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映式

“他不是真的想让你解决问题，他是让你解决提出问题的人。”从形似摩天轮的建筑里出来，斐尔卓忍不住提醒。

“确实！”诺里非常赞同他的话，“我看出来了，姜尚虽然让我自己解决黑杰克的提问，但是他好像早就肯定我能行的。肯定是因为他了解我，我不太擅长解决问题，但是擅长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其实，交接家主位置的仪式，就是在考验你能否压制下来所有反对的声音，如果你连黑杰克和黑主都摆不平，确实很难在家主的位置上坐下去。”

诺里举起两只手，手掌张开，举在咽喉齐平的位置，眼光囧囧地看着他，期待地问：“那我做得怎么样？我算是把答卷回答得好吗？”

婓尔卓肯定地点点头，“从黑主恐惧的表情可以看出来，你回答得挺好的。我觉得学院长也应该很满意了吧。”

姜尚从后面赶上来，“还行吧，原本我还在期待更尖锐霸气的回答。不过我大概能给你一个60分。”

“才60分？”诺里又看了看身后摩天轮形状的建筑物，“要不然我再回去重新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你是想再回去怼一遍黑杰克吗？”斐尔卓纯粹是好奇，“还是别了吧，我担心你会把他怼破防了。”

姜尚很肯定地说：“我确信，刚才他就已经破防了。”

“那为什么只有60分？”

“你为什么那么看重一个评分？”姜尚对于她这一点，一直很不解，“我们家从来没有你这种好学生思维，从黑杰克开始……哦不，从我开始，我小的时候就不是好学生，教过我的老师都成天想要辞职。”

诺里眨眨眼，“您的意思，是要我不要当个好学生，也学学你，给老师作一作妖？”

“我没那么说，话说回来……”姜尚忽然想起来了，“你今天是不是应该去上课的？”

“……”诺里正色地回答，“是您让我来参加仪式的。”

“那现在回学校。”姜尚拉开小飞艇的侧门，示意两个人都上去，“对了，明天你是认真的吗？那个破电影……呃，英雄伊芙兰系列……是真的拍完了吗？”

“完了呀，不然的话，明天带着这么多家人去，是为了丢人的吗？”

姜尚一拍手，“既然这样，那明天学院放假，所有人一起去参加首映式。”

“啊？”诺里吓了一跳，“这、这合适吗？所有的学生全都放假，就为了去看个破电影……呃，英雄电影？”

“你到底选择了什么样的结局？”斐尔卓还是对这个谜底更感兴趣，“真的是伊芙兰变成了坏人的结局吗？”

“说实话，我不知道。”诺里实话实说，“所有关于结局的来信都是提米科玛整理收集的，我也特地让它别告诉我，直接和导演奥普休对接。所以我也不知道明天会播些什么。”

斐尔卓沉默地思考了一下子，“事先除了收集结局的信息，什么宣传都没有，我怎么觉得有点不靠谱？奥普休有跟你汇报过什么吗？他会不会……弄砸了这次？”

“呃……”诺里仔细想了想，“应、应该不会吧，奥普休是专业的，这就是他用来吃饭的专业和工作，他不会糊弄我的。”

“我相信他不会糊弄你，但是你肯定他能掌控整件事吗？毕竟这次跟他以往的工作都不一样，几千封信，可能有几百上千种故事结局，他能把所有的建议捏合到一起，编写出一个最佳的故事结局吗？”

诺里愣愣看着他，“呃……这件事，真的有这么难吗？我以为……他会看着办的。”

“他如果真的看着办了，也办得很好，那为什么不积极跟你汇报呢？”他一句话问到了关键处，问得诺里瞠目无言，只能直勾勾地瞪着他，却不知道怎么回答。

“那你觉得……明天会是……很炸裂的一天？”

“我的建议是——”婓尔卓最大的优点，就是时刻都能保持精神上的稳定，这一点确实跟诺里太互补了。“做好两手准备，万一明天奥普休玩砸了，能用什么挽救开幕式吗？”

“……”诺里沉默了半天，“我能有什么办法？现场表演胸口碎大石吗？”

奥普休依靠在吧台边，眼神呆滞地看着墙壁悬挂的光屏，上一口喝进去的蓝色巡航顺着嘴角淌下来，他醉得像个幼儿，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软绵绵地趴在台面上。

“我完了……”

女主角斯黛拉就坐在他身侧，无奈地问他：“为什么不直接跟家主说呢？您明明没有一点儿把握，还一直回应那边说没有问题。”

