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换秘密
诺里已经淹没在了狂欢的热闹气氛里,她看看周围的人群,只能认得出之笼,她正淹没在另外一头,跟着鼓点愉悦地扭动着。
敲击着石鼓的是三个穿着皮装的女人,她们跟所有的放逐地成员一样,干瘦里透着精壮,浑身皮肤浅棕色或者是姜黄色,跟正统的橘氏那种失却血色的苍白完全不同。橘吉和橘乔都浸润着惊心动魄的诡艳,仿佛鲜血泼洒在白绢上那种惊悚妖媚。但是这里的人大多是粗糙而健康的,已经跟荒野生活融为一体。
之笼将一个木碗递给诺里,里面承装着奇怪的液体,嗅起来好像树木汁液。
虽然经历过一次强化,诺里还是考虑到了自己脆弱的□□,没有马上喝掉,小心地问:“这是什么?”
“是我们自己酿的酒。”
“哦——”诺里很感兴趣,但是更加惜命,她看见每个人都举着一只木碗,迎合着鼓点的节奏,跳动着一支硬挺的舞蹈。之笼没有停留很久,她很快就和另外一个同龄的女孩搂在一起,两人贴合着,麦色的皮肤滑腻腻的交缠着,表现得十足的亲昵。诺里多看了两眼,甚至有些羞赧地转开了头。
欢闹和兴奋的狂欢一直持续到午夜,但是她们精力充沛,不但没有丝毫的疲惫反而更加喧嚣了。一个正在敲击石鼓的老太太从小高台上跳下来,她的一把铁灰色乱发随意披散,人也显得过分不修边幅,但行动极其利落,一点不符合脸上的一层层皱褶表现的年龄。她挤开了黏贴在一起的人群,一直到了之笼这边,用洪亮的嗓门问:“你还有那个东西吧?”
之笼神秘地左右张望,从随身的小皮囊中掏出几颗模样奇异的小草,她们宝贝地捧着这几颗蓝绿色细小草叶,穿过了热闹的空地,去到了比较荒蛮的树林中。
诺里很好奇地远远站在边缘观望,发现她们鬼鬼祟祟地聚成一小圈,蹲在几颗铁青色的高草里,不知道正在干什么。
“嘘——”忽然感觉身后出现了人,诺里霎时间回头,见到一个年轻的女孩,她很可能比自己还小,不过浅棕色的皮肤有些粗糙,深褐色眉眼上用一种特殊的草汁纹饰着细密的花纹。她冲着诺里比划了一个静音的手势,趴在她的背上偷偷打量着前方的几个人。
“抓到了!”之笼欢呼了一声,她双手紧紧抓着一件东西,能看出是又长又细的一条,软软地耷拉在她的手腕上。年轻的女孩也跟着欢呼了一声,像一只猫科动物矫健迅捷地扑了出去。
之笼被吓了一跳,看见她的模样,用诺里听不懂的语言低低地呵斥了她一句。这下子诺里也藏不住了,从藏身的阴影里走出来。之笼举高了手里的东西,那是一条小蛇,颜色清新可爱,仿佛被薄荷的汁液烘焙过。
诺里终于忍不住问:“你们在干嘛?”
“嘘——”之笼竟然也做出一个静音的姿势,“不要教别人看见了,不然不够分的。”
“分什么东西?”诺里的眼光转向她手里的小青蛇,“这个……做什么用?”
几分钟之后,诺里觉得自己的三观又一次遭遇了毁灭性的打击。她眼睁睁地看着她们三个人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其实就是她们群居的破烂穴屋后面。她们围拢成一个圈 ,依次将那条小蛇的尖牙刺进自己手腕静脉中,一脸享受地回忆着某种看不见的美妙滋味。
可能她们的眼前此刻正在缤纷绚丽,炸裂开一团团的浓烈彩色烟雾,但是,诺里看到的就是一个静悄悄的,极其尴尬的场景,她们统统仰着脸,干巴巴地开心着。
半晌,那个年轻的女孩最先转醒过来,她的褐色眸子此刻变得像蜜一样浓稠,黏黏的视线粘在诺里身上,“过来,你叫什么?”
