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尾工程
白蒐不是第一次踏入橘氏的地盘，但是他没有认真注视过这个地方。在他的预想里，这地方大概像个军营，到处是相貌诡异的壮硕女人。
橘晴亲自来迎接的他，她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热情：“司令员阁下，您怎么来了？我看见前线战事热火朝天，您还有工夫来找我闲聊吗？”
白蒐只带着白莙一个人，虽然他“身经百战”，特别是对于橘晴这个年纪的妇女，已经手拿把掐。但是看见了橘氏家主那双血锈色的眸子，白莙当场就开始打颤。
“我来是为了什么，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我看我们就跳过拉扯和试探，直接进入正题吧。”白蒐语气淡漠，说的话也很直白。
橘晴眨眨眼睛，忽然漾开一抹笑，“好啊，咦？说起来距离我们上次交心相谈，已经很久了吧？”
白蒐跟着走进了橘晴的会客室，主要靠循着白莙在前面的声息。橘晴拉开两张座椅，故意在地面发出刺耳的拖拽声，她自己坐在其中一张座椅上，问白蒐：“您不是想直入正题？您可以开始了。”
“我要跟你借人。”
橘晴故作惊诧，“司令员先生，您富有四海，整个联邦都是你的，我有什么能借给你？”
“我要借你的橘氏成员。”
“橘吉和橘乔不是都在星舰战队效力吗？”
“我要更多，我需要你们整个长老会和童子军营的人，来参与抵抗虫潮。”
“哈哈哈——”橘晴忍不住笑出声，她平时大部分时间都很高冷，在后裔面前不苟言笑的样子，很少这样放飞自我，“原谅我失态了，可是真的很好笑……司令员阁下，就算是我，哦不，不要说我了，就算上一代家主活过来，她也使唤不动长老会。”
白蒐微抿起嘴唇，思索了一下，“不，你还有隐藏的底牌，只要你想，我相信你能控制长老会。”
“您可真会想，您比电视台的那些编剧强多了。”
“你想要什么？”白蒐直白地追问，“我还以为我们早就撕破脸了，还需要伪装吗？”
“我要姜诺里。”橘晴也很直接。
“她现在活着比死了更难受。”白蒐长叹息一声，“婓尔卓死了，诺里受伤很重，她已经疯掉了，你能拿她怎么样？她已经不可能更痛苦了。”
“您想得太多了，我只是跟她聊一聊，就像我们此刻这样。”
白蒐当然不相信，“她甚至都认不出你了，怎么可能跟你聊？”
橘晴眼睛眯起，“这就不需要您操心了，我自然有办法，让她清醒过来。”
白蒐思考着，话在他舌尖翻滚了一圈，最后吐出，“好，我同意，我把姜诺里‘借’给你，你聊够了就还回来。”
“成交。”橘晴笑眯眯地凑近，尖细的手指距离白蒐的鼻尖只有一点点。
走到橘氏门口时，白莙实在忍不住了，“您这么做真的合适吗？橘晴家主真的会派出长老会成员帮我抵御虫潮吗？”
白蒐只是叹息，“我没有选择，我必须相信她。”
“……用诺里去换，真的值吗？”
白蒐的眼光里添了一些深意，“相比橘晴，我更相信诺里。”
“？”白莙眼珠子转了一圈，没理解家主的意思。
“我相信诺里会振作起来的，她经历过各种各样的劫难了，这次也会赢的。橘晴不会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她怎么样了？”诡闪贴在医疗舱的玻璃壁上，看着屏幕上不停跳动的数值。
医疗中队的伊维特自己吊着一只胳膊，左眼上罩着眼罩，满脸愁苦地盯着医疗舱，“外伤倒是勉强稳定了，万幸我们还剩了不少生物凝胶。但是精神污染我就真的没有办法！这本来就是我们的弱项，而且她的污染程度是我见过最深的，真的有人能挺到这种地步吗？”
