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capter 60
chapter 60
黄昏冲浪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因为浪小了，想要再冲的难度就会加大。
不过周远夏不在意。
“我们今天换个比法。”周远夏指着远处的浮标，“我们两谁先到那算谁赢。”
陈观野摘下墨镜，“好。”
两人同时入浪。
周远夏直接选择了滑浪，控板到了起伏的浪尖处。
跟陈观野比冲浪她是不可能会赢的。
但她今天必须要赢。
再恶劣的冲浪环境对陈观野来说都没什么难度。
她一直追在陈观野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朝着浮标而去。
滑了一会儿，眼看着他马上就要抵达终点。
周远夏一个侧闪，把浪板突然对准了陈观野，然后，借浪靠近他，与他并列而行。
陈观野刚要提醒她危险，她朝着他直接扑了过去。
两人同时入海。
陈观野拽着她浮出海面。
周远夏高兴地指着浮标喊道：“我的板先到了浮标那，我赢了。”
陈观野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你想要什么？”
周远夏抬起手，晃了晃，“你还缺我一个戒指。”
陈观野沉默了好一会儿，像是一时有些无法跟上她的意图。
半晌才问道：“所以……你现在是在追我吗？”
周远夏一本正经地纠正他：“是求婚。”
陈观野震惊，想了想，问道：“你见过我妈了？”
“是。”
“你在同情我？”
周远夏勾唇浅笑，“我这人，不会同情任何人。”
“也是。”
陈观野那淡漠的眸子里带着疑惑，“那为何突然……？”
周远夏反问，“收到我给你的信了吗？”
“收到了。”
周远夏就知道不必言明，他也依旧懂得她说的是什么。
“当年寄信的时候，我们不是约定过吗，如果十年后，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们还在一起，那就要找回初心继续在一起。如果没在一起了，那就试试重新在一起。”
周远夏也不跟他拐弯抹角，“你不是一直都想证明我没放下你吗，现在你赢了，我的确放不下。所以，我想给自己一次机会，和你重新试试。”
也许没想过复合会如此突然，陈观野愣了好意一会儿才说道，“可是，从来都是我追你，你都没有追过我。”
“好，我追你。”
周远夏笑着去抓板，和他一起回了海滩。
既然要追人，自然要从最简单的做起。
“你想做点什么？”周远夏问他。
陈观野眉眼里浸着笑意，“正常情侣会做的事情。”
周远夏也没做过几件正常情侣做过的，环顾四周，看到有成双成对的情侣在放风筝。
想了想，她去买了一个过来。
和他一起放风筝。
她把风筝线递到他的手心里，然后自己握着风筝往前跑。
等跑开一段距离，风筝迎风而起，他拽住她的手，顺势把她圈到了怀里。
灼热的气息擦着耳畔。
“一起放。”
他说。
周远夏应声和他一起拽着线控制着风筝。
可海边风太大，风筝刚升空，突然就失控了。
“糟了，线怎么断了。”周远夏看着头顶的风筝随风而去，打算去追，“我们的风筝飞走了。”
陈观野一把拽住了她，下一刻就被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没关系。”
“？”
“我的风筝没有走就行。”
*
离开海滩之后，他们像大部分情侣一样，去吃了晚饭看了电影。
虽然是再流程不过的项目安排，但周远夏还是感受到了久违的开心。
果然还是应了那句话，重要的不是形式，而是在身边的人是谁。
晚上，他送她回家。
在门口的时候，他突然拿出了一个戒指。
周远夏看到戒指有些不解，“不是要我追你一下吗？”
陈观野笑了笑，脸上是毫不遮掩的笑意，“怕你会跑，所以嘚瑟一次就行了。”
周远夏经历过很多次的求婚，但唯独这一刻，她才终于理解为什么有些女孩在被戴上戒指的时候会哭。
想到两人这一路走来的不易，她的鼻子不受控制地发酸。
苦尽甘来，他们终于又回到了原点。
即便没有鲜花，没有甜言蜜语，没有那些浪漫的氛围，她的心情也依旧汹涌而激动。
这个戒指从款式来看，和她当初送陈观野的那个一模一样。
看来他已经准备很久了。
她伸出手，等待他把戒指戴进手里。
戒指卡到底的那一刻，她彷佛听到命运的齿轮和他紧紧相扣的声音。
她仰起头，刚想说点什么，刚才还抓着她手的人，忽然朝着她倒了下来。
周远夏吓了一跳，被陈观野突然压着倒向一边。
看着晕过去的他，她急忙拨打求救电话，把他送往医院。
经过一番急救，陈观野醒了过来。
医生一脸沉重地对他说道：“你现在的情况不太乐观，还是要在彻底恶化之前，进行手术。”
本来以为他又要拒绝。
这一次，陈观野却很听话的应了下来，“好。”
医生很高兴，看了看周远夏，又看了看陈观野，“原来你说一周后就有答复是因为这个，行，我懂了。”
医生出去安排手术了。
周远夏听到医生的话有些茫然，“一周后的答复是什么意思？”
“我失踪了一周，你总会来找我的。”
