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下，开摆
因为耽误了一点时间，诺里进入教室的时候，比尔特老师已经站在里面了，她带着提米科玛悄声地进来。比尔特看见她的时候，露出了近乎是惊喜的表情，张开双臂欢迎她，“你回来了，诺里！你全好了吗？”
她有点心虚地站住脚，后面的提米科玛倒是起到了作用，它完全不会有任何类似心虚的感情，所以大大方方地说：“没错，我们今天开始就高高兴兴地回来上学了。”
比尔特不是空着手来的，他带来了几个巨大的箱子，像装载生化人的包装盒那种，当他打开了其中一只时，露出了一副惨白的人形残骸。那是一只梅迪瑟文，因为对那种东西太过于敏感了，辨认出来是梅迪瑟文的瞬间，诺里就忍不住颤抖起来。
“这些是皇室遗留下来的东西。”比尔特带着异样的感情，轻抚着细腻的陶瓷表面，“虽然这些都是十所圣杰制作的，但是并不属于武器，正相反，这些只是生活用具，专为皇室成员服务和取乐的。我和几个朋友把这些残骸捡回来，是因为它们很具有研究价值，所以我打算将本学年的重点放在研究梅迪瑟文上。”
这是一项非常超乎常理的决定，底下响起了嗡嗡的议论声，比尔特继续说：“我会发给你们每人一只，你们要在年底的考试前修理好，作为你们平时的成绩。当然了，它们每只损坏的程度都不一样，所以对你们来说并不是十分公平，我将它们按照维修的难易程度排序了，去年年终考试的第一名会分到难度最高的那个，诺里——”
他说了很长的一串话，以至于叫到诺里时，她都没反应过来，还是提米科玛先替她到前头领取的。
比尔特对这只小机器人也并不陌生了，他把一只巨大的箱盒交给它，还冲它眨了眨眼。提米科玛现场将盒子打开看了看，发现确实是一只损坏严重的梅迪瑟文，而且按照型号看，应该是个歌姬，她的头部剩余不多了，原本有繁琐丰沛金发的颅顶已经消失，只剩下个碎裂开的脸壳。原本幻彩迷蒙的晶石眼珠也不翼而飞，露出两个空洞洞的黑窟窿。她的四肢没了，光裸的一截腔子，陶瓷表面布满了粗暴对待造成的裂痕。
“呃……”提米科玛作为一个机器人也感觉无语了，它呐呐着自言自语，“这是从皇室的垃圾桶里翻出来的吗？她完全没有修补的必要，所有的部分都可以报废了。”
当它顶着苦笑的表情转过身，把怀里的盒子展现给诺里看时，却如同一只箭矢射中她的心尖。那副破碎得无法拼凑的躯壳投映进她的眼睛，忽然闪回过很多场景，比如昨夜在博物馆看见的奥莉薇和沃利的躯壳。比如看着玻璃房子化为乌有，一边自己逐渐消亡的奥斯特.古德曼。比如从一个执掌全世界的枭雄，最后输得只剩下一行粒子洪流的十所圣杰……
她只是窒息了短短几秒钟，就恢复了正常，默默地把盒子接过来盖上了。看见她好像根本没什么反应，提米科玛反而更加惆怅，不停地说：“看来我们今天得在黑市多逛一会儿了，她全身的零件都得更换，十所圣杰的零件全是内部生产的，外面根本没有，我们得趁着皇室刚刚完蛋，大量财产流落黑市的这阵光景，多去淘一些回来。”
诺里一直在出神，没怎么注意到教室里愁云惨淡的气氛。夏味抽到的是一具售卖机器人，她四肢倒是健全，不过整个脑袋不见了，让夏味也完全摸不着头脑。玖鸠领到的是个服务型机器人，基本上挺完整的，只是两只手损坏严重，特别是右手，五根纤细的手指佝偻成一团，似乎被重物碾碎过。
这群年轻的学员机械师们从来没有接触过皇室科技，现在一个个愁眉苦脸，容颜惨淡。只有比尔特笑得很开心，安慰性地说：“你们以后进入星舰队服役，或者去机甲部设计间，也一定会遇到很多从来没见过的新科技，难道到时候摆烂吗？到时候只能靠你们自己，或者寥寥几个组员一起研究，不如从现在开始适应。你们看看，诺里一点都没有抱怨。”
