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西偏殿,林千帆换了身湖蓝衣衫。
贺芷瑶闯进来时,他只剩腰带未系。
那两名太监被贺芷瑶,呵斥告退。
林千帆自行将金腰带扣上,漫不经心道:“贺县主,这般架势,想要作何?”
贺芷瑶强端着温婉,假笑道:“我听闻一事,想听你亲口证实真假。”
林千帆一点既透,不耐烦道:“你的消息倒是灵通,是真的,你意欲何为?”
贺芷瑶心口一紧,没想到林千帆承认的如此爽快。成婚在即,她的准夫君却在与太子抢女人,将她置于何地。
委屈,羞辱如涨潮翻浪,将她淹没吞噬。泪水涌出,哭吼道:“林千帆,你混账。”
林千帆无动于衷,反正不是第一次被贺芷瑶怒骂。
“她可是太子的女人,林千帆你丧心病狂,什么人都敢觊觎。”
这话,令林千帆恼羞成怒,回呛道:“她本该是我的,是太子殿下抢了我的女人。”
贺芷瑶柳眉倒竖,狰狞笑道:“林千帆,你也有今日。你与我有何不同,都是痴心妄想。听闻那个阮内人,对你绝无男女私情。”
林千帆懒得与贺芷瑶争执分辨,抬足要走。
贺芷瑶拽住林千帆的衣袖,威胁道:“林千帆,你若敢悔婚,让我颜面尽失,我贺芷瑶发誓,绝对会让你痛不欲生。”
“贺芷瑶,算我林千帆求你,放过我。与其嫁我这个,不爱你的男人,蹉跎芳华。不如放手,寻得一个倾心于你之人,举案齐眉。”
林千帆强行拨开她的手,往前又远离两步。
贺芷瑶发狂狠毒道:“若我不小心,杀了你的心上人呢!”贺芷瑶大步上前,在他耳畔恨恨又道:“我若想在宫里,要一个内人的命,也不是什么难事。我姑母定会让我如愿。”
林千帆忽觉背后一痛,龇牙忍耐。
贺芷瑶当下疯魔的样子,与他今日在阮翛然面前一般无二。内心唏嘘,他真的与贺芷瑶是一类人。
甚至感同身受,或许阮翛然亦对他厌烦至极。
“我不会悔婚,安心待嫁吧!”林千帆快步想要逃离出去,他抗拒不了父亲之命,更放不下对阮翛然的痴念。
贺芷瑶冲过来,从背后抱住他,示软哭道:“林千帆,究竟怎样,你才会倾心于我?”
贺芷瑶的头,恰好贴在林千帆后肩的伤处。
阵阵疼痛如抓心挠肝,令他心浮气躁掰开贺芷瑶双手。压着烦躁,语重心长道:“芷瑶,你我自幼相识,错的从来都不是你而是我。你貌美如花,仪静体闲。是我不知好歹,既然你执意要嫁我,成亲后,我定会以礼相待。只是我心里有她,容不下旁人了。”
“那,阮悠然,她又算什么,她姐姐的替身不成?”她原以为阮悠然与林千帆两厢情愿,是林侯爷不满方会退而求其次,委身做妾入府。
今日方知,林千帆真正喜欢之人,竟是阮悠然的姐姐。
提起阮悠然,林千帆念起其两次对自己下药,恨恨道:“我与她更是错,若非我被阮悠然算计,也不会与阮翛然错过。”
贺芷瑶止住哭意,嘲讽笑道:“你娶了两个不爱之人,林千帆,老天还是开眼的,恶人自有恶人磨,你就等着被我与阮悠然折磨吧!”
林千帆再无耐心与之争论,径直到了门外。瞥见安郡王,登时明了一切,质问道:“可是你,特意告诉贺县主的?”
“堂兄,我也是担心你。毕竟那可是太子的女人。”萧莫昱有些畏惧,喉间一动,不由握紧纸伞的手柄。
王公公只想林千帆快些离宫,免得再生事端。将纸伞递与其,笑催道:“林将军,身上有伤,还是快些回府休养吧!”
林千帆接过纸伞撑开,往寝殿门口眺望了一眼。阮翛然依旧失魂落魄,立在廊下。
贺芷瑶出来,已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上前挽住林千帆的胳膊,温柔道:“千帆,正巧我也要离宫,你我正好一路同行。”
林千帆对贺芷瑶心生愧疚,不忍拒绝道:“随你吧!”
安郡王慌张应道:“你我三人一道,正好作伴!”
王公公亲自将这三人,送出太极殿。
一直候在太极殿宫门外的秦荣,生生待三人走远,急切问道:“王总管,殿下究竟出了何事,被罚跪在雨地?”
秦荣并不知其中缘由,只是瞄见太子跪在大雨滂沱中。以为太子不慎,惹得龙颜不悦。
王公公不愿多说,只吩咐道:“殿下淋了雨,你快去太医院,请何太医过来。”
秦荣机灵,自然察觉王公公有意隐瞒。既不能说,他识趣不追问,听命办事去了。
寝殿内,萧莫言跪在元德帝面前。
元德帝抿了一口热茶,咄咄逼人道:“朕,再问你最后一次,当真宁愿,朕废了你的储位,也不愿将那个女人,让给林千帆?”
