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本
【可他是这款游戏里的男主之一耶~】
系统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家宿主居然跟可攻略人物之一的魏权扯上关系了。
这不得嚎一嗓子,然后再放挂鞭炮庆祝庆祝?
【拜托,这可是权谋游戏,搞什么乙游攻略?】
楚青煌自从穿进来后就一直跟各个男主保持距离,专心搞事业。
可总能跟男主团扯上不深不浅的关系。
后来索性就让系统把好感度和上帝视角的屏界给锁起来了。
【不是的哦,宿主可以屏蔽好感度,但男主团对宿主感兴趣的话,锁屏界也没用的】
系统解释着。
这款游戏本来就是分成了两条主线。
搞事业登基或者搞男人开后宫。
当然两个都选也不是不可以,玩家自由度极高哦~
【你们游戏怎么回事?选男主就算了,怎么还选出来了个太监?】
楚青煌一阵头疼。
这魏权也是个人才,她杀了他的人,还骂了他,结果他还对自己有兴趣了。
是有什么受虐倾向?
【太监不好嘛,花样多,活还好,最重要的是宿主拿下他就相当于是拿下了整个内廷】
距离问鼎皇太女之位达成终极任务也就更近了。
系统卖力推销着,主要是单搞事业进度太慢了。
收男人让他们为自己打天下不香嘛?
【婉拒了哈】
真要靠他上位,到时候自己不就成了个傀儡。
亏本的买卖她楚青煌可不做。
【可卡牌已经解锁成功了哦~】
看着屏幕上已经亮起的人物卡牌,楚青煌一阵头疼。
好感度十,羁绊值零,可解锁上帝剧情一片黑暗。
【正好宿主背包里有之前完成支线任务获得的礼物,送给魏权可以增长二十的好感度哦~】
这不翻背包不知道,宿主这里面大部分都是用来增长男主团好感度的礼物。
但礼物也要送对,一个男主只有对应的一种礼物。
比如说魏权的就是各种材质制作雕刻而成的佛珠。
【拉倒吧,反正他现在又弄不死我】
费那劲儿干嘛?
她可不想跟这种人扯上关系。
“没办法,摘星楼就是有先斩后奏的特权。”
学着他轻笑的样子,楚青煌眸中暗讽尽显。
锦衣卫再手眼通天,可还是要被皇权压制得死死的。
“野狗就是野狗,就算是穿上人的衣裳,可还是一条摇尾乞怜的彘犬。”
收好剑走到魏权的身边,楚青煌用着平生最大的恶意,侮辱着他。
不为别的,就是为了给陈劲生出口气。
明明,他是有机会活下来跟家人团聚的。
可她的计划全部都被魏权的一箭给打乱了。
“殿下就只会这么骂人吗?”
不痛不痒的,甚至连脏字都没用上。
魏权斜长的琮眉微挑,丝毫没有被冒犯的怒意,反倒是眸中映出兴味。
看向楚青煌时,像是在看着一块鲜嫩可口的软肉。
“还是说殿下并不清楚骂过我的人,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同样是学着她的模样,魏权弯腰垂眸,凑在她的耳侧。
湿热的呼吸顿时倾撒而出,混合着龙涎香气,直入楚青煌的鼻尖。
“你威胁我?”
抬起头,楚青煌几乎是要梗着脖子才能堪堪直视着他弯下腰的眼睛。
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呼吸相互交缠。
可即便表现得如此亲近,楚青煌那双凤眸中仍旧冷得令人发颤。
“殿下觉得是,那便是吧。”
像是纵容着顽劣的孩童般,魏权转动着掌心的佛珠,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张被女娲偏爱的脸庞上满是宠溺轻笑,不见丝毫阴鸷。
反倒是像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般,一颦一笑间都是贵气优雅。
【滴,魏权好感度上涨五点】
楚青煌:???
受虐倾向实锤了。
【要不宿主扇他一巴掌试试?】
系统也有点好奇魏权的性癖,跃跃欲试地提着建议。
【我还没活够,谢谢】
要真扇他,她明年坟头草都得长两丈高。
对于魏权的眼神,楚青煌还是有数的。
就像是逗弄着一个宠物般,一时的兴趣。
过了那股的新鲜劲儿,估计魏权连她哪号人都想不起来。
“好狗不挡道,魏大人也要来挡本殿下的路吗?”
若有若无地瞟了眼地上方硕的尸体,楚青煌勾唇轻笑。
她抬起下颌,直视着魏权的黑眸,指尖却无意识地攥得发紧。
眼底落下的黑影过于浓重,他的威压过甚。
哪怕是一个眼神,就足以令人窥见其隐匿于身后的腥风血雨。
可偏偏魏权这个人生得俊美无双,平日又以静心礼佛示人。
即便是一袭金线黑蟒玄衣官袍罩身,也衬得他有八分与世无争的太平之感。
楚青煌如此,倒显得她有些咄咄逼人了。
不过秉承着宁可发疯也绝不内耗的原则,楚青煌扶起满身是伤的周良就要往鸾凤殿走。
却被身后那道略显低沉的嗓音绊住了脚步。
“殿下的路是荆棘小路还是康庄大路,总归是您自个儿走下去的。
至于是好狗还是恶犬,不都是当主子一句话的事吗?”