提米科玛碰了碰还在出神的诺里，让她忽然醒过神来，发现周围的人都看着自己，于是好奇地问：“怎么样才算修好了？”
“说到标准，”比尔特又正经起来，“第一，要还原外部的表象形态，这部分会按照还原程度与美感评分。第二，要复原本来的功能，包括发声与行动功能。”
玖鸠看着自己的梅迪瑟文，勾起她那只不成形状的右手，开始怀疑人生，“难道我必须让这只爪子给我端茶递水，才算及格吗？”
夏味回过身来，“我说什么了？我还要让这个摸不着头脑的家伙开口叫卖呢。”
诺里忽然问：“那人格呢？只要让她开口唱歌就行？唱的是什么完全不重要吗？”
比尔特有点诧异，“这里又不是编程基础课，我们只考查对机械硬件的理解。”
黑市在帝都之外，临近浅灰区的边缘，类似一处聚居地，但面积小得多。这里全天都非常热闹，直到夜晚，还是灯火通明，往来如流，能看到南北方的流民在赶集，并且讨厌的第二姓氏几乎是看不到的，这一点让诺里很喜欢这里。
提米科玛滑动着两只小滑轮跟在后面，一人一机的组合在这里非常不起眼，擦肩而过的各种各样的流民都比她惹眼多了，他们有各式发型、各种发色和瞳色，牵着千奇百怪的代步装甲。
“陆行装甲兽！”
诺里被一阵洪亮的叫卖声吸引过去，她站在小摊前，看见穿得花里胡哨的摊主展示着几只做工粗糙而极其耐用的动物型装甲，它们还裸露着金属骨骼，表面没有什么装饰用的蒙皮，行动之间也比较僵硬，在诺里看来，使用价值完全抵不上当做玩具观赏的价值，简言之就是不实用。
“这是新的商机。”提米科玛偷偷摸摸地凑到诺里耳边说，“我们随随便便改造一下，都能比这些劣质货好上几个层次。”
“但是我们要是敢在这摆摊，一定会被人在暗巷里弄死的。”诺里小声地回答，作为一个人类，她还是务实些。
旁边是另一个售卖生化假人的摊位，出售的是从新海源线上淘汰下来的列车服务员，她们的模样就更加僵化简陋了，脑袋只是个半融化的金属疙瘩，五官模糊不清，口腔的部分就是一块可开启的金属片。
诺里忽发奇想，“要是我买一个送给千佐多零，他的表情应该会很精彩吧。毕竟我还见过他和一只列车员相连接的场面呢！”
“恶，呦……”连机器人都发出了不适的声音，诺里也就打消了这个主意。他们一路慢慢地逛下去，最终停在最大的，也是最里面的一个摊位上。
原先属于禁宫中的家具、灯柱、织物……现在都被零落地散在地上，金灿灿的华贵之物，和西区来的廉价香料、东区来的土法醇酿摆在一起，被群聚过来的流民挑选抢购着。南方聚居地的姑娘们喜欢鲜艳的织物，而北方聚居地的莽汉们更喜欢折叠弓和古董□□。
诺里稍稍出神了一会儿，差点被挤出人群，她艰难地挤进了圈子中央，靠近摊主询问：“有没有机器人零件？”
摊主是个典型的西区沙漠商人，他皮肤黝黑，常年被风沙侵蚀得很粗糙，还有一口烂牙，用极其浓重的西区口音说着帝都官话，“啥东西？啥零件？”
诺里当了十几年的机械师了，倒是头一次发现自己形容不出来零件是什么，她在原地傻了半天，提米科玛直接在自己的电子屏幕上呈现出了一只梅迪瑟文的图片，“就是这个，你有吗？”
摊主被纤细娇美的梅迪瑟文晃花了眼，直勾勾地盯着电子屏，然后叹息着说：“这玩意儿能卖个好价钱，可惜城里的那些兔崽子不会把好东西放出来。”
诺里从人群挤出来，和提米科玛坐在街边，大眼瞪小眼，“梅迪瑟文涉及什么保密的技术吗？竟然没有一只流落出城！”
提米科玛发表自己的意见，“可能比尔特老师怕有人作弊，把所有的梅迪瑟文都收购了？”
