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她想要变强
眼睛的主人说话了，“新来的？”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
是个男子。
有容闭上了眼睛，不予理会。
眼泪无声流下，怎么就落得如此境地呢？
强忍着识海针扎一样的刺痛，试图联系小黑它们，却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仿佛它们从未来过。
见她不理自己，那人又开口，“喂！地上的，你还活着？快！跟我说说外面是什么样的？”
有容愣愣看着对方，半晌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哑巴？”
有容徒劳地张开嘴，发不出一丝声音。
“你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的话让人有一种信服的魔力一样，有容下意识地遵从，挪动身体往墙壁靠去，地上留下挪蹭的血迹。等靠到墙壁上，有容才反应过来，默默远离墙壁洞口处。
“你犯了什么事？”那个声音不甘寂寞道。
“哦，我忘了，你是哑巴。”
“你伤的这么重，调息一下吧！”
“别死了啊！”
有容只听着他的话，没有什么动作。
“这是要寻死？”
“唉呀！你咋了？”
“你没事吧？没事就回应我一下呗！”
实在烦了，有容曲起手指，轻叩墙壁。想着让对方闭嘴，结果他更起劲了。
“呕吼！”
“你听我说，巴拉巴拉······”
“我叫红莲，我自己取的名字，怎么样？好听吧！我也给你取一个名字。”那人难得停下来，“看你全身血迹斑斑，长相一般，一双眼睛倒生的极好，像水一样，就叫你小鱼。”
“小鱼，你喜欢什么啊？”
“小鱼，······”
被这样无休止的问候，有容悲伤的情绪被烦躁冲了个干净。
他怎么话这么多？
有容捂住耳朵，面容都要扭曲，太痛苦了，身心的折磨也不过如此吧！
等了许久，红莲终于停下，他一下子把话说完了，觉得有些累了，“先到这里吧，小鱼，明天我再跟你说。”随即倒下呼呼大睡。
整天的呼噜声响起。
耳边总算是清净了，有容松了口气，也闭上眼睛浅眠。
次日，天光从上方的孔洞照进来，形成一个圆形的光斑。
有容缓缓睁开双眼，她眼下青黑一片，加之面色惨白，看起来极为憔悴。
她几乎一夜未眠，一闭上眼睛，就是疼！彻骨的疼，神魂仿佛要撕裂一样，意识都是恍惚的。
隔壁的呼噜声还在持续不断，有容挪蹭到墙上小洞处，凑近往隔壁看去。
只见一个穿着破烂红袍的人，大咧咧地躺着，乌黑长发遮住面容，大半个身子隐没在黑暗中，只有一只手刚好在光斑的范围，小臂内侧上面灼灼红莲栩栩如生，红的极其妖艳。
收回目光，有容低垂着脑袋，看向自己的手腕，那里有一个乌木手镯。
她与小黑它们失去了联系。
可能是那光斑太过耀眼，有容再次看向地上的光斑，看着它移动，忘却了时间。
耳边一道声音炸响，“小鱼！我醒了。”
你能不能闭嘴！有容这样想到。
“嗯？小鱼，你刚刚说话了？”
没有！
“没有？”
“你明明说话了，我没听错。”
她能够说话了？有容摸了摸自己的喉咙，试着发出声音，“啊！啊！啊！”
声音嘶哑，极其微弱。但还是有了声音，她的声音在恢复！意识到这一点，有容心中升起巨大的欢喜。可随即又是漫长的沉默，事到如今，她能做些什么呢？
她靠着墙壁，双手抱膝，脑袋枕着膝盖。
眼泪无声流下，有容觉得自己又变得一无所有。
她试图想起过去，却发现记忆都变得模模糊糊。
无从查起，无法溯源，她真的杀了赵菀吗？
为什么没有印象呢？
“你在哭吗？我感受到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是你吧！你在哭！”红莲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