诺里犹豫着走进,“你叫什么?”
“之路。”她笑起来眼睛像两条弯月,高高地翘起,“你是跟着橘吉来的吗?”
“对,我是她的……朋友。”诺里很是心虚地说。
“橘吉没有朋友。”之路咯咯地笑起来。
“你说的……真对,看来你很了解她。”
“不管在本家还是分支,甚至放逐地,没有人不了解橘吉的。”她耸耸肩,“她很清澈,能一眼看到底。”
诺里又看了一眼还在嗨的两个人,低声问:“放逐地到底是什么地方?你们也是橘氏的人吗?”
“我们勉强算是吧,不过就如同字面的意思,这里是被剥夺了橘的姓氏的罪人和后裔聚集的地方。我们与正统的橘氏血脉相差甚远,已经非常博杂了。”她说到这里笑了起来,“但其实所有的事都是长老会做主,可能她们一个不高兴,就随随便便把某个不起眼的后裔贬落这个地方,反正我就是这么来的。”
之笼也清醒了过来,她的深红色眸子里还翻涌着激流,可以看出她的血脉更纯正一点,眼瞳里血管状的结构还保存着,随着情绪的变换抽缩。她更放得开了,搂过诺里,磕磕巴巴大着舌头说:“你也应该来试试,你在帝都时肯定没试过这个。”
“我试过一些东西,不过……”诺里的眼光集中在她的手指尖,她捏着蛇头,从细小的尖牙末端挤出了一小滴青色的液体,之笼的话语声又轻又软,忽然间极具挑逗性,她将指尖的一小滴清液含在舌尖,低下头寻找诺里的嘴唇,与她轻轻交换了一个暧昧的吻。
诺里瞬间就被一大团色彩迷离的烟雾捕获了,她深深沉浸入颠倒的世界里,浓烈的香气和浓艳的色彩,嗅觉、视觉混合在一起,将所有感官搅乱成一坨黏糊糊不成形状的东西。
之笼接住了她软化下来的身体,她现在就是一条滑溜溜没有骨头的泥鳅,软趴趴地蜷缩在之笼的胸前。看到她的表情,之路有点不开心,“见面分一半,你别想独吞。”
年纪最大的老太太也清醒过来,她的代谢大约要比另外两个人慢许多,也迷茫了半天时间,但是看见她们两个正在争夺的东西,马上打断了她们的对话,“这是橘吉带过来的,你们有考虑到吗?这个小家伙很有可能是橘吉的人。”
“那又怎么样?”之笼不在意地说,“橘吉带她来,难道不是想要分享的意思?”
诺里摄入的剂量很少,所以清醒得也很快,她感觉自己躺在一块潮湿但温暖的苔藓上,软软的一层柔嫩触感贴着她的皮肤。从朦胧到完全清醒还是用了十来分钟时间,直到她能够自行坐起来,才发觉自己正躺在一条黝黑烧灼过的石块上,那一层软软的东西是干燥死掉的地衣一类的植物。
之笼守在一边的火盆边,她们所有的家私都是这类纯天然的自然之物,方桌是一大块焦木,一点不平整,还覆盖着几块紫色的霉菌。吊床是用腕粗的藤条编织的,这种恐怖的藤类植物大概只有她们橘氏血统的后裔敢碰。
“你醒啦?”之笼的反应还比较亲热,她又用木碗承装了一碗不知道什么成分的汁液,递给诺里,但这回她说什么也不肯接过来了。
“不用怕,这只是酒而已。”
诺里忍住了没有吐槽,只是婉转地拒绝了,“我们这些帝都的脆弱的普通人,可能受不了你们的神奇食物,或者饮料。”
“你只舔到了一滴,不会有事的。”她不说还好,一提起,诺里就想到了那个迷迷糊糊的吻,当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她把自己缩进蓬松的地衣里,不想让崩溃的表情露出来。
“你真的不想继续出去参加派对了吗?”之笼扒上来,又贴着她的后背,“橘氏那些正统后裔和家臣经常偷偷跑来这里玩,她们虽然看不上我们这些野人,但却非常喜欢我们的生活方式。”
诺里转过脸来,“橘吉是为了橘乔来的,所以说,橘乔真的因为犯错误被开除出橘氏了吗?”
