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生关系
两个人一步一步地走回飞艇停泊的地方已经极晚了,是恐九等人实在担心她们,才乘着飞行器出来寻找,结果在光秃秃的焦土表面找到两个影子。
出门的时候,五莲精神奕奕,背着受伤的夏味;回来的时候却完全反了过来,恐九看见五莲血迹斑斑的模样,登时就气冲冲地把夏味揪起来,擎举在空中,“你干什么了?五莲发生了什么事?”
夏味在寒风中晃荡着,两条腿无法着地,尴尬地哼唧了半天,“这件事可复杂了。一时半会儿可能解释不清。”
五莲扯着恐九的手臂,冷静地说:“放开她,不关她的事。我有要紧的事想说,我们先回去。”
一进入飞艇内部,在炽白灯光照耀下,五莲的狼狈模样就看得更清楚了。她的脑壳上有一道硕长的伤口,血已经完全凝固了,变成一层深红的硬壳子,凝结在裂口上。更惊奇的是她身上的贴身黑色飞行服已经换了,变成一条轻薄到不忍看的纱质长裙,虽然是长裙,但是什么也遮不住,两条白得耀眼的大腿一览无余。
恐九被她的装扮噎得一愣,就像只被打中脑壳的傻狗,呆呆地做不出反应。玉无极最先反应过来,将自己的长披风遮在她的肩背上。
这下子夏味免不了又经受了一些牵连,她看到玉无极的眼波转向了自己,像是一股寒潮突袭过来,沿着胸口升起冰冷的寒意。
“我知道你们帝都的第二姓氏玩得花,一向奢靡放荡,但是五莲只是个刚刚成年的孩子,你不要带坏了她。”
夏味差点呕血,“谁还不是个孩子?不是……我想说的是,根本就不是你们猜的那样,我们穿成这样,完全就是为了能便装逃出来。”
恐九好像根本就没听到她说的,而是一脸戚戚的表情,心有余悸地对玉无极说:“你说得对!我们要小心他们西联邦展开的精神洗脑,和堕落之风的腐蚀,我确实放松警惕了。”
“根本没有好不好!你有听我讲话吗?”夏味蹦起来,在他的眼前猛挥手,五莲却突然说:“我有事说,你们跟我来。”
夏味本来想要跟上几个人的步子,却没想到五莲一侧身,把她推开了,毫不留情地说:“接下来是我们东联邦的内部例会时间,你不要跟过来。”
夏味又差点呕血了,“我、我们刚刚才一起共患难过,马上我就成了外人了吗?”
“你本来就是外人。”五莲冷冰冰的表情,在她一进入会议室时就马上转变了,脸色灰呛呛的,嘴唇抿紧,失了魂一般哀伤,“我已经想好了,会谈那天,我愿意带着电浆炸弹,跟白蒐同归于尽。你们想办法先撤离。”
恐九像变脸一样怒不可遏地吼叫出声,“什么破主意?我不同意!”
一直沉默的宫南烟,这时候沉着声音开口:“你的脑子出了什么毛病?是怎么想到这个破办法的?”
五莲沉默了一会儿,唇峰颤抖,不情愿地说:“我已经废了,阿莲不可能修好了,以后……我也不会有用了。”
玉无极惊愕地把她扶着的机械体扯过来,仔细打量了一遍,穿过它残破的外表,看到了里面流泻着光泽的神经状结构,“发生了什么?有人攻击你们?”
“是有人攻击夏味,她似乎和金氏之间结了仇怨,金氏的指挥官结队狙击她。幸亏她找了一个第二姓氏的朋友帮我们出逃,不然连我也回不来了。”
恐九不知道想到什么了,他的表情逐渐狰狞,裂开上唇,用粗哑的声音说:“既然她不是金莱的小宝贝了,现在没有用了,那我去杀了她,替你报仇。”
五莲想要扯住他,但仅仅碰触到了袖口的边角,就被他溜开了,她刚想出声训斥,忽然大门被从外面倚开,就见夏味以一个偷听不成以头抢地的姿势跌进来,整个身体砸在地上。
她有点摔蒙了,半晌爬起来,憨憨地解释:“等一下!我也是机械师,我是国家学院里名列前茅的机械师,让我帮帮五莲吧,也许我修得好她的那个……机械体呢?”
