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婚
二月十八那天,皇上下旨,给沈珺晚和宋砚赐了婚事。
一时间,长安里议论纷纷,很多人都觉得以萧家现在的情况,娶上公主属是高攀了。
但不管再怎么议论,婚事已定,已无更改的余地。
沈珺晚才没管那些闲言碎语,自此下旨后,她就呆在月眠宫里养精神,等着到时候风光出嫁。
“禀公主,舒怡姑娘来见。”祈雾隔着屏风轻声禀报。
得了通许,在祈雾引领下,在东次间方舒怡见到了沈珺晚。
祈雾和祈雨有素的上着点心茶水。
沈珺晚:“尝尝这茶。好久没见姐姐了,今天怎么来这了？”
浅喝了口茶,方舒怡道:“今天母亲来向皇后请安,想着许久未见你了,便跟来了,请过安后就来了。”
又问:“是今年新茶吗？喝着怪清甜的。”
“确实,你要喜欢,走时分你些。”
“那我就不客气了。”方舒怡笑。
沈珺晚见方舒怡有些犹豫,像是想要问些什么,使了个眼色让祈雾她们出去了。
见只剩下两人,方舒怡悄悄的问沈珺晚,“你婚事怎么回事？这么突然？”
女子二十岁及竿,沈珺晚正月初一才过的二十岁生辰,上半年还没过完可就定亲了。
而且一般婚事最少也要准备三个月,这还是把纳采、问名、纳吉什么的给带上了,可沈珺晚的婚事却定在了四月,两个月左右多少有些来不及。
沈珺晚料到了方舒怡会问这件事情,“父皇下旨的时候,纳采问名这些已经弄一半了。”
两人八成没见过面,她暗忖道:“平时你和宋砚应该没见过面,你应该不知道吧？宋砚他...”
方舒怡说一半就不说了。
宋砚是武将,当差完身上或多或少总会有汗臭味,沈珺晚有轻微洁癖,会受不了的。
沈珺晚笑了:“怎么没见过？距离第一次见面都过去四五年了。”
方舒怡也不打算继续装了,“沈珺晚你知道的,我心悦他很久了。”
“那又怎么了？你说了吗？没有。宋砚可不知道,而且这门婚事,是宋砚提出来的。”
闻言,方舒怡愣住了,这跟她听到的不一样。
有一种说法是皇上为了让萧家恢复往日繁荣,才下旨赐婚,不过说的人少罢了,毕竟一个是最受宠的嫡公主,一个是当下深得帝心的武将。
她以为也是这样。
在去年出宫看花灯时,宋砚确实许诺过会娶沈珺晚,随后便去了边疆,前不久带着战功回来,没几天便赐了婚。
“我的好妹妹,可那又怎么样？你就这么确定宋砚心里有你吗？”方舒怡有些不死心。
沈珺晚冷冷道,“喊的那么亲,是想入我们皇室族谱？以及,宋砚心里到底有没有我,那是我自己的事情。”
方舒怡话锋突然一转,“也是,美人谁会不喜欢？”
“那要不你也当个美人,去看看能不能留住别人的心？”
争到最后,也没占到好处,气急了的方舒怡跟着安瑾候夫人离开了,路上安瑾候夫人有问过她和沈珺晚聊的什么,都被方舒怡随便应付了过去。
刚开始安瑾候夫人也没放在心上,到了晚上见方舒怡仍然没精打采,叫过来仔细一问才知道方舒怡做了什么。
“我往宫里递个帖子,到时候跟着我进宫,跟公主道歉。”安瑾候夫人说到。
方舒怡:“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安瑾候夫人反问。
安瑾候夫人接着道:“咱家说是皇亲国戚,尊贵着,可那又怎么了,不管有没有实权,皇亲国戚能不能继续当全看皇上,你又不是不知道,沈珺晚是嫡公主,备受宠爱,就算没有宠爱,那人家也是堂堂公主。”
“可是,可是,我就是不甘心。”方舒怡低着头红着眼睛。
“你不甘心什么？嫉妒人家出身好？还是不甘心什么,你好好想想。”说完,安瑾候夫人便走了。
回去后,安瑾候夫人和安瑾候说了,两人商量一下,最好还是找个理由去宫里跟沈珺晚道歉。
安瑾候是特封的侯爷,没有实权,几代传承下来,早已和皇上那一支偏离了。
安瑾候夫人带着方舒怡进了宫,不料沈珺晚根本就不见,只能去见皇后。
皇后的态度倒也些好,没有说什么,在安瑾候夫人母女两个走的时候,说方舒怡只比沈珺晚大半岁,不小了,该准备亲事了。
意思很明显,学规矩,没个几个月下不来。
待两人走后,沈珺晚才出来,皇后看了眼沈珺晚,“你了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
沈珺晚拈了块糕点,“就是你听到的那样。”
皇后:“你跟舒怡的关系看着不是挺好的吗？”
“你也说了,表面上。”沈珺晚慢条斯理的吃着糕点。