之笼耸耸肩,“这没什么奇怪的,她的血脉不纯。在橘氏,血统就是一切,没有纯粹的血脉传承,就没有进入权利核心的资格。”
诺里皱起眉,“那么橘乔没有机会了吗?听起来很不公平。”
之笼对公平这个词露出奇怪的表情,似乎非常陌生。她把诺里从石块苔藓中拉起来,“来吧,来玩就是了,思考那么多干什么?一切矛盾和问题都出在思考上。”
对于她的这种谬论,诺里已经习惯了,橘氏成员总是有自己的一套极端又特殊的行为规范。她穿过天然形成的穴屋,就听到了冲天的歌声和笑声,现在已经是午夜了,但派对正是热闹时,石鼓擂击出的鼓点热烈野性,火把燃烧着炽烈的光亮,映衬着天顶蓝紫色神秘渺远的景象。
橘吉和橘乔已经回来了,她们经历过一次深入交谈,但看来并没有谈出什么结果,两个人的表情都有点不快。诺里走过去,和她们两个站成一排,三人和热闹狂欢的派对形成强烈对比。
橘乔忍不住吐槽,“真没想到,我都到了放逐地了,竟然还是像在本家一样沉闷。”
“没人要你沉闷。”橘吉咧开上唇,恶狠狠地说,她又转向诺里,“你怎么总是这么端着?你不累吗?这里没有人监视你的仪态够不够贵族。”
诺里觉得自己躺着也中枪,无意触到了她的坏情绪,“我本来就是这样的,我没有端着。”
“胡说!”橘吉嗤一声,“我了解你,你明明就跟我差不多。在擂台上,你跟我一样冲动又疯狂。”
诺里十分无语,但是她不想解释,“那你就错了。我并不冲动,反而有非常多的顾虑和阻碍,我不敢让自己太高兴了,因为一旦我表现得开心一些,马上就会遭到世界的毒打,就好像这个世界不允许我开心。”
“哇——”橘乔忍不住侧目,“我收回刚才的话,和你比起来,我一点也不郁闷了,简直是乐观开朗小能手。”
之笼冲着她们三个人走过来,“你们站在角落里干什么呢?”
橘乔摊开双手,“这还不明显吗?我们站在这装蘑菇,耍自闭。”
“?”之笼蒙了一瞬间,她又走近了几步,“那还等什么,我们燥起来吧。”
诺里举起右手,做出要提问的姿态,“因为我们刚才谈论的话题非常沉闷,所以现在完全无法融入到派对当中,这种情形怎么办呢?”
“?”显然之笼也没有遇见过这种问题,她的眼光疑惑地扫视着橘吉和橘乔,“你们两个不对劲。你们发生了什么?是不是被人假扮的?”
橘吉从鼻底哼了一声,她转向橘乔,“我跟你打个赌,没几天你就会厌烦这一切,到时候就只想着回到本家了。”
橘乔懒散地看着她,“好啊,输赢有什么讲究?”
“我赢了你就得回家。”
橘乔无奈地说:“就算我真的想要回家,我能回得去吗?”
之笼插话进来,“你是第一代放逐者,跟我不一样,说实话,还是有很大可能回得去的。”
“你闭嘴。”橘乔呵斥她一句,“你知道我是因为什么,被晴姐放逐的吗?”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一点,并不是橘晴家主把你放逐到这里的。长老会的刑罚非常重,被放逐到这里的人都打得皮开肉绽的。你没受伤,只是蔫头耷脑,好像被羞辱了一顿,可见橘晴的本意不是放逐你。”
诺里忍不住夸奖她,“好聪明啊,一定是因为你身上的橘氏血脉比较淡薄,所以拥有了一定的智慧和推理能力。”
之笼竟然表现了认同,“我们要智慧没有用,几个世纪的经验总结下来,汇聚成一句话:莽就完了。”
“我们确实要‘完’了,”橘乔抹了一把脸,“实际上,不论我们有没有按照家主指明的方向前进,有没有实现圣王烙印给我们的使命,我们最终的结局都是一样的,都是完蛋。”
诺里不解地转过头,“什么意思?为什么这么说?”
