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坐在卡座中央的谢东辰扯了下唇角，“都他妈哑巴了，装什么装，不是不瞧一眼都死不瞑目吗？”
段修宇也没想到这群赛车狂热分子平时张牙舞爪，不见林赫一面都要死要活地疯，真见到了人，都像回了趟娘胎回炉重造似的装起娴熟文静了。
“介绍一下，这我哥们，林赫，也就是当年F1墨尔本大奖赛破纪录冠军得主。”
9年前的事，不提，他差不多快忘了。
话落，在坐的人开始鼓掌。
段修宇一一把卡座上的人介绍了一遍。
林赫淡淡扫了眼众人，微含了下首，被段修宇扯到谢东辰旁边坐下。
记忆中十八岁的少年穿着F1黑白相间的赛扶，身材清瘦高挺。
当他扯掉头盔，利落的短发，冷白的皮肤，狭长的眉眼桀骜凛然，鼻梁高挺，薄唇紧抿透着一股倨傲不屑。
这就是赛场上一口气狂飙368公里的少年。
众人看着他，仿佛能看见那辆威廉姆斯在蜿蜒曲折的赛道每个漂亮利落的转弯擦起的火星子，那种振奋激动还在，不亚于当年摘掉头盔后那惊鸿一瞥。
他不是跟别人比赛，而是在赛道上飚出一道属于自己的路，每个镜头都是狂妄的驰骋，直击终点。
屏幕前的人内心被疯狂击中，就是那一眼，让无数人心动很多年。
九年后，他们终于亲眼见到他。
少年一如既往，五官张开了，轮廓变得硬朗，只是眉眼间藏着了几分冷霜，让他的气质像磅礴的雪山，只敢远观，不可靠近。
眼镜男：“我看了那场比赛，还把你拿奖杯的封面杂志剪下来贴在床头，现在还有呢！”
短发女：“当年的比赛太精彩了，我画了你那辆威廉姆斯……和你，的卡通版。”
长发女：“我我我，我那会上初二，偷偷写了你的同人。”
说到最后，羞涩地把脸埋了起来。
林赫出于礼貌，一一看着每个人说话的人，脸上没什么表情。
年少轻狂，他独爱赛车和射击，但都是过去很久的事，如果没人提起，他几乎也没什么印象。
还有个姑娘要表达自己对林赫仰慕，被谢东辰摆手制止，“行行行，够了你们，不就是惦记那张脸吗？”
卷发女：“谢东辰，你十八岁的时候可没拿冠军，也没破纪录。”
大眼妹：“就是，也不光是脸吧，身材也比你好。”
众人：“哈哈哈哈哈！”
气氛又热闹起来。
右手边的段修宇朝他左手边的小洛挤眉弄眼笑了笑，“开心吗？”
始终没说话的小洛微微笑了笑，神情举止更拘谨了些。
段修宇凑到林赫耳朵边，“她们有些是俱乐部工作人员，有些是后援会粉丝，大家经常在一块聚，都是自己人，放开点。”
林赫拿起跟前的酒杯喝了半杯。
辛辣入心肺。
以前，他话虽然不太多，也能跟刚认识的聊几句，现在冷冰冰的，看见谁也没说话的欲望。
毕竟两三年没见，段修宇和谢东辰也有点不适应。
谢东辰和段修宇见他放下杯子，相视一眼。
两人感觉他整个人好像经历了沧海桑田，变得深沉了许多。
即便林赫冷着脸，几个小姑娘跟别人说着话也会装作不经意瞄他。
谢东辰扯了下唇角，玩笑道：“诶，今天是我生日，我是主角，给我点面子行不行？”
眼镜男反应过来，“蛋糕，给谢总切蛋糕庆生，还要唱生日快乐歌。”
卷发女：“给谢总点蜡烛，让谢总许愿。”
谢东辰：“真他妈敷衍！”
这一套流程下来，气氛仿佛融洽了不少。
大家的注意力还是放在了林赫身上。
眼镜男吃了口蛋糕，下意识扶了下眼镜，“赫神，我想知道，你18岁那年有了那么好的成绩，干嘛不继续比赛？”
在坐的人终于可以明目张胆地看着他。
林赫微怔了下。
段修宇解释道：“这是大家私下对你的爱称。”
他没太在意，放下酒杯，淡声道：“那时候年纪小，喜欢追求速度和一击即中的感觉，对比赛、荣誉这种东西不感兴趣。”
对不感兴趣的比赛拿了个冠军。
众人内心：牛逼！
大眼妹好奇道：“那现在感兴趣吗？你还会回到F1赛道上吗？”
林赫摇摇头。
对方来了一个可惜的表情。
卷发女：“赫神，你是常驻北市，还是一直在外面？”
“不确定。”
“哦。”
短发妹：“请问赫神，除了北市，你待得时间最长的城市是哪呀？”
林赫抬起眼皮，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谢东辰且了一声，“行了行了，还是我替你们问吧，林赫，你谈女朋友了没有？”
高中那会，喜欢林赫的女生很多，敢表白送情书的还没前者三分之一多，主要是林赫对女生没什么耐性，又喜欢冷脸，就算是性格开朗的爱慕者到了林赫跟前也说不出几句话。
在学校就有了一种诡异的现象，林赫在前面，后面会跟着几个小女生嘀嘀咕咕，偷偷瞄着前面的人，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猜想，林赫应该还没交女朋友，最可能是家里给介绍。