诡闪贴着玻璃壁滑下来一些，他的义体经过抢修，还残留着许多焦痕。脸上的伤是生物损伤，已经结了痂。他支着头叹了口气，“算了，交给科研院的人去发愁吧。”
“兄弟，你是不是也为了我发愁一下子？”旁边的橘良一忍不住说话了。他还被固定在支架上，呈现裂开两瓣的模样，从脖颈与肩膀连接处，被一道巨大的裂口分成两片。
诡闪看了看他，又看看装在箱子里的一滩异人番，“你要我怎么办？如果诺里醒过来，她能帮你恢复。可是她现在这个模样……”
“你觉得她能醒过来吗？”橘良一的眼光也看着医疗舱，里面的诺里包裹着几大片生物凝胶，只露出半张苍白的脸。
“我担心的倒不是她能不能醒过来，我担心她醒了以后，还会不会有活下去的勇气和动力。”
诡闪掩饰不住的忧愁，弥散在医疗室里。
伊维特只想把几个说着丧气话的人都赶出去，“她现在是我的病人！我会让她活下去的！我不想听你们的吐糟，再不振作起来，你们都给我出去！”
“呃……”橘良一左右看了看支撑自己的支架，“原谅我，我这个模样实在是没法‘走’出去。”
放在墙角的一台医疗舱打开，白腾腾的水汽翻涌着冒出，伴随着一声痛吟，包裹得像木乃伊的金莱坐起身，他的金发灼烧得破破烂烂，脸部的边缘也分布着很多皱缩的表皮碎片，像经过了脱水真空包装的食物块。
金莱缓慢地活动自己的关节，好不容易挪出医疗舱，看了一眼旁边的几台医疗舱里装的人，第一句话问的是：“虫潮……我们全部解决了吗？”
“还算比较圆满。”诡闪马上报告，“我们解决了绝大部分，剩余的小部分突破了死海星云，流向了蓝星方向，但是它们经过漫长旅途的损耗，真正落到蓝星的应该很少了。军部与安委会传来消息，白司令已经集结了全部的有生力量，打算一次性清理掉全部虫族。”
金莱点点头，“我们能赶得上吗？”
“如果全速飞奔，大致是可以。但是我们现在伤员远超过战斗力，不适合马上参战。”
“……白芙主任怎么样了？”
伊维特蹦到其中一台医疗舱前，“在这里面，她虽然伤得比你重，但是好在白氏的身体素质也比你强，我觉得她很快就会醒了。”
中部大平原，一片苍野上，外骨骼装甲、陆行船、运输飞艇和小型飞行器密密麻麻地分布在坡地和平原上。扎克森警觉地观察着周围，一边把自己装进外骨骼里。芬恩在下面辅助他，拍着他的胸腹，“吸气！我觉得你好像胖了一点，驾驶舱有点紧张。”
扎克森深深吸了口气，声音被夹得扁扁的，“我早就过了上战场拼命的年纪了，没想到我还有再穿外骨骼的一天。”
芬恩终于把他塞进了驾驶舱里，一拍舱门关合上，转身回到松基尔桑身边，老人已经完全佝偻了脊背，大脑壳好像一件沉重的附件，缀在瘦弱的颈项上，脸上的电子义眼换了一枚新的，随着眨动，发出咔哒咔哒的响声。芬恩到现在都没法理解松公的决策，“我们为什么要帮白蒐，这种牺牲值得吗？”
松公推开扶手下的按键盒盖，按了几个键，托着他的装甲节肢开始爬行，来到了佣兵团的队伍阵列后方。
“白蒐可以不当总司令，但是蓝星是我们的母星，这一点是不变的。”松公简单地解释了一句，又轻斥一声，“快上装甲，你还愣着干什么？”
芬恩这辈子都在挨骂，早就被骂习惯了，嘿嘿发笑，“扎克森让我负责保护您。”
松基尔桑深深看了他一眼，圆形的义眼像小瓶盖，滑稽地镶嵌着眼眶肌肉里，但是他此刻的表情却很严肃，“不应该是你来保护我，应该我保护你。我残存的价值太少了，你才是佣兵团的未来。”
芬恩脸色一怔，发自真心地说：“要是扎克森听到我是佣兵团未来，他肯定马上哭出声。”
