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疤
现在徐建红到哪都有人在她背后说闲话,更有甚者,直接问她董家知道她孩子没了,还要她吗。
明晃晃地看徐建红的笑话,她之前在大队里和小姐妹横行霸道。
见别人比她好,眼红欺负别人,这下她人嫌狗臭的,憋着气的人自然可着劲儿地在她伤口上撒盐。
但是又忌惮董家还会娶徐建红,虽然知道徐建红嫁到董家对他们也没什么影响。
可人的心理就是这么复杂,欺软怕硬是本能,不敢太过分,说两句风凉话过过嘴瘾。
徐建红心里也清楚这个道理,此时徐瑾桃的话犹如刀子,一刀一刀剜在自己最在意的东西上。
徐建红疯狂摇头,嘴里含混求饶,“瑾桃,我不让你去了,我不惹你了,你放我走吧。”
徐瑾桃看着狼狈哭求的女人,哂笑一声,狗改不了吃屎,她说的话鬼才信。
不过她拍拍手里的土,扬到女人混着泪水、汗渍和血的脸上,不发一言,迈过徐建红,哼着歌往前走去。
留下瘫坐在地上的徐建红猛地松了一口气,大口喘息着,犹如溺水的人刚刚上岸,劫后余生……
脸上的挠痕疼的厉害,一跳一跳的,徐瑾桃爱漂亮,徐建红下手这么重,不会留疤吧?
徐瑾桃想到这个后果,怒火中烧。
该死的,她要是真留疤了,她跟徐建红没完!
徐瑾桃一边咒骂徐建红一边紧步走,她要找妈!看看有啥办法弄弄不。
柳叶刚收拾完碗筷要去洗,就见闺女捂着脸朝她走过来,她问道:“闺女你怎么了,捂着脸干什么?”
徐瑾桃怕太阳晒了留疤,这才捂着,挪到柳叶旁边才放下手。
柳叶看着闺女眉梢一道鲜红的血印子,从眼梢一直没入鬓角,惊叫一声,按住闺女的脑袋急声问,“这是怎么弄的?!谁欺负你了,娘去找他去!”
柳叶也不敢碰,只在受伤的地方周围轻轻碰了碰,眼泪就滚了下来,“这可怎么办,这么一道疤,破相可怎么好啊!”
闺女这么好,长得也漂亮,柳叶很骄傲,看着闺女脸上这么一道长疤,她心疼坏了。
她娘的手劲儿也不小,心急难免手重了些,徐瑾桃觉得现在疤不疼,她娘按得地方疼。
她呲牙咧嘴地把脑袋从她娘手里扒拉出来,咋呼道:“娘,你先别哭,有没有什么药给我抹抹,我也不想留疤呀。”
柳叶擦擦眼泪,“娘有啥办法,你去孙大夫那看看去。”
额,就孙大夫那水平的,看个头疼脑热的行,看这个能有啥办法,说不定恼羞成怒把她骂出来。
她都看见好几回了,遇着他不会的病就赶人。
徐瑾桃怄火,行吧,明天去县城又多了一件事。
她先到河边拔了点芦荟,隔一会儿抹一下,又去卫生所拿了点消炎药,希望它能坚持到明天早晨。
徐建红没再开找她,阮翠莲也不见动静,徐瑾桃知道徐建红这回长点记性了,应该短时间不敢来找事。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徐瑾桃就出发了。
这时候天气凉快,不出汗,还没太阳,她骑的快,到了公社叫上徐瑾满,让他带着往县城去。
徐瑾桃先去了医院,结果大夫看她那块已经红肿的伤口,也没招,“同志,你这是跟人打架了吗?”
这一看就是指甲印,“这没有办法,你尽量不要碰伤口,不要碰水,能不能好这得看深浅。”
徐瑾满看他姐眼里的怒气和沮丧都要溢出来了,连忙问:“大夫,那能不能给开点什么药啊,能起点作用的那种。”
大夫摇摇头,“我给她开点好点的消炎药吧,尽量快点消炎结疤。”
最后两人沉默地出了医院。
徐瑾桃是气的,徐瑾满是压根不敢说,他姐那怨气方圆几里都能感受到了,他可不敢吱声。
来到公安局,徐鸣一下就注意到徐瑾桃脸上的伤,吓了一跳,问道:“这是怎么弄的啊?怎么这么深?留疤可怎么好?”
徐瑾满在一旁疯狂摆手,徐鸣说完了才看到,徐瑾满往徐瑾桃那儿一撇,果然,他姐的眼眶已经红了。
徐鸣不敢问了,悄摸摸把徐瑾满拉到一边,压低声线,“妹子这是咋啦?”
徐瑾满用气音回道:“建红姑姑欺负姐,让她给抓了一道。”
徐鸣皱眉,“这徐建红怎么……”
还没说完,这边徐瑾桃眨眨眼,将泪意憋回去,问小心翼翼看着她的徐鸣:
“鸣子哥,我就是想来问问你,知道有没有人有闲置的缝纫机票啊,我想买一张。”
徐鸣也不问要这个干啥,忙不迭地点头,“我去帮你问问啊,你别急,坐下喝口茶。”
徐瑾桃留在徐鸣的座位上,深呼吸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没关系,这样看着还凶一点,说不定还能镇住人……
徐鸣跑到楼下,大声问道:“兄弟们,你们谁家有缝纫机票啊?”