“不管说什么，现在也来不及了……”奥普休从高脚椅上滑下来，趔趄地转悠着，想从地上找一个根上吊绳，“我还是现在了结自己吧，明天就告诉诺里，说我无颜面对她，先走一步。”

剧本编辑鲁比戴着宛如酒瓶底厚的眼镜片，坐在导演奥普休的另一侧，他倒是很冷静淡定，安慰了几句：“我觉得也没那么差吧，整部片子都是按照投资方的喜好来的呀，最起码姜氏家主一定会喜欢的。”

斯黛拉迅速回忆了一遍整部影片，“啊？所有是按照姜氏家主的喜好拍的？那她……她的喜好还真特殊呀。”

“我完了……”奥普休又回到的重复的自我怀疑里，消极绝望地成了一滩。

鲁比咳了两声，清了清喉咙，拿出自己的电子笔记，展示给斯黛拉，“我研究了姜氏家主的观影喜好，她经常去地下放映厅，是个品鉴观感十分敏锐的小众类型爱好者。我还用贿赂放映员的方式，弄到了她偏爱的片单，她喜欢《智色危机》、《天堂爱火》、《绝命狂花》、《直上九霄》等片子。”

斯黛拉停滞了一下，小心翼翼问：“我虽然没都看过，但是……好像……都是小黄片呀。”

“没错。”鲁比严肃地点点头，“我们的投资人——姜诺里小姐就是一个小黄片爱好者。”

斯黛拉忽然之间舌尖打滑，捡了几个字就是吐不出来，“可是……呃，我们不能真的拍摄一部小黄片吧，毕竟我们要在整个帝都人民面前放送的！”

奥普休神魂出离地扭过头，“花钱的人最大，这个道理明白吗？”

“可是！”斯黛拉眼睛瞪得巨大，原本就绿莹莹亮晶晶的一双眸子，现在像黑暗中的猫眼般，放射得滚圆，充满了不可置信，“她也没说要我们拍摄一部小黄片呀！你会不会一味揣测圣意，结果弄巧成拙呢？！”

奥普休还真的仔细思考了一下她的话，然后就两手一滑，往下跌在台面上，摊成了一滩，继续钻回到自己的思想世界：“我完了……”

“等一下，不对！”斯黛拉妄图扳正这个跑偏了的局面，“我是主角啊，我清楚自己演了些什么，虽然很多镜头都……挺抽象的，但是我能肯定，绝对不是小黄片！我们演的是很正经的内容，绝没有任何的裸露镜头！”

“难道你不知道，AI什么都能自动生成吗？”鲁比的回答给了她一记暴杀，“不用你来拍，只要按照你的外形定制一个AI模型，输入指令就行了。”

“……”斯黛拉现在的表情已经不能用惊呆了来形容，她简直感觉自己要抽象成二维生物了，“……怎么没有人告诉我？哎！按照我的外形定制的，不该有人告诉我一声吗？”

奥普休掏出绘图板，打开了一份长长的合同，一直往下滑动，滑动到很后面的一页，指着7号小字的一段给斯黛拉看，“你当初签合约的时候没好好看看吗？上面都写着的。”

“呵呵，原来那是文字啊，我还以为那是苍蝇脚呢。”她阴阳了一顿，抒发了一些压力出来，她忽发奇想，“如果您愿意重新和我签一份更合理的合约，明天我可以帮你渡过难关，怎么样？”

奥普休的脸色瞬间变得很奇异，“你在这一行里混了这么多年，应该很清楚啊，只要不谈钱，什么都好说。只要谈了钱，就没得谈了，我的命又不值钱的，你跟我谈也没有用啊。”

斯黛拉在心里骂了一句“葛朗台”。她注意到旁边空的座位出现了一个人，那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姐姐，装扮举止都酷帅，一头紫棕色的长发，皮肤浅棕色，心事重重的样子，有点忧郁。

玖鸠在心里猜测，先来的会是谁，很快在门口看见了克里斯。这确实符合他的风格，克里斯总是先来的那个。

他总是先付出的那个。

看见玖鸠的表情，克里斯明显心思沉重了一些，他猜着她究竟想要说什么出来，一个影子就超过他，先走近过去，他认识那是金瑞文，他见过金瑞文的各种……模样，包括……光裸的，从某个无奈的角度讲，他对金瑞文的了解不少于玖鸠。

但是金瑞文没有揣摩到气氛的微妙，他要了一杯五彩斑斓的午夜尖叫，笑出一个完美的弧度，“今晚什么安排？”

