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
石子路一路向前,各式各样石子在半个月雨水的冲洗下,晶莹剔透。
空气中还弥漫着些潮湿,雨水顺着叶子往下落,滴在败叶上。
沈珺晚倒也不急,沿着路慢悠悠的走着,一路走到疏月亭。
通往疏月亭只有一条路,两面环湖,一面挨着郁郁葱葱的树木。
沈珺晚刚到疏月亭没多久,汐泺便来了。
“姐姐你让我好找啊。”汐泺有些气喘。
沈珺晚拿出帕子给汐泺擦了汗,“我又不会飞,慢慢走就是,这么急做什么?”
汐泺笑嘻嘻的:“这不是每过一天,就少见姐姐一次嘛,想要多见姐姐几次。”
虽然出嫁后,沈珺晚每个月可以回宫一趟,或者是汐泺出宫时去公主府找沈珺晚,可也已经不一样了。
“贵妃身体怎么样了。”沈珺晚记得一下雨,贵妃腰就疼。
这几天稍微忙,加上下雨,就一直没去看望下贵妃。
沈珺晚是皇后所出,嫡长女,汐泺则是贵妃所出,两人相差三岁,一起长大,关系要好很多。
太子生母原是苏昭容,后来苏昭容因病走了,便养在了皇后跟前。
“好多了,”一说到这个,汐泺就激动,“姐姐你让人寻到的大夫他医术真的可以,你也知道,以前下雨天母妃腰就疼,最严重的时候腰都直不起来,躺那里不动都嫌疼,虽然没有立马就好,最起码背挺直的时候没那么疼了。”
一听这话,沈珺晚心就放下来了,“那就行。”
汐泺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用担心母妃,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精神,风风光光出嫁。”
汐泺和沈珺晚是被皇后和贵妃看着长大的,关系好怎么形容呢。
小时候她们两个趁着皇后不注意,躲开宫女太监,偷偷往树上爬,结果爬是怕上去了,但是下不来了。
皇后把坤宁宫里里外外都翻过来了,愣是没找到两人。
正打算去贵妃那里找,皇上来了,知道两人不见了,倒也没急,带着人去御花园,最终在御花园里的某一棵树上,找到了沈珺晚和汐泺。
因为下不来,在树上也一直没有宫女太监过去,两人无聊等的睡着了。
被喊醒后两人还迷迷瞪瞪的,就被皇后说了一顿,皇上不帮忙说话就算了,还在一边笑。
沈珺晚跟汐泺气不过,决定离家出走,沈珺晚抱着自己的小枕头,和汐泺去朝棠宫找贵妃。
刚开始贵妃没在意,沈珺晚经常来朝棠宫找汐泺一起睡觉,或者汐泺去坤宁宫找沈珺晚,晚上两人一起睡觉。
起疑心是因为看见沈珺晚脸上有划痕,不管怎么问,两人死活不肯说是因为什么,贵妃就问了丫鬟。
最后两人也没躲过贵妃的一顿说。
姐妹两个在疏月亭待会会儿,便回了坤宁宫去找皇后。
此时贵妃和皇后在讨论着事宜。
皇后看着一起走来的两个闺女不禁感慨,“一转眼可就大了啊。”
贵妃点头,“是啊,总感觉还很小呢。”
沈珺晚坐在皇后身边,挽着皇后的胳膊,扁扁嘴,“我和汐泺哪里大了。”
“就是,我们还小呢。”汐泺附和。
贵妃捏了下汐泺的脸,“你们两个啊...”
又说了会话,沈珺晚拉着汐泺去了她在坤宁宫的小书房里。
贵妃叹了口气,“可就二十多年了。”
“是啊,已经记不太清那个时候的我了。”
皇上还是王爷时,皇后和贵妃就在他身边了,那个时候两个人一点也不合。
皇后姓宋,家远在洛邑,按辈分,皇后得喊先太后一声姑母,不过皇后这一支偏远了些,贵妃则是前御史大夫的嫡女。
当年两个人都是出了名的美人,小时候水灵灵的,长大后更是落落大方。
那个时候贵妃心高气傲,总想着跟皇后别苗头,争出个一二来,但皇后对于贵妃时不时的挑衅总是跟没放在心上一样。
后来贵妃也不想争了,寻了次机会,跟皇后说清,从那时起到现在,两人关系就一直很好。
贵妃和汐泺在坤宁宫吃完午饭便走了,沈珺晚一直到酉时过半才回月眠宫。
接下来的时间过的很快,可又过得很慢,恍惚间,就到了四月甘八,沈珺晚出嫁的那一天。
那天京城甚是热闹,吹吹打打,敲锣打鼓了很久。
沈珺晚的嫁妆甚是丰厚,十里红妆不为过,有的嫁妆已经到了公主府,有的才刚刚抬起。
太史局算的吉日必然是好天气,虽然还在春天,还是很凉快,可沈珺晚却觉得很闷,一种说不出来的闷热。
闹完洞房后,宋砚被拉了出去,一时屋里只剩下沈珺晚。
屋里不再热闹,屋外依旧吵吵闹闹,沈珺晚坐在床边有些无聊,打量着屋内房间。
按照以往的惯例,过完十八岁后,公主府就可以修缮了,平时派人去打扫,到时公主成亲可以直接用。
定亲后就不方便出宫了,福意得了准许,来了公主府看着工人收拾,沈珺晚在公主府居住的雾聆殿,里里外外完全是福意按照月眠宫来布置的。
祈雾和祈雨送来了些吃食,都是沈珺晚喜欢吃的。
小面,鸡蛋羹,虾饺,水晶蒸饺,还有好几样,看着多,实际上分量少,没几口就吃完了。
沈珺晚:“你们让厨房做了?”
