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之境
双星站的一片狼藉之上，正在进行散漫的修复工程。从蓝星来的联邦新闻主持人白萌，随机采访了一个歪戴着头盔的工人。
“请问您了解手上的修复工程吗？大约会持续多少天？”
脏兮兮满脸汗渍的蓝星人抬起头，用麻木的眼光看着白萌，又看了一眼旁边的摄像机，侧过身体径自干自己的事情，也在躲避镜头。“不知道，就是随便修了一修吧，反正虫潮还会来，这个地方早晚完蛋。”
白萌擎着话筒又凑近一些，“您对蓝星目前的战况没有信心吗？白司令发表了予全体公民书，他详细地阐述了关于此次虫族战争的信心……”
“你有完没完？”他被惹急了，一把推开话筒，噌地从坑里站起来，“你这个模样，是不是也是一个第二姓氏？蓝星会变成这样，全是因为你们这群第二姓氏……”
大声的叫骂吸引了很多附近的注意力，白萌赶紧收起话筒，拉着摄像师想要逃跑，结果看见元开西插着双手，站在不远处，无语地看着她。
他把白萌带到中转站办公室，把翻倒的座椅扶起来，擦了两下，“凑活一下吧，我们现在除了骂声和眼泪什么都缺。”
白萌眼光闪烁着，忽然靠近过来，“我能采访你一下吗？”
“你跑来干什么？”元开西没有顺着她的话题，反而直白地问，“外面这么危险，随时可能送命，你这个小脆皮跑出来干什么？”
“我现在是战地记者！”白萌十分骄傲地展示着胸前的记者证，“我要把这场惊天动地的战争完整地记录下来，让蓝星的公民们都看到。”
元开西更感觉头痛，“你？你们两个？就这么跑到前线去？”
摄像师阿金是个愣头愣脑的青年人，比白萌更加的一腔热血，听了他的话当时就很不服，拍着胸口叫喊：“我们两个怎么了？我们照样能完成任务，把这一场虫族大战拍下来！你是不是不相信联邦帝国的新闻从业者？”
“我不是不相信新闻从业者，我是不相信你们。”元开西捂着脸，不愿意面对两个小天真愣头青，“你们见过虫族吗？”
“见过呀。”白萌信誓旦旦地说，“学院里上过外星生物学的课，我当然见过虫族。”
“那不一样，不是亲眼面对，不是真实地对抗过，就不算数。”元开西语重心长地劝，“牺牲的士兵已经够多了，不应该再加上两个记者了。”
“是一个记者一个摄像师。”阿金蠢呼呼地纠正他，然后又惊醒过来，“不对不对！我们不会牺牲的，你别乌鸦嘴！”
思来想去，元开西还是打开了赤野明丸的门，他正在速读速批蓝星终端站发来的文件，头也没抬地回：“又发生了什么要命的事吗，队长大人？该不会那边又给你送来了一个孩子吧？”
他已经挤兑了元开西好几天了，弄得他已经习惯了。“差不多吧，现在确实有两个孩子需要一个保姆陪同。”
“啊？”赤野明丸被弄得披头撒发，狼狈不堪。一个小萝莉从他身边的小摇篮里醒了，揉着眼睛磕磕绊绊扑到赤野明丸的腿上，含糊地说：“叔叔，饿饿。”
赤野明丸用充满怨念的眼光看着元开西，“我以前确实给橘吉当牛做马，动不动还要替她挨家主的骂，但是我真的从来没想到，有一天竟然还要替你们看孩子！这个世界也太离谱了吧！”
“孩子可以不用你看着，你先把外面的情况解决了吧。”元开西从他怀里把小萝莉抱过来，指了指门口方向。
十分钟后，赤野明丸回到屋里，头发散落得像个疯子，“队长，你什么意思？”
“你能劝他们返回蓝星吗？”
“我有更直接，更高效的办法：直接打昏他们，打包发回蓝星。”
元开西摆摆手，“我没在开玩笑。”
“我像是在开玩笑吗？”赤野明丸又上前一步，他忽发奇想，“你该不会是……想借着护送记者的借口，去找孩子她妈吧？我警告你，不要胡思乱想！橘吉是个超人类，她能手撕虫族，你能吗？你只会死在路上。”