“庆祝。”玖鸠简短地回答。

“庆祝什么？”

她拿出一张文件，粗黑的文字写在一张没有任何花边的空白文档里，“庆祝我调到装甲骑兵团实习的申请通过了，再有……三个月，我就走了。”

金瑞文明显愣住，他毕竟是一个金氏成员，足够聪明，很快就明白了，今天是一场分手宴，“你……又玩够了？”

玖鸠眯了眯眼睛，举起面前桌面上的一杯蓝色巡航，一口喝干了，高纯度酒精使得她的胆量在片刻雄壮，“我们本来不就是玩一玩嘛，你又不吃亏。”

金瑞文也眯起眼睛，他感受到了自己的怒火，但是压抑下来，用一种薄凉的语气问：“你为什么又来招惹我呢？单纯为了好玩吗？不会是……为了报仇吧？”

“我不做那么无聊的事。”玖鸠平淡地说，“如果那样想能让你舒服一点，也可以，就当我是为了报仇吧。”

金瑞文连连点头，笑得前仰后合，“好，你好！你每天和我腻在一起，睡一张床，舔一颗糖果，是为了报复我？”一向文质彬彬的金氏旁支成员，这一刻彻底破防了，“你有病！你知道吗？玖鸠你有病！你到处去寻找亲密关系，但其实你根本就没法维持一段亲密关系！你有爱无能病你知道吗？”

“我知道。”结果她竟然承认了，“我的成长环境非常的……贫瘠，跟你当然是两种生态。我的所有精力都用在谋划未来上，唯一的玩乐就是交朋友。”

“交朋友？”金瑞文笑得快要厥过去了，“你什么时候这么委婉了？直接说玩我不就好了？”

他的狂笑很快就变成了冷笑，然后敛起了所有与积极有关的情绪，一张脸变成了冷冽尖锐，“我不是非你不可，我又不是情圣，你很清楚呀，我们金氏一贯就是冷血薄情，从上到下都一个样。”

玖鸠又点点头，“关于这一点，我确实了解，就连你们家的下一任家主金莱……”

“不要提他！”金瑞文还是比较敏锐的，马上打断了话题的偏移，“你会后悔的，玖鸠，就像你之前后悔一样，因为你总是想要自己手上没有的东西，到手了就不珍惜了，但是弄不到手上，又心痒难耐。对人也是一样。”

克里斯独自站在一边，看着这个即将崩裂的场面，不发一言。但是金瑞文很快就冲着他去了，“你以为你就没事吗？她会一样这么对你的！等到什么时候她又玩腻了……”

“我知道。”克里斯直接了断地说，“我比你更了解她，我认识她一辈子那么长了。”

玖鸠表示很不满，“什么叫我又玩腻了？我是一个人渣吗？”

“难道你是一个情圣？”金瑞文不顾形象，发出大声又尖锐的嘲讽。

玖鸠气哼哼地跟两个人说：“我们谁也不欠谁的！我们聚在一起相互取暖，各取所需，就是这么回事！”她把自己摔在高脚椅上，完全不顾会把尾椎骨坐裂的架势，气鼓鼓的，但是旁边伸过来一只装满了蓝色酒精饮料的杯子，随着杯子过来的，还有一只粗粝的大手。

兵痞龙七完全没看现场的气氛，故意用调低了两度的气泡低音说：“可爱的小姐，我能请你喝一杯，然后我们一起去附一个约会吗?”

“太好了！”金瑞文气得笑出声，“又来一个，她在集卡片吗？干脆把你所有的情人都叫过来，我们互相认识认识，给我开开眼，好不好？”

玖鸠也气得口不择言，呼啦一下子站起来，“那不行，全都叫来的话，这间小酒吧可装不下。”

金瑞文眯起眼睛，在这个屏息的瞬间，用冰冷的眼光盯着对面那个熟悉的女人，扯着嘴角裂开一个尖锐的微笑，头顶蓝紫色的霓虹光给他镀了一层异化而迷幻的冷边，“需要我租一个大一点的地方，好容纳下那些人吗？”

龙七一贯比较粗神经，他愣是没看清现场的气氛，还捧了一句，“不用，你们可以跟我一起去佣兵团在城外的临时据点，正好有好几个玖鸠的熟人。”

那两个人一起慢慢转过脸来，就连玖鸠都快无语了，“你要是不明白什么情况，最好就别说话了。”

斯黛拉把脑袋扭回来，悄声跟导演奥普休说：“你看看，生活里到处都是剧本，我觉得把这一幕拍下来也挺精彩的。”

