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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草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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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谢扶桑和苏合在房中商量对策。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既然要治疗心理疾病,第一步我们必须得从了解对方开始。”

谢扶桑说的一本正经,仿佛她真的懂得如何治疗心理疾病一般。

“要了解萧小姐,那直接问萧公子不就好了,他们二人不是亲姐弟吗?”苏合回道。

谢扶桑摇摇头,煞有其事道:“萧铭自由在外游历,对她阿姐想来也了解不了多少,不然也不会来找我了。”

“不如我们去问萧府里的下人?”

谢扶桑灵光一闪,随即否定道:“ 不行,不行,萧铭说过他阿姐最反感大夫为她治病了,此事若是传到萧虞耳中,她定会将我们赶出去的。”

二人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儿,苏合突然道:“有了!”

……

芳草阁外,谢扶桑和苏合一袭男装站立在街道旁。

谢扶桑疑惑:“这什么店啊,直接进去不就行了?”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男装:“为何还要作此打扮。”

苏合在谢扶桑耳畔低声说了几句。

“什么?!!”谢扶桑惊呼,“不行不行,不能为了探听消息还白白把清白送出去了。”

她将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浑身都在表达着自己的抗拒。

“你想什么呢?我让我们二人进去自然不可能去做那种事。”

苏合拍了拍谢扶桑说道:“其实他们这儿还有另一项服务,只是为人捶腿捏肩什么的。”

“况且这里消息灵通,保密服务也是出了名的好,仅此一次,不会有人发现的。”

苏合推着谢扶桑就要进去:“坐了半年的马车,你不想放松一下筋骨吗?”

谢扶桑被她说的有些心动,她强撑着最后的理智,站在原地,拉住对苏合道:“等等,我觉得还是有些不妥,我们这身打扮,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我们二人是女子,怎么可能瞒得住这阁楼中的人。”

“我没打算要瞒这楼中的人啊!这里本就欢迎有钱的女子过来。”

苏合对谢扶桑低声指着刚刚进去的一位男子打扮的客人道:“喏,那人,你瞧见了吗,她其实是一位有钱的寡妇。这里的人大都心知肚明,却不拆穿,毕竟有钱的买卖干嘛不做。”

苏合拍了拍谢扶桑以示安慰,继续道:“我们作此打扮本就没想过真的装作男子进去,不过是为了图方便罢了。”

谢扶桑又看了眼苏合口中那位有钱的寡妇,瞧她驾轻熟路的样子,这才安心的跟着苏合进去。

“你怎么这么了解这里?”

谢扶桑有些疑惑,苏合明明和她一样才刚来上京,这才几日的功夫,她怎么连这种地方都了解透彻了。

苏合闻言,义愤填膺道:“还不是因为你,这几日总不见你人影,无聊极了,我便四处闲逛,听上京的人谈论各种奇闻轶事,听得多了,自然也知道了这种地方。”

……

梁府,西边小院中,梁璎坐在窗前慢条斯理地梳着自己的头发。

“都办好了?”

她对身后的妇人问道。

“办好了,办好了,我亲眼瞧见她们二人进了那里。”

那妇人弯着腰,言语殷勤,极尽谄媚地回答道:“她们二人还真以为那芳草阁是个探听消息的好地方,殊不知上京城中嘴最严的地方便是那里了。”

梁璎闻言,从匣子中拿出一只白玉手镯,递给那妇人。

妇人见状,立刻欢喜地伸手去接,等了片刻却不见梁璎放手,她抬起头去看梁璎的神色,便见梁璎盯着自己,像在是等着自己开口说话。

那妇人立刻懂了,急忙保证道:“小姐放心,我的嘴比那芳草阁还严,绝不会泄露出去半个字。”

梁璎这才满意,将镯子递给了她,让那妇人退下。

待那妇人走后,梁璎起身,对身边的贴身丫鬟说:“走吧,我那嫡姐也消停了几日,是时候给她找点事情做了。”

芳草阁内,谢扶桑和苏合方一进去,便有一个管事的过来招呼她们。

来人约莫三四十岁的模样,打扮的花枝招展,行走之间也极尽矫揉造作,谢扶桑一时看不出来人究竟是男是女。

“二位……”

老鸨顿了一下,打量着她们两人的装扮,适时改了口,继续道:“小公子,也是来品茶的?”

品茶?这是干他们这行的暗语?谢扶桑心中思量这话中的意思。

“你们这儿能上什么茶?”苏合回问他。

片刻后,三楼的一间雅室内,谢扶桑看着这房中挂着的几十张男子画像,每个人具是眉清目秀,五官端正,只是风格不一样,画像下方还标注了画中男子的别名和年龄。

还挺齐全,谢扶桑暗自感叹,没想到大凉还有这样的行业,瞧着还挺发达。

“二位公子看看喜欢哪副,他们沐浴过后便来服侍二位。”

见谢扶桑和苏合都未说话,老鸨继续开口逐副介绍画像中的男子。

听着老鸨介绍画中的人,莫名其妙的,谢扶桑总有一种自己在逛窑子的心虚感。

她立刻打断了老鸨,指着一副年纪最小的,模样最为可爱的画像说道:“就他吧。”

弟弟好呀,性张力不足,气氛也就没那么暧昧了,她也能少一点在窑子嫖的错觉。

选完了之后,谢扶桑被人带至了另一间房,方一进去瞧见里面的景象,她吓得立刻合上门,转头问旁边的小厮:“你们,是不是,安排错了?”

