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如何报仇。
颜清舒心里带着疑问,姐姐却让她不要想太多,先回颜家即可。
颜清舒原本要走,下意识转身,眼神带着躲闪:“姐姐,要不然,要不然毁了二姐姐的婚事,如何?”
颜家二小姐颜清佳,定下与二皇子的婚事,此事颜清黛也知晓。
更知道颜清舒为何而来,只是没想到,她却会说出。
颜清黛不答,妹妹赶紧抿唇,语气带了愧疚:“对不起,姐姐,我不该这么想。梅夫人害死我们母亲,是她自己的问题,跟二姐姐无关,她也是我们的亲姐姐。”
说着,看向姐姐的表情。
没想到姐姐眼神竟然没有责怪,反而温和地笑笑。
难道,姐姐不反对?
“清舒,做你想做的。”颜清黛淡淡道,“一切有我在。”
颜清舒瞬间高兴。
对,有她姐姐在。
说着,颜清黛让紫芙过来,紫芙手里拿着几个漂亮盒子:“这是我今日得的首饰,都是宫里的式样,你拿去戴吧。”
颜清舒放下手里的糕点,带了兴奋。
她姐姐可真好,自己每次过来,都会给自己好看的首饰衣裳。
是啊,这可是她的姐姐。
不管她做什么,姐姐都会包容她。
到了颜家,原本的喜悦又被主院的气氛冲散。
回祖母那时候,还听到墙角的下人在说小话。
“二小姐嫁给二皇子,三小姐嫁给太子,看来一家里,只有四小姐的婚事要落下风了。”
“太子可还在昏迷啊。”
“昏迷又怎么样,那也是太子啊。”
“也是,四小姐跟云家的婚事没了,听说同等人家都不会再登门。”
颜清舒听了几句,身边丫鬟赶紧去赶人,那些说闲话的,估计没想到会被正主听到,吓得四散而逃。
颜清舒已经哭着回了房间。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为什么啊。
祖母也是,为什么不帮她。
最后看到姐姐送来的礼物,颜清舒心底一暖,对她好的,只有姐姐了。
姐姐还说,愿意帮她去云家说情,只是要慢慢来。
可说情又如何,梅夫人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嫁得好。
别说云家,其他门户,也不会同意的。
颜老夫人还以为清舒是为下人的事难过,直接将人打发出颜家,又让贴身嬷嬷过来哄,过了一两个时辰,这才哄好。
不过颜老夫人看着孙女头上的发簪,下意识皱眉。
宫里的款式。
若说谁能有,也就是颜清黛了。
清舒竟然又去找她那个姐姐。
想到自己为她的筹谋,一把年纪还要折腾她的婚事,难免心中不快。
原本应该祖孙两个互相安慰,没想到只是不尴不尬吃了顿晚饭,心里各有滋味。
此刻太子府,主院房间。
颜清黛拿起银针踌躇。
这是母亲留给她的,妹妹那也有一份,想让她们继承自己的医术。
不过这医术要是用在自己身上,像上辈子那样,她会毫不犹豫给自己扎针。
但要用到别人身上,颜清黛难免犹豫。
江南江神医的药,颜清黛每天都在喂,证实没有效果,御医也来了几次,也只说太子妃照顾的好。
至于好转二字,自然说不出。
最近一段时间,虽然报仇的事在进行,傅盛的身体,她同样在照料。
她身为医者,难免对这种病症好奇,其间还跟江神医有书信往来,虽未明说,却也认定太子很难再醒。
既如此。
要不然试试?
反正都这样了。
房间里只有他们二人,跟平常一样,基本没有下人愿意主动靠近尸体一般的太子殿下。
傅盛只听妻子唉声叹气,从晚饭后便是如此。
他本以为妻子在发愁报仇的事,可她如此聪慧,已然把刀放到她那个聒噪虚伪的妹妹手中,接下来只要看戏便好。
那她在烦恼什么。
“若你能告诉我,要不要这么做就好了。”颜清黛说完,自己都笑了,“你若能告诉我,我也不用给你针灸了。”
针灸?
颜清黛又道:“这是偏之又偏的方子,本就不完备,我自己琢磨了些,用你身上确实冒险。”
傅盛一愣,妻子竟然在想自己的事。
她近来一直在看书,看的难道竟是医书?
