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州城——催眠术
“其实这也不难,这里不还跪着当年为这位少年接生的稳婆吗?你们怕这稳婆被人买通说了假话,又怕屈打成招之话不可信,我倒是有法子能证明她说的是真话。”
谢扶桑侃侃说道。
“不知诸位有没有听说过‘催眠术’,当然,你们也可以理解成祝由术,我曾和一位高人学习过此术,可以将人引入潜意识状态,此时,我问什么,入睡的那人便会答什么,绝无半句谎话。”
那官员听后半信半疑,派人给稳婆搬来了靠背凳子,让她坐下。
谢扶桑给那稳婆喂了一个药丸,口中默念着:“揭谛,揭谛,朦胧有睡意,自在将军在此地,惊醒魔魅远离去,神兵神将火急急,自在将军入梦令!”
果然,那稳婆听后便慢慢睡了过去。
谢扶桑偷偷瞥了周围人一眼,见他们都深信不疑,顿时松了一口气。
其实她方才念的咒语完全是唬周围人的,毕竟不弄得神秘些,周围人哪里会相信,最为关键的在于她刚刚喂给稳婆的药丸,让稳婆进入了潜意识状态,此时才能问什么答什么。
“建元八年,你是否在江陵董府接生过一个孩子。”谢扶桑问她。
那稳婆似乎在梦中想了想,回道:“那一年五月,江陵的书香门第董府,曾找我上门为董府小姐董芸接生,董小姐生了一个白净的男孩儿,当时董府已经没落了,手头吃紧却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不得将此事宣扬出去。”
“那个男孩儿叫什么名字?你又为什么会跟着他千里迢迢来到这里?”谢扶桑继续问道。
稳婆继续开口:“董芸小姐给他取名子宣,随了母亲的姓氏,叫做董子宣,当时陛下励精图治,北方战火平息,百姓也开始富裕起来,许多早年因躲避战火迁到江陵来的富户也纷纷都迁回了北方去。”
“我因着没了给富贵人家接生的活儿,挣的钱也越来越少,还是董芸小姐看我可怜,又念着我曾为她接生过的份上,便请我去了董府照顾子宣少爷。董老爷夫妇去世之后,董小姐身子便一直不好,几乎快到了油尽灯枯之际。”
“小姐去世之前派人打听了当初来江陵的陈家搬去了哪里,并托付我将董府家业变卖了,当做路上的盘缠,嘱托一定要让我带着子宣少爷找到他的父亲,小姐说,少爷的亲生父亲叫陈宏远,找到他之后,告诉他实情,他会念着当年的旧情和血缘关系抚养子宣少爷的。”
……
谢扶桑见稳婆说的差不多了,便又喂了稳婆一颗药,让她清醒了过来。
周围人心中也都大致了解了实情,都有些可怜这公堂上的小公子和她的亲生母亲。连瞧向陈家众人的目光都多了几分鄙夷。
当初陈家大老爷多半就是嫌弃董府没落了,才没和那董小姐在一起,导致那董小姐独自一人抚养孩子长大,许是报应不爽,如今陈家大老爷娶的妻子愣是生不出一个儿子。白白受二房欺负。
谢扶桑添油加醋继续说道:“陈大老爷,您瞧这小少爷长的和您多像啊,就连出生时间也对的上,如今白得了一个亲生儿子,傻子才往外推呢。”
陈家二房闻言也不反驳了,认清了事实。
谢扶桑和萧铭见此事已经尘埃落定,转身要离开。
那为首的官员却向谢扶桑走了过来,笑的一脸谄媚想要谢扶桑把刚刚‘催眠术’的口诀交给他们,这样以后他们处理案件便十分方便。
谢扶桑对他说:“这‘催眠术’不仅十分耗费心神,想要习得此术也要天赋绝佳者才可,我看诸位都……”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视了眼前的官员一圈,似乎有些不忍说出口:“诸位都资质平平啊!”
她叹了一口气,似是有些失落。
虽说拒绝他们的借口是胡诌的,可这‘催眠术’确实不宜乱用,这药丸吃的多了往往会使人分不清梦中还是现实,最终浑浑噩噩度日。
况且这药丸对待那些意志极其坚定的人也是套不出话的,若是教了他们,以后恐怕会祸害一群人,天下的官员也不用去费心思审问人了,全去炼药靠这药丸算了,难不成到最后让那些优秀的审讯官消磨成酒囊饭袋?
回去的路上,萧铭问谢扶桑:“你一开始怎么知道那小男孩儿真是陈家子孙的?看面相就能瞧出?”
