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书*抠门
黑云低垂,山风哀鸣。
旷野的风从远处裹挟着绝望与恐惧笼罩这座钢铁城市,黑夜降临,整座城市灯光寥寥,只有市中心几座建筑物还亮着灯,在黑夜中如同利箭一般直指苍穹,空中无月,星子寂寥。
“你刚刚是想跟那小子说什么吧。”路志城走到窗边和贾西悦并肩看向窗外,外面黑沉沉的并没什么好看的,事实上这座城市对他们来说记忆都不是那么好,他们此刻站在这里也很难回忆起什么美好的事儿。
贾西悦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声音喑哑,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多管闲事。”
“没有,”路志城逗她,“我觉得你超棒欸,你这么勇敢都敢跟那小子说话,我都吵不过他的,你不仅敢跟他说话你还敢教训他,我天哪,西西姐,你超有安全感的。”
他矮着身子将脑袋搁在贾西悦的肩膀上,人扭来扭去,“人家好喜欢你啊。”
贾西悦忧心忡忡因为他的话被逗乐了,“好了,你别扭了。”
路志城脑袋压在她肩膀上还是挺重的,“我只是觉得,相识一场,不该放由他这样,他年纪还小,太极端了。”
“恩恩。”路志城脑袋蹭了蹭,“你说得对,你这样做也没错,我西西姐仁义。”
贾西悦心想他这话怎么说得阴阳怪气的,“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路志城哼笑一声,“你没做错,只是得因人而异,这小子显然不是那种你说几句话就能扭转他思想的,他这人太暴戾,救赎剧本放在他身上就像是西瓜嫁给了冬瓜,不对头,这小子慕强,要是想让他听你的,你得把他打服才行。”
“不过我看他也不像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以我对他的了解,无视你就是他对人最高礼仪了,他这人要不对人恶语相向,要不如盛饮清那样,你也算是开启第三种特别态度了。”
“那你呢,”贾西悦突然扭头,两个人贴着的距离很近,她瞪着眼看向路志城,“你说你有事要做,是要去找陈斐是吧。”
“哎呀不要拆穿人家嘛,”路志城又开始像蛆一样扭来扭去,“这样多没意思。”
“我还以为你会说谎骗我。”贾西悦将他推开说道。
路志城听到这话耳朵噌一下就竖起来了,他抬手发誓,“我永远不会骗你。”
“那我陪你去。”贾西悦也没阻拦他,直截了当地说,“我陪你去找陈斐,我们的事儿不仅是你需要一个终结,我跟他之间也有……”
“算我一个。”叶荞突然从墙后面伸出半个脑袋,“我也有。”
“有你妈!”路志城像个被点燃了的炮仗,“怎么哪儿都有你,偷听人讲话一点都不道德。”
叶荞调笑,“道不道德的反正比不上某些人脸皮厚,咦呃,我西西姐哦。”
“砰!”
叶荞躲开迎面飞过来的不明物,声音嘎嘎地从墙后传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孵小鸭,还是个嘴特别碎的小鸭子。
被她这么一打岔,贾西悦倒是忘了之前的不愉快,拉住路志城将两个人的战争强行截止,“好了,别吵了,我们商量商量接下来怎么做。”
路志城瞪了一眼墙的方向,叶荞从墙后伸出一只手冲他比了个中指。
眼看着路志城又要炸,贾西悦赶紧切换另一个话题将他强行拉回正轨,路志城心想,迟早要让这个沙雕玩意吃个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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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爸爸妈妈?亲爱的?尊敬的!?……”盛饮清坐在天台上编写遗书,自从她上次在天台蹲过之后就发现这个位置是真的能提神醒脑,让人绷在一根弦上连脑子都清醒了许多,遗书删删写写写了两个小时连个开头都没撸出来,就在她准备再次重启的时候,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吓得她差点点击发送,看清楚来电人后盛饮清的心脏悬到了半空。
“妈?”盛饮清接通后对方许久不出声,时间久到她都要以为闵绘被人绑架了,她率先开口。
闵绘“嗯”了一声,又是好一会儿没动静,盛饮清这次也不开口了,安心等着她主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叮”地一声打断了两个人的沉默,盛饮清看着弹出来的到账通知差点被那一串零给闪瞎了眼,她不确定地又数了一遍,心想,闵绘这是疯了吗?还是货币贬值到买东西都要十万起步了。
“我查了呈文市的方舟开启时间,有两班从外地要经过呈文市,你随便选一班,船票我已经给你付了,什么都不需要带,你人上去就行。”闵绘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强硬,“别说你放不下你那些男朋友,你们一年说不了三句话除非你告诉我你们是在脑电波沟通,不然这事儿免谈。”
盛饮清琢磨着她这话里的意思,想过来之后又数了一遍零,这才开口道,“船票是不退的。”她一次订两张,其中一张相当于是拿了几百万丢水里撒着,他们家什么时候富裕到这种程度了?