这房间中的床占地面积能有整个房间的一半大,床边还摆放着月白色花瓶,花瓶里插放着红得妖冶的蔷薇,红色纱幔帷帐半开半合,旁边熏香缭绕,气氛暧昧旖旎极了。

不是过来按摩放松的吗?怎么整的骚里骚气的,她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谢扶桑本想打退堂鼓就此离开去找苏合,旁边的小厮见状拦住她,安慰她道:“我们这里的房间装潢风格都是这样,姑娘进去稍候片刻,服侍您的人马上就来。”

小厮开门让谢扶桑进去等候。

总归都到这一步了,谢扶桑决定还是留下来,把想知道的消息探听出来再离开,并在心中暗自发誓,以后打探消息就算去找满口杜撰故事的说书先生也不会来这里了。

既来之则安之,谢扶桑坐在描绘了华丽花纹的红木桌子旁饮了两杯茶,很快,老鸨便带着两个少年进来了。

谢扶桑一抬眸,便瞧见两个衣着具是十分露骨男子,他们二人发梢还有些潮湿,想来是刚沐浴过。

她见此情景,险些被茶水呛死,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将目光放在哪里,只能在心中暗骂这阁楼的主人真是个禽兽。

老鸨称他们这里为了留住顾客,首次来的客人会免费赠送一人为其服务。

谢扶桑本想同他商量退回去一个,可看站在门边的两人具是乖巧的神情,一时之间她不知选哪个才好,这时退回哪个总会有些打击人信心的,况且说不定被退回的那个,还会被主事的责骂业务不好,被惩罚一顿。

想及此,谢扶桑将心比心,一咬牙,十分善解人意地让他们都留了下来。

老鸨离开前在她耳畔低声交代了几句,最后道:“您怎么调教都行,他们啊——”

他又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公子懂得的~”

谢扶桑闻言顿时涨红了脸,心中暗自感叹这秦楼楚馆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呆的下去的。

老鸨一离开,气氛莫名的尴尬了起来。

片刻后,谢扶桑坐在椅子上,两个少年站在她后面,面面相觑,他们二人用眼神交流。

其中一个用眼神道:她怎么提这种要求,这怎么和教导嬷嬷教的不一样?

另一个少年摇摇头,猜测道:许是她有特殊癖好。

二人交谈后便专心继续为谢扶桑捏肩。

“公子觉得这个力度可以吗?”少年的声音从身后想起。

“力道再重一些吧。”谢扶桑闭眼感受了下,说道。

“那这样可舒适?”少年改了力度,问道。

脖子上突然一重,谢扶桑感觉想被人扼住了喉咙,她急忙躲开,对他们讲:“稍微轻一点,轻一点。”

江宴和谢陆一到房门口便听到这句话,只见二人的脸色肉眼可见地迅速变得五色杂陈。

谢扶桑想好了措辞,自觉时候差不多了,正要不着痕迹地开口询问他们二人事情。

便听见极速的叩门声响起,她只得起身去开门,也不知道哪个催命的敲的这么响,她不禁在心中吐槽。

方一开门,便瞧见自家大哥和江宴黑着脸盯着自己,老鸨还被旁边的侍卫困住,说不得话。

莫名其妙的,谢扶桑有些心虚起来,她将手背后,轻轻反关起门,遮挡住屋中的景象。

还找了两个。江宴和谢陆瞟了一眼屋内,瞧见两名少年额前的碎发有些潮湿,二人顿时感觉两眼发黑。

谢扶桑主打一个遇事不慌,反客为主,倒打一耙的原则。

“大哥,你们也是来放松的吗?那应该让她给你们找几个魁梧健壮的,能服侍地你们更舒服。”

谢扶桑指着老鸨开启惊人语录。

这话一出,旁边的侍卫都瞬间涨红了脸。

这里人太多,谢陆不好在此训诫自家妹妹。

“跟我回去!”

谢陆转头离开,冷声留给谢扶桑一句。

倒打一耙的计谋被大哥看穿了,谢扶桑只好不情愿地跟上去。

一路上,谢陆一言不发,气氛十分微妙。

谢扶桑感觉自己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她实在忍不住了,轻轻扯了扯谢陆的袖子开口解释道:“大哥,我没做什么坏事。”

她怕谢陆不信,随即真挚道:“我发誓,真的!”

谢陆顿下脚步,回头去看谢扶桑,眼中夹杂了一些止不住的怒意:“你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吗!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青天白日便往里面跑!”

谢扶桑还是第一次见大哥对她发脾气,她低头嗫嚅着小声反驳:“那这样说,出了阁便可以在晚上进去?”

