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崩离析

青原姬和疾帆君一起到了卡米尔的宿舍外，青原姬很紧张，疾帆君就放松多了，他和高贵内敛的灵素君不一样，疾帆君是一个比较浪漫的紫雾族，他们除了性格散漫，喜欢最求虚无的幻想之外，还喜欢诗歌和艺术。

青原姬一路上都在偷看他，疾帆君早就发现了，慢吞吞问：“你在看什么呢？绿雾族小妞？”

青原姬哼了一声，“我看你的兴致不高啊，你不喜欢替卡米尔殿下办事，为什么还要来？”

“因为他手里有我喜欢的东西。那你是为了什么呢？我也没看出你有多喜欢为了那个芮迪亚领主卖命啊。”

“那你看错了，我可喜欢为他卖命了。”青原姬故意这样说。

疾帆君轻笑一声，“你最好先做一做心理准备，卡米尔是珂罗蒂派的，他们一贯比较残忍冷血，很难说里面有什么。”

青原姬站住脚，当时就想转身就走，但是最终她还是忍住了，并且冷静了下来，“你以为吓唬吓唬我，我就会跑了吗？我们绿雾族是很坚持的种族，我们都很坚韧的。”

疾帆君耸耸肩，推开了门，当先走进去。青原姬跟在后面，她看见空荡的房间里夏味被拴在墙上，旁边放了一个藤编的垫子，卡米尔真的就像养狗一样地对待她。

夏味抱着两膝，坐在地上，她抬头看见青原姬，明显愣了一下，但是没有表现得过多激动，隐忍着又埋下头。

青原姬左右张望着，“还有一个人呢？”

“在里面。”疾帆君屈起手指在一扇门上敲了敲，两个卫兵从里面把门打开，一股腥风鼓吹而过，青原姬退了半步，才小心翼翼去看里面的情景。

起初她只看到了一片赤红，像是……看到了一个巨大的伤口。等到她终于意识到那些是什么，青原姬只能愣在当场，做不出正常的反应。

屋子中央，是一个容器，具体说是一个生物胶囊罐，透过玻璃壁，能看到里面乱糟糟灌满了密密麻麻的节肢、菌丝、软绵绵的狭长虫体，全部浸泡在浑浊的浓绿色液体里。

疾帆君大概是见惯了大世面，他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迈着潇洒的步子进去，小小地惊叹了一声，“这个生物真教我大开眼界！他免疫所有的已知病毒菌株。你知道这里面都有什么吗？粘液菌、销蚀球菌、血溶异变体、巨噬变形菌……只要你能想到的菌株，统统都试过了一遍，他全部都免疫！厉不厉害？”

青原姬只能瞪着一双大圆眼睛，惊愕地看着对面的疾帆君，就像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他、他到底怎么得罪了卡米尔殿下，要用这种……手段对付他？”胶囊罐里的东西随着液体在缓慢地旋转，从乱七八糟的一大团生物质当中，露出了赖索那张浸泡得惨白的脸，他茫然瞪着眼睛，微微张开的嘴里，还在吐出细碎的泡沫。青原姬差点当场吐出来，她捂着嘴稳定了一会儿自己的情绪，才能继续面对眼前的场景。

疾帆君耸了耸肩，对眼前倒霉的蓝星人没什么同情心，“谁叫他们非要得罪卡米尔殿下呢？你和我，我们谁不是从小就要接受教育，说星盟里最不能得罪的种族，就是金眼瑞亚人。而在瑞亚人当中，珂罗蒂派的领主，尤其要远远躲开。”

青原姬神情复杂，身体在微微颤抖，“你躲开了吗？你现在好像正近距离地讨好一个珂罗蒂派的领主呢。”

“是呀，我们都在刀尖上跳舞。没办法，我们长大了，有了更想要的东西，所以只能通过铤而走险的方法弄到手，小时候的教育已经过时了。”

他笑得开心，但是青原姬一点儿也笑不出来，“你一直在刀尖上起舞，从来没失足过吗？”

“没有啊。”疾帆君随口一答，他转头示意生物胶囊罐里的赖索，“失足的已经进去了。看来我们还是很幸运的。”

很快，卡米尔就带着白蒐来参观了他的私人牢房，两个人都没在意拴在地上的夏味，甚至连白蒐没在意她，他马上就被胶囊罐里的赖索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他死了？”