祈雾将其一一摆好,“驸马怕公主饿着,让厨房送来的饭”
祈雨打趣道:“我和祈雾姐姐打听了下,说驸马早都让厨房备上了,就等公主来了。”
她又补充:“听说还专门找福意打听了公主您爱吃的。”
福意是沈珺晚身边的太监,祈雾、祈雨和福意三人在沈珺晚身边待了很久了,福意也经常去膳房传话,三人对沈珺晚的口味很是熟悉。
有时的小毛病连沈珺晚自己都不知道。
等宋砚回来时,沈珺晚正坐在梳妆桌前拆卸珠钗。
相对于别人成亲当晚才知道对方模样,沈珺晚和宋砚就认识了四五年,相处起来要轻松的多。
宋砚去流霜殿洗漱后才来,已经换下了喜服,穿了件竹月蓝锦袍,头发简单束起。
宋砚凑过去看沈珺晚在脸上抹了一层又一层。
宋砚:“你涂的都是什么?”
“护肤的,没人拉着你喝酒?”
仔细闻还是能闻见一点酒味。
宋砚拿了支放在桌子上的钗子,晃了晃,“喝了,去流霜殿洗了才来,你不是嫌酒味难闻吗?”
以前一次沈珺晚和汐泺出宫,路上碰见宋砚几人,一行人一起去酒楼吃了饭,有两个人要了坛酒喝,宋砚记得那个时候沈珺晚拿着扇子挡着,一直在皱眉。
沈珺晚想起来那件事,“难为你到还记得。”
宋砚是武将,很是健硕,天天在太阳底下晒着,肤色到也不黑。
留下的红印没弄疼宋砚,沈珺晚的手指倒是疼的慌。
一夜./春/.光无限。
沈珺晚醒来时天已经亮了,迷迷瞪瞪的,缓了一会才喊祈雨服侍更衣。
因为今天要去萧府敬茶,昨天衣服就挑了,是件赤金色绣金丝团花绸裙,梳了缕鹿髻。
这边梳完,那边早饭也送了过来,皇上怕沈珺晚吃不惯,特地从膳房里挑了一位厨子,差遣让来公主府专门给沈珺晚做饭。
宋砚在花园里练完武回来,就看见沈珺晚坐在那里等着自己回来。
宋砚有点心疼:“下一次不要等我了,自己先吃。”
沈珺晚看了宋砚一眼:“想多了,没打算等你,刚送来正准备吃。”
宋砚:......
就算自己自作多情吧。
宋砚洗了下手,准备坐下吃饭,就被沈珺晚拦下,“练完武后你洗澡了没有?”
宋砚有些茫然:“洗了,怎么了?”
“没事了。”
吃完以后,沈珺晚和宋砚便出发去了萧府,马车早已在公主府停着。
萧家是武将世家,一代代早已不如以前,尤其是家主和其弟弟战死沙场以后,现在的萧家只剩下宋砚为官。
沈珺晚二人到时,俞氏和许婉珂、宋岫已经在外院等着了。
宋砚是次子,和哥哥关系挺好,各自行完礼后,宋砚胳膊搭在宋岫身上,笑着向沈珺晚介绍:“这个是大哥,旁边的是大嫂,大嫂旁边就是咱母亲。”
宋岫将宋砚胳膊打了下去,瞪了他一眼,“一天到晚没大没小的。”
他又回头带有歉意的说:“让公主见笑了。”
沈珺晚倒是不建议,挺喜欢宋砚性格的,就是有时候不太注意。
沈珺晚当然不会承认,她最喜欢的便是宋砚的脸。
“好了,回去吧,”许婉珂温声道,“总不能一直在门口站着吧。”
沈珺晚、许婉珂和俞氏在前面走着,宋岫和宋砚跟在后面。
陪沈珺晚给俞氏敬过茶后,呆了会,宋砚和宋岫就去了书房,只留下婆媳三个在说话。
“公主,这是家里传承下来的玉镯,是要给儿媳的,今天在这里就交给你了,你跟你大嫂一人一个,”俞氏从丫鬟那里拿来荷包。
沈珺晚笑了,随即说:“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这就收了,不过母亲可要给我戴上。”
“行,来,”俞氏牵起沈珺晚的手,将玉镯戴了上去,“这公主带上去可把这玉镯趁好看多了。”
玉当然是好玉,但是沈珺晚见过比这更好的玉。
沈珺晚:“瞧您说的,这玉镯本身就是好玉。”
许婉珂有点沾酸:“我成亲的时候,母亲可没有亲自给我戴玉镯。”
俞氏指了指许婉珂,朝着沈珺晚道:“公主有见过这样的吗?我是没亲自给她带上,但她这手镯可是你大哥当着我和卿云的面,亲自给她戴上的。”
沈珺晚嬉笑道:“要不我和母亲一人给你带一次?”
“不用,”许婉珂面红耳赤,“哪有的事?母亲不要乱说。”
“好了好了,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