“我想比尔特老师没这么无聊，这需要花费太多的精力了。”
“那有可能其余的都损坏了，毕竟梅迪瑟文太脆弱了。”
这条理由也没法说服诺里，“那总有库存吧？十所圣杰制作了大量的梅迪瑟文，他要更换零件的吧？再说了，凯尔拉和司徒革呢？这些义体一点也不脆弱，怎么也不见一只呢？”
一人一机正坐在台阶上讨论，有个人影凑近过来，热情地询问：“听说你想买生化人零件？”
诺里抬头去看，发现对方似乎是一个西区混血，略带一些沙漠地区的生理特征，但比刚才的摊主看起来文明很多。她和提米科玛对视了一眼，男人又热情地邀请她，“我们的商队在西区颇有规格，经常在帝都之间往返交易，如果我们都没有你想要的，那这里也不会有别人有了。”
“好呀，”诺里站起来，跟在他身后，“我想去看看。”
男人带着他们经过了繁华热闹的市场，一直走到偏僻的巷子里，两边的景象逐渐荒凉，人迹减少，声息也消失了。
诺里用眼尾的余光扫视着提米科玛，它也适时地扬起电子屏，发出几声咔嚓声。
“还有多远？”诺里刚问出这句话，就听见身后的巷口闸门关合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巨响，几个沙漠商人打扮的家伙从转角溜溜达达地出来。
带头的人转过身，已经不是刚才和和气气的模样了，他挂起一副阴冷的笑容，堵住前路，嘿嘿地阴笑着：“小妞，劝你还是乖一点，还能少受点罪。”
诺里没太意外，她撩起战斗制服的下摆，露出枪套，把学院标配的魔眼盒子掏出来，对着前面的人，“现在不是冷兵器时代了，人数优势不再是优势，所以你们打算怎么办？”
这个变故显然让对方大吃一惊，站在她正面的男人微微抬起双手，示意她平静下来，一边缓慢地向她靠近，“别激动，我们可以商量，其实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诺里哦了一声，“我很少听到把打劫说的这么清新脱俗的。”
后面的三个人缓缓围拢上来，显然想要在瞬间扑上来控制住她。诺里简单地叫了一声，“提米科玛？”
小机器人发出唔的一声应答，他背心的翻盖打开，射出六条细细的金属线，轻巧地刺进三个人的胸前皮肤，然后电流就让他们抽搐着倒下了。
诺里继续用枪口指着对面的那个男人，好奇地问：“说真的，我穿的这么素净，根本不像个有钱人，你们为什么选我打劫呢？”
一转攻势的瞬间，让他目不暇接地愣住了，几秒钟过后，才终于能够开口：“我们不是打劫，我们要的是你……”
现在换诺里吃惊，“这个年头竟然还有贩卖人口的买卖？”
“为什么没有呢？”小机器人扭过脸问。
“反正在东区没有，东区原本就口粮短缺，人口贩子要保证买卖的对象活着，就得给饭吃吧？结果在手上放置了几天，发现成本比卖价还贵。时间久了，这项买卖就没了。”
提米科玛纯属好奇问：“那单纯倒卖器官不行吗？”
诺里摇摇头，“要保存器官活性，也是需要成本的，短时间之内找不到买家，就纯纯是血亏。远不如人造器官的买卖来的容易，便于保存，还可以倒卖二手的。”
被冷落在一边的男人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你现在虽然占了上风，但我们的人还在周围徘徊，一会儿他们都回来了，你还是要吃亏。不如我们都放对方一马，你现在走，我们也当做没事发生。”
诺里打了个哈欠，“我十岁就跟着老师逛黑市，什么奸商没见过？你怎么把人当小孩耍？”
“你想怎么样？”
提米科玛忽发奇想，“主人，我们为啥不黑吃黑呢？他们虽然没啥好东西，材料还是有点的嘛。”