她感受到现场的寂静,面前的几个人好像在用复杂的眼光打量着自己,仿佛她刚说了一个尴尬的笑话。
“你知道她弄坏的是什么东西吗?就敢承诺来修理?”
夏味挺起胸膛,“先让我看看嘛。”
眼光转到了五莲身上,她疲倦地将肩膀上靠着的报废机械体扛到中央长桌上,一言不发地将它躯干覆盖的金属外壳揭开,露出下面盘结缠绕的神经组织,“你见过这个吗?”
夏味慢慢走近,惊叹复杂的组织结构,以及期间精妙的美感,那些看起来似乎是软体联动的连线纤细得跟人体的血管一样,不明物质发出朦胧的光泽。复杂的连线收拢在中央类似心脏的器官,那个零件兀自在微微地搏动,却能看出逐渐微弱。
“这种结构……我确实是第一次见,”夏味有点心虚,但随即又壮起了胆气,“但给我一点时间,我还是能搞明白的。”
“恐怕没有时间给你了。”五莲的神色和语气冷寂空洞下来,“因为它马上就要死了。”
“死、死了?”夏味莫名歪着脑袋,像是傻掉的鸽子,“你说这个机械人要死了?什么意思?金慕那个死小子把它的存储器打坏了吗?”
五莲正要继续解释,玉无极却拦住了她,“我觉得,不应该将我们内部机密告诉她,除非……”他瞥向了夏味,显然重点是对着她说的,“除非她愿意站到我们这边,跟我们走。”
五莲却拨开他的手,大方地说:“没关系,反正只要几天,她自己也会知道的。这不是普通的机械体,我们每个人都有,这是我们的伴生体。东零区的人很小的时候,就会取出很小一部分精神组织,作为种子,结合凝练抽取的本能和肢体记忆,培养出这样的一个机械体。它会陪伴我们一辈子,比任何宠物都忠诚。我们的驾驶员也是通过选拔伴生体来选择,拥有足够强大的伴生体才有资格参加驾驶员的培训。”
夏味在五莲和桌上的破机械人之间来回地转动脑袋,似乎眼睛都不够用,她一时失去了语言功能,支支吾吾地,“可、可是……你、你刚才说,你们很小的时候,抽取的神经与记忆……那么,这个机器人难道一直是婴儿的状态?”
“之所以它这么宝贵,是因为需要多年的培养和维护,种子会与机械体外壳逐渐融合,最终宛如生命,它有记忆,也有感情,能够伴随着我们成长,它不是一个机器人那么简单,除了不会呼吸,它与生命没有区别。”
夏味差不多傻掉了,“所以神经中枢受损,它就会死了吗?这样……不是本末倒置吗?!我们制造机器人代替我们工作,不就是因为它们不会死,还抗造吗?这样弄的意义是什么?”
五莲抬起眼直视着她,“没错,光是一架单薄的的机械体是没有意义,但如果是大型作战机甲呢?你想象一下,如果驾驶机甲能够像控制自己的肢体一样轻松自然,那有没有意义?”
夏味沉默了很久,最终点点头,“你说的没错,如果能达到你描述的地步,那么即使冒着机械体会死亡的危险,收益也是极高的,确实很值得。”
“可惜没有机械体医生,神经中枢受损,就和人病入膏肓一样,没有救了。我们的机械师也尝试过各种各样的方法,多年的努力都没有丝毫的成果。所以,你不用尝试了,你救不了它。”
夏味咬着嘴角思考了一会儿,“能不能……让我的朋友来看看?”
恐九马上反唇相讥,“你不是学院里顶尖的机械师吗?”