元开西十分无奈，“我是双星站的卫兵，我不能随便离开。”
“还行，还没失去理智。”赤野明丸松了口气，“那两个记者你不用担心，我有人选护送他们。”
“谁啊？”
赤野明丸到光屏上点击了几下，蹦出一页名单，“蓝星后援军。”
元开西拉过页面上下扫视，忧心忡忡地夹紧了眉心，“□□呀，白司令打算掏空了蓝星，一战定乾坤？”
“如果死海星云守不住，蓝星也会完蛋，是不是□□也不重要了。”赤野明丸颓丧下来，他比较悲观，苦笑一声，“现在最开心的应该是橘晴家主了吧，橘氏的基因里藏着毁灭世界的野望，这下有可能实现了。姜诺里做不到的事，没想到被虫族做到了。倒也挺好，她还帮我们预先做了点心理准备。”
三十个小时之后，由雇佣兵团、东联邦独立武装、流民自卫军组成的蓝星援兵抵达了双星站。白萌看着眼前浩浩荡荡的声势与阵仗，热血上头，举着话筒大声念诵：“这是前所未有的团结！这也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劫难！看看我们的勇士，看看他们一往无前的无畏精神！他们正迈向战场，为了我们的未来，迈向浴血奋战的前线！”
芬恩带着一只雇佣兵小队，经过时听到了白萌的播报，当时惊得一身鸡皮疙瘩，跟身边的扎克森嘀咕：“白蒐不是说世界快毁灭了吗？他们还有空闲搞这种宣传节目？我越来越看不懂军部和白司令了。”
扎克森倒是比较理解，“越是这种时候，气势越重要，真正的崩塌都是从内部垮起。”
芬恩似懂非懂，但是等到元开西向他们传达了，希望他们护送记者上前线的要求时，扎克森还是破防了。
“你们的白司令到底在搞什么东西？来跟松公文公谈话求援的时候，弄得那么卑微，说世界马上要毁灭了！结果我们来了，就是为了帮他护送记者？”
元开西拍了拍他的肩膀，“白司令没骗你了，世界确实要付之一炬了，你看看周围，这些断壁残垣都是因为虫潮。至于运送记者，只是请你们帮个小忙。”他又靠近一些，贴着扎克森的耳边低声地说，“况且这个记者姓白，她是白司令的后裔。他把自己的后裔托付给你们，这不是恰恰说明他对你们的信任吗？”
终于将事情应付过去了，元开西才松了口气，扭头跟赤野明丸吐槽：“幸亏他没说白司令的后裔那么一大堆，他根本不在乎这一个。”
“这就是输在了信息的不对等上。作为不受待见的后裔之一，我最懂这一点了。”白茨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两个人身后，跟他们一起看着眼前乌泱泱的队伍。
元开西一惊，看着她又流露出喜色，“你怎么来了？”
“我是流民自卫军临时团长。”
“为什么是临时的？”
“因为我牺牲后，团长就换人，我们内部有个顺位。”
元开西和赤野明丸对视一眼，两个人微微一个战术后仰，“你好像对这次后援军的前景不太看好。”
“你们是不是想说，我对蓝星这次虫族战争不太看好？”白茨很平静，但也有单薄的阴郁感，“我就是不看好。过去我们一直接受军部强加的强者教育，他们教育我们，必须要成为强者，往上爬，才是正路。结果现在怎么样？”她惨然一笑，“现在自然生态给了我们所有人一巴掌，因为我们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强过虫族，不管是单体作战能力、体魄，还是繁殖速度……那说明什么？过去联邦帝国传达的教育都是错的吗？”
元开西和赤野明丸又对视了一眼，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低声说：“我懂了，真正的崩塌都是从内部垮起。”
赤野明丸忧心忡忡看着眼前浩荡经行的军队，“我们的部队需要建立新的信仰，可是目前的军部已经有心无力了。”
