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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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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降雪后,春日仿佛才真正到来,万物争相复苏,花草树木生长的速度总是十分惊人的,很快,城中便处处被春色覆盖。

今日是寒食节,家家禁止生火,往日城中每至饭点炊烟袅袅的景象不复存在,因突然少了烟火气,城中显得十分冷清。

苏合又将谢扶桑从府中拉了出来,美其名曰来上京的第一个寒食节只有一次,要好好珍惜,苏合便带着谢扶桑在城中踏青。

这次苏合谨慎了许多,她带了几个护卫跟在她们身后。

上京城内家家户户门前都插了柳枝,佛庙前亦用白瓷瓶盛放上柳枝。

街道上虽清冷了许多,却多了一些卖冷食的小摊贩。

青石路上,一辆简朴的马车朝城内缓缓驶着,马车旁还跟着几名骑着骏马的士兵。

“将军,您这次因出城办事,已许久未见谢姑娘了,婚期将至,不若您和谢姑娘见一面,熟络一下感情,免得婚后生分。”

白前坐在马上,对着车中人说道。

江宴这些日子忙着在城外办事,吃宿都在野外,他抬起袖子闻了闻,犹豫片刻说道:“另择时日吧,今日先回府。”

“我方才瞧见谢姑娘就在前面,您去打个招呼也是可以的。”

江宴闻言立刻掀开车帘,四处去找她的身影:“她在哪里?”

他四处都找了,却并未看见她的身影。

“不就是……,哎?怎么没影了。”

白前再去看时,发现前面只剩了两三个小贩,谢扶桑的人影竟没了。

“我听白及说,成婚前女子大多害羞,可能谢姑娘见到您的马车躲到哪里了?”

白前挠挠额头,有些狐疑着说。

“罢了,总归来日方长,先回府吧。”

小巷中,苏合看着谢扶桑这副作贼心虚的模样,调侃她道:“那不是你未来的夫君吗?你躲什么?”

三言两语解释不清,谢扶桑破罐子破摔,故意对苏合胡说道:“未来的新婚娘子见到自己未来的夫君害羞不行啊?”

苏合闻言果然闭了嘴。

谢扶桑怕自己再逛下去会再碰到江宴,很快便拉着苏合回府了。

自寒食节远远见了江宴一面,谢扶桑开始每日陆陆续续地做起了噩梦。

有时她会梦见自己在成婚前偶然泄露了江宴和二皇子的秘密,被江宴直接暗杀;

有时她会梦见自己在与他成婚后,偶然目睹了他和二皇子在府中行那种事,随后她便被他灭了口,他对外宣称自己因病而亡,继续和二皇子行不轨之事。

……

时日一长,谢扶桑在梦中经历了各种死亡方法,被江宴用刀抹脖子、被江宴拿剑直接刺穿胸膛、被江宴强灌毒药七窍流血而死、被江宴锁在房中直接放火烧死……

在梦中的每种死法都极其逼真,以至于谢扶桑每日都不能安眠,心中更恐惧起了江宴。

既然如今嫁给他已成定局,为了成婚后保住自己的性命,谢扶桑决定成婚前在府中留下一封遗书,在遗书中交代出他和二皇子的秘密,在江宴想杀她灭口时,便以此作为要挟,用来保住她的性命。

成婚前两日的晚上,苏合邀她去酒馆聊天。

“你怎么找了这么僻静的酒馆啊,都快到城南的犄角旮旯了。”谢扶桑在苏合对面坐下。

苏合指着桌上的美酒说:“听闻这家酒馆的酒最是好喝,两日后你便要嫁人了,哪能像现在这样逍遥自在,所以趁着你现在还自由,今夜我们两个秉烛夜谈,好好放肆一把!”

苏合提壶为谢扶桑斟满酒。

“不过,你看着怎么这么憔悴啊,昨夜没睡好?”

她瞧谢扶桑一副被男鬼采了阴的模样,无精打采的。

一提及此,谢扶桑就满腹委屈:“何止昨日,我近来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苏合小酌了一口酒说道:“这是为何?,你又有烦心事了?”

谢扶桑叹了口气,直接豪饮了一杯酒,复而又叹了口气,自顾自地为自己斟满酒,又豪气干云地喝下,周而复始。

后来还是苏合忍不住了,她拦住谢扶桑说:“不想说就别说了,我们换个话题。”

苏合托起下巴,问她:“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上次这样秉烛谈心是什么时候?”