对于很多人来说，这都是一个很难入睡的夜晚，奥普休和他的女主角，以及编剧鲁比天刚一亮，就一起从电子酒吧街到了丽星名园的顶层。这里还在整理打扫场地，有几个组织的代表已经到场了，奥普休一看到古典文学研究会，还有万物神学教会就头疼，一挡脸闪到后台去了。

密未安记者代表联邦新闻，正在后台采访放映员，她发现了奥普休马上走近，迎面一个问题抛过来：“奥普休导演，请问您对今天的首映式圆满成功有信心吗？”

奥普休很想实话实说，但是他把到嘴边的“没有”两个字吞回去了，马上扮起一张笑脸，“我们的团队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我希望观众们能满意。”

密未安向来敏锐，马上就捕捉到了他的一丝迟疑，“对于伊芙兰系列最后一部大结局，您还有什么遗憾的地方吗？”

“没有，我们完全是按照投资人的审美，和广大帝都人民的来信，来制作的这一部电影。我们也加入了自己的创意，这是一部集众家所长、大家一起完成的影片，我相信大家都会喜欢的。”

两个人抬起头，交换了一个眼光，密未安差不多已经明白了个大概，她关掉录音设备，声音从营业时的响亮积极，低沉了几分，“我能问问，投资人的审美占了多大的比重吗？”

奥普休左右看了看，靠近几公分，也降低了音量，“很大，大到……超出正常的比重。”

密未安挑了挑眉，她头顶那块闪亮的金属板反射着冷冷的光泽，把她忍俊不禁的表情照亮了，“在姜诺里面前，你也敢这么说吗？”

“我不敢。”奥普休怂了几秒，但是很快就自己找到了一些自信，语气也雄壮了起来，“但是确实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她非要全联邦收集结局，你知道收上来的那些都是什么玩意儿吗？那些东西能看吗？我们是费了多大的劲，才把那些玩意儿缝到一起？”

他意识到自己似乎太激动了，又抬头看看密未安的表情，干咳了两声，“但、但是，我们确实尽了全力，为了保证剧本质量，编辑都快写秃了。”

外面的座位逐渐坐满了，除了不同的文化与宗教协会，还有国家学院的学生，他们占了很大的一片座位，最前面第一排的就是学院长姜尚。

奥普休收回眼光，又有点怂了，“我不知道，商务部长也亲自来了吗？”

密未安收起自己的采访设备，走出后台前站住脚，不解地扭转过身体，“你不知道吗？今天白司令也会到场的。”

“！”奥普休瞬间傻掉，“现在取消这次首映式行吗？”

“肯定不行。”密未安打开设备，播放了一段刚才的录音：“我们的团队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我希望观众们能满意。”

她很满意地说，“非常感觉您的配合，我们的头条有了。”

“等一下！”奥普休一把拉住她，“白司令为什么会来？他应该不可能是为了姜诺里吧？”

密未安轻飘飘地回答：“我要是你，现在最担心的不是白司令的态度，而是淑女联盟。”

奥普休吓了一跳，“淑女联盟也会来吗？”

“所有有头有脸的组织都派出了代表来，你还没了解今天是一次多么重要的活动吗？”

白蒐在座位上已经有点不耐烦了，他翘起一只脚，按照节奏轻轻点着，问坐在旁边的姜尚：“什么时候开始？”

姜尚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照宣传单上说的，还有20分钟。但是您是总司令，我相信只要您一声令下，可以马上开始的。”

“诺里呢？她不是组织了这次活动吗？她怎么还没到？”

姜尚的助手黑卿马上凑近，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姜尚无奈地转述：“她去应付淑女联盟了，刚才淑女联盟的代表表达了强烈的抗议。”

白蒐蹙起眉心，“她们来干嘛？诺里为什么要邀请那群作妖精？”

“唔……连万物神学会都派代表来参加了，不请淑女联盟说不过去吧？她们之前就吵着要参与剧本的编辑，已经拒绝过她们了，现在连首映式都不让参加，那不是明显在排挤她们吗？”

白蒐停顿了一下，“排挤她们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只不过那群贵族妇女会发动铺天盖地的舆论宣传阴阳我们，就连山尖庄园的很多人，今晚都可能打地铺睡书房，进不了卧室了吧？”

“……啧，我一直想要解散掉这个破组织，当初罗□□尔被捕，应该一鼓作气打掉关于她的所有东西，包括这个淑女联盟！”

姜尚安慰了他几句，“想开点吧，这个组织到了今天，早已经面目全非，和罗□□尔亲手锻造出来的不是一个东西了。”