跃迁机到达死海星云时，白萌通过屏幕看到巨大的螺旋气团，红色、黄色、紫色……互相侵吞，互相撕裂的云雾共同构成了眼前的奇景。死海星云的光景非常美好，但是它却代表着曾经蓝星的抵死反抗，这其实是个相当壮烈的地方。
“我们需要分成三个阵列，应对不同方向的虫潮袭击。”扎克森作为后援军临时指挥官，站在光屏前排演战术。他拨弄了一下星图，指着上面的三维模型，“除了精神的高度集中外，根据前线传来的已知信息，虫族是有精神污染能力，会动摇我们的作战意志，所以要保证意志上的坚定……”
“你的意志够坚定吗，雇佣兵？”代表流民自卫军的白茨忽然说，她是在佣兵团里混过的，因为第二姓氏的出身，和扎克森的关系一直不怎么样。
他的眼光不善，尖锐地盯着白茨，“有什么话可以畅所欲言，反正世界要完蛋了。而且你们姓白的不是一向喜欢畅所欲言吗？”
“是你对我有偏见，我对你可没有。”白茨一点也不怕他，直撄锋芒。旁边的记者白萌看不下去了，挡在中间：
“哎？怎么回事？我们不是一边的吗？我们都是蓝星的士兵，你们怎么先内讧起来了？”
负责摄像的阿金也忍不住了，“我还在拍呢，你们是真不怕这些影像传回蓝星，让后代子孙们好好看看前辈的乐子哈！”
现场的气氛十分诡异，又紧绷又丧气，甚至还有点讽刺。阿金忽然想到了什么，摄像机往下滑落，露出他那张灵光一现的脸，“他刚才是不是说……虫族有精神污染的能力，会动摇我们的作战意志？”
白萌马上捕捉到了关键字眼，“你是说……他们已经被影响了？”她着急起来，上去摇晃着扎克森，又摇了摇白茨，张开双手挡在两个剑拔弩张的领头人中间，“你们醒一醒！你们的敌人不是彼此啊！”
白茨被她摇晃得恢复了几分神志，她眨眨眼，忽然感觉跃迁机正在上下颠簸，好像外层附着了东西，再一抬眼睛，捕捉到了阴影里一团团东西在蠢蠢欲动。她僵硬地看着扎克森，轻轻摆着口型告诉他：“我们被伏击了！”
伴随着这句话，舱内多个方向忽然响起了尖叫声，四面都开始作战。扎克森恍然从失神的状态脱离，他看见红色警报正在闪烁，舱体外壳已经受到中等程度的损坏，氧气正在外泄。到处都是入侵的虫脚、节肢，狭长的铁线蜈蚣已经侵入到内舱层。
身边的芬恩大吼一声，扑进了近战士兵群里，突袭打得后援军措手不及，根本没有任何战术和队形可言。白萌身为一个小脆皮，马上搂着话筒趴在地上，想要找一个藏身的隐蔽处。她刚刚膝盖着地爬出去两步，一蓬鲜血就在眼前爆开，眼睁睁看着一个士兵被巨大的螯钳夹住，几只钢锥一样的节肢一通乱刺，把躯干裂成两片，迸溅的热血溅了她满脸。
白萌来不及尖叫，往后扑倒，把阿金也按倒了，两个人软绵绵塌成一团。黑黝黝的虫潮包围上来，绝境之下，白萌忽然回想起了很多年前，她被困在一颗石质小行星上，被成群结队凶猛的爬虫包围，那时候有一个人带着她冲出了绝境……
“诺里救命！！”
未来的很多年之后，白萌都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喊出这个名字，这可能是一种本能，也可能是玄学。
胡乱穿刺的节肢忽然停住，在紧张凝滞的气氛里，好像出现了一小块真空区域。白萌将捂住脸的手指略略分开，眼前露出了一条缝隙，她看见最近的铁线蜈蚣朝下栽歪下来，两侧的节肢一根一根脱离了躯干，中央的粗壮虫体上的甲壳也一片片脱离，露出柔滑的肉质，粘液滴落了满地。
站在虫群后的人，就是她熟悉，但是又陌生的诺里。她恢复了最初的模样，棕色的长发整齐地梳着高马尾，浑身制服整洁，颈部戴着拘束器，一步一步走近。
“诺里……”白萌懵逼地站起身，凝滞的时间又开始滚动，她听见接连的巨响，舱艇里的虫子都在分解、拆散、坠落，最后化成一滩破烂。