气压逐渐变低，看起来浅灰色的天空水汽浓重，快要下雨了。铅云底沉淀着赤铜色的锈迹，血色的雨点淅沥沥滴坠，一条青影盘旋着，愈来愈近地摔落，下到地面时，已经是一条巨型的肉条。
人群喧哗着向四周退开，在死寂惊悚的气氛里，那一条巨大的东西咔一声，伸展开锋利的节肢，一翻身，现出原型，是一条铁线蜈蚣。火力霎时间爆发，各种现代热武器，纷纷瞄准了中间的虫族，火焰、子弹、镭射线……它在火海里盘桓挣扎着，仰首吼叫声震动天地。
松公在公共频道里大吼着指挥：“鹰组和枭组撤开，蛇组从侧翼抄近！”
嗡的一声，一阵剧烈的空气震荡声，贴得很近从他的装甲边掠过，直接把他整个人连带着装甲掀翻了，松公呜咽一声跌在地上，芬恩离了他五步远，发出一声吼叫，想操作着外骨骼赶过去，但是笨拙的装甲根本没有那么轻巧。
一只幽蓝灿亮的幽火红刺蜂飞近，在空中灵巧地一折身，向着松公方向猛冲。几声枪击，高速子弹瞬间刺穿了蜂虫的胸腹间，高速旋转的子弹震裂了轻薄的羽翼，让大蜂虫残破地坠落。
芬恩松了口气，一边把地上的松公抓起来，一边远远冲着山坡上的狙击点挥了挥手。
坠落的虫群越来越密集，目前破坏力最大的是铁线螳虫，但是当一枚电浆炸弹砸进人群时，铁甲熔岩马上跻身成为死神第一名。扎克森眼看着一团刺亮的蓝色粘浆降临在眼前，沉重的装甲被气浪掀飞，钢铁和人体组织融化在一起，全部在瞬间碳化。他几乎是用本能在操作，理性已经所剩无几，到处是血、粘液、变形的金属与骨头……
“我们还要顶多久？”芬恩绝望地吼出声，松公则始终很平稳，他早将生死看开了，对着公共频道说：“不是顶多久，我们要一直顶到最后，这是一场家园保卫战！”
扎克森累得气喘吁吁，他通过光屏看了眼断肢残骸的战场，还有在血肉壕沟里翻滚的大虫子，淡淡哀叹一声，“倒不是我不想保卫家园，实在是我心有余力不足……”
一截巨硕的虫尾从后方扫荡过来，外骨骼装甲被巨力扫开，扎克森一头栽进临时机库里，望着头顶破了个大洞的棚顶，忽然感觉自己看到了冷冰冰的光学镜头，深渊初号的异形头冠转过来，光学镜头好像沉积着血水，在它的身后，战斗飞行舰群经过，像一群大型金属蝗虫。
深渊初号率领着橘氏的战斗舰加入战斗，橘晴身为家主，身先士卒，站在阵列前。瞬间的火力压制，把虫潮向后扫射逼退，深渊初号扑进了虫群，佣兵团和先遣兵团一起骂着街后退，看到巨型机甲赤手空拳抱起一团虫子，双手发力一握，淋漓的汁液从装甲缝隙渗出。它一把丢开了团在一起的虫尸，倒提起一只铁线蜈蚣，刷拉拉从中间撕开，又转身丢开了，从地上焦灼对峙的双方当中抓起一只哀嚎的镰刀螳虫，它的螯钳里还抓着佣兵团的外骨骼，士兵被迫被提在半空，不停地骂街。
深渊初号歪着头看了看手里，懵懂地把外骨骼装甲捏在另一只手，放在小山坡上，结果将狙击手的埋伏点压漏了，几个矫健敏捷的身影迅速翻滚着撤离。
扎克森从临时机库挣扎出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完全乱套的场景，他在频道里与上级汇报：“橘氏来了，我们怎么办？”
文森特的声音响起来：“我要跟橘晴部长谈谈，稍等勿动。”
“你们可以撤了，免得被误伤。”
扎克森听到左前方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那是个高大的人影，背影稍微弯曲，看得出上了年纪，但是她全副武装，穿戴重甲，宽大的武装带上装满了口径巨大的高爆弹，背负双机枪，应该是个长老会成员。
“橘珂长老！”橘奕剪了一脑袋红色小毛寸，微卷的短毛越发像只小动物，她裸露双臂，穿着厚重的防弹背心，招呼了一声跑过来，“晴姐要你去见她。”