“我当然知道，不然我能容许它留存下来吗？”白蒐一边说着，一边观察到诺里进入场中，身后跟着一个贵妇打扮的人，身上穿着蓬硕反复的裙装，头上装饰着毛茸茸的白色羽毛，乍一看就像一块奶油蛋糕自己走进屋子。

“强烈反对！我看过剧本了，简直就是对艺术的侮辱！我不能允许这种东西在帝都的民众面前播放，特别是在这么多的女孩儿面前！”

在诺里面前侃侃而谈的是目前淑女联盟的会长——西洛斯家族新一代年纪最长的后裔——纱茜.西洛斯。她今年48岁了，还有两年就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但是一直扎根西洛斯家族，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经营淑女联盟里，已经成了整个帝都闻名的保守派代表。

诺里无语地挠头，“首映式马上就开始了，就算您现在强烈反对也来不及了，我们总不能跟所有观众说，首映式就为把他们叫过来耍他们玩吧？”

纱茜理直气壮地说：“放心，我不会让您的活动开天窗的。我可以带着会员们一起来，组织大家学习礼仪，我组织过无数次联盟活动，一定能搞好这个临时活动的。”

“……”诺里长叹一声，“不是我非要反对啊，可是这里有很多激进派，比如说先锋文字变革小组、还有联邦媒体，如果你在现场搞你们那些裹脚布一样的礼仪学习，他们恐怕会现场暴动。”

纱茜一瞪眼睛，“请注意您的用词！就是因为你们这些新一代的年轻人都不注重传统和礼节了，我们第二姓氏的声名才会逐年走衰。”

诺里哼笑一声，“传统？您要是说到传统，那我还真的知道！淑女联盟的缔造人，是先皇后罗□□尔殿下。请问现在的这个淑女联盟，还是当初她创立的那个东西吗？”

纱茜马上声音低下来，表情也紧张了很多，“不要提那个名字！那是个禁忌。”

诺里有点诧异，“你竟然知道她。”但是又有点悲伤，“那也没有用，你根本不愿意承认她的存在。”

放映厅里已经开始影片的播放了，隔着一堵墙，传来浑厚的旁白音：“这片古老的土地上，诞生过很多的传奇人物。有一些人的事迹流传至今，还有一些人已经埋没进了历史的黄沙里……”

像模像样的旁白之后，镜头从浩渺的宇宙星空，转移到星球表面，瞬间放大到地表，人间的高楼大厦出现，女主角伊芙兰也登场了，她正在一间热闹喧哗的大型会所里，这个出场是极其炸裂的，因为她被悬挂在一只圆形铁环里，铁环上方连接着金属链条，一直通到天棚。伊芙兰露出暖玉一样柔白的皮肤，浑身几乎只有几条黑色皮革带子，相当的暴露，以娇柔婀娜的姿势半蹲半坐在铁环中间，暗示着一场劲爆的表演即将开始。

观众马上炸了，古典文学研究会的代表当先昏了过去，万物神学教会的代表紧随其后，先锋文字变革小组则当场打开笔电，开始撰写抨击发言稿。诺里听到身边的纱茜发出尖锐的惊喘声，她就像哮喘发作一样掐着自己的喉咙，眼光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堕落的东西。

“这、这……有碍观瞻！礼崩乐坏！堕落至极啊！”

诺里揣着两手，在旁边看着她不停地排比句输出。密未安也走过来询问：“《进击的伊芙兰——永恒契约》大结局首映式当天，观众群呼礼崩乐坏！明天的头条可以这么写吗？”

诺里啧一声，转过头看着她，“当然是不可以啊！就不能……换个词叫惊世骇俗也行啊，起码中性一些。”

放映厅里原本全是惊喘和低低的议论声，却有一个类似争吵的声音，从幕布后面传来，起先是隐隐约约的，之后一声惊叫，一个男中音大叫：“你牛B，你睡遍了佣兵团和第二姓氏旁支，你难道是想靠睡技征服第二姓氏，走上人生巅峰，在联邦里扬名立万吗？”

幕布皱起，然后忽然被一股力量扯下来，露出后面站着的一排人，玖鸠先是目瞪口呆，然后就像麻了一样，冲着前排的观众啐一口：“看什么看？没看过人家吵架吗？”

金瑞文脸色铁青，站在她对面的位置，冷锐的嘲笑：“也不能怪别人，人家只是没见过礼崩乐坏在现实上演，我们可比电影里演得精彩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