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仪式
橘氏总宅地下室，长老会现场，中间的位置坐的是橘荔长老，她瘦长的脸上一片铁青的颜色，看着下面的家主秘书橘娴，慢慢地问：“家主呢？不是她要开长老会的吗？现在她是在放我们鸽子吗？”
橘娴淌下来一道冷汗，脸色焦急，“家主……她……目前还没回来，要不然……我、我替几位先生叫个歌舞表演来欣赏一下？”
橘荔长老凝视了她一秒钟，成功地用眼光骂退了她，橘娴无奈地解释：“没有办法，军部突然召开紧急会议，家主不可能不去的……”
旁白的橘浣长老脸色比较好，“可以视讯连线橘晴，不需要非得她到场。”
橘娴感觉自己的冷汗冒得更多了，她露出了惊诧的表情，“可是……她在军部开会呀，怎么……怎么连线她？”
“哦——”橘浣露出了一个通情达理的笑容，然后抬手就播了个视讯给橘晴……
“不、不要……”橘娴一时欲哭无泪，并且已经开始给自己的辞职信打腹稿了。
橘晴没过多久就接了起来，但是她那边并不是安安静静的会议室气氛，反而很吵闹，不时传出装修似的巨响，惊动了这边的几个长老，橘荔长老皱起眉，望了过去，“你在干什么呢？橘晴？”
“我、呼……”橘晴在原地翻过了两圈，迅速起身，站在遍地狼藉的残骸里，摄像头对着她半侧身体和背景，赖索一闪而过，他追着白蒐跑上了小水池，浅浅的水并没有拖慢他的速度，他以一个飞扑的姿势冲着白蒐方向突袭过去。
橘荔在镜头里瞪大了眼睛，“那是个什么东西？”
“我也想知道。”橘晴吐出口气，她将视讯器对着眼前的一切，赖索拖住了白蒐两脚，硬是把联邦政府武装部队总司令从水池上拖了下来。
白蒐不是个文弱的文职领导人，他年轻时也经历过严酷的训练，以灵巧狠厉的姿态，挥动着金属手杖，接连抽击在赖索头部和前胸，但是他丝毫没有露出痛苦来，面无表情地攥着白蒐的两腿，用滑稽的姿势牢牢地困住他，来来回回就是那几句干巴巴的问话，“诡闪呢？你把诡闪弄到哪去了？”
“古生物感染者……”橘荔长老皱着眉，轻轻念道了一句。
橘晴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话，“他是什么？什么是古生物感染者？”
“也许是我看错了。”橘荔摇摇头，“我只见过一例，和他不太一样。”她没有再说话，但是惊动了两旁的几个长老，有一个人投来特别关注的眼光，那是年纪仅次于橘荔的橘涂长老，她一直保持着安静，很少有兴趣发言，看到了镜头那边的场景，忽然起身凑到橘浣的视讯器旁边。
“把他留下来，橘晴。”
橘晴正伸手拦住赖索，她一手钳制住他的铁腕，另一手从下向上撩中了他的下颌，换作另一个人，很可能整个下颌骨都已经被橘晴撕开了，但是赖索纹丝不动，甚至连表情都没什么变换。
橘晴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自己指尖，尖长的指尖缝隙里，有一星点白色的粉末状物质。“真难想象，他好像全身覆盖着一层特殊物质……”
“把他留给我。”橘涂又重复了一遍，“我想要那个古生物感染者。”
橘晴无奈地回答：“这个很难捕捉，给您换一个吧？”
“不，我想用他举行回归仪式。”
这句话一经吐出，四周马上安静了下来，甚至激起了一层看不见的涟漪。橘荔露出惊愕的神情，她萎缩干瘪的嘴唇掀起，“你……你真的决定了吗？在我看来，你还尚且年轻……”
橘涂摇摇头，“我136岁了，早已经步入人生的下坡路了。不需要看着自己进入低谷，再开始琢磨回归仪式吧。”
“好吧。”橘荔点点头，转向视讯器，以上位者的口吻命令橘晴，“把那个古生物感染者留下，我们用他举行一个回归仪式。”
