经忍不住上来,一把将他的兜帽扯掉,登时露出一张仿佛刚被烧毁的焦黑面孔。
“这是什么?”白芪后退了一步,不敢置信,“他怎么成了这个鬼样子。”
斐尔卓一本正经地解释,“我们在里面搏斗时,不小心将他弄伤了。”
白芪皱起眉,“还是他故意烧伤自己,为了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白蒐挑起眉,“如果他真的这么打算,那也太天真了,马上检验一下他的因子信息。”
旁边的两个人走上来揭开了披风,看到了下面的躯体,周围的人惊吓得退开了一圈空隙,将白蒐孤零零地晾在前头。斐尔卓辖制着的,是一个瘦削到干枯的人形……物体,他脑袋上焦黑的皮延伸到颈部就消失了,身体上完全是金属制成的。
白蒐上下打量着这副丑陋的模样,“他是……活人吗?”
“我是你亲手制造出来的噩梦。”他的声音十分低哑粗糙,好像声带受伤了一样,“我徘徊在活人和机器之间的模糊界限,既不是人也不是机器,我是末日,专门来葬送你们这个肮脏堕落的时代的。”
白蒐像看戏一样无趣地打了个哈欠,“他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吗?还是单纯是个戏精?”
“离怒”的义体挺直了自己的上半身,在他胸前腔体处慢慢地张开了,焦黑的内部露出一点晶亮的光点,“我有一件礼物送给你,好让你这肮脏的一辈子有个光彩灿烂的收尾。”
“小心他的身体里有□□!”
周围的人群呼啸着躲闪开,巡城卫迅速将白蒐隔绝在人群围城的护壁外。斐尔卓将自己手里钳住的人形物举高,他想丢到远处,但光亮的闪烁正在加快,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扯掉临近的一个巡城卫身上的轻装甲,快速地包裹住义体,把他团成一坨压在地上,爆裂声如期响起,装甲在瞬间被气浪和火光撕裂,斐尔卓也被包裹进炽亮的一团中,他的战斗服被融解了,□□的上身被灼烧成一片红黑交杂的熟肉块。
白蒐被人群裹挟着一直往后退,直到爆炸过去几十秒钟,巡城卫还是没有散开。金莱冲进呛人的烟尘里把匍匐在地的斐尔卓捡拾起来,他的惊人恢复能力已经在工作了,烧伤的皮肤正在缓慢地愈合,现在整个人像一只被烹熟的虾子。
白蒐其实心里还惊魂未定,但他毕竟见识过许多战场了,马上就恢复成平时冷定的模样,摆脱了巡城卫的禁锢,自己走上前,“那个东西呢?就这么炸死了吗?”
斐尔卓从别处接过一件战斗服,勉强披在身上,“我不知道……也许,他就是想要得到这样一个接近您的机会,也许行刺才是他的目的。”
白蒐皱紧了眉,“不,没有哪个组织会拿破解机甲图纸当做行刺的手段,我怎么觉得他是金蝉脱壳?”
“他是一个生化人。”金莱说,“从现有的联邦法典中,相关自然人和生化人的定义词条看,他根本就不算人,所以我认为根本就没有离怒这个人,他只是独立军创造的工具,是一个笼统的概念而已。”
白蒐当然不可能被说服,“那么到底是谁偷窃了十勋团的机甲?总应该有个具体的对象来治罪吧?”
“独立军当然是由许多个体组成的团体,我们下一步应该继续调查这个组织。”
“继续调查?”白蒐的瞳孔收缩了几下,露出冷酷的愤怒,“刚才中央广场上又播放了一段视频,和昨天一样,这次曝光的是浮空鬼岛的图纸。浮空鬼岛!”
他愤恨地转了一圈,恶狠狠地瞪视着周围的人,“现在,瑞亚人还在我们的领地做客,瑞亚族的机甲就被窃取了,我要怎么面对瑞亚使团?下一个12小时马上又要来了,爆炸的那个家伙说了,这次他要将余下所有的图纸全部流出!这不单是丢了面子,简直在瑞亚族面前连脸都不要了!”