“但我不是第一名,我的这个朋友……她不在家族与势力中站队,又充满了奇妙的想象力,我觉得也许她会有点办法。”
五莲有点好奇,“我有点想见见她,如果真的像你说的,她不涉及任何家族和势力,我可以接她过来。”
“我也在十勋团内担任了多年的驾驶员了,可没有听闻过这么一个人。”玉无极狐疑地问。
夏味耸耸肩,“肯定是因为她特别低调。”
可惜诺里的视讯依然拨不通,夏味不免感觉到些异样,“太奇怪了,诺里从来不会让人找不到她,一定是出了什么事!诺里你到底在哪呀?”
黎明时从指联会的控制中心出来,金莱双眼布满血丝,但精神十分亢奋。这是一种被愤怒催动的兴奋。他迎着寒夜初霁的一缕冷风,在中央广场的十字形走道上,深深吸入了一股冷彻脏腑的空气,帝都的肮脏空气让他彻底冷静清醒了。
“我找到了。他们的飞艇就停靠在往南距离中央平原200公里处,我把具体方位发布在族内官网……”金莱说着,逐渐发现了视讯器中金并不自在的神情,他放慢语速,转成了沉默,然后沉郁地问,“发生什么事?”
“金慕的组员受伤了,爱嘉丽.艾斯丽和丢勒.阿迷亚都住院了。”
“他的组员受伤跟我有什么关系?”
金并艰难地开口,“可、就是夏味把他们打伤的。”
金色的瞳孔剧烈地收缩,金莱的脸色刹那极其难看,“你最好老实、具体地跟我说说前后剧情。”
金并的脸色也难看起来,“你自己猜不到吗?如果你连这点隐情都联想不出来,看来你的所有注意都放在夏味身上了,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还有一个下任家主的身份?”
金莱虽然现在急得上火,基本的智商还是在的,马上就猜到了昨夜大致发生了什么,惶惶然问:“她没事吧?”
“她没事,虽然她把爱嘉丽打穿了两个窟窿,把丢勒的颈骨掰裂了,但是她倒没什么事。”
“呼,那就好。”
“……你有没有良心?我奉劝你,还是好好想想,这次该怎么收拢族内的人心;你那个小乖乖简直能抵得上一个装甲骑兵团的士兵,你就不需要为她操心了吧。”
金莱现在心烦不已,“她还在东联邦的飞艇上是不是?所以她……她现在暂时……跟他们是一个阵营了吗?”
“我想是的。昨夜金慕小组满学院地拘捕她,她一定认为是你授意的,所以目前的局势看来。依靠自己机械师的才能投靠东联邦,寻求庇护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只要她的智商没有问题,都应该这么选择。”
“可是……”金莱呐呐地,却像是不敢言语,“难道她没有一丝的信任给我吗?我们一起生活将近20年了,换不来一点信任吗?”
金并稍稍沉默了一会儿,长叹一声,“换成是我,我宁愿选择最稳妥的那个选项,让自己多多苟且一阵子,也不会选择一个情人的信任。这可是关乎性命,我为什么要铤而走险?”
“情人?”金莱忍不住苦笑,他的笑容其实更像是哭,“结果,我们关系,只是情人而已吗?”
