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复兴
夜色如墨,暴风雪在山涧中嘶吼,李长源一行人沉默的挤在山坳中,法力已几乎消耗殆尽,体温就像紧攥在手心里的细沙,不管怎么小心翼翼它都会不停的流失。
李长源和炎依偎在一起,赵远好像睡着了,歪倒在林苏身上,王离盘腿坐在崖边端庄的像一尊佛像,他脸色铁青但神情坚定,在狂风暴雪的侵扰下,依然专心致志的运着元神。
他进入了一种忘我的状态,不知身在何处,也不知人间几时,浩瀚的神识里飞快的闪过各种符印,有地窖中见到的古老符印也有少时在学城里学到的现代符印,他不厌其烦的比对着,似乎有个呼之欲出的谜团正等着他来解开。
为什么人界的道术会衰微呢?为何当今的符咒没有先代所记载的法力强呢?画法分明相差无几,我们在漫长的历史中到底遗失了什么?
他忽然睁开双眼,将仅存的法力凝聚到指尖,伸手在眼前飞快的比划起来,李长源,林苏听到动静都睁开了眼,面前白茫茫的雪雾上此地亮起了一个个龙飞凤舞的闪光符印,随着风雪之势轻微的颤动着,灵动而又神秘。
“法力不多了,你要省着些用,否则明早真要变雕像了。”林苏低声劝道。
王离不为所动,专心致志的盯着前方,手指飞快的画符,道“反正都要变雕像,早迟而已,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雪雾上终于画满了符咒,王离收回手,神情随之委顿,仿佛仅存的心力都被抽走了,荧光绿色的符印与金黄色的交相排列,李长源和林苏都看懂了,王离是将同一符咒的古今形态放在一起对比。
“我始终弄不明白。”王离咳了一声道“符印都是修士一笔一划临摹着传下来的,画法应该差不了多少,为何法力会衰退那么多呢?直到我在通天塔的地窖中看到了这些古代符印。”
“现代的符印似乎都缺了一块。”林苏盯着雪雾上颤动着的符印道“缺少一个形似海马的图案。”
李长源凝神静思,好一会儿才道“应该不是缺了,符印是修士们一笔一划临摹的,不至于那般粗心,何况还有专人校对呢。”
三个人专注的盯着符印又陷入了沉默,赵远打了个哈欠醒了,眼见面前的雪雾上画满了花里胡哨的符印吓了一跳,他端详了一阵子,可惜他初入道门,看不懂如此艰深的东西,只觉云山雾罩,便随口道“那个海马一样的图案是个什么咒?”
是个什么咒?
这句无心之谈仿佛一道电光,在这漆黑的雪夜照亮了王离的神识,他疲倦的脸上顿时有了神采,用他从未有过的雀跃音调道“我知道了!海马体根本就不是符咒的一部分!”他转脸望着李长源道“它就是单独完整的一个符咒。”
李长源瞬间也明白了,道“它就是一个药引子,它本身是没有法力的。”
林苏也明白了,道“单独使用时毫无用处,但配合使用时却能让其它符咒事半功倍,原来众仙时代符咒都是组合着用的!”
“没错,真龙坠海之后人界众仙陨落,后来的修士在整理符咒时已不知海马体的功用,以为它就是个没用的符印,久而久之它便被人遗忘了。”王离道。
“药方子被完整的保存下来,药引子却遗失了。”李长源感慨的叹了口气,造化弄人啊,历史竟能巧合至此。
千年来一代又一代的修士都为此困惑,符印的画法一模一样,为何法力会相差那么多呢?
久而久之人们便开始质疑众仙时代了,那么伟大的时代当真存在过吗?什么移山倒海,什么五行术数?什么闻风知胜败,嗅土定军情?历史书里的辉煌记载恐怕都是被过份夸大的神话。
原来是丢了关键的海马体,一个小小的疏漏,竟让人界的道术停滞了上千年。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听不懂。”赵远抓着头懵懂的道。
“你立大功了,小家伙。”林苏拍拍他的肩膀笑道。
“我立什么功了?”赵远更疑惑了,心想我不闯祸就满足了,还立功。
“话不多说,赶紧试试吧,希望我们猜的没错,如果真是这样。”李长源平静的望着远方,后半句他放在了心里......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人界便再一次拥有了与妖族对抗的资格。
雪山的另一边,白简行将昏沉无力的李瑾裹在斗篷里,他一手提着油灯一手抱着人沿着粗糙湿滑的石阶往山上走。
夜色如墨,风雪肆虐,白简行又想起了那个月夜,两个夜晚情形迥异,但他却感受到了相似的幸福与宁静,他从没有像此刻这般确定,他的全世界,他最珍贵的东西此刻正被他紧紧的拥在怀中,他觉的确定而安全,因为没有谁能从巨龙手中抢走什么。
回到小屋,山神早已睡下了,他是个很识趣的老滑头,知道何时该消失何时该出现。
白简行将李瑾轻轻的放到床上,将油灯挂在床头,小家雀儿却忽然醒了,她在昏暗的灯光中疑惑的望着白简行,眼睛被灯火映的亮晶晶的,火坑里已经没有明火了,滚烫的灰烬焖烧着,将小屋蒸的温暖舒适。
“殿下干嘛这样看着我呀?”白简行温柔的道,像哄小孩,他身子重,躺到床上时床板微微一陷。
胸前那两处火辣辣的痛,提醒着李瑾方才发生过的一切,她的妖物又咬人了,咬的还是那种地方,她愤怒,她委屈,她觉得这一次自己是真的脏了,可是她又有一种极其隐秘的喜悦和幸福,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她时常矛盾,但这一回的矛盾最激烈,在心里爆裂,将她炸的浑身无力。
她不知该如何应付这个妖仆役了,他两的地位已经调换了,如今她才是被掌控的那一个,白简行有一个有形的金笼,而她的是无形的。
“又哭,殿下怎么一碰就哭?”白简行道,伸手替她拭泪。
“不要碰我。”李瑾嘟哝道,带着浓重的鼻音,像个虾子一样缩到了床里面。
“难道殿下又要与我冷战几天吗?”白简行问。
“你太过分了白简行!”李瑾委屈的道“我不知道妖界如何,但是在人界,只有成了亲的人才能做这些事,你到底明不明白?”