“咦？”诺里恍然大悟，“说得对呀！”她指了指对面几乎吐血的人，“你，老实点不要动。提米科玛，看着他。”
这里处在街巷末端，所谓的街巷，其实是商队和摊贩临时用装甲和钢板拼接的，用来分隔出各自的临时仓库。诺里很快辨认出粗糙伪装的板条箱，里面是风干的沙棘果干，和一些浓缩的仙人掌饮料。看来起码在身份上他没说谎，他们确实是沙漠来的。
“他们还有一些星钞呢。”诺里啧啧出声，将捆扎成一小摞的钞票拿出来，“虽然没有多少，但是贼不走空嘛，我就勉强笑纳了。”
“你！你不要太张狂了！我们敢在帝都入口做人口买卖，肯定是有后台，我们也不是普通的沙漠商人，是沙匪假扮的。你总听说过沙漠之蝎吧？”
诺里忽然站住了，她面无表情地扭过头，“怖罗狄和山德又来了？他们是来参加今年的魔轮比赛的？”
没想到她对沙蝎的内部成员蛮熟的，男人愣了一下，闸门外传出了窸窸窣窣的声响，很快的，金属门板从外部开启，好久不见的壮硕人影走进来了，怖罗狄还是那样，像只两脚站立的小怪兽，浑身都是鳞状的异变凸起，脸面凶恶，他牵着一条粗硕的链条，一串女孩像羊羔一样，被捆束双手拴在链条上。
诺里当然马上看懂了他们在做的买卖，冷下脸，将枪口抬起，冷厉的声音说：“好久不见呀，你们沙蝎怎么越来越不出息了，倒卖小女孩能挣钱吗？”
怖罗狄猛然抬头，他嘴比较笨，发现仓库里忽然多出来一个人，门口横七竖八倒着三个同伴，正在发愣。后面身形消瘦灵活的山德钻上来，他一时没看出来发生了什么，只以为留守的几个人又抓了个小女孩，骂骂咧咧地说：“卡联，你怎么把羊羔放跑了？”
被控制在提米科玛电击棒下的卡联委屈地说不出话，只能不停地用眼神示意刚进来的几个人。山德看出来了场面的不对劲，他凶狠地盯着诺里，“你是谁？怎么来的？”
诺里把自己的家徽亮出来，代表着姜氏的一只大写花体A被印制在金属的牌面上，山德立马啐了一声，冲着卡联怒吼：“你竟然弄了一个第二姓氏回来！蠢货！”
卡联瞪着诺里，眼珠子差点掉出来，“你……你是个贵族小妞？”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诺里把族徽收起来，“现在你们想怎么谈？”
山德低声啐骂了半天，“还谈什么？你走吧。”
提米科玛仰起头看着诺里，等着她的反应。诺里转头看了看现场的几个人，双手一扬，开摆地说：“关我什么事？你们爱卖什么卖什么。”她迈开腿冲着巷口走，但是经过被串成一串的女孩们身边时，被她们惊悚害怕的眼光停住了脚。
这些都是南方聚居地的女孩，她们统一穿着浅色的麻布衣服长裙，脸上被宽边胶带封口，流下两道泪痕，纵向贯穿整张脸孔，显得可怜兮兮的。
诺里在原地窒息了半天，恼怒地吐出一口气，又转回仓库里，对着山德恶声恶气地说：“我看不见的地方，你们随便。但是发生在我眼前的就是不行！这些女孩我要带走。”
山德气得跳起半米高，“你想得美！快点滚，不然老子不客气了！”
诺里侧过脸翻了个白眼，她当然知道跟这群沙匪讲道理是行不通的，所以直接问提米科玛：“下城区的四个极点拆掉了吗？”
“风洞拆掉了，人造太阳还在，沙丘和潮汐塔似乎正在拆除，目前大概有一半还具有功能性吧。”
诺里点点头，“把西12区的地形图调出，锁定沙漠之蝎旅商总部位置。”
“好的主人。”提米科玛脆生生地回答了，马上，卡通表情切换成了鸟瞰图，成片驻扎在绿洲边缘的帐篷出现在屏幕上。
诺里指着电子屏上的沙蝎总部，给一脸懵逼的山德展示，“放人，不然信不信我炸平你们的老巢？”