谢扶桑仔细想了想,她有些不太清醒了,“应是我及笄那年。”

苏合感慨道:“是啊,转眼都快两年了。”

她笑道:“我还记得当时我们两个喝的烂醉如泥,因此我还被家中狠狠训斥了一通。”

确实很久了,谢扶桑开口问她:“听闻我二哥已经有意向苏府求亲了。想必过不了多久,你也要嫁人了。”

她默了片刻,又抬手饮了一杯酒,缓缓说道:“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这世间的爱情大多以兰因絮果的悲剧收尾,年少时许下的白头之约,未必会坚持得了多久,你可曾因此恐惧过成婚?”

苏合点了点头,复又摇了摇头,她说道:“婚姻本就是一场赌博,对大凉的女子来说几乎是一场必赌的赌局,我既然愿意嫁给他,必然是我心中信任他的人品,愿意相信他会给我余生的幸福。”

“可这世上没有绝对的事,尤其是婚姻,但既然我愿意许下赌约,便要去承担相应的风险。我知道这世上的苦情人太多了,可我不想因害怕日后不好的结果,便去断了我日后同相爱之人白首的可能。”

“而正是那个概率很小的可能让我有勇气许下这场赌约。”

苏合笑了笑,见谢扶桑只看着自己,不言语,她仰头饮了一口酒,说道:“你心中一定在嘲笑我傻。”

“大多数人总是觉得悲剧只是少数,发生在别人身上,心中总是想着万一自己是那个例外呢,我也是俗人,心中亦是这般的想法。”

她语气豁然:“何况,就算赌错了,及时止损,到时候和离,家中的钱财也足够养的起我。”

苏合看着对面闷头喝酒,皱眉思考女孩儿,谢扶桑喝的脸都升起了红晕。

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听懂自己的话,她抬手撤去谢扶桑手中的酒,调侃她:“问我这个问题,莫不是你怕吧?”

苏合拍了拍谢扶桑的肩,用一副长姐的口吻安慰她:“莫怕啊,桑桑。不是你说的‘分了就分了,下一个更乖’。若是真赌错了,承受些流言蜚语,日后和离就好,谢家那么多好儿郎,也不差你这张嘴。”

“虽说你吃的挺多的。”

谢扶桑睨了她一眼,颇为不满她这句似乎带有人身攻击的话。

江宴带着几个侍卫来到了酒馆前,听闻城南有前朝余孽的踪迹,他才来此的,但并未搜查到。

恰逢此时属下来报,谢扶桑已经在这酒馆待了两个时辰了,还未出来。

他有些怕谢扶桑出事,便亲自过来接她。

江宴吩咐两个侍卫护送苏合和她的丫鬟回苏府。

他则扶着喝的有些糊涂的谢扶桑离开酒馆。

方一出门,一阵冷风拂过,谢扶桑感到浑身一阵冷意袭来,她睁开眼睛去看自己身旁的男子。

瞧着对面这张在梦中杀了自己无数次的面庞,她顿时有些恐慌。

谢扶桑用力摆脱了他,踉跄几步躲到酒馆门前的一个柱子后面,将自己的眼睛遮的严严实实的,再也瞧不见他的身影,谢扶桑这才松了一口气。

江宴瞧着她这副掩耳盗铃的模样,有些好笑道:“跟我走,我送你回去。”

谢扶桑偷偷探出些头去看他,瞥见江宴身上寒光闪闪的佩剑,那个在梦中无数次因她撞破他和二皇子的秘密,而杀了她的佩剑。

江宴见她不说话,也不过来,只好亲自走过去。

谢扶桑瞧他离自己越来越近,心中恐惧顿时更甚,她喊道:“你别过来!”

苏合怎么挑了个这么僻静的酒馆,这喊半天救命也不会有人来啊,对了,苏合呢?

谢扶桑朝周边看去,试图找到苏合的身影。

“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

江宴放柔声音,向她再次解释。

“我没醉!”

谢扶桑吼道。

“我比任何时刻都要清醒,你把苏合弄哪里去了?我告诉你,她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伤害她!”

江宴被她说的一头雾水,他好笑道:“我为何会伤害她?”

