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生命陪玩
诺里消失的第二天,整个姜宅陷入了恐慌,姜尚亲自驱车找到了在枫馆的斐尔卓,毫不客气的直言:“我对你们之间的事不反对,但是!你不能让她夜不归宿!我确实没有下过门禁之类的命令,不代表她可以整夜整夜地在外面晃荡!”
斐尔卓站在台阶上,背后是白金色的枫馆建筑,在清晨薄雾当中若隐若现,仿佛神迹。“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能不能直白一点?”
姜尚深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她昨晚没回家。和你见面之后,她就不见了。”
斐尔卓的眼瞳收缩了一下,整个人陷入了恐慌的状态。看到他这个模样,姜尚当然已经明白了他的未尽之言,也同样惊悚地吼出来:“你也不知道?你没跟着她?!”
他冲下了台阶,钻进自己的三系魔轮,却一时愣住了,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寻找。忽然他又想到了什么,“她的那个机器人管家呢?昨天是跟着她一起来的。”
这一点姜尚也忽略了,“那只提米科玛?确实,如果发生了什么事,她应该叫机器人管家回来呼救才对。”
“有可能她没来得及发出命令,”斐尔卓的眼光阴沉沉的,“提米科玛只听她的是吗?你无法命令它。”
姜尚尴尬地没作答,他转换了一个方向提问,“她不太可能在大街上失踪,她没有什么仇敌,要冒着巨大的风险在街上对她动手。”
斐尔卓思索了一下,忽然生出一个想法,他拨了个视讯给橘吉,阴沉着脸问:“诺里在你那吗?”
按照往常的惯例,橘吉大概率会骂骂咧咧地把他撅回来,但是此刻她却愣愣的,呆愣得仿佛找不到嘴了。
斐尔卓马上感到了不对劲,马上厉声逼问,“怎么回事?你是不是有话该对我说?”
橘晴直接把摄像头调转了一个方向,她在橘氏宅院的边角小巷,对面站着遍身狼藉的橘良一,一看就是经历过一场恶战,几处塑胶皮肤都磨损露出了金属和电线。
“她被抓了。”橘良一丧气地说,“十所圣杰发现她了,把她囚禁在内部光网里。”
斐尔卓感觉自己墨黑的瞳仁和苍白的虹膜都在剧烈收缩,脑筋砰砰乱跳,血液狂乱地奔流。他忍不住将视讯器捏得粉碎,一侧身猛砸在街上。
橘吉发现信号中断,将视讯关闭,转向跑回来的橘良一,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你怎么回来的?我们那么拼命,想把人抢回来,十所圣杰都不愿意。怎么会轻易就把你放了?”
“他现在没有兴趣了,诺里一出现,他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她身上。而且诺里……跟他打赌,放我回来的。”
这一点十分出乎意料,橘吉瞪大眼睛,“我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你!赶快去夜雾岭,把橘乔找回来,告诉她别再当野人了,回来找晴姐复命!”
橘良一举了举自己电线散露的手腕,“你确定,晴姐现在想看到我?”
“我很确定,她是真的想见你;但是我不确定,她是不是想要你回家来。”她的眼光越过高墙,朝向墙外铅灰色的天幕,“我可琢磨不到晴姐的心思,以前我还敢依仗着她最喜欢的后裔的身后,随性妄为一下。但是亲眼看着她连橘09也敢献祭,现在我什么也拿不准了。”
“那,你会去营救诺里吗?”
橘吉胡乱吐出口气,粗着嗓门说:“我为什么要去营救她?她姓姜,跟我有什么关系?”
“可……她确实从十所圣杰手里,把我弄了出来。现在橘氏对她的事情不闻不问,是不是显得有点……小气?”
橘吉的眼光移转过来,“你倒挺大方!自己刚刚逃出魔爪,就想着救你的恩人。这个姜诺里是不是有点古怪?她不会是个狐狸精吧?把你们这些雄性动物迷得五迷三道,姓什么都忘了!”
橘良一的反应是倒吸了一口气,眼前回放着诺里骗自己当坐骑,骑在他脖颈上赶路,还有为了活命不停搞黄色,把十所圣杰一个大变态搞蒙了的场面,“我没有!我不是!你别乱说!”
橘吉原本只是随便讲讲,看见他一套否认三连,反而迟疑了,她忧心忡忡地说:“你好不容易捡了一条……半条命回来,要好好珍惜。别的人先不说,光是斐尔卓和千佐多零那两个牲口般的家伙,你就不是对手,换个对象吧,帝都的小姑娘多的是。”
橘良一当场想要以死明志,随即想到自己早就死过了,只能丧着脸,像只来吊唁的驴子,“我宁愿被橘乔糟蹋,也不愿便宜了姜诺里。”
橘吉更加惊骇,“我们橘氏虽然一贯不讲究礼义廉耻,但是……我、我们毕竟跟畜生不同,□□常的事我们也不干的。”
“……”橘良一僵硬地转过身去,面对着阴沉天空,似乎不敢相信刚才发生了什么。
我竟然被橘吉教训?我竟然被橘吉教训没有礼义廉耻?