金并忽然露出奇怪的表情,“说真的,你既然不愿意为了她背叛家族,即是·什么都不肯付出,却希望她为你付出什么吗?你们两个人堵在十字路口,互相等着对方先付出的模样,一点也不深情,反而相当市侩。一点也不浪漫,反而相当龌龊。”
娜丽是个小矮人,出生在四季都景色迤逦的春之山谷。小矮人的种族在世界中并不起眼,他们虽然有性别之分,但外族很难分辨出来。因为他们袖珍的外形,显得各个部位的零件都比较小,看起来都差不多。不管是男性还是女性矮人,都生长着茂密的金色毛发和胡须,这让分辨他们更加困难了。
娜丽的家庭是个小小的三口之家,妈妈阿春在矮人当中,属于脾气特别温和的一个,还有一点选择困难症,说话模式和行为都温温吞吞的。她总是将脸上的金色胡须剃得干干净净,露出下面光滑白皙的皮肤。父亲夏莱则是个典型的、脾气暴躁的矮人族,他的毛发不是纯金色的,而是偏向棕色一些。他少言寡语,比较毒舌,只有对看不过眼的事发表冷嘲热讽时,才会连绵不停地吐出几个长句子。
娜丽过去常常想象着自己能够穿越春之山谷,翻越打记忆初起时就横亘眼前的逶迤冰川,去到更广阔的世界。但是随着年岁增加,渐渐地,她开始打消这个念头了。夏莱是头一个不赞同的人,他经常在晚上的枕边故事里、节日聚会餐桌上讲述一些,有关于外面世界的残酷小段子,他能将各种模样形态的小妖怪、肉食性植物描绘得栩栩如生。在他的故事里,外面的世界简直是龙潭虎穴,而像娜丽这样一个毫不起眼的小矮人,只要普一走出山谷,马上就会被群聚而来的妖魔鬼怪分食干净。
妈妈阿春往往也在旁边附和,她说夏莱和她曾经去到过很多地方,他们也展开过一段长长的精彩冒险,最终因为他们累了,对于所见的一切都感到疲倦,才停泊在这个小山谷里。不过实际上,邻里之间也流传着一些有关于他们的留言,似乎说他们在外面惹了大麻烦,不得不隐世避居。
山的另一头是什么?这个问题一直在娜丽的脑袋里徘徊着,她总是觉得自己并不完全属于这个地方,虽然这里温暖又优美,但……
有一个刹那,短暂的画面流窜进脑袋,一个灰沉沉的仿佛是城市的画面,铁锈色的建筑被沉甸甸吊在天顶的铜色浓云遮掩,高架桥以复杂之势交叠成网状,来回的小型飞艇急匆匆汇聚成穿流而过的青灰色的光影……
娜丽摇摇脑袋,将那个莫名其妙的片段摇出脑袋。她非常擅长自我安慰,没有纠结在无法解释的现象当中,而是开始计划着怎么样安全地跨过眼前的山峦。
“醒醒。”
听到这一声缥缈的呼叫,娜丽诧异地四处打量,她身在距离自己家的地穴不远的地方,正站在金黄色的麦浪里,背后是她最喜欢的矮树洞。但是周围并没有别的生物。
“在这里,往下看。”
她的目光随之下移,发现了一只奇怪的生物,像是一条蛇,但长着一颗带着金属光泽的脑袋,他的鳞片闪闪发光,在麦浪的金黄色中反射出银亮的光泽。
“你是……什么东西?”
“太没有礼貌了!”他挣扎地扭动起来,表示自己的不满。
“我是……”
“你明明认识我。”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好像闪现了一个bug,娜丽一愣,惊奇地问:“你说什么?”
滋滋啦啦的杂音又消失了,那条金属蛇恢复了正常,他一副高傲的样子,仰起脸说:“我是南波先生,你得这样恭敬地称呼我。”
“我认识你吗?”
“不。”他又仰起脸,“原本你还没有资格认识我,但是今天,你产生了一个了不起的念头,所以我想要奖励一下你。”
“奖励……就是,让我认识你?”
“对。”他毫不客气地承认了,“你想要离开这个封闭的山谷,现在不是一个平凡的小矮人了,你有了更加高级的追求,这是个好的现象。”
娜丽歪着脑袋,“为什么?你为什么能评论我的想法够不够高级?你从哪里来?是什么身份?”
南波先生明显一窒,不自然地别开了脸,“你怎么能有那么多的问题?你只是一个愚蠢的小矮人而已。矮人都脑筋简单,没有什么智慧。”
“看起来,好像你回答不出来。而且小矮人并不蠢,我的妈妈阿春就是个非常聪明优秀的研究员……”
她说到这里忽然停顿了,两个人,或者说两只生物相顾不语了半晌,南波才尴尬地开口:“啊……你发现了。差不多该醒了,诺里……”
随着最后的这句缥缈的句尾,诺里终于从浓重的睡意里清醒了。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沉重得像一座山,半点也挪动不了,眼前朦胧得好像快要瞎了,但是迷迷糊糊地能看见对面有个人影。
用了几分钟时间,视线内逐渐清晰,她发现自己人在高空,头顶与脚底都看不到边界,简直就像是处在一个幽深空洞的奇异空间。将她固定在空中的是一张巨大蛛网,连接着四周铁灰色的墙壁。
橘良一神情诡异,带着一丝嘲讽,“你醒了?”
