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甘心？
第16章
白之义在家里“病”了半个月，终于上朝了。
其实他还想再请半个月病假，只是前两天京中传来消息，说镇北侯换防归来，要在年前进京。皇上大喜，要亲自迎接镇北侯。
而白之义作为詹事府詹事，这种时候是一定需要在皇上身边的。
皇上要亲自迎接镇北侯入京，这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因为镇北侯是皇上的小舅舅，而且是嫡亲的小舅舅。当今太后就是皇上嫡亲的母亲，其实原本太后不是，只是在皇上即将上位的时候经历了一场由前太后与前丞相主导的逼宫，后来前丞相全家不是死就是被发配，前太后由太上皇亲自下圣旨，褫夺封号，贬为庶人，送去守灵了。
现在的太后与太上皇感情也越发深厚，老两口常年在京郊皇庄住着，除了当今刚上位的时候偶尔提出一些建议，后来基本放手不管了。
而皇上的小舅舅，也是太后的亲弟弟。国公府最小的嫡子，老国公夫人四十多岁突然就怀了这么个金贵的孩子，生产的那天差点折腾的人仰马翻。
说起来，这小舅舅还是皇上看大的呢，两个人之间的感情自然不一样。
白之义去上朝，也证明白府终于可以打开府门了。
护国公最小的儿子要从那苦寒之地回来，这是一件大事。更何况小儿子上官墨从小就喜欢舞刀动枪，跟祖父学了个十成十，别的孩子四五岁开蒙读千字文三字经，他开蒙读的则是各种兵书。
十二岁的上官墨还没一杆枪长，就偷摸的跟着祖父去了北地，等家中发现的时候都晚了。就这么在北地待了五年，竟然立下了不少战功。传闻他兵法奇诡，武功高强，曾经单枪匹马杀入敌营，不但干掉了对方两员大将，还将敌军首领项上头颅带了回来。
上官墨并非世子，但是又立了大功。皇上一高兴就封了了镇北将军。这镇北将军换防回京，在京中一年之后又回到北地，这次在北地一待又是五年，不但击败了北地敌军，还收复了十多座城池与与大片草原牧场，光虏获的战马都高达万匹！
这次他换防回京，一是带着敌方降书，二是压着俘虏与两名质子，三是押运敌国送来的贡品。
这可是一场淋漓尽致的全胜，车马行到半路就接到了圣旨将上官墨封为镇北侯，京中也赐了宅院。
原本低调的护国公府承皇恩浩荡，风头一时无两。
除此之外，京中闺女们也都开始蠢蠢欲动了。无他，年轻的镇北侯到现在还没婚约，实打实的黄金单身汉呢！
虽然年岁大了一点，但是岁数大的懂疼人，又是皇上亲戚，又是年轻侯爷，又是个大英雄，谁能不喜欢呢？
不止京中贵女，就连白若娇也蠢蠢欲动起来。
这半个月，她过得可太憋屈了。
自从白若盼夺回楚凌的嫁妆，周悦开始掌家之后，陈瑶与她的几个子女这日子就过得有些困苦了。
当然，这种困苦只是相对于他们之前相比。
以前他们手中银钱富裕，一日三餐那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若是不爱吃了，就让酒楼送来席面，专挑精致的买。
白江宝哪次出门，兜里能少过十两银子？
白若娇三天两头去赴那些小姐妹的宴席，或者去逛银楼，或者去听戏。若是在家那必定是玩的累了，得休息个三两日。
可是现在呢？不光兜里没有银子，还负债累累！
门口更是围着一群陈瑶姨娘家的各种亲戚，他们舍不得银子，就想要逼着陈瑶出银子，好把被送进衙门大牢的当家们赎回来。
哪怕是现在大门开了，陈瑶都不敢出府，对那些亲戚更是避而不见。
她不出门，也同样不让白若娇出门。两个儿子还好，每日里有小厮护院护送着去读书，如果有人敢拦，直接打跑就好。可是她呢？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
毕竟对于子女来说，正经外家是陈家。但对于陈瑶来说，这些亲戚可都是当年她得势的时候，故意显摆，要让姨娘在府中过得风光给安排进来的。
而且上次永阳伯府都派了嬷嬷过来斥责了一番，还上了家法！
按说嫁出去的女儿就不能由娘家管教了，可是上家法一事白之义明明知道，他明明可以拦下来，可是却仍旧在书房一句话都没有，害她挨了一顿打，脸面都丢尽了！
“母亲，若是女儿不出门，这京中还能有谁能记住女儿？”白若娇对陈瑶这幅蠢样子烦的不行。
她做的那个预示梦已经告诉她了，原本当她及笄礼之后，就会收到清阳郡主的帖子，去参加清阳郡主的及笄礼。毕竟清阳郡主也是她的小姐妹之一，又是长公主的小女儿，十分有面子。
在那场及笄礼上，她还会遇到属于自己的白马王子，也就是长公主的亲弟弟，宁王。