这殿内的温热,而萧莫言身上寒湿。一冷一热,全身颤栗不止。牙关打颤,硬挺着腰板,坚决回道:“陛下,让臣监国,可陛下半分没有放下手中的权利。事事过问,我连个女人也保全不住。试问这个太子,做着还有何意?”
元德帝面上略有尴尬,萧莫言所言非虚,他不愿大权旁落,岂能放手任由太子监国。
嘴上却苦口婆心道:“太子,想必你被那个阮内人蒙蔽了。是朕,故意让她勾引太子,她所做的一切皆是奉命行事,她对太子你只有利用之心。只是想日后太子继位,她或能一登凤位。太子,别再执迷不悟了。”
萧莫言稳住发颤的牙关,倔强道:“是利用,臣也认了。陛下,臣当真了。臣爱慕她,求陛下,垂怜臣。”
元德帝猛然起身,抬手想要甩下一耳光。想起王公公方才的话,硬生生缩了拳垂下手臂。
他与太子之间生了嫌隙,即便是亲生父子,恐怕亦是心生恨意。强行将阮翛然赐予林千帆,他只有废黜一条路可走了。
他不会让自己养了五年的狼崽,反咬一口危及他的帝位与性命。
“你在逼朕,逼朕做出决定。太子,你素来恭顺,不想竟如此乖戾。你在赌,看朕究竟会不会废了你。”
萧莫言顶上帝王浓烈的怒意,漠然置之不语。
元德帝暴跳如雷,来回踱步。没有怜爱,只有懊悔,为何当初选了萧莫言做储君。
废黜,何人来当太子。
他这一脉,除了沈子夜只有萧莫言了。安郡王与林千帆,是他皇叔那一脉的。
心口骤疼,眼前一黑,扑通昏厥在地。
路驰焦急万分一边俯身查看,一边喊道:“传太医,快传太医。”
路驰对萧莫言催道:“殿下,还不起身,帮忙。”
萧莫言撑着力气起身,与路驰一道将元德帝抬到床榻上。
王公公冲进来,呼喊:“怎么了,哎呀,陛下这是怎么了?”
路驰回道:“陛下昏了过去,速速请太医前来诊治。”
心想秦荣去了半晌,应当快回来了。顾不上回话,往殿外奔去命人再去催请太医。
萧莫言跪在床榻前,忽然小声道:“为何要害我?”
路驰以为太子再与陛下说话,回眸惊觉太子目光寒厉,落在了自己身上。
这才明白太子是在质问他,忙道:“殿下何出此言?”
“梁隐山,可是你送选入东宫的?你敢说不是你,故意为之?”
路驰蹙眉答非所问道:“殿下,此刻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此时不说,更待何时?”
路驰往殿外扫了一眼,王公公并不在殿外。又察看元德帝一眼,这才小心翼翼回道:“臣不会害殿下,请殿下,莫再胡言乱语了。”
萧莫言抬手抓住路驰的手腕,冷笑道:“梁隐山将一切都告诉了本宫,你还承认?”
路驰瞥见王公公过来,一提手腕将萧莫言拽起,顺势扶住,故意道:“殿下,臣扶你到一旁歇会。”
王公公一心忧心元德帝,并未察觉异样。催着何太医,迅速搭脉诊断。
路驰将萧莫言拉扯后退几步,挪开地方,何太医顺势跪地搭脉。
“急火攻心,臣,万般嘱咐陛下,切不可动怒,陛下为何大动干戈,此次怕是轻易醒转不过来了。”
王公公发怵看向太子,又看向路驰,事发时只有二人在场。
何太医忙着为元德帝施针医治,王公公惊慌无措对太子道:“殿下,这可如何是好?”
萧莫言甩开路驰的手,不容置疑道:“慌什么,本宫是监国,自会将一切安排妥当。”
路驰稳住身躯,恭敬垂首待命。
王公公只想知晓,元德帝昏厥前说了什么,当着太子的面又不好盘问路驰。只能噤声,候在一旁。
“陛下,陛下您怎么了?”贺皇贵妃不知何时,哭天喊地闯了进来。
路驰迅速伸臂阻拦,毫不客气道:“娘娘,太医正在为陛下医治,请娘娘稍安勿躁,到偏殿等待吧!”
王公公亦过来附和,贺皇贵妃不情不愿领着邓尚宫退了出去。
廊下,阮翛然脖间发疼无法垂首,只能跪地施礼。
贺皇贵妃眉眼一挑,不怀好意命道:“阮内人,你随本宫到偏殿来。”
邓尚宫强行拉起阮翛然,拉拉扯扯将阮翛然推入偏殿。
秦荣只能干着急,不知贺皇贵妃究竟想作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