场面一时近乎死寂,没有人敢自由地呼吸,斐尔卓蹲在角落里,默默地愈合自己身上灼烧的痕迹,只有金并看起来并不受什么影响,大方地如常开口:“这就是他们的目的,他们就是想让联邦丢尽脸面,好打垮我们。所以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不能被牵制节奏,跟着独立军的思维行事。”
“哦?”白蒐好气又好笑地挑了挑眉,“那你觉得呢?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宣传恐怖气氛,这是他们最锋利的武器,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封锁他们的喉舌,让他们不能再利用传媒渠道发声。”
白蒐点点头,“你该不是想说,要我下令捣毁所有的电台和网站吧?”
“第一步,应该公布离怒的死讯,并将刚才的行刺经过曝光,将他的恐怖分子形象公之于众。首领死了,如果独立军继续以离怒的形象活动,他们一定会遭到质疑。”
“但依旧没有解决根本问题。机甲的图纸外泄!这才是根本问题。”
金并满含深意地望着白蒐,“联邦核心的高层看待这件事情,喜忧究竟哪一边更多,我想我们都参不透。但是我猜白氏内部,并没有给您施加多少压力,他们是乐观其成的吧?”
白蒐警告性地看着他,好像在用眼光告诫他住口。“武装部队总司令的身份,要远高于白氏家主,一定要是这样的,你懂吗?”
金并忍住嗤笑,正经地回答,“我可说不出来这样的话,可能我没有您那么高尚吧。”
诺里像一只大耗子,从塌毁的建筑角落里钻出来。她全身包裹在一袭黑色披风里,后面跟随着一只同样狼狈的义体机,帮助她背着工具箱。
“我定位了铁嚎兽的位置,”提米科玛把工具箱从背后转到身前,“刚才混乱的时候,我控制它自动驾驶到隐蔽处了。”
“干得好……”诺里剧烈地喘息着,心脏狂猛地跳动着,好像要从喉咙跳出来了。
“我觉得危机已经过去了,我们用的这个金蝉脱壳的办法不错,世界上没有人会希望离怒再回来,所以我们可以不需要再发愁什么善后的问题了。”
诺里狐疑地看向烤焦的义体,“真的吗?但是……我们把十勋团的机甲图纸公布出去了,这基本上是天大的罪过,为什么军部不会继续调查下去呢?”
“哦,我无法回答为什么,但是依照以往他们的行事风格计算,他们极大概率不会采取行动的。”提米科玛用那张呆呆的没有表情的面孔,发出一串俏皮的发言,“对了主人,剩余下来还能够活动的义体数量,大约是30台,要回收吗?”
诺里望着头顶的天空,深灰色已经在转亮了,现在是黎明时分,她觉得疲倦无法拒绝地降临到自己身上,这一晚实在太漫长,也太艰难了。眼皮沉重地垂下来之前,诺里强打起精神,“需要,想办法向帝都中心移动,但要隐蔽,尽量不要被发现了。”
“这好办,我可以远程指挥它们,先到下城区聚集。”
诺里摸索到行驶过来的铁嚎兽,她眼前逐渐变得一片漆黑,“还有那个吗……就是千佐多零给我的那种蓝色液体?”
“呃……”提米科玛打开工具箱翻找着,“只剩一点点了,但是主人,我认为现在使用不是一个好选择。”
诺里从它的裸露着电线的指尖上接过一只小小的玻璃胶囊似的东西,里面的莹蓝色液体簇拥着一枚大气泡,在她昏暗的视角里烁烁放光。诺里没有犹豫多久,将囊顶端的针头弹出,刺入自己颈侧,液体随着针孔注射进入身体,她马上就感受到一股灼热刺激的力量,从血管里燃烧起来,将困意一扫而空,但是心跳更加剧烈了,甚至从身体深处产生出隐隐的刺痛感,仿佛许多纤细的血管在瞬间爆裂开,让她不由得佝偻起身体,忍受着难言的痛感。
提米科玛在旁边露出惊慌的表情,“主人,你这样是容易引起猝死反应哒!要不要我联系姜尚先生来接你?”