诺里带着一连串的年轻女孩们从黑市里出来，引起了一路两侧的注视，她停在入口处，用官话说：“走吧，回家吧。”
几个哭哭啼啼的小姑娘向她表达着感谢，使用着不太熟练的官话以及听不懂的聚居地语言。最后剩下一个十来岁的女孩，看起来比诺里还要小一些，磨磨唧唧地在原地，脚尖戳着地上的一个浅洞。
诺里试探地问：“缺钱？没有路费？”
她抬起湿漉漉的眼睛，小动物一样打量着诺里，轻轻点点头。诺里掏了掏口袋，拿出两个星币给她。女孩被震惊得张大了嘴，就像看着一块巨大的金块。
一枚星币能兑换100星钞，在帝都之外的流民聚居地，连星钞都比较少见，一般是使用矿币的，矿币兑换星钞的汇率并不太稳定，从去年诺里刚到帝都，到现在的一年之间，矿币一直在缓慢贬值，所以实际上流民现在比较艰难。
诺里把两枚亮晶晶的星币塞到她的手里，“快点拿了就走，她们要是都回来要钱，我也没有。”
提米科玛仰起脸，“主人，现在我们去机器人擂台撒币吗？”
“你看我像萨比吗？连零件都没找到，还去看什么擂台赛？”
提米科玛安慰她，“好在我们已经有奥斯特和米什尼了，凑合一下，拆了他们应该够用了。”
晚上8点钟，诺里返回姜氏的研究所，莫莉组长还没下班，和她打了声招呼，然后就叫住了她。
“最近情况还好吗？”
诺里选择了一个平和的回答，“非常好。”
“希望你能定时回来体检。”
诺里忍不住笑了，“上次你不是说，研究所不是夏娃的个人医院吗？我不来烦你不是更好？”
“我们的研究项目是排在医疗研究之后的，毕竟我们是属于姜氏的研究所，当初成立的目的也是治疗姜氏成员的疾病。”
“我很好，我没有疾病。”诺里无奈地展示着自己的状态，“你看我，全须全尾。倒是你，现在8点钟了，别人都出去玩了，快点下班吧。”
莫莉站住脚，费解地看着她，“你还是诺里吗？是那个为了张破图纸几天不睡觉的诺里？”
诺里求饶一样说：“我发誓，以后不会了，别再提了。”
莫莉在她身后眯起眼睛，不解地凝视着她的背影。
诡闪一直被寄存在密室里，他现在四肢零件损坏，哪也去不了。诺里进门时，他还在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
对于他整天啥也不能干，只能干瞪眼的现状，诺里是比较同情他的，但是说起修复他，目前也确实很难。
提米科玛自觉地将装米什尼的盒子搬运过来，像抱着洋娃娃一样，从等身高的盒子里把娇小的生化人举出来，放置在平面上。米什尼的身体也损坏严重，主体躯干外稀里哗啦散下来一堆零件，亮晶晶地摆满了整个平面。
诺里面不改色地看着七零八碎的平面，米什尼的那张小脸从中间裂开了一道深深的痕迹，想象着上次她气势汹汹要来弄死自己的场面，诺里一时间百感交集，也不知道她最后的瞬间，是抱着怎么样的感情永久关机的。
提米科玛将扫描到的诡闪的三维透视图投映出来，“他的四肢都是皇室特质零件，应该是十所圣杰自制的，分析断裂处的残留物，发现材质也很特别，含有少量刚玉和部分的黑合金。”
诺里皱起眉，“十所圣杰这么舍得成本的？那为什么凯尔拉和司徒革都是陶瓷的呢？”
“可能诡闪当初被设计作为战斗机型，而服务机型还是使用陶瓷为主。”
诡闪反而无奈地说：“我不需要特殊定制零件，其实给我装个通用的管家义体零件就行。”
“就不。”诺里傲娇地说，“我就要把你恢复成和原来一模一样。”
诡闪无奈地躺着，“为什么？我只想早点能走路。”
提米科玛在旁白小声地提醒他，“因为她现在心情很不爽，所以你就顺从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