宁王今年不过二十三四岁，原本有一名王妃，只是那女子命薄，在前两年就因为伤寒去了，连一子半女都没能留下。
宁王对王妃十分深情，哪怕王妃已经走了两年，仍旧无法忘怀。
可是他却在外甥女的及笄礼上，遇到了京中人人都在传的才女——白若娇。
白若娇在郡主的及笄礼上作了一首咏梅诗。那句“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令人惊叹。
于是两人经过一年的恋爱，白若娇顺利的成为了宁王妃。
但是现在，白若娇错过了清阳郡主的及笄礼，自然也就没能有机会遇到宁王，也无法展现出她的才华让宁王对她上心。
但是只要她能出门，就会有机会！
“不行，你不能出门！”陈瑶听到白若娇的话，连忙摇头。她压低声音道：“你外祖母……不，那边的人都疯了，这么多年捞了那么些银子，如今还嫌不够，竟然偷偷地做了阴阳账本来欺骗我，还想让我出银子捞人！我呸，他们想得美！一群白眼狼！”
“这跟不让我出门有什么关系？”白若娇压根就坐不住了。
她那个院子太小，统共就四个屋子，院子里不过两三棵树，一个小亭子就什么都没了，连个转悠的地方都没有。
前两天落了雪，竟然还把院子游廊一角压塌了！这可把白若娇吓坏了，连夜搬去陈瑶这边来住。
但是在陈瑶眼皮子下面更是难受，这蠢货成日里不知道在算计什么，却又跟惊弓之鸟似的。原本放在自己那里的两匣子东西也都要了回去，白江宝来要银子，抠抠搜搜的只给了二两，气的白江宝差点儿又不想去读书了。母子俩还在屋子里吵了一架，被院子里的下人又听了个乐子。
陈瑶神经质的勾了下唇角，压低声音道：“那边的人不愿意拿银子，都疯了。他们一开始就想着让你嫁过去，说什么亲上加亲。我呸！你好歹也是三品大员的嫡女，他们算是个什么东西？一群破落户！当年要不是看他们可怜，我哪里……如今你若是出门被他们盯上了，万一，万一……万一出点儿事，这不是要娘的命吗？”
“那若是他们一直缠着，难不成我一直都不能出门？”白若娇脑瓜子嗡嗡的，“不能直接报官？”
“不会太久的，不会太久的！如今你父亲已经去上朝了，过几日就能赶走他们。你父亲眼里容不下这种东西，之前不管也是因为称病……不会太久的，娇儿再等等。”
白若娇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后眼中满是红丝，“母亲，你可知年前京中宴会极多？现在宁王没有王妃，那回来的镇北侯也是单身。还有大皇子正在寻侧妃。若是我能嫁入他们其中一家，那以后谁还会看不起你？可是现在，竟然因为这种可笑的事不让我出门？”
“娇儿莫要着急，你父亲可是三品大员，等年后你哥哥读完书也能寻个差事，到时候你就是千家万家踏破门槛都想要娶的姑娘，不过就是再等等而已。”陈瑶心中也在算计，“京中好儿郎多的是，还不是可着咱们挑吗？”
“可着咱们挑？”白若娇都笑出声了，“母亲莫不是忘了，前两天发生的事？”
陈瑶一听这句话，脸色顿时白了。
当初交接对牌钥匙的时候，她故意没把下人身契送过去。谁知道那周悦竟然能做的这么绝，发月钱的时候只发了她和白若盼院子里下人的月钱，其他的竟然一文都没有给！
那群下人都闹到白之义那边去了，她不得已将身契送去，谁知紧接着府中下人被换了大半，她的贴身张嬷嬷以及几个心腹丫鬟小厮都被发卖，如今身边的这几个，都是周悦给她送来的！
还说什么下人教唆主子不学好，没有打杀已经是心善了，所以才将人都发卖重新换了一批。可那些人都是跟了她十多年的心腹啊！！
“母亲，若不再为自己着想，这白府，可就由不得母亲了。”白若娇意味深长的说完，再也不看陈瑶一眼，转身走了。
“如今换了一批人，陈氏虽然现在作不出妖来，但也不能小瞧了白若娇。”
楚老夫人已经回楚家了，毕竟快要过年了，她作为楚家的老太君，怎么也得回去主持家事。
现在周悦每日都来白若盼这边坐着，姑嫂俩竟然十分合拍，大有相见恨晚的劲儿。
白若盼擎了茶壶，给周悦倒了茶水，轻声道：“其实我们可以往父亲身边，放个人。”
处理下人的事，白之义身边的人可一个都没动。但是白之义毕竟是个男人，他虽然现在生陈瑶的气可以不去那边，但是时间长了，陈瑶姿色仍在，很有可能又会过去被吹了枕边风。
周悦神色一惊，“你的意思是……这，不太好吧？”
白若盼笑道：“他但凡有个父亲的模样，我也不会想要提防。可是嫂嫂，之前父亲什么样子，你也是知道的。指不定什么时候，这管家权就又回到了陈氏手中，你，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