“没有。”卡米尔好奇地盯着液体里浸泡的人，“这也是很奇怪的地方，换了任何一个已知种族，早就死了好几次了。他为什么有这么强的生命里？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白蒐神情复杂，“我们没有对他做过什么，他只是在小时候去过……蓝星上的某处危险的地方，我们称呼那里叫做北方古生物区，那是一个充满了未知变异菌株的地区。他被感染了，而且感染的情况非常复杂。”

“那你们为什么没有研究他呢？他身上不光是充满了秘密，他是个绝妙的研究对象！他是个宝藏！如果解开了他的秘密，相当于拥有了免疫全部星盟菌株的能力！”

白蒐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想该怎么回答，“我们有不少诸如此类的……研究对象。我们有亚当，有夏娃，还有许许多多的血脉天赋，但是……真正解开谜底的没有几个，很多时候，一切看起来就像是神迹，似乎凭借人力就是无法复刻出来。”

“那说明你们还不够努力。”卡米尔对他的说法嗤之以鼻，“我不相信有无法解开的谜题，不然的话，你可以将赖索交给我，我会找几个研究员，搞清楚他身上的秘密。”

白蒐不太在意赖索的死活，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诉求，“请您随意，只要把姜诺里交给我，其余的条件我们都可以谈。”

“那这个叫姜诺里究竟有什么神奇的呢？”卡米尔更加好奇了。

这回，白蒐警觉起来，“她惹了很多祸，是个大麻烦，她搅得蓝星联邦不得安宁，是个变革派。”

“就像第三矩阵？”卡米尔有点理解了，“那确实很烦人，我也一直想把第三矩阵那些家伙一网打尽。”

“斐尔卓和千佐多零找到了吗？”

卡米尔冲着疾帆君和青原姬招了招手，“这两位雾族会帮助我们找到人，他们能连接上整个星域的机器人，利用电子蝇眼侦测到对方的位置。”

疾帆君谦卑地应声，“没错，这就是我们的种族天赋。”

白蒐放下心来，“那太好了，一切交易的内容已经准备好了，矿星的坐标位置还有摩罗飞行器的图纸，只要确定了斐尔卓和千佐多零的死讯，马上就可以发送给您。”

卡米尔点点头，对疾帆君和青原姬吩咐：“快点开始吧。”

青原姬从进入房间开始就很紧张，一直没有放松下来，她运用身□□泡内的灵质元素，开始控制周围的学员警卫机器人和智能系统，为自己工作。疾帆君拥有的灵质元素远比她多，运行查询的速度也比她快，但是他渐渐皱起眉，几乎搜遍了整个星域，也没找到一个徘徊在外面的蓝星人。

青原姬率先说：“我找到了，一个在港口打算逃跑，另一个应该在禁闭室里，屏蔽了我们的搜索。”

疾帆君霎时间转过头，不敢置信地瞪着她，“你找到了？怎么可能？你怎么会比我先找到？”

青原姬耸耸肩，“但我就是找到了，可能因为我比较幸运。”

“不可能！”疾帆君一点也不信，“我的灵质元素远比你多，你不可能比我先找到！”

看他一副失控到蛮不讲理的样子，青原姬反倒安心了一些，露出些微讥讽神情，“但我就是找到了。我知道，在你眼里，我是一个没用的绿雾族，但是也没有宇宙法则规定，一个紫雾族一定会比一个绿雾族强啊。”

“我……”疾帆君头一次词穷，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卡米尔没太理会他们之间的争执，只是对着两边的卫兵吩咐：“派莽山族那一支小队去禁闭室，芮迪亚亲卫队去港口。”

“等一下！”疾帆君只愣了几秒钟，就猛然醒悟过来，指着青原姬，“她有问题！她是个叛徒！她是敌方的人，她已经站队那几个蓝星人了！”

青原姬嗤笑了一声，“不至于吧，疾帆君。我只是比你优秀了一次，你就气疯啦？我都不认识那群蓝星人，我为什么要站队他们？”

他惊怒地瞪着她，上去抓住她滑溜溜的两肩，不顾手上沾染的淡绿色粘液，激动地摇晃着她，“为什么？你为了什么要帮他们？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会毁掉自己的！”