“我们迟早会成亲的,早做晚做又有什么区别呢?”白简行不解的道。
“成亲?我们?”李瑾疑惑的道,似乎从没想过这件事“不,我们不会成亲的。”
“为什么?殿下难道不喜欢我吗?”白简行问。
“这跟喜不喜欢没关系,人生会有很多生不由己。”李瑾道“普通人也许可以与妖族通婚,但皇族不行,你觉得我阿兄是不喜欢炎吗?他喜欢的要命,可他不能娶她,连阿兄都做不到的事情你觉得我还感想吗?”
“这种事应该交给我,你一个女人家愁什么?我可不是你阿兄。”白简行道。
“我父皇永远都不会同意的。”李瑾道。
“同不同意也由不得他。”白简行道。
李瑾轻笑了一声,道“好大的口气,难道你是龙吗?”
白简行笑而不语,心想我还真是,他往里面凑了凑,道“殿下难道不相信我吗?”
“我相信你,但我不相信这个世界,公主的身份是恩赐也是枷锁,我早就学会了服从,不准在往里挪了!不准超过这条线!”李瑾边说边伸手在床中间划了道线。
“你们小只睡一半,我这么大只也睡一半,殿下是会欺负人的。”白简行道“不挪就不挪,等半夜火堆熄灭了我看你怎么办。”
李瑾情绪不好,不想说话,她一沉默白简行便觉的无聊,两人在昏暗中沉默了一会儿不知不觉都进入了梦乡。
半夜火坑里的灰烬熄灭了,小屋里的温度便开始缓缓下降,床上的被褥十分破旧单薄,抵御不了严寒,白简行无所谓,他是龙身,李瑾却冻的做起了噩梦,梦里她又摔进了苍山的冰天雪地里,她趴在深雪中冻的浑身梆硬,不远处有堆橙色的光芒,是篝火吗?她打起精神朝火光爬去,拼命的爬呀,爬呀,可四肢冻的僵硬怎么努力都爬不到跟前。
冷啊,好冷......白简行听到一阵梦呓马上睁开了眼,他的小家雀儿不知从何时开始挪的,早已挪过了分界线,已经挪到他面前了,他伸手轻轻一拉,将人搂进了怀里。
白简行调动龙息将身体催的热了些,伸出温暖的大手在李瑾的背上摩挲,这人不知梦见了什么,手脚很不老实的在白简行身上摸索,还一直梦呓着冷。
白简行被她摸的欲望迅速的膨胀,他克制着自己,深深的吁了口气,轻声道“停下,快停下,殿下,你在玩火。”
李瑾什么都不知道,她还以为自己在努力的朝火堆爬呢。
身下涨的已经有些痛了,白简行深呼了口气道“可难受死我了。”他想着自己在青尾屿时哪受过这种罪?妖物有欲望了就会去找女人,很直接。
他垂目望着怀里的小家雀儿,他可真想要了他,但是又不能,亲一口都要哭两嗓子的人,动真格了精神还不直接崩溃。
他发过誓要拿出最多的耐心来教导他的小家雀儿,这个过程也许会很漫长,但是他清楚的知道目标在哪。
他必定会将他的小家雀儿教导的如他一般浪荡,不管现在的她有多古板。
“那里不行!”白简行一把抓住了李瑾作乱的手,再晚一个心跳,她保管就按上去了,好险啊!她若真的按上去了,白简行的自制力瞬间就会崩溃,毕竟这东西他本来就没有多少。
他有些受不住了,来人界已经窒欲好几个月,他微微侧身,将手伸了过去,过了许久他才释放出来,他长吁了一口气,垂目望着怀里的小家雀儿,心想我不会真要忍到洞房花烛的那一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