“来不及了,我们得马上回家。”诺里跨上铁嚎兽,她觉得自己已经出了一层湿黏的冷汗,将弄得破烂的作战服黏在皮肤上。“今天还要到机甲部继续调查,我们必须要去,并且不能让别人看出破绽。”
“可是你这个样子,呃……”提米科玛努力地组织着语言,希望能用更加温和委婉地语句说服她,“即使是我这个AI,都看得出来你昨晚经历了一场艰难的战役。”
“那只能希望爱丽丝管家的化妆技术足够高超了。”
这可能是爱丽丝这辈子面对过的最大挑战。当她看清楚诺里究竟一晚上把自己弄成什么模样时,整个人傻眼在了原地。
诺里频繁地看着时间,“只有半小时了,虽然姜氏家主迟到也是很正常的事,但是今天我真的有很多很重要的事情要办。”
爱丽丝脸上的表情凝重得像面对世界末日,“你怎么做到的?怎么能用这么短的时间,把自己糟蹋成这个样子?”
“这说来话长,概括一下就是我昨晚挑战了整个巡城卫加上白蒐的私人特务小队,这样够明白吗?”
爱丽丝长叹一声,“家主的工作是管理家族日常事物,不是制造奇迹。何况你制造出来的也不是奇迹,说恐怖故事更贴切一些。”她嘴上快速地说着,手上也飞快地帮诺里处理伤口。从面前的平面镜里,诺里看见自己脸上的几块烧伤痕迹,还有眼瞳里正散发出的诡异蓝光。她的手上也布满了灼痕,还有几块碰撞的淤青已经在扩散成青黄色了。
“有办法将我变成昨天那样吗?焕然一新?”
“你有考虑戴面具吗?”爱丽丝由衷地建议。
斐尔卓此时正斜靠在盥洗室门口,抱着两臂向里面看着。爱丽丝的眼光扫到他,忽然有了个主意,“也许我们可以用一点外力帮助。”
“太好了。”诺里还没弄明白她的意思,但是看到爱丽丝眼里闪现的光彩,这貌似是一个靠谱的主意。
她打开包装,用指尖揭起一大块生物凝胶,小心地将诺里的脸包裹起来,“虽然这已经是最好的修复凝胶了,但是依然没办法在短短半小时内让你的伤口完全消失。”
“但我用了千佐多零的特殊兴奋剂,理论上可以促进修复愈合。”
“但是它不能把你变成斐尔卓,依然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达成效果。”
诺里下意识地望着斐尔卓的方向,他现在看起来完全不像受伤的模样了,难以想象一个小时前他被一团大火包裹着,烧得像熟了一样。“所以呢?”
“依照我的经验,半个小时之后,你的这些淤青会扩散然后减轻一些,变成一团淡淡的青蓝色的痕迹。”
诺里又从镜子里观察了一下自己的伤痕,“所以你说的外力帮助是什么?”
爱丽丝下意识瞄了一眼斐尔卓,干咳了一声,“就是他。你想想,当机甲部迎接你们的人,从大厦出来,看见你们搂在一起,在大门口亲亲热热地……吻成一团,他们再看到你的这些淤痕,会想到什么?是不是只会觉得你们昨晚玩得很嗨,绝对不会去想你昨晚是不是装扮成恐怖分子,冲进军部包围圈意图行刺白蒐。”
诺里点点头,欣喜地说:“你说得对,这是一个好主意!”
“是吗?”斐尔卓马上抓狂起来,“这是好主意?”
“你、你不是说,只要是我想要的,你都会帮助我吗?”
“那你想要的还真挺特别的……”他无语了半天,最终勉强答应了,“这次就算了,结束以后,我们要好、好、聊一聊。”
看着他出门的背影,诺里开始有点发憷,“你说,好好聊一聊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以前没有好好地聊过?”