青原姬看着他，一边掩饰着自己眼里害怕的情绪，一边轻描淡写地回答：“疾帆君，何必呢？你是不是跳舞跳傻了？我看这次你就歇了吧，看看我跳得怎么样。”

疾帆君一呆，不由得松开手，愣愣地看着眼前的青原姬。卫兵们鱼贯而出，从他身边经过，疾帆君忽然醒悟，又扑到卡米尔跟前，激动地叫：“殿下，不对！他们在调虎离山，他们就是要您把卫兵都调走，然后就会发起攻击了！”

卡米尔并不相信，但是白蒐在旁边却怔住，他猛回神，疾步走近卡米尔，急切地说：“我认为他说的对，殿下！这正是婓尔卓的手段，我了解他！”

情况急转直下，轮到青原姬心急了，她的神情转变全被疾帆君看在眼里，他马上发动了灵质元素，掌控了学院里全部的摄像头，然后大吼：“我找到那两个蓝星人了！他们果然藏在禁闭室里，现在正急速赶过来。他们就是在发动突袭！你跟他们里应外合，你这个叛徒！”

青原姬浑身轻轻地颤抖，她其实已经慌极了，只能勉强自己冷静下来。

“是，你的灵质元素比我多，你比我强，但是你比不过那个蓝星的夏娃。”

诺里被一阵猛烈的摇晃给晃醒了，她从金属笼子里坐起来，看见绿色的青原姬站在面前，当时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发生什么了？我的头好痛啊……”

青原姬蹲下来，抠着她两边的肩膀，“你昏过去了，我进你的梦境找你。听我说，现在只能靠你了，我已经尽力了！我……我真的把命押在你身上了！你必须要振作一点！”

诺里还是莫名其妙的，“什么意思？你干了什么？”

“你那两个小伙伴要找人拼命，他们要弄死卡米尔，还有你们蓝星的那个领袖！”

诺里倒不太意外，“白蒐来了？”

“对，就是他要买你。”

诺里愣住，“白蒐要买我？为什么？”

“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青原姬急得原地跳脚，“现在很紧急！你再不出去帮帮他们，他们两个倒霉蛋就要被卡米尔的亲卫队给咔嚓了！”

诺里举起手，露出带着一双粗重金属镣铐的手腕，“你先帮我解开。”

青原姬瞪大眼，“这是什么东西？”

“高频共振器，一进光明梦境，就会被弹出。”

虽然青原姬弄不明白这个装置究竟是什么，她还是运用灵质元素，想要把她手上那个未知的装置搞下来，但是灵质元素一接触到手铐，青原姬就整个影像扭曲了一下子，两个人之间爆发出尖锐刺激的波动，把整个梦境都震裂了，青原姬扑在地上，看见眼前的一切事物混沌成了一团烟雾状，尖锐的波荡从两个人之间开始扩散，波及到很远的地方。

“哇——这个、这个东西太猛了！这是谁做出来的？”青原姬挣扎着起来，惊愕地盯着诺里和她的手铐。

诺里也从另一个方向挣扎着坐起来，她的脑壳嗡嗡作响，被一种来自精神上的痛感笼罩，平静了很久，才能说出话来，“行了，我自己想办法，你回去吧。”

青原姬一愣，“你自己想办法？你有什么办法？我、我能不回去吗？我也不想面对卡米尔和他那些青面獠牙的手下呀！”

诺里捂着脑壳，静静等着震荡缓慢平静下来，“婓尔卓肯定跟你保证过，会保护你安全的，他一定也会遵守自己的承诺，只要他活着，就会把你的生命安全放在首要位置。”

“是，他是保证过，我也相信他重承诺。但是……关键是他们此刻也是自身难保，那万一……他们两个被咔嚓了……”

诺里短暂思考了一下，“你看见白蒐了？还看见卡米尔的亲卫队了？”

青原姬点点头，“没错。那个场面，历历在目，我现在只要一离开这个梦境，马上就是战火连天、你死我活。”

“那你帮我转告婓尔卓，让他再坚持五分钟，我马上就赶到。”

“啊？”青原姬愕然移转眼光过去，看着灰头土脸坐在地上，被拘禁的诺里，“你怎么能做到的？”

诺里对空打了个响指，这个梦境彻底破碎了。青原姬霎时间睁开眼睛，对面淡紫色的疾帆君正色厉内荏瞪着她，用软绵绵的硕长手指指着她，大吼：“你这个叛徒！”