“我知道。”闵绘说,“你什么时候缺过钱,怎么这么抠门?”
天台上的风呼啸而过,盛饮清心中有一万头草泥马随风狂奔,她想,这是抠门的问题吗?几百万撒着玩,几百万加起来都能把她给砸晕了,这样的梦她都不敢做,闵绘告诉她这是现实!?
“船票我已经给你买好了,最近一个月之内通讯设备保持正常状态,时间到了我会准时提醒你,你最近有什么要处理的事儿赶紧处理,”闵绘一口气说完,似乎觉得自己这样太过于刚硬不利于母女关系的温情延续,软化了语气问道,“你还有什么意见吗?”
盛饮清挠了挠头,在闵绘的强力输出之下问了一个让她后悔的问题,“那要是我不小心在这段时间没了呢?”
“……”闵绘静悄了十秒,随即声音如狂风暴雨一般势必要捅穿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冲到她的耳边尖锐喊道:“你在说什么鬼话!?盛饮清你他妈是不是又要作死!?你现在在哪儿?在家吗?哪个家?一分钟之内给我你的定位我让人去看你,看不到你你不用等那时候了你现在就完了。”
闵绘的声音又尖又急,噼里啪啦一通后有如福尔摩斯上线,从轻微的电流声中听到了风声,盛饮清几次都没能插上话,还没等到那时候就已经开始后悔了。
“你现在在外面?”闵绘看了一眼时间,“我不管你在哪儿,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回家,十点我会跟你准时视频……等等,你那边什么声音?我怎么听见……”
“好的妈我会准时回家的我知道了你被担心我现在就回去挂了啊。”对面突然浓烟滚滚,烟雾升腾被风吹散,迷迷蒙蒙中火光顿现,盛饮清耳聪目明,敏锐的捕捉到了风中那一闪而过的哀鸣声。
——基地再一次爆炸了。
“快救人!”
“大火是从地下烧起来的,大家不要靠近防止爆炸。”
“车,谁把车停这儿了,快开走。”
管志在外面指挥,冷风一吹起了一身的汗,顾不上停歇,他一手抓一个将两个陌生的给提起来丢了出去,这时候了,他们甚至没有时间去分辨哪些是坏人哪些是自己人了。
“别他妈靠近你不想活了吗?”看着又有人往里冲,管志劈头盖脸的一顿骂,“来个人把他们全部带走。”
曹与岩被提着衣领懵了一瞬,“我我不是。”
“我管你是不是,”管志手一松人就被他给丢了出去,“滚远点,不然就别走了。”
曹与岩插不上嘴,眼珠子巴巴的落在浓烟之中,刚刚他绝对没有认错,就是上次围杀他的那只扑棱蛾子!他也混进去了!或者这第二次爆炸就是他挑弄起来的。
他有仇报仇,人下意识地就要跟进去,没想到被管志发现了,曹与岩烦躁,刚刚那只大蝙蝠进去的时候这人可跟瞎了一样,怎么轮到他就不行了呢。
曹与岩不甘心,跑到上次进入的地方想着再一次进去,还没爬上墙就再次被人揪住了衣领。
“你他妈是瞎狗眼了吧怎么光盯着我一个。”曹与岩扭头就骂,“我是……”
“哟,又见面了,真巧。”盛饮清无视他躁动地情绪,掰着手指算了算,“咱们这才分开俩小时吧,是不是太有缘分了。”
曹与岩没想到跟过来的是盛饮清,松了一口气,“我刚刚看见上次那只大蝙蝠也进去了。”
“哦。”盛饮清轻巧地爬上墙头,“我只是来看热闹的。”
“哦。”曹与岩学着她的样子爬上墙头,“那你不要阻拦我,我要弄死他。”
盛饮清表示明白,“去吧,谁拦你谁是小狗。”
曹与岩刚跳下墙,还没站稳就听她说,“你确定你现在就是他的对手了吗?上次你可是被人家捶得很惨呢。”
他想说那是意外,话还没解释完耳朵里就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曹与岩连翻上墙,和盛饮清两个人跨坐在墙头上,没一会儿就看到三五个人冲这边跑过来。
盛饮清:“这里是什么风水宝地,怎么一个两个都往这里跑。”
来人也注意到了他们,表情有些错愕,准确说是看到曹与岩有些错愕,“是你!”
曹与岩冲他们招了招手,“熟人呐。”
何鹤澄的眼镜早就摔碎了,脸上的擦伤让这张分外俊朗的脸变得狼狈不已,看到曹与岩的瞬间,何鹤澄脸上的愤怒一闪而逝。
“怎么看着像你渣了人家,”盛饮清真看热闹不嫌事大,“看他这要把你挫骨扬灰的样子,感情怎么也得十年起步。”
何鹤澄冷笑一声,“这就是你找来的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