这个瞬间,他觉得自己还没有走出十所圣杰编织的噩梦幻境。
金莱接到斐尔卓的视讯时,根本没有心思管他的事,自己尚且有一堆麻烦,但是他的指挥官的身份又提醒着他,必须承担起A组面临的困境。
看见金莱仿佛一夜没睡的模样,斐尔卓也很纳闷,“你好像不太对劲。”
“哎——”金莱漫长地叹了口气,“如果白茗在帝都就好了,就可以解决我们眼前很多的麻烦。比如:夏味被劫持这件事。”
“夏味也被劫持了?!”斐尔卓马上将两件事结合思考了一番,“皇室是否将要有大动作?”
“皇室?”金莱摇摇头,“我想不是,大概是因为流年不利。是东联邦,夏味目前在玉无极手里。”
斐尔卓思维很乱,“……你打算怎么办?”
“集合所有能使用的人,在我还未因为金氏内部的不满,被票选下台之前,把人救出来。”他忽然转换了情绪,不似之前那么消极,带着一点戏谑说,“反倒是你,你的选择多的是,不像我这么艰难,起码有两个……三个人能帮你。”
斐尔卓对他说的三个人选迟疑了一会儿,似乎明白了什么,“你说的是千佐多零?”
“还有他的那两个皇室同伙。他们被拴在一条船上,并且现在处境都很尴尬,你只要把千佐多零的立场弄到我们这边,其余的两个自然就会向我们倾斜。”
他沉默了一会儿,“我不太相信千佐多零,他连自己都没法控制,常年处在一种失控的境界当中。”
“但是你现在也没有别的人可以相信了。千佐多零是目前最有用的筹码,这么想,你会更好受吗?”
斐尔卓挂断了视讯,直奔中城区白王路,俗称就是皇宫的后门。魔轮的飞驰拖拽出两排蓝色火焰,在灰色的街道点燃了唯二的亮色。到达路障之前,他将魔轮甩在一边,大吼了一声:“千佐多零,给我出来!”
响亮的嗓门撕破了街上的寂静,而一门之隔的千佐多零,现在正在昏头转向。他倒在自己那张狭窄行军床上,神魂飘离在身体之外,隐约听见了外面传来的怒吼。旁边沃利和奥莉薇正在围绕着他,发出叽叽喳喳的讨论。
“哇,他这是怎么了?看起来好像是存储器烧坏了。”
奥莉薇发出不赞同的声音,“他没有存储器,是大脑发出的指令……有可能是脑袋撞坏了。”
沃利不妙地尖叫着,“那不是完蛋了吗?我们又没有多余的大脑能换给他!”
“别吵了……”千佐多零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朝着两人之间的空档说着,沃利和奥莉薇对视了一眼,相互迷惑地看着,一起看到千佐多零歪斜着从两人之间穿出去,走出建筑之外,一直向着远处的喊叫声而去。
看到人,斐尔卓马上隔着路障叫喊:“她人呢?”
千佐多零摇晃着脑袋,眼前的斐尔卓似乎分裂成了三个影像,在不停地打圈,“我会找到她的。”
“放我进去。”斐尔卓一手抓起了路障尖顶的一角,几乎将金属钉拔起,“橘良一给我报信,说诺里很危险,放我进去找她。”
“凭你一个人能干什么?”虽然本能上对斐尔卓十分厌恶,但千佐多零还是强压下了厌恶的情绪,耐着性子回答他,“我找环.昀和西弗.豪斯过来,我们一起去找她。”
“你知道她的具体位置吗?”
千佐多零的神情阴沉了很多,“我能感觉到。而且,十所圣杰控制我的精神抓她回来的,我还残留着一点记忆。”
斐尔卓一发力,将锈蚀了的沉重金属钉连根拔起,发出一连串令人齿酸的声响,半个世纪没有移动过的路障,像坏掉的陷阱笼,被捏得裂成了两段,坠落在脚边。他跨过了皇室与军部的界限,进入对方划定的领域,“我连你都无法相信,凭什么信任他们两个?”
“或许你无法相信,但是这一天早在我们的预料当中了,我们可能只是需要一个契机。”
“诺里不能当这个契机,如果被白蒐知道了……”
“他不会知道的。今天发生在这里的事,只有我们几个知道,十所圣杰不会对外宣布,白蒐就不会知道。”
斐尔卓紧紧盯着他,停住了逼近的脚步,“好,你告诉我她在哪里?”