莽山族小分队汹涌着挤进了房间，壮硕的一群士兵差点把门挤破了，婓尔卓和千佐多零被逼到中间，背靠着生物胶囊罐。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婓尔卓背对千佐多零，低声说，“如果发生什么事，必须两者择其一，我留下，你要逃出去救人。”

千佐多零偏过头看着他，“你认真的？”

“毕竟你不容易被感染，你的基因……更□□一点。”婓尔卓刚刚讲完，一枚铅弹就射穿了他们身后的生物胶囊罐，一大团乱糟糟的生物质迸射出来，飞射得四下都是，离得最近的一个莽山族士兵迟钝得还不及发出惨叫，就当场皮肤溶解，化成一滩。后面的几个同族笨拙得往后躲避，婓尔卓看准了这个混乱的间隙，突击过去，撕开了一个缺口，直奔白蒐的方向猛冲。

白蒐正躲在卡米尔身侧，与他站在一处，两旁的亲卫队马上掩护上来，把两个人重重挡住，一时间热熔电子铳、微型电浆□□、□□……一切的火力集中向婓尔卓。他在电光石火之间做个一个决定，没有减速也没有转向，顶着火力攻击直奔白蒐杀过去。

莹白色的瞳孔紧缩，尽管白蒐可以说一生四处征战，面对过无数生死场面，但是这一瞬间也心跳加速，血压飙升。

他的视线捕捉到婓尔卓突击到三步之外，他顶着一片血雾，弹孔和火焰将他肩背的皮肤肌肉撕开了一大片，但是没有减弱这一击的力量。莽山族加上附近亲卫队看见他已经逼近了卡米尔，再也不敢继续热武器攻击，纷纷抽出军刀，开始准备近身对抗。

青原姬被几秒钟的变故惊呆了，她看着瞬间变得面目全非的婓尔卓，喉咙紧缩，变调的声音喊着：“诺里让我转告你，让你再坚持五分钟，她会赶过来的。”

婓尔卓点点头，他只能感觉到灼热，烧干了喉咙里的水分，热烈的疼痛就好像面对着巨大的太阳，全方位覆盖着他。

诺里在梦境结束就马上醒过来，她状态糟糕，眼前视线崩坏，尖锐的噪音和震荡还在轮番折磨她。低下头，看着双手被夹在粗苯的镣铐里，两个金属圆圈虽然很小，但因为她的手腕细瘦得只剩两只伶仃腕骨和皮肤，所以还是有一圈细细空隙。她提起一口气，把笨重的镣铐卡在笼子底部的栏杆，确认卡得很牢固了，开始发力，用尽全身力气，死命地拉扯两只手臂。

皮肤被拉扯变形，整个手掌的骨骼发出闷闷的响声，大小多角骨、舟状骨、楔状骨……一块块骨头被巨大的力量分离开，手掌硬生生从镣铐的圆形空间里扯出来。

诺里痛到被冷汗湿透，但是同时，高频率的噪音与震荡也没了，世界安静下来，只剩单一的剧痛。

她从低垂的姿势仰起头，感觉眼泪黏糊糊的，蓝色的电浆一样的液体流了满脸都是，瞳孔里的电子斑纹不受控地爬升，超出了眼睛的范围，亮得刺目的蓝色电光怒放而出，光网扩展开，囊括了整个星域终端。

灯光照明熄灭了，然后开始闪烁，星域终端变成了一个伫立宇宙虚空的大灯球，开始举办派对。

囚牢房间里的所有人都愣了几秒，莫名其妙抬头，观察这个房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还是婓尔卓先感觉到了变化，他猛一转头，看见自己右手边的一个瑞亚人，他全身轻装甲忽然向内塌缩，撕裂金属的尖锐声音后，飞射的血喷了满地，蓝色的皮肉和铁锈色的血被从装甲缝隙里挤出来，那套湿淋淋的装甲凌空站立，维持着扭曲的人之形状，发出电子音质的蓝星语言：

“我们每天跟别人你死我活，就为了维护蓝星人的尊严，你在干什么呢，司令员阁下？你怎么背后捅我们一刀？！”

白蒐用紧缩的白瞳，看向那套装甲，“……诺里？”

“是我呀，听说你出高价买我？我就在这，你说说吧，到底想要干什么？”