卡座上的人最感兴趣的就是他们赫神是不是单身，都眼巴巴地盯着他看。
空气突然安静，舞台上的歌手歌声异常清晰。
—还来不及
—仔仔细细
—写下你的关于
—描述我如何爱你
—你却微笑里离我而去
—这感觉已经不对
—我最后才了解
—我努力在挽回
—一些些应给的体贴
—但感觉我没给
…
…
—你的美
—我不配。
怀旧的歌曲像细碎雨滴，让此刻的氛围充满故事感。
昏暗的光线，男人面无表情，狭长的眉眼微皱，眉心浮起一道浅浅的川字纹，深邃的眼睛盯着某个虚空，瞳仁像浸着一层水光，视线渐渐下垂。
他上身微向前倾，双臂搭在膝盖上，手握着玻璃酒杯晃了晃。
心口莫名难受。
他仰头喝干，川字纹渐深，“有。”
段修宇听到答案，本该惊喜地捶他两下，骂一声‘你小子怎么有女朋友也不咋说’，但他现在想哭一道。
总感觉哪里不对。
林赫身处特战部队，能接触的异性也就是女军人，难道另一半壮烈了？
看来谢东辰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他给谢东辰使眼色，对方一脸懵逼。
其他人随着这首略伤感的老哥和林赫的反应带入难以形容的情绪里，一时都没说话。
“请问，哪位是……谢-东-辰？”
这个声音……
林赫手里的杯子突然脱落，砸在玻璃桌面想起一阵突兀又尖锐的脆响。
他抬起眼皮看过去。
沈妍磕磕绊绊念完，又看了下收件人信息，“没错，是谢东辰。”
她穿了件深绿色羽绒服，抱着一束花，扫了眼坐着的众人，撞上了一个人的视线。
瞬间顿住。
我天！
林赫。
他怎么在这？
旁边的女生是他女朋友吗？
虽是冬天，女生穿了件酒红色紧身毛衣，胸口上方少了块布料，事业线诱人，下身露腿短裙。
原来他的理想型是娃娃脸+火辣身材。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
要不要打招呼？
算了。
她戴了口罩，万一他没认出来多尴尬。
希望他认不出来。
虽震惊，口罩遮着半张脸，在旁人看来她只是眼睛睁得比较大。
“我。”
沈妍被这个声音叫醒，收回视线，看向中间的穿白色毛衣的男人，乍眼看上去高大帅气，但毕竟旁边另个男人太惊艳，显得这男的五官有点平凡，加上耳朵上带一个金属耳环，拽里拽气 的样子，看起来比比冰山更不好相处。
“您好，有个匿名的朋友送您的花，请签收一下。”
其他人也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吸引了视线。
眼镜男笑起来，“哥，谁在你生日送你菊花？你这是得罪谁了？”
其他人也当玩笑，笑起来。
沈妍没遇到这种情况，茫然了一瞬。
她下意识把脸侧的头发挂在耳后，低头看了下怀里的花，肉粉色的花瓣有些怀旧，花心是浅绿色，很文艺清新。
她深吸了口气，颤着声音道：“这不是祭祀用的菊花，它叫三文鱼，它的花语是纯洁的美和深藏在心底的爱。”
这是沈美欣包花束时她特意问的。
她觉得很浪漫。
大眼妹：“看起来挺漂亮啊。”
卷发女：“很清新的感觉。”
谢东辰脸色还是很难看，想起前女友怀疑自己绿她，故意在生日这天给他难堪，“什么乱七八糟的，还不就是菊花？”
语气有点冲。
沈妍情绪还没上来，林赫转头，冷声道：“你会不会说话？”
他在替她怼人吗？
难道认出来了？
花店不能被投诉，她默默地等待下文，感激地看了林赫一眼。
谢东辰有点委屈，语气放软了些，“我，我怎么了我？那个女人就是故意的，我记得送外送的不是有工作服吗？这人故意穿个绿色衣服内涵我，你是叶培的朋友是吧。”
沈妍有点懵。
难道是他女朋友绿了他，两人因此分手，前女友在他生日当天送花，然后他看到自己的身上绿色羽绒服，感觉自己被内涵了？
故事有点曲折。
沈妍强行收起八卦的心思，看了看身上的绿色羽绒服，忙解释道：“我不认识叶培。”
林赫冷声道：“军装也是绿色的，是不是也在内涵你？”
段修宇看着身旁的男人，他一向懒得搭理人，更不会因为谁情绪有波动，偶尔说几句，语气也很淡。
这句明显很冲。
众人一脸懵逼。
谢东辰被怼的一时语塞，心里又很不服气。
他天生脸臭，说话一直这样，之前也不见林赫因为这种小事发火。
“跟她道歉！”
谢东辰爱面子，这么多朋友面前林赫像数落孙子一样数落他，让他有点下不来台，“林赫，今天我生日，你让我生日这天给人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