伴随着那股极淡的嗤笑讽刺,楚青煌终究还是没有回头。
她心里清楚,雍州之事若被捅到陛下面前,可就不仅仅只是赈灾救济百姓了。
私吞粮饷,瞒报灾情,河堤溃决……
这中间牵扯的可不止是一个两个的官员。
原本还未平息的朝野又要开始动荡起来了。
只是这次又会是谁被推出来平息灾民的怒火呢?
看着面前鸾凤殿这三个大字,楚青煌有一阵的恍惚。
龙飞凤舞的大字上铺就的金漆耀眼夺目,阳光落下,金粉细碎明亮。
可内里却是如此的腐朽不堪,甚至隐约都露出了些黑色的糜烂苔藓。
像极了如今被群臣们粉饰遮掩的太平盛世。
“待会进去,将雍州的情况如实讲出即可,陛下会为你和整个雍州百姓做主的。”
将外衣解下披在周良的肩头,楚青煌低声嘱咐道。
话虽如此,可她心中对于曦和的决策也是没有底的。
只是民心要稳,雍州更不能放手不管。
“州郡府计相周良多谢九殿下。”
周良忍着痛意拱手弯腰,刚要屈膝,却被楚青煌给拦了下来。
“不用跪我,该是我为雍州百姓替大人道谢。”
若不是他的坚持,雍州的情况盛京仍然无法得知。
那些受灾的百姓更不可能有机会得到朝廷的赈济。
楚青煌袖袍一甩,掌心交握,向面前的周良躬身行礼。
肩头的外衣还有些余温与馨香,周良慌忙回礼,眼中泛着湿润。
这一路走来,他见过太多为官者尸位素餐中饱私囊,以至于对整个大晟都抱以消极的态度。
直到,遇见了这位九殿下。
像是那抹阳光终于穿透了黑暗深沉的阴霾,而他也终于得以窥天见明。
周良转身,嘴角带着如释重负的笑容。
如同最虔诚的信徒般,一步步踏进那座金色的宫殿。
怀揣着为民请命的赤子之心,将雍州严峻的近况上达谛听。
可迎接他的不是浩荡圣恩,也不是朝廷救济,而是,明晃晃的一把利刃。
横穿他的胸膛,剖开他热烈的心脏。
在这微冷的初秋,还冒着丝丝向上泛起的热气。
似乎是有预感般,站在殿外的楚青煌猛地抬头,却正好与刚迈出殿门腿还打着哆嗦的王攸之对视。
“见、见过九殿下。”
目睹了锦衣卫处理密案的血腥手法,王攸之捧着账本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原本他只想悄摸摸地撤出,可却被楚青煌抓了个正着。
“王大人的账本似乎比进来之前薄了不少。”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的语气。
户部掌管财政,账本更是他们的命根子。
虽然做阴阳账本也是常有的事,但眼下雍州急需朝廷拨款,国库到底还剩多少银两?
楚青煌黛眉皱起,还没等她问话,王攸之就立即跪了下来,手里死死抓着那个账本。
交给陛下的那是他们整个户部连着赶了好几个大夜才做出来的明账。
至于他手上的这本,可是真真切切的国库流水。
万般不能被九殿下给瞧着啊!
“哎,九殿下,这不能挠人痒痒啊,嘿嘿嘿……”
还没等王攸之想好措辞,肩窝就传来一阵嘻痒。
账本也同时被楚青煌给拿到了手中。
仅仅是翻看了几页,上面记录的朝廷开支流水就高达上千万两白银。
而且基本上,也都是为满足曦和求仙问道的私欲而支出的。
修建仙渺宫就耗费了数百万两白银,还有望鹿台,郊外的天后行宫。
装饰具材,极尽奢靡,每一样都要耗尽各地的人力物力。
国库哪止是空虚,那是一分钱都没有了。
即便是收到了三十六州后年的赋税,也无法满足曦和巨额的花销。
甚至宫中每月还需收受董家数十万两白银的接济。
“这账本,陛下看过了吗?”
纸卷被微风吹动,发出窸窣炸耳的声音。
回荡在楚青煌的耳边,像极了秋日干枯落叶的撕扯嘲哳。
“看过了。”
秉承着少说话多认怂的原则,王攸之老实地点了点头。
虽然陛下只是匆匆翻了几眼,心思压根就不在账本上,但那也是看过了啊。
近来宫中开销越来越大,他还得尽快去找董小阁老商议补齐账面亏空呢。
看着面前垂搭着脑袋的户部尚书,楚青煌心中一沉。
不由得担心地看了眼被隐匿于珠帘之后的殿内。
周良进去已有半柱香的时间了,若是国库空虚,朝廷拿不出救济灾民的纹银。
那么最有可能先被解决的,只会是那个最先发现问题的人。
而此时楚青煌身侧捧着紫檀香炉鱼贯而入的宫女们似乎也印证了她的猜想。
熟悉的龙涎香再次被点燃,味道浓郁到就连殿外都能轻易闻到。
与之相呼应的,是殿内铜钟与木鱼的敲击声。
一下又一下,像在赎罪,又像是每日晨昏定省的习惯。
没去管还跪在地上的王攸之,楚青煌快步进入殿内。
就连守在殿外的王喜都察觉出了她的不对劲,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地憋在了喉咙里。
皇家秘辛,总是见不得人的。
九殿下哪哪都好,就是不太适合生在这座金色的吃人牢笼中。
王喜无奈叹气,目送着渐渐消失在内殿的身影。
再次抬头时,原本放晴的天又昏暗了下来。
风雨欲来,山川难阻。
更何况这还是座矮小曲折的断背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