橘晴关闭了视讯器，对白蒐说：“交易内容改变了，司令员阁下，我要他。”她指着赖索，“我可以倾其一切，帮您对付十所圣杰，但是这个赖索.丹斯丁，是我的了。”
“你做梦！”白蒐冷冷地说，“他袭击军部，意图行刺总司令！必须经过最高法院审判，全联邦直播他的行刑过程！”
橘晴松开手，面无表情说：“真可惜，交易失败了。”
“你！橘晴！！”白蒐看着自己被从水池上慢慢拖拽走，“即使我同意，凭借你一个人，能控制住他吗？叫亚当过来！”
“嘿，你！”橘晴冲赖索高声叫喊了一句，她勾勾手指，像逗狗那样，“你想找诡闪？我知道他在哪，跟我来。”
赖索马上松开双手，把白蒐丢在一边，朝着橘晴快步过来，“告诉我，诡闪在哪里？”
橘晴偷偷地打量着眼前的人，他的模样不太容易分辨，大半的面貌都被面纹遮挡住了。她勾了勾唇角，“跟我回家，我会帮你找到诡闪。”
赖索有点犹豫，就跟五六岁的小孩遭人拐卖的反应差不多，他摇摇头，“我不认识你，环说了，不能跟不认识的陌生人走。”
橘晴挑了挑眉，“诡闪是个生化人，对不对？”
赖索点点头，乖巧的态度和他狰狞的外形，形成一种别样的反差。
“那就对了，我见过诡闪，我了解他，我也了解环.昀，我和他很熟。”
赖索挠了挠自己的脑袋，“环也说了，如果有人说跟他很熟，就是在骗我，千万不要跟别人走，因为他是个独行侠，没有朋友。”
白蒐忍不住嗤笑了一声，他从地上爬起来，“就算我不阻拦你，恐怕你也很难把这个家伙带走。”
“我真的很不会骗人。”橘晴露出有些无奈的表情，她用五指的指尖微微挑起赖索下颌，“但是作为家主，我必须满足长老会的所有要求，所以，对不起了……”
伴随着她的话，橘晴忽然迅捷地动作了，她像跳舞一样扭转身体，骑在赖索的肩颈上，五指像五根铁锥刺进了他后颈的脊柱，两条腿发力狠狠地钳制住他的脖颈，很快的，赖索就因为缺氧，一张脸憋得呈现紫黑色。他的挣扎依然还是很剧烈，像只野生动物上下跳跃狂颠着，但橘晴丝毫不慌张，镇定地坐在他肩上，保持着钳制的姿势。
赖索像头蛮牛一样，直奔墙角，一头猛怼在墙上，撞破了一个大洞，他在烟尘里吼叫着，整个颈项青筋暴起，一直连接到下颌与脸部。橘晴烦躁地啧了一声，拔出插在他后颈的五指，他的形体构造也与常人大不相同，一般人受到这种重创，早就浑身痉挛地跌倒了，但是他依旧猛的一批。
“要不要帮忙？”白蒐站在一边，状似悠闲地问了一句。
橘晴拿眼角瞥了瞥他，“您还是躲着吧，司令员阁下，您要是有个万一，我这个下属就不好交代了。”她一边平淡地说，一边冲赖索的方向冲锋，身体扭转成一道闪电，双手抱住他的脑壳，凌空一个抱摔，把人甩出几米。
赖索重重地落地，将彩色的拼接地砖砸碎了一大片，他不甘地吼叫着起身，顶着橘晴猛扎在墙壁上，把她整个人撞进了墙壁。橘晴在泥灰当中闷哼一声，对着视讯器上的收音器说：“橘吉，你死到哪去了？再不回来扣你的信用点数。”
“橘良一的存储器，给你。”橘吉把手里的一片记忆芯片递过去，“晴姐已经够意思了，按照她以往的性格，她连这点事也不会替你做的，你……你就不要再计较了。”
橘乔面无表情地把芯片捏在手里，她看了看掌心里的一小片东西，“其实……我觉得橘良一早就死了，我们这么干……真的有意义吗？”
橘吉耸耸肩，“我不在乎有没有意义，是你在乎他。橘良一对于我，什么也不是。他不是你的弟弟吗？”
橘乔深长地叹了口气，“我保护不了我弟弟，我不配橘这个姓氏。”
橘吉嘲讽地埋下头，“那你就说错了，这个姓氏背后从来没有保护的意思，破坏才是我们。”
“你的视讯器响了，肯定是家主找你，快点接吧。”
橘吉刚刚把扬声器打开，橘晴闷闷的声音就传了出来，“橘吉，你死到哪去了？再不回来扣你的信用点数。”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橘乔率先扭开了脸，“她叫的是你，又没叫我，我可以当没听见的。”