从扎克森的角度，他看到一只体型稍小的镰刀螳虫，忽然偷袭近前，速度奇快，他还来不及叫出声，橘奕大吼一声，肩头上青筋贲起，扛起枪托架住了螯钳的砸击。橘珂跟着抽出身后重机枪，吼叫着疯狂扫射，腕粗的弹壳崩了满地。
两个人把一只镰刀螳虫打成筛子，各自扛着机枪，穿过战场向橘晴的方向去。后面的扎克森留在原地，乖巧得不敢发出声音。
深渊初号迅速清理了战场，把零散落单的虫子碾得汁液四溅。飞行器配合它在上空扫射，大约半小时就结束了战场的打扫。
橘晴降落下来，看到在地上等自己的橘珂长老，跟她说了一声：“我跟白蒐的条件已经谈成了，你和其他人说说，早点返回橘氏，不要玩得太过分。”
橘珂生性比较沉默寡言，她点点头，但还是提醒了一句：“橘廉和橘荔没有玩的兴致，但是其他人不好说，没有人能管住她们。”
橘晴没放在心上，“没关系，你告诉她们，别玩出事闹到我面前就行，别的我不管。”
白蒐从临时基地的地堡出来，由几个狙击手护送，橘晴走到他面前，又提醒他：“我要姜诺里别忘了。答应你的条件我已经做到了。”
白蒐沉默地点头，“你……你能说说，是用了什么办法，说动这些长老会成员出来帮忙的？”
橘晴忍不住哈哈笑出声，“我没提帮忙这回事，就是问她们：想不想出来玩，外面正在虫族大战，有的是愿意疏松筋骨的老家伙。”
“……我不得不佩服你，你对家族成员了解得太透彻了，她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你的预料里。”
“那当然了，我们橘氏是多人一体，我了解自己就行了，她们跟我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橘吉也和你多人一体吗？”
橘晴听得出来他在戏谑，呵呵笑着随口应和，“您真淡定啊，蓝星这一回伤筋动骨，从帝都到边郊的流民聚居地，全部抽空了，跑到星盟的大批星际移民也不知道会不会回来了。现在大家是忙着收拾残局，但是缓过来之后，清算马上就来了，那些刁民、暴民会恨不得扑上来撕碎了你，您还乐得出来啊。”
白蒐依然很淡定，“真没想到，橘晴部长这么关心我，不然你跟我一起退休吧，要是军部没有了我，你该多孤单呐？”
橘晴前襟还站着血和虫子□□，她慢条斯理拂了拂，漫不经心地回答：“不了吧，您的路是通向地狱的，我还是不要一路同行了。”
20天后，星舰战队的残余队伍回到了母星蓝星，打扫战场阶段基本上已经结束了，寥寥的人群也夹道欢迎了从地狱归来的士兵，虽然到处不减萧索破败的惨相，但终归洋溢着一点希望的味道。
新星域站暂时关闭了，目前不接受星际来客，偌大的站台上只有蓝星人，以家庭为单位，抱成一团团地放声哭泣。
在人群里最气质独特的就属姜尚带领的女仆团，他们统统穿着黑色长风衣，带着黑超，在夏末秋初的天气里酷得不行，也热得不行……爱丽丝管家站在队伍最前面，指挥着女仆团：
“听我的，我一打手势，所有人就一起喊啊！预备——”
然后，在哀伤与欣喜并存的站台里，就传来了一阵响亮的口号：“诺里诺里你最强，诺里诺里你最棒！宇！宙！第！一！文！武！双！全！”
经过的橘吉和橘乔纷纷用外套挡住头，生怕被别人识别出来，自己曾经是姜诺里的同学。
“大意了，早知道跟伤员一起走在队尾了，好些年没再见到学院长，不知道丢人还能丢出这种新高度。”橘乔呐呐地跟旁边的橘吉念叨，但是对方心不在焉，眼睛还在四处瞟。
橘乔知道她在看什么，只能轻轻叹息，“你早晚得见她的，晴姐年纪还很轻，放在橘氏超级长的寿命里，她还能当好久的家主呢，你得早点习惯一切。”
