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新品上市
第二天牧期酒醒后，见自己怀中的钱一分不少，甚至还多出来一些，果真没再追究昨日发生的事，收拾妥当后便又出门狎妓。
今日风和日丽，正值乞巧节，街上张灯结彩、花团锦簇，宝马香车让人眼花缭乱。少女们盛装出行，头上戴着花环，争奇斗艳，都祈祷今日能遇见心仪的郎君。桃红柳绿，佳人罗绮，合着这紫陌红尘，将这汴京城的繁华渲染得更加瑰丽。
有钱人家的贵女今日会在汴京城中的乞巧楼上，设宴款待闺中密友，一起祭祀祈福、欣赏夜景、穿针乞巧、欢宴达旦。
夜间更是这七夕节的高潮，街上灯火辉煌，车马盈市，罗绮满街。青年男女们穿梭其中游戏人间，互诉衷肠，直至深夜。
因此为了夜里的狂欢，女子们往往一早便结伴出行，到街上采买各种胭脂水粉、香囊首饰，为这重要的节日做准备。
胭脂铺为了赶上乞巧节，也是在几日前就做足了准备。今日是王落梨的重头戏，为了将黛粉的宣传力度加大，她今天可是要当众表演这一手出神入化的画眉技巧。
之前牧月如也制作过螺子黛出售，无奈螺子黛的原料需从波斯商人那里进口，成本太高。所以螺子黛的价格一直居高不下。加上苏家的螺子黛风靡已久，自家一家刚开张不久的胭脂铺，螺子黛的销量根本无法和苏家这种大商户可比。
因此，牧月如一直在想苦恼这改良黛粉的方法。
可是自己擅长产品营销推广，对这产品研发却是着实吃力。自己和林绾绾试验了很多种方法，均已失败告终。
本来以为出品新黛粉的计划要落空，谁知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王落梨。中间虽然发生许多事，耽搁了许久，但勉强赶在了乞巧节当日推出黛粉新品，也算因祸得福。
因为乞巧节的缘故，胭脂铺一早开门时，门外已经排起了买胭脂的长队。今日胭脂铺因为节日的关系张灯结彩，门外挂着极为醒目的宣传画报，上面写着：“北方有佳人，柳叶眉间发，桃花脸上生。”
接着，画报上出现的是美人若隐若现的眉眼，却并未画出美人的全貌。那美人的眉眼有媚眼如丝的，有雍容华贵的，有温婉娴静的，有灵动活泼的，竟是多达近十种不同的眉形和眼妆。
但仅仅只是这描绘美人眉眼的图，画上那一双双妙目在变化间却足已让人神魂颠倒，让人无不想要透过这画布一窥美人全貌。
那一双双变化的眉形和眼妆下面，都标注着不同的雅称，“桂叶眉”“鸥翅眉”“秋娘眉”“双燕眉”“小山眉”“新月眉”“羽玉眉”等等。
古代女子重眉妆而轻眼妆。牧月如和林绾绾在胭脂的基础上，增加了胭脂色彩的丰富，直接将之再次改良、装盒，成了色彩丰富的眼影盘。王落梨将眼影的不同配色加入搭配不同的眉形，甚至在牧月如这个现代人的指导下，在这个时代开启了独一无二的眼线画法。
登门的顾客已经被门口的宣传画报惊艳，第一次见这种独特和新奇的眼妆设计，第一次发现原来眉毛还有这么多的形式。画报下面还写着：“乞巧节新品上架：青雀黛、烟墨黛、眼黛膏、锁心眼影盘。今日活动：凡到本店购买新品者，免费眉形、眼妆设计一次，包各位满意。”
一群莺莺燕燕们早已安耐不住，跃跃欲试。就连路过胭脂铺的一些男子也仍不住被这画报上“美人眉眼”吸引，纷纷围在胭脂铺门口看热闹。
今日为了赚足噱头，牧月如一早便在铺子里最显眼的位置布置好了红木长桌，以及制作黛粉及黛膏的一应物品，甚至花了大价钱从波斯商人那里买了一面光滑锃亮的水晶镜。更是在长桌之前，挂上了珠帘和梦幻紫色的纱帐，为之增添了神秘感。
铺子一开门，人群蜂拥而至。不仅仅是妇人、少女，甚至老妪和不少男子也驻足围观。牧月如对众人道：“各位娘子和郎君稍等片刻。今日凡在本店购买新品的顾客，均可享受免费眉形及眼妆设计一次。下面有请我们的落梨娘子登场！”
兴奋好奇的众人只见香气袅袅下，一位富态丰满的女子出现在珠帘之后，不免稍有些失望。
这个时代，以“白瘦”为美。因此，眼见帘后出现的不是弱不禁风的娇弱美人，而是王落梨稍显微胖的身躯，已经有些男子开始鄙夷的摇头，甚至部分女子也不免不满地唏嘘道。
出于对门口画报上各种五彩纷呈的妆容好奇，围观的众人依旧无人离开，都纷纷继续看下去，但都如同心头淋上了冷水，不复之前的热情高涨。