千佐多零捏着自己眉心中间的一小块皮肤,又抵过一阵剧烈的头痛,“我需要你跟我连通,我可以将感受到的信息和你共享。”
斐尔卓生理性地露出反感的表情,“你要跟我连通,这就像是……”
“就像是跟自己头尾相接的衔尾蛇,非常恶心,我知道,但这是最快最简明的方法。”
两个人生着怒气,闷闷不乐地进入了奥莉薇的实验室,她看到斐尔卓,好奇地眨着眼睛,“哦,他跟你好像啊,小千千。”
“正确的说法是他跟我很像,”斐尔卓眼珠跟随着千佐多零的行为转动着,面无表情地说,“因为他是十所圣杰偷了我的遗传因子复制的。”
千佐多零将头盔抛过去,同样面无表情自己将头盔戴上,“我通知了环.昀他们,我们会直接在光网汇合,先通知你一声,十所圣杰在这里是无敌的,所以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我们可没有闲暇管你。”
斐尔卓也将头盔扣在自己的脑袋上,冷哼了一声,“希望你们不要拖后腿,不管十所圣杰今天用什么奇形怪状的模样出场,我都要他好看!”
“呵呵。”千佐多零在出神进入光网之前,最后一句话是,“我记住了,待会儿准备好好参观一下,你要他好看的过程。”
平时熟悉的光网,现在已经面目全非,到处天翻地覆,颜色诡异,像颜料桶和果酱桶打翻在了一起。光与色黏腻地沾染成一团,流淌成一片脏乎乎的稠密河流。诡异的树木和叶丛,反射着油亮的冷色光芒,这里天光盛大,却让人感觉很冷。
“她在哪里?”婓尔卓完全没有心思打量周围的景物,马上就问诺里的位置。
千佐多零又变成了他在光网中一贯的外形,成一团蓝色的半透明人物,像胶质揉捏成的小人。他张开手掌,朝婓尔卓伸出手,示意他握住。
婓尔卓依然不吝惜露出嫌弃的神情,但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一把抓住他蓝色的手掌。忽然,所有的感观都在刹那间成为双倍,而有关于诺里的那一部分被空前放大了,甚至更加临近恶意的占有。他对这种放大了的情绪感到恐惧,好似强烈的感情会从胸腔里喷薄而出,变成一只可怖的怪物。
婓尔卓愕然又愤怒地瞪着千佐多零,从齿缝里吐出几个字,“你的感情……真的太脏了……”
“你的就干净到哪里去吗?”千佐多零不屑地哼了声,“别忘了,我现在也能感受到你。”
“起码我能自己克制!你的感情……就像肮脏的水鬼,从水底探出头来。”
“你挺会形容的嘛,我倒觉得,你只是比较迟钝,你现在还看不太清自己。”千佐多零不再说了,他向着风中的某个方向轻嗅着,“她在那边,不过我们要先等等环他们。”
婓尔卓的焦躁掩藏不住,他的情绪迅速传递到了千佐多零那边。两个人像两只不好惹的刺猬,各自呆在自己的领地。环和西弗豪斯来得很快,他们成两团光芒,忽然从空气中凝结出来,环是一团金色,像晨曦的辉光十分惹眼;西弗.豪斯是一团麦色的柔光,他似乎不太经常进入光网,又过了一段时间,才从圆鼓鼓的形状挣扎出人形。
但他们之间的气氛却没有看起来的和谐,西弗.豪斯不情不愿地抱怨着:“你确定要这么干吗?你担得起其中的风险吗?这就是造反!”
环的金色影子倏地转身,“你可以回去,继续当十所圣杰的工具,不过我就不确定他对待你的态度是否还和以前一样。”
西弗.豪斯垮下脸,“我只是想要你做个保证,让我有点信心,我可不想为了个见过几面的小妞,把命丢了。”
斐尔卓看了看他们两人,转向千佐多零,“这就是你要等的援军?”
千佐多零没有回答他的话,指着某个方向,“我能感受到她的位置,她现在很害怕,很疲倦。十所圣杰就守在旁边。”
西弗.豪斯哀叹了一声,一副想要躺倒,不愿意再往前进的模样。
斐尔卓冷静了一点,问出了关键的问题,“他为什么抓着诺里?好奇?还是为了别的目的?”
“或许都有。”千佐多零严肃地说,“好奇绝对有,但他也有可能藏着别的目的。毕竟诺里从他的手里偷出了奥莉薇的记忆,以前还没人这么干过。”
斐尔卓扑上去按住了他,两个人滚成一团,“你为什么要带着她乱来?你不知道她会被盯上吗?”
环飞快窜上去想要分开两人,“现在是打成一团的时候吗?能不能专注于救人?”