小时候,每个月皇上都会休息上个两三天,带着沈珺晚出宫,大了便是在侍卫的陪伴下,自己出宫转转看看。
前两三年,一次受陈家三小姐约,出宫前往踏青时,遇见了宋砚,两人就此认识。
皇后也不知道是从哪一次见面开始,沈珺晚和宋砚互相喜欢上了。
去年沈珺晚看花灯回来后,问过她和皇上,如果如果有人向她提亲,他们会不会同意。
皇后只在秋猎上见过宋砚,没有皇上见的次数多,只单凭秋猎上宋砚的表现,做驸马倒也可以。
那天沈珺晚一直待在坤宁宫,陪着皇后吃完了晚饭,才回了月眠宫。
·
淅沥小雨,泠泠春风,鱼戏柳枝。
沈珺晚倚着贵妃榻枕着雨声昏昏欲睡。
一到下雨天,沈珺晚就喜欢听着雨声睡觉,或者翻上几页书,亦或是简单画幅雨景。
站在门口往外看了看,祈雨还是决定喊醒沈珺晚,再睡下去,公主晚上又该睡不着了。
祈雨小声唤着:“公主？公主？别睡了,不早了,不然晚上您该睡不着了。”
“什么时候了？”沈珺晚把头埋进了被子里,声音有些闷闷的。
“刚到未时。”
才睡了不到半时辰。
沈珺晚看了眼天,阴沉沉的,“给我梳发吧。”
下雨天,不出门、不见人,也不会有人来见,衣服发饰都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刚收拾完,福意便传话回来了。
沈珺晚突然想吃酸辣面,奈何当时刚吃完午饭,只能不得而终。
快到晚饭点,福意撑伞去厨房告知了厨子一声,下面条,不用多做什么。
没一会儿,晚饭便送来了,还没掀开盖子,就闻见了股胡椒和醋混在一起的味,掀开后,酸辣味更浓,这种天气吃点酸酸辣辣的,很能暖身体。
等沈珺晚吃完时,脸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雨丝顺着黑砖红墙往下滑,合上伞后,少年有些犹豫的站在门外。
“站外面做什么？进来。”不怒自威的声音从屋内传出。
“儿臣见过父皇。”推门进屋后,太子朝皇上行了礼。
看着眼前已经长成少年的儿子,皇上不禁有些感慨,“怎么想起来这会来了？”
太子:“是姐姐的婚事,儿臣想了几天仍不明白,为什么父亲母亲和姐姐都同意了这门亲事。”
皇上对此并未感到惊讶,“坐,你觉得哪里不行？”
“儿臣是觉得,以萧家现在的身份和地位还不足以配得上姐姐,萧将军确实厉害,十八岁第一次上战场,到现在第五年,赢了胡人数次,虽打过败仗,但天才很少,正常情况下打败仗是很正常的,或许可以等萧将军往上走走,在讨论姐姐的婚事。”
皇上笑着看太子,“说了半天,就是怕你姐姐嫁过去受委屈。”
“嗯,”对于自己的儿戏,太子有些不好意思。
皇上并没有回答,而是先问了太子两个问题,“乐乐嫁到萧家后,你认为你姐姐是跟谁过生活的？对于这门亲事谁的意思最重要？”
太子愣了一下,“姐姐是和萧将军过日子的,姐姐和萧将军的意思是很重要的。”
皇上:“对啊,现在的萧家确实已经不如以前,身份和地位看上去也不搭,可是两个人在一起生活,看中的最主要便是性子,其次才是其他。”
自家孩子什么性子自己知道。
沈珺晚和宋砚的脾气刚好能互补一下,况且两人互相喜欢,已经很好了,至少不用担心婚后两人过得不好。
太子也挺聪明,只是有时候钻了牛角尖,一时半会出不来。
皇上知道沈珺晚有喜欢男子的事情,就不知道是哪位,皇后、沈珺晚母女两个那里都打听不出来。
上个月宋砚从边疆回来,办完庆功宴,皇上许诺答应宋砚一件事情,主要不过分,什么事情都行。
结果皇上倒是没想到宋砚提出的竟是想要赐婚。
心里大概有了答案,还是象征性的让人去问了沈珺晚的意见。
“儿臣明白。”
皇上又询问了几句太子学业上的事情,才放太子离开。
·
这一场雨连着下了小半个月,虽然是小雨,但是一直不停,扰的人心烦。
沈珺晚平时怪喜欢下雨天的,再烦躁,一下雨也静下来了,架不住连着下了许久,她觉得再不动动,自己真就该发霉了。
就在沈珺晚盘算自己要长多少天霉的时候,雨停了,难得出了太阳,趁着还不太热,带着祈雾和祈雨去了御花园。
月眠宫里也有个小花园,虽然不大,却一点也不比御花园的差,御花园有的小花园也有,只不过小花园更为精细些。
哪怕下了半个月的雨,不会有主子来逛,可御花园依旧被打扫的很干净。
茶花杏花春鹃报这些花正在凋零,梨花金盏菊贴梗海棠正在开放。
一枯一开,花团锦簇,望去倒也惊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