珠帘后的美人看不清帘外的众人，自然也不懂众人的心思。她一门心思只在今日的黛膏制作上。毕竟今日于她而言是证明自己最关键的一战。
牧月如看看了缩在人群中观看，发出嗤笑声的苏庭秋。转头给了帘后美人一个安心的眼神。
美人落落大方地坐在长桌前，一双素手在小煤炉上娴熟地搅动着甜杏仁油和蜂蜡，接着加入青黛粉、桂花、蜂蜜、何首乌等配料。
众人只见帘后美人摆弄着长桌上的一应物品，动作娴熟优雅，如行云流水。那阵阵沁人的甜香从帘后逸出，令人如痴如醉。只见美人完成黛膏后朝着牧月如点点头，牧月如进入了珠帘后。
不出片刻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牧月如手中捧着的极为精美的黄釉彩的小圆盒。那莹润的小盒子上用金线勾勒着莲花图腾。牧月如打开盖子，瞬间满室生香。
只见盒子中盛着黛中微微泛蓝的膏体，光泽油润的膏体配上黄色的小盒子，浓郁的色彩对比，让这小小的眼黛膏极为吸睛。
众人均被帘子之后王落梨这出神入化的制作眼黛膏的技术惊呆。纷纷都想一窥帘子后的巧手美人。
美人并没有注意帘外的众人，眼黛膏制作好之后，便对着水晶镜揽镜自照，描眉画目。围观的众人只能透过镜子的反射，隐隐约约见一美人眉眼，是真正的“螓首蛾眉，美目盼兮”。
有些迫不及待的人已经频频挤上前来探头朝帘后看去，都想一窥美人全貌，全然忘记先前对美人微胖身材的鄙夷。
待帘后美人描眉画目完成，牧月如与林绾绾分侍两侧正要将长桌前的珠帘掀开，变故突生。
人群中响起了一个男人嘲笑的声音，“什么青雀黛，呵，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这种廉价玩意儿哪里比得上苏家的螺子黛。”
帘后的美人听到这讽刺的声音，身体有一瞬间的紧绷。牧月如和林绾绾也放下了掀起珠帘的手，看向来人。
这今日前来踢馆的不是别人，正是数日不见的苏赋德。
与当日的狼狈落魄不同。今日的苏赋德一身宝蓝色绸缎长衫，腰悬白玉佩，头戴纯金发冠，整个人容光焕发，若不是脖子上还悬吊上了夹板的左手，牧月如都差点儿没认出来。
苏赋德今日显然是有备而来。
他身边跟着一位中年美妇，穿金戴银，尽显豪奢富贵，一脸的高傲之态，仿佛在场的其他人在她眼中不过蝼蚁之辈。她身后还跟着两个也是一身绫罗绸缎的丫鬟，手中的珐琅彩盘中盛着的赫然便是价格昂贵的螺子黛，上面还有醒目的“苏记”标志。
牧月如心中冷笑。当日自己让讨债的人断了这苏赋德的一只手，扔到汴京城朱雀大街上最大的“苏记妆行”门口。没想到，如此一个烂泥扶不上墙丢尽苏家颜面的人，如今却堂而皇之的来自己铺子里找茬。这苏赋德不知又使出了什么缺德的招数，能再次让苏家对他“另眼相待”。
“噢？原来是鼎鼎大名的苏记光临寒舍，我这小小的胭脂铺今日真是蓬荜生辉啊。只不过，能得苏记惦念，我这铺子在您苏记这里，应该是同一个台面才对？若说我们上不得台面，那苏记岂不是......”牧月如连眼神都懒得看苏赋德一眼，只对那美妇笑言道。
来牧家胭脂铺买彩妆的女子，多是附近的邻居、乡亲，出身多是普通小康之家，早就看不惯苏记妆行一贯店大欺客、嫌贫爱富的嘴脸，此刻见牧月如出口讽刺苏记，无不发出一阵嘲笑。
“乡野之人，惯会油嘴滑舌。小姑娘，我告诉你，做生意凭得是真材实料和真本事，可不是靠你那些花里胡哨的吹嘘。之前听到一些坊间传闻，一直以为你有几分真本事，今日一见，不过是争口舌之利、故弄玄虚的小家子罢了。”那妇人横眉冷对，依旧一副高傲的模样。
看样子，这妇人在苏记妆行中应该地位不低。且看她对自己和胭脂铺偏见颇深的样子，一看就是这苏赋德在从中作梗。
“您也说了，做生意凭得是真材实料和真本事。您未见我们展露真正的本事，全凭一些狗在这里乱吠就认定我们弄虚作假，原来你们苏记的格局也不怎么样。但今日您光临寒舍，来者是客，您今日也带了那么多的螺子黛，不若今日在此比试一场。”牧月如不遑多让，提出了当场比赛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