诺里看了看他现在的情形,他的脑袋悬挂在一副金属支架上,身体四分五裂地堆积在蛛网中,像个被熊孩子拆散了的玩具。
“南波先生?”
“……什么?”橘良一难得地一愣,很快又恢复了阴阳怪气,“你做了几个小时的梦,还不停地说梦话,我以为你睡傻了。”
诺里打量着周围的环境,逐渐焦急起来,“十所圣杰发现了我,把我捉过来了。”
他的笑意更甚,“跟我一样,你可以先参考一下我的下场。”他甚至伸展了自己的肢体,散落在蛛网上的手手脚脚抽搐似的张开,似乎还想跟随大脑的指挥动作。
诺里皱着眉将一切看在眼里。“我们现在还在光网里是吗?这里也不是现实。”
“谁知道。”他耸耸肩,像个神经病一样,瞬间从兴奋状态变成低落,然后冷冰冰地说,“反正你也逃不出去了,一旦落入十所圣杰的手里就完了,你已经完了。”
“你不想逃走吗?如果我们两个一起想办法,成功的几率就更大了。”
“呵呵。”神经病橘良一又开始邪笑,“他能够了解到你的想法,逃走的主意一旦生成,十所圣杰马上就知道了。”
“……所以我们处在光网里,十所圣杰相当于管理员,但是……但是我没有内部的账号,所以说,他给我创建了一个账号?”
橘良一又变了脸色,不高兴地冷哼,“你说对了,他现在还不能了解你的想法,只能掌握我的。因为他没有给你创建账号。但是,你跟我说的话,他也会知道,所以……现在这句他也在听。”
“那你更加应该讨好我了,因为你现在只能指望我带你出去。”
橘良一霍然变得很焦躁,他的脑壳怒吼了出来,“你是不是听不懂我的话!我说过了他能掌握我的所有想法!我不可能走得了!”
“更何况……现在我能去哪里?橘氏肯定回不去了……”
“橘吉和橘乔一直都在到处想办法,把你找回去。”
他眉间的皱痕非常锋利,表情尖刻阴鸷得扭曲起来,“那有什么用吗?我应该感谢她们瞎折腾的行为吗?还是说,应该感谢过去二十年,在橘氏战战兢兢的生活?”
诺里不想继续刺激他,略微思考了一下,“我上一次看到橘乔的时候,她被家主驱逐,只能窝在夜雾岭。但是她还是没有放弃救你的念头,她和橘吉还在计划新的营救。”
这一下,橘良一彻底陷入了阴沉抑郁的情绪里,他沉默了半天,眉间的皱纹没有那么深刻了,但整个人的状态还是阴沉沉的。“如果你再见到橘乔,就跟她说,不要再找我了,告诉她橘良一已经完蛋了,没有任何拯救的必要了。”
诺里感觉自己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但是我人在这里,我就不可能出去,更不必说再见到橘乔了。你要是想要我替你带话,就应该帮我出去。”
橘良一露出了见面起,第一个不那么具有攻击性的苦笑,“我如果能把你弄出去,何必在这里当十所圣杰的玩具?我早就自己跑了。”
诺里实际上也很忐忑,但是她迫使自己冷静地面对眼前的现状,“刚刚我的梦,更像是个幻境,其实是十所圣杰困住我的一个幻觉,是吗?”
“你可以理解成他喜欢的游戏方式,他不需要用幻境困住你。”
诺里点点头,“我要再回去那个梦里,看看有什么线索。”
橘良一沉默了一会儿,“我没有什么有用的意见,只能祝你走运了。毕竟我还没见过你这样,巴不得和他面对面亲密接触的人。”
“亲密接触?你是说,他会亲自进到梦境里面,就为了近距离围观我?”
“梦境是他制造的,大概就是像光网一样,围绕你创建了类似的精神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