“你明明听见了。”橘吉嗤了一声，“你打算怎么样？回夜雾岭继续混日子？还是带着死掉的橘良一浪迹天涯？别蠢了！你走不出橘氏的！”
橘乔情绪低落下来，“我们都已经看到了，没有人在意的角色，最终是什么下场。我实在不知道应该走哪一条路，继续留在橘氏本家，也许也不过是落得跟橘良一一样的下场。”
“胡说八道。”橘吉提高了声音驳斥她，“你跟他不一样，你是圣王直属血脉，你是橘荔长老的后裔！只要你能好好地经营这个身份，可以直上云霄，鹏程万里。”
“然后呢？”橘乔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盯着对面，“我们所谓的直上云霄，最终就是为了实现圣王的心愿，就是为了把她的烙印释放出来，把她的痛苦传达到世界上！我从来没觉得这是件多么神圣的事情，当然了，一切都是因为我血统不纯，我的烙印太浅了。但是我看得更清楚，我不想像你们一样，带着飞蛾扑火的宿命出生，抱着世界同归于尽。”
两个人气呼呼地对峙时，视讯器又响了几声，橘吉烦躁地又把扬声器打开了，但这回橘晴的声音弱化了许多，夹杂着一些无可奈何：
“橘吉，我没有在开玩笑，马上回来，不然你就不用回来了。”
橘乔急于想结束她们之间的话题，“你快点回去吧，晴姐要是看不到她的心肝宝贝，该要着急了。”
橘吉原本想要拔腿离开，听到她的话忽然停住了脚步，她表情变得有一些异常，“橘09原来也是她的心肝宝贝，她的结局我现在还心有余悸。所以说，你刚才是在咒我？”
橘乔愣了愣，露出些抱歉的表情，“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我知道在橘氏里根本没有心肝宝贝。在晴姐的心里，谁都可以舍弃掉，只要能换来点价值。”
橘吉烦闷地吐出一口气，她回想起橘09生前的事情，“她在灰盒子里最后的一段日子，我去看望过她，她早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虽然对家主有一点怨恨，但是更多的是对家族的忠诚和奉献……老实说，我没有她这么伟大，如果交换角色，我可做不到。”
“那还用说？因为她的血统最纯粹。”橘乔朝天翻了个白眼，“家主在她身上还原了圣王的血脉，晴姐本身血统就是直系血脉里最纯的，虽然橘09是自然出生的，但是研究组在她身上的粗暴实验，早就把一切杂质摧毁了。”
橘吉停顿了几秒钟，忽然说：“我见到过圣王。”
橘乔吓了一跳，“你做梦看见的？还是见鬼了？”
“我在深渊初号里看见的。”橘吉就像忽然间挣脱了一层桎梏，从某种精神刑具里解脱出来，“深渊初号就是融合圣王血脉和精神制作出来的，可是说是个大号的圣王复制体。”
橘乔惊得目瞪口呆，“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件事……圣王她、她跟你说什么了吗？”
“她说了不少。”橘吉竟然诡异地笑了笑，“她脾气跟晴姐很像，你如果把晴姐的脾气和性格想象得坏了十倍，就是圣王。她原本就是个典型的橘氏变态，又被放到机甲里囚禁了这么多年，可以想见她的情绪。”
橘乔倒吸了一口气，“所以说，橘09那个样子，就是因为她不堪承受圣王的怒气，她其实是被逼疯的？那你……你现在精神还好吗？”
橘吉又陷入了沉默，她不甘愿地说：“我很害怕，我根本不是圣王的对手，甚至也不如橘09那么坚定，我觉得我不需多久，就会全线崩溃。”
橘乔呆呆地凝视着她，她认识橘吉很多年了，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贴近她，“跟晴姐坦白吧，告诉她你驾驶不了深渊初号，她不会赶着你走上绝路的。”