“我能习惯，但是有些东西习惯是没有用的，矛盾终究会爆发出来。”橘吉皱着眉，忽然发现前面设置了一个小路障，两边坐着穿防护服的医疗官，正在依次检查经过的士兵。
轮到她们两个时，医疗官已经忙了半天，头昏眼花没有确认她们的身份，直接用一管针筒朝橘吉的上臂注射，结果被她左手一个锁喉，右手一扳肩肘，按倒在小方桌上。
“你们干什么？”橘乔也很纳闷，把脱落的针筒拾起来，问旁边吓了一跳的其他医疗官。
“这是上面的命令。”那个人慌不迭地回答，“缪舟部长亲自下的命令，从死海星云回来的士兵一律要短期绝育，防止污染蓝星基因。”
橘吉还好，橘乔先忍不住笑出声了，“这个欢迎仪式真特别啊！上来就先用绝育手术欢迎我们！”
从后面赶上来的多萝西娅看到几个人堵在路上，不动声色问：“怎么回事？”
她们几个特殊的外貌和风格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医疗官认出她们是橘氏的成员，气氛马上紧张起来。
身后传来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白芙颤巍巍地穿过几个人，独自走到前面，橘吉和橘乔都没马上认出她来，她已经瘦削得脱了形，像一具骨架在行走，虽然她的身体经过基因改造，但是这次重伤也消耗得她将要崩溃了。
白芙一个人走到小方桌前，任由医疗官把药剂注射到她皮下，一边转身虚弱地向橘吉解释：“经过炭丸的近距离爆破、宇宙射线还有尘埃和余烬，我们一定或多或少会有基因感染出现，你们可能特殊一点，但是也不好说到底受到多少影响，这么做是最安全的一种选择。”
橘吉到底年纪大了些，不像少年时的冲动自我了，一言不发乖乖地放开了手里的医疗官，自己到小方桌边接受注射。但是几个医疗官依然被她吓得颤颤巍巍，注射过程当中时刻保持警觉，怕她会忽然暴起。
橘氏被派来接人的是橘奕，她依然是防弹背心装扮，穿着宽松的迷彩裤，一柄宽刃猎刀插在腿侧，人群里高出一头，显得鹤立鸡群。
很久没见她了，橘乔上下打量了很久，“你……是吃酵素长大的吗？长得也太快了吧！”
橘吉揣摩道：“我觉得她应该是橘珂长老的后裔，体型上比较像。”
橘奕有些不好意思，“我看见别人都带着条幅、彩带喷桶之类的，我一时也找不到，只能光着两手来了。”
橘吉啧了一声，“你要是带着条幅，我就把你丢出去。”
橘乔也皱着眉，尖细的声音问：“你不会是刚才打姜尚部长前面经过吧？”
橘奕又四处转了两圈，茫然地问：“怎么只有你们三个？桑蜂紫呢？”
气氛一时寂静无声，橘吉眼光发直，盯着远处的某一点，就是不开口，橘乔只好硬着头皮解释：“她……她光荣了。”
但是橘奕没懂，“啥意思？”
橘吉受不了地扭回头，粗声粗气地说了一句：“她光荣牺牲了，她死了！”
这下轮到橘奕呆愣，“桑蜂紫怎么可能会死？桑蜂紫是我见过最强的杂血统……”
橘吉一把推开她，烦闷地往前走，她步履太急，走得风声阵阵，撞开了挡在前面的人群，结果一出了车站，天光乍泄，兜头盖脸地扑卷下来，闪得橘吉一阵恍惚，她抬手遮住眼睛，隐约看见了前面十来步远，一个高挑的人影逐渐走近。
橘晴一点也没变，依然美得尖锐超群，是苍白与血红凝聚成的画。她走到跟前，戏谑地笑，“开不开心，家主亲自来接你了？”
橘吉沉默不答，又听见她低低的声音，从喉咙里压抑地吐出来：“我要姜诺里。我知道她回来了，你要帮我把她弄到手。”
橘吉的一只手还遮挡在脸上，投落下一道阴影，覆盖了她的表情。她没动什么脑子，下意识地回复：“知道了，家主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