萧铭觉得谢扶桑一开始就认定了那稳婆说的话是真话。
谢扶桑说:“我只是觉得将那男孩儿当做陈家的孩子是最好的结果,这样那男孩不会被视作觊觎陈家财产,冒认陈家子孙,被陈家一直打压报复,也不用入狱受折磨。”
“而那陈家大老爷白得一个孩子为他继承家业,延续香火,心中自然也是乐意的,心中难过的恐怕只有陈家二房了吧,本来就不是他们挣得的家业,凭什么以后白白让他们一家全分了去。”
谢扶桑对萧铭说着心中所想。
“不过那董小姐当初怎么瞎了眼,瞧上了陈家大老爷,建元八年……”
谢扶桑在心中算着如今的年号。
她激动地说道:“不过才十年前,就算十年前那陈家大老爷也年纪一把了啊!唉!想不通,怎么就瞧上一把年纪的老男人了!”小鲜肉不好吗。
谢扶桑继续说道:“还有这陈家大老爷,就这么管不住自己吗?随意在外播撒雨露,祸害了人家小姐的一生。”
萧铭听着谢扶桑的话,顿时有些尴尬,脸上都不由得发热了,偏她自己不觉得,还自顾自地继续说着。
谢扶桑虽然在古代生活了十几年,也见过一些行将就木的老头娶貌美年轻姬妾冲喜的例子,就算在现代也见过男女之间相差岁数很大在一起的夫妻,在电视上也瞧着大叔和萝莉恋挺吸引人的。
但是一到现实中,她浑身上下都在抗拒岁数相差很大的两人结婚生子。
应该还是自己思想不够先进,这陈老爷和夏小姐不过才相差二十几岁,现代也有很多这样的情侣啊,谢扶桑在心中开导着自己,总算不觉得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她终于将思绪拉了回来,往身旁看去,发现萧铭也在想什么入了迷。
谢扶桑冲他挥了挥手:“在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萧铭回过神来,脸上的神情也像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一样,问谢扶桑:“你会‘催眠术’,那你能篡改别人的记忆吗?”
谢扶桑闻言细细的思索了一番:“确实有人教过我如何篡改人的记忆,但我从来没试过,况且篡改别人的记忆很危险的,若是无关紧要的事便罢了,可若是对那人来讲是十分重要且记忆深刻的事情,篡改一旦没成功,两段记忆在脑海中交织,会使人分不清虚实真假,整日思索,痛苦不堪。”
萧铭闻言有些失落,似是又想到了什么,又问:“那你能直接抹去人的一段记忆吗?”
“若是那人本身便不愿忘记,就算强行抹去,日后他瞧见熟悉的景物和人也会再次想起来的,但若是那人主观上想要忘却,抹去之后应该不会再忆起。”
谢扶桑有些奇怪,他问这些做什么,脑海中突然想到了什么情节,心中一惊,立刻说道:“你不会是喜欢上了哪个小姑娘,但是那姑娘心中早已有了别人,所以你想用些下三滥的手段改了那姑娘的记忆,让她喜欢上你吧!”
她停下脚步,正视着萧铭,说的一本正经:“我可要给你讲清楚了,我本着‘宁拆十座庙,不悔一桩婚’的原则,是不会干这种缺德事儿的。”
萧铭白了她一眼:“到了上京城你就知道了。”说罢提了步子继续往前走。
谢扶桑小跑着跟了上去,对他不满地说道:“又神神秘秘起来了,什么事都不能提前说吗?非要到上京城再说啊!”
……
谢扶桑一回到客栈,便把自己和刚买的爱犬关在房间中给它洗漱。
“我在家中排行第四,踏雪第五,你第六……就叫你老六好了。”
她给泡在热水里洗澡的‘老六’一本正经地讲它名字的来历。
主要还是没想到什么好听的狗名字,谢扶桑在心里给老六解释。
老六自被谢扶桑强行放到水中洗澡,便一直坚持不懈的做各种反抗斗争,时不时的还会甩出一些水,喷了她一脸。
瞧见它如此惊恐不安的模样,谢扶桑体谅它刚离开家,一只狗在外孤苦无依,十分可怜。
于是她心中有感便给老六唱起了狗儿歌版‘一闪一闪亮晶晶’,多亏谢扶桑语言天赋极好,以至于她学起狗叫来纵享丝滑、惟妙惟肖。
“嗷嗷嗷嗷嗷嗷嗷~(一闪一闪亮晶晶~)嗷嗷嗷嗷嗷嗷嗷~(满天都是小星星~)……”
在门外驻足的江宴不禁轻笑出了声,他朝远处的小厮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见那小厮跑着向这边来,江宴对他做了手势,示意他轻声。
小厮会意,便放轻了脚步。
江宴将右手提着的食盒递给小厮,让他稍后称是谢家夫妇吩咐的交给谢扶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