她像是瞬间明白了什么，“所以……你是故意不联系我的？”
陈观野的视线微闪，但还是承认：“是。”
周远夏记得白凤虞说他拒绝治疗时那无奈的样子，瞬间被他气笑了，“你用自己的命来威胁我？”
“不是威胁。”
陈观野坦白道：“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忽然回来吗？因为医生说我快死了，可我不甘心。”
“不甘心什么？”
“你。”
陈观野看着她，语气真诚，“夏夏，我示弱，我装傻，我做什么都留不住你。那我只能卑鄙一些了。在你面前死了，你至少每年也会有一天想起我，也不亏 。”
“你疯了？”
“是，我本来就是个疯子。我无法理解喜欢一个人，却要祝福她和别人在一起，我做不到，真正能给你幸福的人，只有我。任何人都不会比我做的更好。我也不允许你忘记我。哪怕是恨我，我也要自私的在你心里留下痕迹。”
“可是，你太迟钝了，你总是要很久才会明白自己的心意，但我不想等了。所以，我只能逼你一把。”
“……”
周远夏就知道他做事总有自己的目的。
忽然玩失踪总是不对劲的。
但他却没想过是因为这么幼稚的理由。
“你就没想过，如果我不知道你得病了，任由你自生自灭呢？”周远夏不解地问。
“那我死也值得了，我这样闯入你的生活，你不会忘记我的。”
“……”
看她不说话。
陈观野有些慌张，小心翼翼地问，“所以，你今天说的话还作数吗？”
周远夏无奈叹气，“当然作数。我只是……”
“什么？”
“你就算不这么做，我也会一直记得你的。”
陈观野脸上挂起笑容，当即下床。
周远夏：“你去哪里？”
“你都要和我结婚了，我当然得证明给你看，选我没错的。我这就去让医生在最短时间内立马给我进行手术。”
“……”
*
手术进行的很成功，本来也算不上的不可治愈的癌症，只要切除还是能恢复正常。
好在他最终没真走极端，积极接受了治疗。
手术一周后，他就顺利地出院了。
出院那天，他带她回了家里，一进屋就指着墙上的那个洞说道：“这个墙，不然就打通吧？”
周远夏看了他一眼，“当初这个墙你是不是故意的？”
“……是。”陈观野一点不心虚，还很是理直气壮，“你不愿意搭理我，我只能用这种方式引起你的注意。”
“……”
行吧。
这种离谱的做法也只有他想得出来。
考虑到他现在是病人，不宜活动太多，她特地帮他收拾了一下屋子。
只是，在他的卧房，看到一个巨大的包装盒。
“这是什么？”周远夏奇怪道。
陈观野负手站在门边，“打开看看，是送你的礼物。”
周远夏拆开包装盒，里面赫然躺着一件白色的婚纱。
婚纱胸前是蓝色的宝石点缀，像是一片流动的海。
周远夏看到婚纱惊住了。
当年她读书的时候，每次放学都会路过市中心的商场。
这套婚纱是橱窗里最贵也最漂亮的那一套。
母亲和父亲这一生把最多的时间精力都奉献给了海洋，所以妈妈这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机会穿上婚纱。
那个时候，她和陈观野在一起，和无数的小姑娘一样，也幻想过有一天和他踏入婚姻殿堂的样子。
而这套婚纱，就是她理想中最想要的那件。
“你怎么会买这个的？”周远夏扭头问他。
陈观野走过来，帮她把婚纱撑开，“你这人，喜欢的东西很明确，不喜欢的连看都不会看一眼。当时每天放学你都会停下来看它。我就知道，该买了。”
“不过，可惜，它在我这里放了十年，就是不知道你现在是否还会喜欢。”
“当然喜欢。”
这是她十年前的梦。
也只有他，会一直在帮她续梦。
“我们去看海吧？”周远夏看了一眼婚纱忽然提议道。
陈观野自然不会拒绝。
黄昏时分，两人出现在了第一次见面时的海滩。
站在那艘破旧的小船前，沙滩上残留着白日留下的余温，海面都被黄昏染成了橙色。
她穿着婚纱和他走在海滩上。
“年少时，爸爸妈妈最喜欢的就是这片橙色的海，爸爸总说他和妈妈是在这一天相识，定情和结婚的。是夕阳和大海见证了他们未来人生的开始。所以，今天，我们也找夕阳和大海来见证我们未来的开始吧？”周远夏一字一句对陈观野说道。
陈观野停下脚步，垂眸看她，“夏夏，你知道这话意味着什么吗？”
周远夏仰头，迎上他深幽的目光。
一刹那间，彷佛回到十六岁的那年，暴雨中，她牵住他的手。
他问他 ，你知道拦我意味着什么吗？
时光重叠。
兜兜转转，他们的身边还是彼此。
还好，他们也没有错过彼此。
她坚定道：“我知道。意味着我要参与你的人生。”
说着，她伸出了自己的手，“陈观野，我来兑现我的承诺，好不好？”
海鸟低巡飞过上空，周遭顷刻寂静，陈观野只听到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勾缠着她的话，把他带向柔软的地方。
他把手伸了出去，十指紧扣，握住了她。
“好。”
微风轻拂，余晖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
远处，是八月大海的声音，沿着海岸线，飘向远方……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