千佐多零将叠在身上的斐尔卓掀开,阴沉沉的眼光汇聚在他的身上,“起码不管什么时候,我都和她在一起,让她开心。不知道我们开心的时候你在哪里。”
西弗.豪斯又仰天哀叹了一声,“我能不能现在退出这个神经病小组?我觉得除了我之外,你们每个家伙都中了那个小妞的摄心术……”
诺里现在非常的疲倦了。她又一次从那扇破门里出来,看见满眼的荒芜,干涸的沙土呈现出刺眼的红彤彤的世界,一团团沙丘上,有细微的螺旋形状的裂纹。她拖着沉重的身体从初始空间出来,立刻暴露在炙热的空气中。
她张望了一下四周的景物,用想象力凝练出一把灰色的大伞,这里能利用的数据流很少,世界处在十所圣杰的掌控当中,让她感觉自己就是一只小爬虫,靠着铁律的夹缝生存。
沙丘很快就开始移动,裂纹流淌出灼人的浆液,慢慢无声地吞噬着这个小世界。诺里退到沙丘中间的空地上,看着岩浆把自己包围在中央,她攥紧了手里的破伞,用残留的一点能量,将伞骨抽取出来,凝炼成两条长跷似的装置,她艰难地攀爬上顶端,踩着两条细长金属,在燥热气闷的环境中艰难独行着。眼见自己逐渐下沉,被淹没前,她又凝聚起一点求生意志,将长跷变成一艘窄小的长舟,仅仅能容纳自己挤在里面。
隔着薄薄的地板,灼热的温度过度到她的体表,缓慢地把她蒸干了,甚至能看见一缕缕缥缈的白汽从身体周围上升。她感觉到自己正在萎缩,饱满的血肉塌陷下去,整副躯体发出急速干瘪的滋啦声,最后塌缩成一片肉干。
诺里又回到了狭小的初始空间,这次,从上方传来了十所圣杰不满的声音,“我觉得越来越无趣了,这和你承若的你会无数花样并不相符,你要是再不能给我惊喜,我只能来惩罚你、毁灭你,来找点乐趣。”
诺里嘀咕着,“好像你有多在意口头协议似的。”但是为了能多拖延一些时间,她还是勉强打起精神,用装出来的兴高采烈语气说,“没问题,这次主题是什么?来点有创意的好吗?”
不知道多少次推开那扇破门,这回,她看见了一小片森林,跟外面大片的光网模拟出的自然环境差不多,树林生长着整整齐齐的树木,树干上皲裂的纹理像石头一样坚硬凸出,灰褐色的树干一直通向无尽头的远处。其中的一颗大树,忽然把自己从泥土里拔出来,它的一圈分枝像触手挥动着,头顶的树冠随着行动甩动着。
诺里掉头拔腿就跑,然后就被一条细枝缠住,吊上了半空。她颤颤巍巍地转回头,看见树干上裂开一张巨口的形状,它已经变身成了一只树状的怪物,发出叽里咕噜的不明叫声,伸出枝条裹住自己的四肢,似乎想要撕成几片。
诺里暂时忘掉了疲倦,她的手垂在下面胡乱摆动,努力集中四周贫瘠的数据流,拼装成一个简陋的铁甲人偶,高大地伫立在树怪面前。两只巨大的人形东西交缠在一起,树枝和人偶的僵硬手臂撞击在一起,发出沉闷巨响。诺里被甩到一边,掉进了茂密的枝叶丛当中。她下落过程中撞断了许多细嫩的枝条,最后掉在满地厚厚的枯叶中,飞溅起许多的灰尘和碎叶。
天空当中传出十所圣杰的好奇的感叹,“确实有点意思,你是一个驾驶员吗?”
“我可不是……”诺里咳嗽着爬起来,拨开眼前遮挡的重重叶丛,仰望着头顶两个庞然巨物正在搏杀,铁甲人举着大巴掌,树怪举着枝丫,双方采取回合制站桩输出的模式正在互殴。
“多无聊。”十所圣杰又觉得看腻了,他将地图规制扩大,整齐地划出棋盘的位置,“传统方格棋,会玩吗?”
随着地图的扩大,许多的树怪接连站立起来,它们排列着在自己的格子里蠢动,随着呼吸摆出架势,准备冲击。
诺里心累地长叹一声,用树枝在自己脚尖前的一处地方,画出棋盘的规制。她已经累得站不住了,随意地坐在地上,指点着自己的棋子。
巨型的铁甲人偶也一个个接连地站立起来,有的从泥土钻出来,有的由贫瘠的数据流缓慢凝结而成;有的单单是拼接了一半,像残缺的艺术品,孤零零伫立在原地。
汗水流了下来,润湿了视线,诺里虚弱地抹了一把,强装出洪亮的声音,“来吧,开始玩了。”
巨兽的吼叫声惊动了整张森林地图,震颤的世界里,许许多多巨型的身影向中间狂奔,冲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