诺里拉住她，拖着她快步走，“现在不是叙旧的时间，先离开这里，上我们的船再说。”
跃迁机已经受损严重，蝠翼号碟形飞行器是强硬地嵌进接驳口的。驾驶员还在抹冷汗，一边跟诺里抱怨，“要是这么停泊被考官看到，我的驾驶证都要被吊销了。”
诺里跨进驾驶舱的脚步慢了慢，若有所思，“我的驾驶证八年没检过了，确实应该是吊销了。”
白萌现在还没回过神，下意识觉得这题我会，就接话说：“我知道，就算你按时年检，你的心理鉴定也很难过的，所以免不了被吊销，别难过了。”
驾驶员苦笑两声，“秘密武器果然不同凡响，每天都能让我们开开眼。”
“回临时基地。”诺里拍了拍驾驶员，他迷惑地看着后面拖拽的破烂跃迁机。
“我们后面的累赘怎么办？”
“当然是带回基地。你想丢下他们？”
“可是……”驾驶员拉了拉摇杆，又按动了两下解除连接的按键，均无果之后满脸懵逼地看着诺里，“我们不能就这样拖着他们回去吧？怎么靠港？空间站的临时港口也接纳不了我们现在这个形状吧？”
诺里推了推他，示意他把驾驶位让出来，“让我来开。”
“我才是驾驶员……”他苦着脸看着诺里，“而且我要负责监督你……”
诺里从墙上拉出一条折叠椅，“过来坐，坐着监督我吧。”
他只能别别扭扭委委屈屈地蜷缩在折叠椅上。
瞪着眼睛观察了神奇的过程，阿金终于从吃惊的状态里回过神，还想起来自己的专业，他将摄像头对准诺里，“这、这个就是……夏娃？”
白萌迟钝地点点头，“不单是夏娃，她还是我的同学，我的朋友呢。”
诺里手里飞快地操作，小巧的蝠翼号拖拽着臃肿的跃迁机，向着星图上某个标记飞行。她没看白萌，只是平静地问：“你没有什么话想问我吗？”
“唔……”白萌低下头对手指，然后抬起头，“你真的是传说里的秘密武器吗？”
“对，我就是秘密武器，是白蒐的私人财产，帝都里有没有为我的人权问题吵疯了？”
“才没有……”白萌失望地低下头，整个人也往下塌陷了，“帝都快要崩溃了，人口被抽空，文明在摇摇欲坠的边缘，能跑的人也早就跑光了。白司令甚至开始无条件签发永久性居住证明，不管是变异种还是混血种，都能领到。结果你猜怎么样？居然没有多少人想要去领！留下的人都在等死……”
诺里差不多也猜到了，她还安慰了白萌几句，“没关系的，我们可以重建，这些都是可以挽回的，只要我们赢了这场虫族大战。”
“你真的有信心打赢吗？刚才我看到虫子了，是第一次亲眼见到，那种怪物……我们真的能战胜他们吗？”
诺里侧过头看了一眼，她蔫答答病恹恹的样子，她还没从惊吓里缓过神，脸上除了冷汗就是灰尘，抹得脏兮兮的。
“你还记得我们那次课外实习吗？我们被困在石质小行星上，被一大群螨蛛包围。那个时候我们也觉得死定了，现在再看，那也不算什么。”
白萌还是垂着脑袋，无精打采，“只有你觉得那不算什么，因为你已经强大很多了。对我来说，一样还是必死的绝境……”
“你也强大很多了呀。”诺里微微笑了，温和地看着她，“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是个没有一门功课及格的学院指挥官，除了对未来的一片茫然，双手空空什么都没有。现在你已经是个专业记者了，你能穿越星空，孤身犯险到前线播报战争，你很伟大！”
白萌振作起来，“你说的对！我们是来记录现实，记录历史的，没有时间害怕和绝望了！”
阿金眨巴着眼睛，“什么叫孤身犯险？我不是人吗？”
“发现虫巢雏形！”驾驶员严肃地提醒了几个人，他调整着墙壁上光屏的现实范围，显示出蝠翼号经过的幽深虚空里，一团团正在蓬勃扩张的肉色玫瑰花蕾。
诺里扫视了一眼，没有太激动，“还没有孵化，不要招惹它们。”