“你!”

谢陆顿了一顿,看了眼旁边的江宴,自觉有些话不好当着外人说,最后叹了口气道:“罢了,总归是我没有教导好你,才让你如此放纵自己,这些日子你便待在四方馆中,不要出来了,在里面好好反省一下自己。”

谢扶桑见自家大哥这次玩真的了,顿时有些急了,她急忙道:“我今日去那里真的有正经事。”

“正经事?你倒是说说有什么正经事。”谢陆反问道。

“我是要……”

谢扶桑突然顿住了,不能同谢陆讲她是要打探消息的,万一他继续追问下去,一切都露馅儿了。

话到嘴边,她立马转了个弯,道:“按摩放松的。”

像是生怕谢陆不信,谢扶桑立刻补充道:“坐了半年的马车,我骨头都快散架了。”

她此时还傻傻地以为芳草阁的按摩放松当真只是按摩放松,还不解为何大哥今日如此生气。

她知晓男女大防,也自觉没有做出过分之举,何况当年跟随师父学习医术,家中都允了,为何今日大哥非要在此事上较真。

忽然瞥见远处路口有一熟悉的身影路过,谢扶桑仿若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忙对大哥道:“那不是秦九将军吗?她怎么急匆匆的。”

谢陆果然被吸引了注意,他看了眼身边不省心的妹妹,举步又止,最后找到了两全之法,他将谢扶桑交给身旁的江宴,嘱托了几句,便急忙追了上去。

虽说谢陆追上去是谢扶桑想要的结果,但看到自家大哥如此见色忘妹,她心中还是暗自鄙夷了一番。

她抬眸看了眼旁边的江宴,瞧见他的神色,直觉告诉她,好像将大哥支走也不是什么好事。

她只好在心中又吐槽了一遍自家大哥,平白无故的,干嘛把江宴带过来,真是麻烦接踵而至。

……

两柱香前,江宴和谢陆正在酒楼上房议事。

昨日晚上,当初派去尹西的人传来了消息,江宴邀谢陆前来一是为了此事,二是想趁机套些其它的话。

但还未开口,便见谢奕身边的一个手下突然敲门进来,来人在谢陆耳畔低声说了几句 ,便见谢陆脸色微变,称临时家中有事,急忙要走。

那些话江宴也听到了一些,他当即拦住谢陆,对他道:“我同你一起去吧,谢府刚搬来京城,很多地方可能行事不便。”

谢陆思忖了片刻,虽说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但江宴说的的确有道理。

这上京城中的人大都看权势行事,如今谢府初到上京,行事自是不如江宴方便,这芳草阁既能在上京城安然存立,背后定有权势之人撑腰。

此番若他一人前去,那芳草阁主事之人恐怕不会允许自己去搅乱他的生意。

权衡之下,他便带上了江宴一同前去。

谢扶桑看了一眼刚刚充当空气装聋作哑的江宴,他在前面疾步走着,这反应倒和刚刚的谢陆一模一样,也难怪他们二人能处到一起。

谢扶桑看着路的方向,江宴是要将她带回四方馆。

她想起刚刚大哥说的话,同江宴商量:“你能不能待会儿不要同我父母讲这件事啊。”

她好不容易才让爹娘同意她搬到萧府,若是被他们知道她搬走的第二天就跑到了芳草阁,到时候不用大哥多言,她定是出不去了,可答应萧铭的事还未做到,总不能在此时被关禁闭。

江宴未回她,只是带着谢扶桑一直向前走。

见他一言不发,谢扶桑大气都不敢喘,也不敢继续说话了,只能紧紧跟在他后面。

突的,江宴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紧紧盯着谢扶桑,眼中情绪莫名。

谢扶桑被他这眼神弄得有些局促,她悄无声息的后退了一步。

方才江宴猛的停下,她差点撞到他身上,江宴太高了,她离他如此近,近到感觉她自己像是个矮冬瓜,一点底气都没了,明明她在寻常女子中也算得上个子高的。

果然后退一步,这种感觉便淡了些,给人威压也少了。

江宴瞥了眼她的小动作,嘴上未置一词,心中却在计较,她竟这般不愿和我靠近,想到此处,心中更显苦涩。

两人静默了片刻。

“你喜欢那样的男子?”

他突然开口,语气有些意味不明。

这话听的谢扶桑心中莫名一颤,气氛怎么怪怪的,她心跳都不自觉加速了。

这该怎么解释,她在大脑中疯狂找着借口。

见她不说话,江宴像是心中有了答案一般,也不用她回答了,他转过身接过属下驾过来的马车。

“上去,我送你回去。”

谢扶桑有些抗拒,站在原地,磨磨蹭蹭不肯上车,半天才挤出一句:“我不回四方馆。”

“送你回萧府。”他的声音有些凌冽。

谢扶桑这才松了口气,像是为了表达她心中对江宴万分感谢一般,她朝江宴深深鞠了个躬,真挚道:“谢谢你!”

谢扶桑如释重负,这才弯腰上车,只是江宴脸色更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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