“咦?”之笼用她粗糙而细长的手掌轻轻覆盖在诺里下颌,“你还不知道吗?我以为你和橘吉混在一起,算是个家臣呢?”
“别说了。”橘吉忽然恐吓性地瞪了她一眼,但之笼根本不惧怕她,继续与诺里轻声细语:
“圣王只想毁掉世界上一切的东西,她在自己寿命限制内完不成这个伟大使命,所以就将这个使命制作成一个烙印,打在橘氏的遗传因子当中,世代传承下去。”
诺里原本微弱的笑意渐渐熄灭,像阴风里的烛火,最终变成一片阴冷苍白的沉默。
橘吉低咒了一声,硬扯着诺里走到一边,“你跟我来,我要和你谈谈。”
我可能也要完了。诺里感觉自己内心深处正在哭唧唧,她默默地跟在橘吉,走到一处延伸出紫色土壤的木质断桥。她们保持着寂静沉郁的气氛,直到橘吉开口:“你都听见了?”
诺里赶忙摆摆手,“我可以装作没听见,不,你可以装作我没听见。”
“不好笑!”橘吉极其严肃,她伸手捉住诺里的两肩,“我知道,大多数人听到圣王烙印,都无法接受。但是你不能将它告诉别人,因为晴姐一旦知道了,你就死定了。”
诺里皱着眉尖,默默体会着其中复杂的含义,她努力地做出我理解了的表情,“我不会说的,你们这个梦想……真伟大,祝你们能成功。”
“你说真的吗?”橘吉一挑眉,双手不禁用力,手劲像是从抹布里拧出水一样攥紧了诺里,逼得她将实话脱口而出:
“当然不是,你们有那个大病!毁灭世界是个什么扭曲又中二的梦想?!”
橘吉的脸色沉得能滴水,“我不能让你怀抱这个秘密回到帝都,回到学院。我要为了家族负责。”
诺里将双手抱住自己,“我……我发誓,我什么都不说的。即使对学院长都不会说,行吗?”
“不行,你在我这里没有信誉。”
诺里的眼珠转了转,改了说辞,“但是你很需要我,异人番还有轩尼诗都需要我的……售后服务。而且,你们那个伟大的梦想一时又实现不了,起码我们这一代是看不到的,你不需要忌惮我任何东西。”
橘吉将她放开,她抱起自己的手肘,手臂合拢胸前,她的眼光有异,上下地打量着诺里,最终说:“交换秘密。”
诺里怀疑自己听错了,“交换什么?”
“你也要告诉我一个关于你的秘密,要和圣王烙印这个秘密同等重要。不然我不可能放你离开放逐地。”
诺里一时间甚至息声了,半晌,她才艰难地说:“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什么秘密。”
“普通的第二姓氏家主?”
诺里头痛地住了嘴。
“而且还是史上最年轻的家主。”橘吉又补充了一句,“你不可能没有秘密,要不然就是姜尚疯了。”
诺里还是斟酌过了几个选择,最后选择了自己认为最安全的一个,“你就当做是姜尚疯了吧。”
有可能是因为这些天来橘吉带给她的印象过于平和,跟曾经那个在台上生死抵命的对手不一样了,所以诺里才放松了警惕,甚至稍稍改观了对她的看法。直到看到她的眼光微微变化,诺里忽然感受到了一种惊悚的凉意。
橘吉行动迅捷,她冲刺过来甚至不需要大动作的助跑,浑身的肌肉霎时间紧绷起来,如同摆脱了引力对她的牵制。诺里反应不及,刚刚要交叉双臂保护自己,橘吉就已经到了眼前,正面一拳正中腹部。
诺里感觉自己被一股巨大力量击中了,甚至溢出的力量穿透了她的身体,破开身后的空气。她发出了一声嘶嗬声,呕了一声,但没有呕出实质的东西。橘吉抽回手把她丢在地上,用高处的视线睥睨向下。她围绕着诺里走了半圈,蹲下来掬起一缕淡金色头发。
“我说过,我对你本人没有什么不满,但是你似乎总是站在橘氏家族的对立面上,那我必须要动手解决你了……”