这些时日,两人过得十分平静。
除了偶尔出现的两个男人名字让他心烦,其他时候,他睡睡醒醒,妻子则在自己身边看书。
虽不说话,却让傅盛心中平静。
没想到,她是在为自己。
傅盛沉默,妻子小声嘀咕,估计以为没有旁人听到,把心中疑惑吐露了个干净。
不管御医还是神医,都对病症束手无策,已然默认他再也醒不过来。
做了,若无事发生还好,要是他病情加重,皇后定然第一个找上门。
病好的几率很小,妻子并未多聊。
不做,那就维持原状,他活着一日,妻子便是太子妃,至少明面上不会有什么事。
如果让傅盛来说,若此事跟自己无关,不帮他施针,自然是最佳选择。
对妻子来说,也是最安全的选择。
可若换做自己能开口,必然要试试。
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要么病好,要么病死,他都可以接受。
“试试吧,反正没多长时间了,两年,还有不到两年时间。”颜清黛下定决心。
两年后,京中宫乱,不管结果如何,太子必然留不住。
没人会让他活着。
想到上辈子的冬日,太子府冲天火光,不出意外,傅盛应该死在那场大火里。
既如此,不如一搏。
皇后那边,则不用告诉。
先不说皇后已经有了别的想法。
再者,若在自己手里出了意外,那就逃脱不掉了。
颜清黛下定决心,傅盛则心中疑虑。
不到两年时间。
这又是在说什么。
傅盛默默记下,头发上却有了柔软的触感。
颜清黛念了几个穴位,前面几个还好,基本都在头跟脊椎。
最后一个,却有点念不出。
颜清黛脸一红,她到底没看过太多病人,还有些不好意思。
只得委婉道:“下一寸。”
说着,手指凭空丈量了下,又在附近放了明亮的烛光比照。
傅盛也听到这句话的吞吐,忽然感觉腿上一凉。
平日换洗衣服,自有下人去做,颜清黛顶多帮傅盛换换外衣,此刻去脱他下衣,已然满脸通红。
她上辈子虽嫁人,却也无夫妻之实,跟秦凌锐最亲密的一次,也不过宫变当日的让他抱了自己。
那会还命悬一线,她也没什么想法。
此刻两人在婚嫁的床上,去脱自己夫君的里衣,怎么想怎么别扭。
傅盛也好不到哪去。
他平日不近女色,自幼不是朝堂便是战场,什么时候跟女子这般亲近过。
其实换作旁人,他大概只觉得烦躁。
可碰他衣服的人,是妻子。
甚至是他不知道名字的妻子。
不知道她相貌,不知道她名字。
只知道,她是个极聪慧的女子。
裤子被完全褪下,傅盛终于知道下一寸,是哪个下一寸。
几乎接近大腿的一寸,让他浑身开始发烫,有些抑制不住的冲动。
柔软的手指确定穴道,对傅盛来说堪称折磨。
他要是醒着,必然捉住那只作怪的手,狠狠压她在身下。
可他没有醒,他只能清醒着感受到小妻子碰触他的穴道。
颜清黛深吸口气,她这是看病,都是病人,没什么的。
等确定好穴位之后,颜清黛拨亮周围几十支蜡烛,让她看得更清晰些。
不是她不想白天针灸,而是白日人太多。
走漏风声,被皇后知道也就算了,被二皇子,三皇子的人知道她“多管闲事”,肯定会除掉她这个隐患。
颜清黛屏气凝神,轻声道:“银针落下,便不能后悔。以后一百日,便可定生死了。”
一百日,三个多月。
三个结果。
太子醒了,自然千好万好,这个概率太低,谁都做不了保证。
太子如常,也不算有错,没人知道这件事。
太子因针灸出事,她则要尽量撇清干系。
傅盛感受到妻子的紧张,指尖不自觉动了动。
周围烛光虽明亮,却也看不出这样的细小的动作。
颜清黛准备好,从头脊开始,一直到腿上下一寸。
颜清黛手极稳,上辈子不知给自己扎过多少次,这辈子也在私下练习过。
几十根拨亮的蜡烛下,颜清黛头上带着薄汗,终于施针完毕。
等施针结束,她的手才带了紧张的颤抖。
好了,第一日,结束了。
今日二月初七,等到五月十九,便可见分晓。
颜清黛抬头,看了看外面被风吹动的海棠树。
“若有幸,你我或可共赏海棠。”
她这话自言自语,被头脑昏沉的傅盛听了个完全。
施针之后,傅盛只觉微微刺痛,等到腿上扎完,竟有了深沉的睡意。
不知这种情形是好是坏。
他却听到了那句。
或可共赏海棠。
他会的。
一定会。
烛光下,傅盛恍惚看到一个耀如春华的身影,很快睡了过去,陷入深眠。
这日的梦里,竟全是这个模糊的身影。
云鬓峨峨,斜抱云和。
带着兰薰桂馥在他的梦里。
对了,她身上的香味,是兰花与桂花。
傅盛意识再次醒来,竟是个被男人的声音吵醒。
“我,我要成亲了,明日。”秦凌锐痛苦的声音,让颜清黛下意识皱眉。
偷偷进到太子府里私下找她,是怕她死得不够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