白蒐收敛了惊愕的语气，平静了一番，“诺里，蓝星需要你，但是比起姜诺里，我们更需要夏娃！你能提升我们在星盟的地位，你能为我们制作新武器、新机甲，最重要的是，你本身就是终极武器。你愿意为蓝星牺牲，愿意为了蓝星人的尊严拼命，你很无私，很伟大，那跟我回去吧。”

血淋淋的装甲悬置了一会儿，电子语音颤抖着响起来，“我是个人！我不是什么终极武器！还有，你不配说这些！”

“诺里，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天命如此，你生下来就是为了振兴我们的蓝星联邦！虽然这是个沉重的命运，但也是伟大的命运！”

婓尔卓发出轻轻嗤笑声，不过他的咽喉烧伤，声音嘶哑到听不出他的音色了，“不要听他胡说，诺里，他在骗你。你是个自由人，你不被命运束缚，你也没有和蓝星联邦捆绑，联邦只是漫长历史当中的一个存在政权，你是一个自由个体，双方没有必然关联。如果联邦已经烂透了，应该结束了，就让它迎接自己的命运。”

白蒐转过眼光，冷冰冰地看着他。“你不说话我差点忘了，你这只狗崽子，凭什么在这里侃侃而谈？你的公民身份都是我赏赐的，要没有我怜悯你，你连人都不算。现在倒在这恩将仇报！”

婓尔卓只觉得很好笑，发出嘶嗬的喑哑笑声，“我诞生在你的实验室，从小被你教育要当你的狗，可是连我都不可能任你摆布，你怎么敢控制诺里？”

白蒐看着他，半晌，白色的瞳孔缩得很小，尖锐的针状晶体忽然分裂开，好像变成了两颗重瞳，眼珠里的絮状结构燃烧一样，亮起炽白的火。他猛突进过来，夺过一个瑞亚人卫兵手里的军刀，正面劈向婓尔卓。

他们两个人的攻击模式很像，婓尔卓从小接受的就是特遣队的训练，可以说他就是白蒐亲自教育出来的，两个人的对抗就像左右手的互搏，只不过现在白蒐年纪稍长，婓尔卓受伤不轻。

卡米尔一直在旁边注视，他看了看周围的亲卫队，一圈瑞亚人马上揣摩到他的意图，悄悄举起武器，瞄准中央的婓尔卓。那台悬浮在空中的血淋淋的装甲转过来，电子音又响起，“你自己的命还抓在我的手里，你还有心思替白蒐解围呐？”

卡米尔难以置信地转头，忽然见到周围最内圈的五个瑞亚人，一起扣住自己的咽喉，外层轻装甲被捏爆了一样塌陷，鲜血爆出，泄了满地，五具残缺的人形朝外躺到在地上。

外一圈的瑞亚人惊慌地纷纷推开，把卡米尔暴露在中间。他已经惊骇得呆住了，又看见残破的装甲自己僵硬地竖立起来，幽魂鬼灵一样逼近中央，血淋淋的臂甲把卡米尔卡住，押在中间。

白蒐余光看到了这边发生的事，他一时无暇来管，低吼了一声：“诺里不要！”

“夏娃夏娃！整天把夏娃挂在嘴上，但是你根本就不知道夏娃是什么！”电子音发出尖锐的啸叫声，在房间里回荡。

白蒐挥刀逼开婓尔卓，“不要冲动诺里，想想蓝星联邦，不要给蓝星惹祸！”

“那你放我们走！”

白蒐沉默下来，婓尔卓也在对面站住，他等待回答时，也在仔细地观察白蒐的反应。

白蒐看了看被押在地上的卡米尔，转回头看着对面狼狈的婓尔卓，灼灼燃烧的白色眼瞳熄灭了。婓尔卓稍稍松了口气，但是，猛然间发现白蒐抬起手腕，对着视讯器发出命令：“现在，击毙！”

高速子弹一瞬对穿，从一侧额心穿入，另一侧飞出。婓尔卓瞪着眼睛侧身栽倒，直到他砸在地上，血才从伤口汹涌而出，洇湿成一滩血泊。

诺里呆了几秒钟，发出凄惨的尖叫，电子啸声几乎撕裂了这间建筑。在凄厉的声浪里，卡米尔的首级从肩部分离，飞上半空，最终溅落在满地的血与粘液与生物质的狼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