“可是孵化之后，这一批虫潮就会袭击临时基地了！”驾驶员显然吓得不轻，这些天的惨烈战事在他脑子里不停重播着，让他的面部扭曲起来，脸皮抖动着，身体也在轻颤，“我们不能丢了临时基地，趁现在消灭这些巢穴吧！”
诺里双手离开了面板，因为提米科玛没在身边，她只能以自身作为锚点，张开光网，神经触肢向周遭伸出，蓝色的电光爬满了瞳孔，肉眼可见还没成熟的巢穴在快速腐坏，肉质的玫瑰花蕾凋零成黑紫色，很快地零落飘散，加入宇宙尘埃……
诺里垂下头，按着抽动的青筋，忍过了这一波尖锐的头痛。她中断了光网链接，十分疲惫地躺回驾驶座里。
白萌看到她的脸色，十分担心，靠过来问：“你没事吧诺里？”
她摇摇头，用嘶哑的声音回答：“没事。”声音里全是倦意。
但是在别人看不见的视界中，在仅属于诺里的眼里，她看到的却是一副十分诡异的图景。周围在不停地淌落着粘液，狭小的舱室变成了类似于生物胃部的器官，金属操作台有规律地搏动着，粘稠的血管状物质生长到她的手背上。甚至她能闻到气味，一种滞闷潮湿的腥气……
诺里脸色阴沉，精神污染老是不好转，甚至愈演愈烈。随着光网的使用，内部投映和生命回响还会加剧污染程度，凭她丰富的想象力，也想不出最后她会变成什么模样……
“检测到我方飞行器，进入扫描范围。”
第三星舰联队驻死海星云临时基地，最高负责人白芙正在发脾气。
“你们真行！把夏娃看丢了？一个个不要当队长团长了，回家种地好不好呀？！”
诡闪十分不满，“她要走谁能拦得住？再说了，是她带着驾驶员离开的，她也留了话，说她扫描到蓝星生命才走的。这不能叫我们把人看丢了吧？”
白芙眯起眼睛盯着他，“你是因为口才最好，才当上队长的吗？”
诡闪呲着牙，露出狰狞的一笑，“不是，是因为皇室完蛋了，姜诺里把我捡回你们的阵营，我才走到如今这个位置。你是自然人我是生化人，你是第二姓氏我是前朝余孽，你跟我说不着！”
白芙当场差点气死，她也努力地制止自己，不要拔枪击毙诡闪。婓尔卓赶紧走到双方中间，阻止他们的矛盾继续爆发：
“刚刚侦察兵发现了诺里的飞行器，她已经回来了，现在不适合继续追究是谁的责任，应该赶快去现场。”
临时港口更加热闹，负责值班的多萝西娅和孔寒看到逐渐接近的庞然阴影，一时呆住了。
“队长，你不是说扫描到的是蝠翼号小飞行器吗？那……那个是什么？”
孔寒飞速接通了诺里的频道，朝着听筒大喊：“夏娃！你那边什么情况？你的监督员呢？”
诺里的声音懒散地传过来，“他在这里。我们接到了蓝星的后援军团，后面拖的是受损的跃迁机。”
多萝西娅焦躁地敲击着面板，“怎么办？我们的临时港口接驳不了大型跃迁机。”
孔寒比她冷静，思考了一阵子，“有问题就要解决，我们组织起来余下的所有勤务兵，共同攻克这个难题。”
多萝西娅长叹一声，指了指舷窗对面，“最好的机械师就在对面飞行器上，不然你先问问她？”
诺里的声音径直传来，“不用攻克了，现在没有那个时间，下一波虫潮过境还有不到2小时。我可以硬接驳，站口缓冲带长度是120公分，我只要保证船体硬接驳的交错不超过120公分就行了。”
“什么？等一下！！”频道里充满了多萝西娅的尖叫声，可惜诺里已经开始入港了。前端的蝠翼号顺利进入，碟形飞行器拖拽着巨大的破船，一举凿入了小港口，两边的辅助滑槽最先被撞毁，接驳口被推着往后压缩，缓冲带被推到最底端，连带着整个基地建筑都后挪了几公分……
“稍微冲过了一点，发生3公分交错事故。”诺里的声音带着一丝丝歉意。
多萝西娅的回答非常直白，只有两个字：“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