“你不了解她，她做得出来。”橘吉摇摇头，“只要能换来她认为值得的价值，我是可以牺牲的。”
橘乔默默地磨了磨后槽牙，忽然做了个决定，“晴姐上面还有长老会，现阶段她还不能完全掌控橘氏。也许……也许我们可以从长老会入手。”
“怎么入手？”
“我……我是橘荔长老的后裔，或许我可以试试。”橘乔满脸的心虚，但是她还在不停给自己打气，也可以说在不停地催眠自己，“我去找她，还是有一线生机的。”
“你真的这么觉得？”橘吉仰起脸看着对面，看着橘乔心虚的神情，“你打算怎么说？”
“我……”
“我听说，橘涂长老要举行回归仪式。”
橘乔愣住了，“这么突然？橘涂长老还比橘荔长老小几岁的……不过这倒是个机会，我懂了！我们就护送橘涂长老完成回归仪式，只要我们能活着回来，橘荔长老一定会对我另眼相看的。那个时候，我就不是一个普通的后裔了！你等我一下，我回夜雾岭收拾一下，马上启程。”
橘吉凝视着她跑远的背影，将视讯器举到嘴边，无奈地问：“我刚刚表现得怎么样？”
那边停顿了一下子，传来赤野明丸平静的语气，“表现得不错，出乎我意料的好。”
“……我把她骗得团团转……”
“不然呢？你选择骗人，还是给深渊初号殉葬？”赤野明丸叹息了一声，“这事关性命，把同情心收起来吧，橘吉。你以前也没有多少同情心，不是活得好好的。”
“她挺不过回归仪式的。”
“但是你可以。”
“我自己去就行了。”
赤野明丸叹息一声，“但是你没有长老会直属血脉，她们不会搭理你的。”
橘吉凝视着面前的小路，橘乔的背影已经缩小成了一团黑色的小圆点，视讯器又一次响了起来，这回橘晴的语气已经平静了下来，她的脸出现在屏幕上，竟然灰头土脸的，平时梳拢得非常整齐的红发现在乱得像颗海胆。橘吉惊奇地问：“家主，你在玩什么呢？”
橘晴没有回答，并且镜头的角度神奇地垂落了下来，看起来好像橘晴被人举高高了。橘吉感觉到有些不妙，她看到一道怪异的影子出现在镜头内，那是个极其壮硕的人影，在镜头当中显得格外巨大，他用一只苍白色的大手掌捏住橘晴的脖颈位置，将她整个人擎在半空，这个角度衬得橘晴格外的纤细。虽然橘吉知道，这只是是错觉，但她还是惊呆了。
“家主你……你坚持住，我马上就赶过去救你！”
“不用了，”橘晴的声音通过扬声器传来，她的语调诡异，“我现在不想看到你，怕没被人打死，先被你气死了。”
“有人敢打你？”橘吉神奇的脑回路首先捕捉到这个信息，“谁这么猛，你把人打死了没？”
视讯器中漏出橘晴气绝的抽气声，橘吉又脑补出了一点其余的信息，“有人打你，你还不敢还手？你和白司令打起来了？”
“……”橘晴无语了半天，陆续又传出了一阵破坏性的巨响，她喘息了几声，问，“负责捕捉的小队到了吗？”
橘吉将频道切换到B小队的内部公共频道，“准备好了吗？这次是捕捉一个古生物感染者，不同于以往的任务。”
桑蜂紫疑惑的声音从频道中传出：“你能解释一下，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吗？”
“说真的，我也不知道……”橘吉难得露出一些心虚，“总之那个东西很危险，现在家主正在危险当中，要在保护家主生命安全的前提下，把那个东西捕捉回来。”
桑蜂紫打断了她，“必须是活捉吗？”
“废话！你知道回归仪式是干什么吗？”橘吉没什么耐心了，语气暴躁了不少，“你把他搞死了，还拿什么举行回归仪式？”
“呃……”赤野明丸打断了她们之间的对话，“恕我直说，如果那个家伙真的能用来举行回归仪式，那我们应该担心自己的性命安全，不是担心能不能活捉他。”
橘吉沉默了两秒，“你们要保全自己的性命，同时也必须把人捉到，这是命令。”