爱丽丝耸耸肩,“在我看来,你们确实没有怎么好好聊过,你们甚至连面对面相处的时间都少得可怜,你每天和玖鸠、白萌在一起的时间,都比斐尔卓要多。”
“?”诺里歪过头,诧异地理解了一遍她说的话,“你好像……在为了斐尔卓抱不平。”
“嗯。”她竟然点头承认了,“小姐,你不觉得,根据斐尔卓做出的牺牲,值得你给他更多的回馈吗?”
“你的意思是,我们之间的付出与回报不对等?”
“如果你非要量化付出的话,你们的付出都很多,不过他的付出大部分都为了你,你的付出却为了很多的人。”爱丽丝开始语重心长地说,“你真的觉得值得吗小姐?你为了白萌冒了天大的风险,不单随时可能会被击毙街头,还连带着威胁到整个家族的生死。但是这些跟你有什么关系呢?这原本就是白萌应该自己面对的命运,她的天塌了,你就要为她把天扛起来吗?”
诺里露出茫然的表情,“也许我确实失控了,自从上次我死了,我就有一些不正常。但是,我的天也塌过,那时候是老师救了我,他帮我把天扛起来了,他跟我说,要做一个仗义的勇敢的人,看见别人跌倒在泥滩里,要跑过去把人拉出来。”
“你肯定是一个仗义又勇敢的人,”爱丽丝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过勇敢得有点过头了。我们才是应该冲在前头的先锋,作为家主,你应该待在后方,在我们的保护之下。”
白芪同样也经历了极其难熬的一夜,他已经不年轻了,所以清早的时候,他的状态就像刚刚经历了一整夜的□□,已经变得稀疏的白发乱翘着,眼睛里都是血丝。白苋在一边用机器泡咖啡,小心地说:“没问题的部长,我找来了最得力的成员,今天一定能安稳地度过。”
白芪揉着自己眉心,“谁?你找来的是哪一个成员?”
“白莙,您听说过吗?”
“他?”白芪微微有点诧异,但马上就弄懂了,“难怪……我当然知道他,他在整个山尖庄园都非常有名。”
这个白莙在白氏内部出名的缘故,并不是他的天赋多么优秀,相反,他虽然觉醒了白氏一族的遗传天赋,但表现平平,只在射击场呆了几天,就返回内勤科做基础培训了。真正让他出名的,是他的外表。
白氏的遗传因子非常稳定,大部分成员都相貌姣好,像白茗这种五官平淡的反而很少。但白莙这这一方面格外出众,因为他的模样实在太过于好看了,像一弯皎月纯净无暇,白发白眸,像个水晶做的人。
白芪马上就明白了白苋打的主意,“你觉得,光是一个白莙,那个姜诺里就会被勾走全部的注意,不再专注于调查了?”
“昨天我看见她对白蒂表现出的喜爱和倾慕,她还只是个小女孩,对年轻异性的朦胧憧憬,加上一点慕强心态,足够打动她的春心了吧。”
“希望你说得对,但是,斐尔卓总是跟着她,你觉得我们能绕过斐尔卓来打动她吗?”
“唔……亚当是很好,但是像他这样全天候紧迫盯人,我想姜诺里已经受不了了吧。她这个年纪的第二姓氏小姐,需要的是激情、惊喜和新奇的冒险。”
白芪挑挑眉,难言地看着他,“你怎么这么清楚年轻小女孩的心态?”
“我接触过足够多的第二姓氏小姐了,尤其是在庄园里。”
诺里是乘坐姜氏的小飞艇来的,就是姜尚私人的那一辆,她与斐尔卓偷偷摸摸地从机甲部大厦侧门停靠,站在清晨的寒冷空气里。
“他们来了吗?”
斐尔卓微微探出头,绕过墙角张望,“还没有,不过我想快了。”
“那我们演起来吧,还等什么?”
她凑上来,逼得斐尔卓略微后仰着,“现、现在吗?”