一群正在裸着上半身赤膊格斗训练,浑身油亮亮的男人听到动静回过头,问:“你要票做什么?”
徐鸣说:“我妹子瑾桃要的。”
裴红星跟猴子一样猛地窜出来,拽住徐鸣的胳膊使劲地晃悠,难以置信,“你妹子要这个干什么?!她不会是要结婚了吧?!”
啊,他还没想好怎么跟徐鸣说,让他给介绍一下呢,怎么妹子就要嫁人了?
一群人都听见了裴红星的话,连忙问道:“是真的吗?鸣子。”
连卫景扬也望过来,等着徐鸣说话。那丫头前些天还看着一副闯天下的样子,这么快就收心了?
徐鸣嫌弃把裴红星推到一边,“不是,我妹子送人的。”
裴红星和几个有心思的小年轻松了一口气,刘栋道:“我姐在百货商店,应该能弄到,我帮忙问问。”
徐鸣笑眯了眼,跟他对了一拳,“谢了兄弟。”
刘栋揽过徐鸣的脖子,朗声道:“谢什么,咱们都是兄弟。”
他又压低声音,嘱咐道:“我帮了这么大忙,别忘了在瑾桃面前说我好话。”
徐鸣没想到这个家伙对他妹子也有这心思。
他把刘栋推搡到一边,“你先弄来再说吧!”
裴红星已经飞快穿好衣服,想去徐瑾桃面前刷存在感。
徐鸣一眼没瞄到,就已经跑到楼上去了。
徐鸣赶紧去拦人,瑾桃这个时候可不想见人!
可是除了几个见过徐瑾桃的,其他人也好奇徐鸣这个妹子长什么样,引得队里好几个小伙子喜欢她。
也都穿好衣服往上跑。
徐鸣哪个都没拦住,只得大喊,“你们别吓着我妹子!”
卫景扬慢条斯理地穿上衣服,也跟着上了楼。
等他走上去,一群人乌泱泱的站在门口,却都不说话。
卫景扬有些奇怪,拨开人群走进去,就看裴红星局促地站在徐瑾桃面前,徐瑾桃正在安慰他,
“没事的,裴同志,就是看着吓人,过几天就好了。”说着话,但是手还是虚捂着右边半张脸。
这么一道疤,徐瑾桃有些不好意思,突然一大群人跑上来围着她看,她下意识地把那块捂起来。
徐鸣赶人,“都该忙什么的忙什么去。”
这下呼啦呼啦走了一大片,裴红星哼哧哼哧憋了一句,“瑾桃,没事的,就是留疤你也好看。”
说完就想呼自己一巴掌,哪有女孩子想要留疤的。
他慌乱无措地又想解释,徐瑾桃知道他没有恶意,笑着道:“没关系的,医生说很快就能好呢……”
正说着,一股浓烈的男性气味围了过来,一根修长有力的手指将她放在脸上的手拨棱下来。
徐瑾桃转头一看,又是卫景扬,她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干嘛!”
裴红星瞪大眼睛,队长什么时候和瑾桃这么熟了,还上手?
卫景扬看了一眼,问道:“这是怎么弄的?”
徐瑾桃暗戳戳地白了他一眼,对他上次勉强回来的一点好印象又掉下去了。
她低着头不搭腔,卫景扬习惯了这小丫头对他的态度,不知道为什么还乐在其中。
他往日看到这样不合作的女嫌疑犯,可没有这样的耐心。
眼里染上笑意,他揶揄道:“真的不说,我可有办法帮你治。”
徐瑾桃抬起头,狐疑道:“你真的有办法?”
她瞅瞅气定神闲的高大男人,不情不愿地把事情说了出来。
卫景扬实在觉得这个小丫头能折腾,怎么三天两头的打架?
吸取上次教训,现在他分不清这个小丫头到底是说的真话还是假话,卫景扬对此不置与否。
之前卫母烫伤过,卫父找了好些地方,找到一个老中医开的药膏,搽上之后一点疤没留下,说是对什么伤都管用。
卫母见儿子身上总是伤,没舍得用多少就给儿子了。
可是卫景扬不在意什么伤疤,一次没用过,扔在宿舍里积灰。
卫景扬看到她脸上的疤,突然又想起来了。
临去拿,还是没忍住,想教育她两句,“以后少打架,一点女孩子的样都没有,这还是小伤,要是真……”
徐鸣看着妹子那满是风雨欲来的脸,生怕她一赌气不要了,赶紧推他的队长去找,“队长,你快去找找吧,瑾桃脸上还疼着呢。”
徐瑾桃坐在椅子上很是郁闷,咋回回都能让他碰见自己做坏事的样子,偏偏次次还都能用他帮忙,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