“了解！”桑蜂紫利落地应答了一声，她将抬起的手腕放下，端起战神号□□，屏息凝神冲对面的建筑物射出一枪，高速子弹穿破了玻璃窗，刺入赖索的肩颈部，他身体微微震动，像是被一只爪子搔了搔痒。子弹嵌在他硬实的皮肤表面，震起了白纷纷的一层尘屑。
桑蜂紫放下枪，惊愕地瞪着前方，“哇，他好硬啊！”
橘吉咳了咳，“不要在公共频道里开黄腔。”
桑蜂紫疑问的语气说：“我没有啊，他确实很硬，他防弹的。”
攀爬在高层建筑物外的元开西，猛然撞破了玻璃，跃动进入了室内，他手持军刀，扑中了赖索，精钢的刀尖刺在他苍白色的背心，发出闷闷的叮当一声，就像扎在石头上。元开西眨眨眼，看见刀尖划出的一条细细白线。
“队长你在干什么？”桑蜂紫惊叫了一声，看到元开西被丢出了建筑物，在半空当中划了道圆满的弧线。赤野明丸甩动勾爪，勾在屋檐边角，自己纵身跳跃下来，接住了元开西，被他全部的重量加上加速度压得松脱了勾爪绳索，从约两层楼高处坠落下来。
桑蜂紫趴在顶层朝下张望着，轻轻吹了声口哨，“有点扎手，让我上吧。”
橘吉怒斥了她一句：“你是狙击手，你上什么？！”
“可是，家主也在里面。”桑蜂紫用无辜的语气说，“难道我在这里，看着家主挨打吗？”
“晴姐一直在挨打？”橘吉十分诧异，“赖索有这么强？”
可她忘记了自己与橘晴之间的视讯还没切断，所以之前的语音实际上也传入了橘晴的耳朵里，很快的，扬声器里传出橘晴怒冲冲的声音，“谁说我在挨打？我在拖住他！我为什么要拖住他？都是为了你们能成功捕捉到赖索。”她猛喘了两声，继续说，“橘吉，你到底为什么不在场？你搞什么玩意去了？！”
“我……”橘吉断线的思维忽然又转动了奇怪的方向，她不怕死地说，“我有了个好主意，不如就让橘涂长老到现场，马上举行回归仪式吧！”
死寂的瞬间过后，橘晴冷冰冰的嗓音响彻原野：“橘—吉—马—上—给—我—滚—过—来—！！！”
桑蜂紫继续不怕死地在公共频道里说：“其实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赤野明丸安静如鸡地关闭了频道，站在楼下，享受着这一刻超脱战场之外的平静。他看了看旁边的队长元开西，感慨地说：“看，我们还活着，多么神奇！”
作为少有的，保持着正常理智的人，元开西忍不住皱起眉心，像刚刚吞了一整颗苦涩的酸梅一样，别开了脸，不忍目睹眼前的这个场面。
白蒐刚刚有幸目睹了整个通话过程，甚至产生了一些类似同情的情绪，他原本抱着的双臂放下，疑惑地问：“你到底看中了橘吉的什么东西，要偏爱她到了现在的地步？我怎么有些看不懂了呢？”
橘晴把自己从龟裂的墙壁豁口里拔出来，她拍了怕头顶厚厚的一层灰尘，将一边脱节的肩骨推回原位，在滞涩的吱嘎声里活动着肩颈。
“说实话，我也不懂您为什么看中白茗。在我看来，她的服从性不及橘吉的一半。把她放在身边，就像给自己寻找挑战。”
白蒐一愣，盯着橘晴若有所思，“也不知道我们两个是一叶障目，还是五十步笑百步？”
“不如打个赌怎么样？”橘晴抬起手腕，扬了扬视讯器，“我们同时呼叫，看看谁会最先赶到？”
白蒐轻声笑着，“我不承认你对于服从性的理解和判断，要知道，具有第二姓氏普遍素质的后裔，没有一个是乖乖的，你想让他们服从，就必须先让他们怕你。足够的恐惧才能换来足够的服从。”他接通了白茗的频道，对着收音器流露出十分冰冷的语气：
“马上赶到办公室来，赖索冲进来了。”
白茗冷着一张脸，从视讯器中听着白蒐的命令，她现在人在中央广场，面对着军部大厦，背对着塌毁的机甲部建筑残骸，明明满脸的嫌弃和嘲讽，但却故意用卑微的语调，十分虔诚地回答：“请您坚持住，我马上就赶到现场！”
金莱在旁边，面对她做作的演技，满脸的难以接受。