“诺里——”一声吼叫声打断了橘吉的阐述,她的耳朵抽动一下,霍然转身,看见斐尔卓骑着他的那辆3系魔轮,凌空飞扑而至,从蓝紫色浓烈雾气中闪现出来。连人带车从高处的圆滑弧线上坠落,伴随着巨响,飞溅起半尺高的泥浆。斐尔卓顾不上溅了满身的泥点,跨下魔轮直奔着橘吉冲过去。
她轻飘飘拍拍手掌,站起身,刚好迎击了斐尔卓凌空而下的一记膝击,两人的骨骼相撞发出硿硿的响声,各自滑出几米。斐尔卓现在正处于盛怒当中,他落了地迅疾起身,扭转身体肘击磕在橘吉的肩背。她硬抗了一招,双手钳制住斐尔卓的肩颈和膝弯,托举着他的躯体丢进了泛着雾气的湖水中,溅起的水花像炸裂的水晶碎片,凌乱射向四面八方。
诺里从半昏迷中转醒过来,感觉自己似乎分成了两片,分别搁置在两个地方。她艰难地支撑着坐起身,柔软的腹部不停传出肌肉撕裂和腑脏移位的痛感。她马上就听到了旁边传出的激烈对战声,斐尔卓和橘吉两个此刻像猎鹰和郊狼,互相飞扑撕咬,打成一团。好在他们都是皮肉硬实,愈合力惊人,一时之间打得平分秋色。
我要冷静。诺里在心里不断地鼓励自己。我要用临危不乱的智慧,解决眼前的危机。
她一瘸一拐地往对战圈子移动,艰难地伸出手掌,“别……别打了,我能不能说句话?”
橘吉的手爪像只动物,尖利凌厉地打斐尔卓鼻尖挥过,在他的鼻梁和脸颊上留下一条开绽的伤痕。斐尔卓裂开上唇,犬齿外露,毫不顾忌自己展露的凶相,一转攻势将橘吉压在身下,按进了湖水里。
橘吉咕噜噜呛了一口水,不甘示弱地扬起脑袋,冲着斐尔卓一个头槌撞在他的正脸上,两个人的额头和眉骨猛烈撞击,淋漓的血水顺着眼窝颧骨流下。橘吉正在龇着牙吼叫,忽然福至心灵,她收敛起汹涌的怒气,奇怪地说:“不对劲。如果你只是为了摆脱橘氏的纠缠,才委身做姜氏的家臣,完全没有必要做到这个程度。”
斐尔卓也一愣,青筋暴露的脸孔僵硬了,看见他不语,橘吉更加好奇,“难道你真的是被可笑的爱情控制,做出这些?不可能!”
斐尔卓这下真的被问住了,他半跪在浅浅的水里,在涤荡的水涡中间瞪着橘吉,呆若木鸡。
诺里趁着他们的僵持挪动到了浅水区边缘,“我……我可以用一个秘密跟你交换。只要我们能继续相安无事。”
橘吉移动视线看向她,但斐尔卓马上回过神,“不要说!”
诺里没有理会他,继续说:“孤僻先驱者!它是我参与设计的!我为了搅黄这次联姻,所以造出了这台原型机。”
橘吉看着她晶亮的眼睛,有点好笑地说:“这不算是个等价的秘密,就算被别人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只要你用原型机图纸交换,白蒐什么都能宽恕。”
诺里咬着嘴唇,决定继续坦白。斐尔卓又呵斥了她一声,“诺里,不要说了!”
“我有不少秘密,我可以把最大的告诉你。但是你不能再纠缠斐尔卓,也不能……再让他撸一管给你。”
橘吉往后倾斜着,身体完全放松了,笑看向她,“你先说说看。”
“诺里!”斐尔卓从湖水跳出来,但他浑身湿漉漉的,不敢用沾染着感染细菌的双手碰触诺里,只能焦急地隔着两步距离,不停喊停她的自爆行为。
诺里知道,每一个危险的行为都可能招致绝望的结局,她看着大喇喇坐在水里的橘吉,游移不定地说:“因为我是夏娃,所以斐尔卓与我,基本上是命运捆绑的关系。这个秘密足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