“对,演得逼真一些,激烈一些。”
他不可置信地眯起眼睛,“你的脑回路究竟是什么样?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长成这样的?丘英都对你做了什么呀?”
诺里恍惚了一下,她稍微后撤了一小步,“我一直没有性别,在我的……成长过程当中,原本以为我会一直没有性别,但是命运似乎和我开了一个玩笑。我已经习惯了,当一个没有性别的人,其实这样烦恼也少多了,但是……现在大家不再用相同的眼光看我了,他们都用看女孩儿的眼光看我。”
“你本来就是,大家看待你的眼光没有变。”斐尔卓对她陈述的过去简直无法想象,也无法理解,“从我第一眼看见你,你就是一个女孩,不然你当自己是什么?一个男孩吗?”
诺里的迷惑比他还要多,“但是我……他们来了!”从她所在的角度,能看见白芪一行人从大厦的正门列队走出,大约有六七个人的样子。诺里紧张地朝着斐尔卓扑上去,结果扑得太猛了,嗑到了牙齿,抑制不住发出一声痛呼。斐尔卓忙从背后搂紧她,将她的痛呼声含吻进去,虽然他是第一次随意发挥,但是演得还是十分逼真。她被紧紧地怼在墙上,双脚离地,绵密的亲吻让她呼吸困难,憋得脸色潮红。
其实以斐尔卓的听力,完全能捕捉到走近的脚步声了,但他演绎着纵情声色以至于放松警惕的模样,从诺里的脸上辗转到颈侧,用力地吮吸出几处痕迹。
白芪此刻的表情非常精彩,尴尬伴随着多种色彩,在脸上变化流转着,最后他选择干咳了一声,想要打断两个人不得体的行为。
诺里“慌张”地推开了斐尔卓,她匆忙转过身,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翻乱的衣服,一脸的羞红和局促,不敢直视白芪的眼睛。而她裸露在外面的淤痕当然也被几个人看光了,白芪甚至此刻觉得真正尴尬的人变成了自己,现在的小青年们都玩得这么刺激吗?而且……这个姜诺里还算不上一个小青年,她甚至还是个未成年……
白苋比较先回过神来,他冲着旁边的白莙眨眨眼,然后微笑着走上前,对眼前的僵局视若不见,“您好诺里小姐,请原谅我不得不提醒您,今天是您来机甲部调查的最后一天了,我相信您一定已经有了充足的证据和调查结果,今天我们也会全力配合您的。”
诺里缩手缩脚地从斐尔卓身后出来,忽然就见到一个人迎了上来,白莙莹白光滑的模样让她一愣,而他过分亲切温和的态度也教诺里感到诧异。
她微微地侧过脸,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光。斐尔卓眼里带着轻微笑意,好像在说: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白司令需要你去找他,好像有关于昨晚废弃工厂的事件。”白芪甚至直接将斐尔卓调开了。
他又望了诺里一眼,露出无奈的表情,“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
诺里歪着身体追上斐尔卓的背影,但马上就被一股外力牵走了,白莙用纤细的手指把她拉到正门的方向,“您今天想从哪里开始调查呢,可爱的姜诺里小姐?”
她有点发蒙,在心里不停地告诫自己:我是一个女孩了现在,我必须得表现出正常的女孩模样。“呃我……你觉得呢?白……”
“白莙,你也可以叫我芥,这是我的昵称。”
“啊?”这种陌生人的强制亲密教诺里感到一阵不适。
“你呢,你能把昵称告诉我吗?”他眨眨眼,做出一个和煦清浅的笑容。
“呃……我的家里,没有昵称这种东西。”
“怎么会呢,姜尚部长平时怎么称呼你?总是和别人不一样吧?”
诺里回忆着姜尚站在自己面前咆哮着要崩溃了的样子,“确实和别人不一样,他一般直接说正文,因为没有闲情先称呼我;而且他那种气疯了的样子一般只对我才有。”
“……”白莙觉得自己首次遇见了无法掌控的聊天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