“……以为我会这么说吗？你等着吧，等到明年看看老子会不会去。”
金莱忍不住开口：“你敢把视讯器打开，再说这句话吗？”
白茗一点也不心虚，“我干嘛要打开？闲的没事干，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他们的头顶上方，桑蜂紫从对面建筑物顶层射出钩锁，背起硕长的战神□□，从滑索上飞速略过，冲进了军部会议室。
白茗打了声响哨，“你猜猜看，B组能摆平赖索吗？”
金莱表情严肃起来，“我猜不行。”
果然，似乎是在映照他的话，桑蜂紫的残影似乎还未从天空消失，她就又伴随着巨响，被一股巨大力量从窗口丢了出来。躯体团成一个圈，重重砸在对面建筑当中，就像窗口里发射了一发人肉炮弹。
楼下的赤野明丸捂起双眼，不忍观看这个场面，他对自己说：“快想想办法，我们必须支撑到橘吉赶来的时候。”
旁边的元开西则马上整装待发，“我们得要靠自己，不能一直靠橘吉。”他夺过赤野明丸手里的勾爪和锁链，甩动锁链将勾爪钉在两楼窗口，攀登着锁链爬上了建筑。
桑蜂紫从坑洞里挣扎出来，重新跳跃回到对面，赖索正守在窗口边，看到她直奔自己过来，扬手正好捉住她的正脸，顺着她奔袭之势直接将她贯在地上，在屋子正中砸出一个巨大坑洞。
橘晴趁势从背后偷袭，她合身扑上去，用自己的上半身锁住了赖索的左臂，双膝顶住他的臂膀，双手向着相反方向猛力地扭转。如果换了另一个人，现在应该整只左臂都被扯断了，不，即使是一块岩石，在她尖锐凌厉的攻击下，也应该折断了。
这个画面几乎看傻了躺在地上的桑蜂紫，她抄起猎刀，刺中了赖索腋下，感到如同刺中了一块金属，划出一连串喑哑的滋啦声。赖索抓起橘晴，丢开她，又捏一只小猫似的把桑蜂紫捏在手里，歪着头盯着她。
白蒐始终在上方看着，他脸上冷淡平静没有变化，其实心里已经非常愕然，表面上强装着无动于衷，跟下面又一次躺平的橘晴说：“过了两分钟了，你的橘吉小心肝呢？她怎么还不来？”
橘晴又爬起来，“我也没看见您的白茗小可爱呀，她不是刚刚才出现在安委会下楼，怎么不愿意为您回转几步路呢？哦！是不是还在跟您赌气？”
如果白茗在现场，听到了橘晴的话，一定会拍着巴掌肯定她：会说就多说一点。反而同时在场的桑蜂紫，心情就不是那么良好了，她想到了远在城外的橘吉，心虚地表示：“太不公平了，白茗离得那么近……”
橘晴假笑着眯起眼睛，“你猜猜看，离得很近的白茗，现在人在哪里呢？会不会正站在不远处的广场边看戏？”
白蒐忍不住板着脸提醒她，“橘晴部长，战斗的时候尤其是挨揍的时候，注意力集中一些，可能会少挨几拳。”
橘晴马上回敬他：“您应该为我加油，毕竟我要是倒下了，马上就轮到您挨揍了。”
桑蜂紫忍不住在小队的公共频道里吐槽：“我感觉现在像地狱一样，我宁愿站着不动让赖索打我，也不想体会夹在白司令和家主之间的感受。”
“忍住，队长马上到场了。”赤野明丸站在楼下，仰头看着元开西即将登上会议室的楼层。
“什么？”元开西停住攀爬的动作，“这听起来是指挥官的任务。”
“不，胡说。”赤野明丸马上回绝，“指挥官只负责指挥临场的战事。”
橘吉一个人站在旷野荒郊里，崩溃地叫出声：“任务是捕捉到赖索！你们能不能把目标搞明确！再玩下去，我就完了！”
桑蜂紫原本想要安慰她几句，忽然几声轻而细的响动，噗噗在白蒐脚边绽放开，他转移目光，看到钉在脚边的一排弹孔，忽然绷紧表情，瞳孔紧缩。他将眼光转移到门口出现的人影身上，双方都表现出十分震惊的模样。
“夏味？”桑蜂紫瞟了一眼偷袭白蒐的人，忽然怔住，“你、你在这干什么？”
“……怎么这么多人？”顶着夏味外表的五莲，也怔愣地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