在谢扶桑眼中,江宴此刻露出的正是一个杀人凶手得逞后的笑容。

她顿时被吓得哭了出来,抹着眼泪说道:“我后悔了,我回去就告诉父亲将我嫁给其他人。”

江宴闻言面上顿时黑了下来:“嫁给谁?”

谢扶桑瞧他如今恼羞成怒了,心中有些害怕,嗫嚅着开口,用最小的声音说着最狠的话:“嫁给谁都行,除了你。”

为了让他安心,护住自己的小命,她急忙说道:“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泄露出一个字的,真的!”

似乎怕他不相信自己,她继续说服道:“我死都不会说出去的,你就放我离开吧!”

江宴向前一步:“你在胡说些什么?你定是喝醉了,我送你回谢府。”

谢扶桑瞧见他离自己越来越近,心中越发害怕,她急忙退后几步,急速说道:“你别过来,我告诉你别想着杀人灭口啊!我已经告诉我父亲大哥二哥三哥了,到时候我一死他们就会查到你头上。到那时你和二皇子的那些苟且之事都将公之于众!”

江宴闻言整个人懵圈了,他止住脚步,疑惑道:“我,和二皇子?我们俩能有什么事?你定是误会了。”

谢扶桑一脸忍无可忍的表情,都到这地步还死不承认。

她心中被这秘密压抑委屈了一个月,十分难受,也管不得什么皇家秘辛了,此刻借着酒劲她只想一吐为快。

于是她开口愤愤然说道:“那日他给我要那种药,不就是给你们俩…那个的时候用的吗?”

瞧见江宴如同石化一般,站在原地,谢扶桑顿时没了底气,嗫嚅着开口:“这可是你逼我说的,不是我多嘴。”

刹那间,江宴脑中所有疑惑都有了答案,他开口问谢扶桑:“这些都是他同你说的?他同你讲的我们二人是,那种关系?”

语气中都带了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谢扶桑不说话,躲在柱子后想要装聋作哑。

江宴理好自己的情绪,他对谢扶桑解释:“朱翊自幼便喜欢和我唱反调,只要看我不顺心他便开心,之前那些话想来又是他故意整我的。我们俩连朋友都算不上,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谢扶桑还是有些怀疑,事关她的安危生死,此事不能只听信江宴一面之词,于是她开口说道:“我不信,除非你将我大哥喊过来。”

这样她才能安心,大哥总不会害她,且就算到时发现江宴是哄骗她的,以大哥的才能也不会被江宴轻易杀死。

“这么晚了,他们想必都睡了,我先送你回去,明日再见也不迟。”

谢扶桑心中警铃大作,江宴为何今日一定要送她回去,还专挑这种偏僻无人的地方。

定是他心中有鬼!

于是她退一步立场说道:“那我自己回去,你先带你的人走吧。”

谢扶桑抱着柱子小心翼翼看着他,那眼神像极了麋鹿遇见恶狼,似乎江宴下一秒就能将她生吞活扒似的。

江宴无奈,只好大步走向前拉她离开。

谢扶桑躲逃不掉,慌忙之下只好手脚并用拼命去打他,要将自己从他的禁锢中脱身出来。

江宴见她反应如此激烈,直接将她打横抱起,不顾她的捶打反抗,大步向属下为他刚备好的马车走去。

谢扶桑反抗无果,只能大声控诉道:“还有没有王法啦!我告诉你,就算你是二皇子的小情人也不能如此猖狂!”

江宴有些想扶额,他无奈咬牙切齿强调道:“我,不是!”

待将谢扶桑送回谢府后,江宴站在无人的街道上,问白前:“近几日荆州发了洪水?”

“确是,不过伤情不重,只冲塌了几间茅舍而已。将军不必忧心。”白前拱手回道。

“灾情|事关民生,怎可久置?陛下此时应还在处理政务,我这就进宫禀报。”

翌日早朝,陛下便对众臣说,二皇子身体既已痊愈,是时候锻炼能力为国分忧了,陛下当朝下令将他派去了荆州治理洪水。

二皇子昨夜便听闻江宴连夜入宫劝说皇上,派他去治理荆州水患,气得他一夜未睡。

他心中暗自鄙夷江宴,也不知他抽什么风了,竟连夜给他找不痛快。

诏令既下,尽管他心中有诸多不愿,也只好动身去荆州平定水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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