“发生什么了？”她为什么那么悲伤？红莲只觉得周围的气氛都变得悲伤起来。他抓了抓脑袋头发，有些不知所措。被情绪感染，索性放声大哭起来。
听到这个哭声，有容一愣，她摸了摸眼泪，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鼻音，“红莲，你哭什么？”声音是沙哑的，不仔细听，都听不清。
这是她第一次同他说话。
“我哭，因为感觉悲伤。唉~”耳力过人的红莲反应过来，他破涕为笑，“小鱼，你说话了！你不是哑巴！太好了！”
“我的嗓子，之前被弄哑了。”有容开口解释。
“小鱼，你叫什么名字？我叫红莲！”红莲有些兴奋。
“你还是叫我小鱼吧！就当，这是属于你我中间的秘密。好不好？”有容没有吐露自己的名字。
“哦！没事，反正我也忘了自己原本的名字，红莲也是我自己随意取的。”
“红莲，你在这里多久了？”有容问道。
“小鱼，我说我忘了，你信吗？”
“看来你被关在这里，已经很久了。”久到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了，有容想到。
一墙之隔的两人，进行着一场无关紧要的对话，或许不会有人在意。
“红莲，你还记得什么？”
“小鱼，我不知道。”想到什么，红莲神色有些黯然，声音也是黯然的。
“红莲，如果能够出去，你想做什么？”
“我不知道。你呢？”
“我想报仇！”
是的，有容想报仇，为自己的国，也为了自己。她要变强，对于这个世道，弱小便是原罪。她曾经以为，修炼者的世界会有不同，结果······
面对比她强大的人，她毫无还手之力。这一次，也叫她见识到了，这个世界的弱肉强食。
从前有容只想保命，现在有容想要变强。
她不能一直被关在这里，她要出去！
小黑它们所在的空间，有容还是无法联系到。她闭上眼睛去感应，又实实在在地能够感受到，只是无法链接。
想到里面灵气浓郁，她之前又分别喂了它们辟谷丹，还往芥子空间里面丢了种子，但愿它们能够存活久些。
可惜她现在自身难保，她还是太弱小了。
“红莲，你知道这么出去吗？”有容听到自己这样问。
“你要出去？”红莲感到惊讶，“呆在这里不好吗？有吃有喝，还不用想那么多。”
有容摇了摇头，随即想到红莲并不能看到自己的动作，她开口，声音坚定，“不，我有必须要完成的事！”
听到这样的话，红莲只觉得有些熟悉，他曾经，也想过要出去吗？
“我这里有一个变化之术，如果学成，你可以变化成小虫子之类的，哪怕是极其狭窄的地方都能过去。不过，这个术法是我家族秘学，只有我族中人才能修习。”就这样，红莲觉得还是自己太无聊了。
“多谢红莲前辈！前辈的心意，有容心领了！”
“等待！我有办法叫你成为我半个族人，你可愿意？”
“我愿意！”
有容在这一刻觉得，或许这就是她与红莲相遇的意义。
一个月后。
有容熟练地运功，她颈侧逐渐浮现一朵红莲纹样。
片刻，有容变作一只枯叶蝶。上方的出气孔照射进来，在地上形成光斑。有容就顺着光线往出口飞去。
是久违的新鲜空气，有容将自身气息隐藏，小心查看周围。
天大地大，总有她容身之处。大不了改名换姓，重头来过。
小心查看了周围之后，确定了大致的逃跑路线，有容又回到了地牢。
一落地有容就变回来，颈侧的红莲印记也消失了。有容想了想，还是遵从心意劝到，“红莲前辈，我觉得，这里的环境过于阴暗潮湿了，外面的世界广阔，前辈既然能够逃离这里，为何不去外面走一走？哪怕只是在广袤的大地走一走，闻一闻花香也是好的。”
“小鱼，我还没想好去哪，或许有一日我想到了，就会自己离开的。”对面传来一道懒洋洋地声音，没过一会而就响起了呼噜声。
见此有容不再多言，盘腿静心而坐，静待夜晚的到来。
入夜后。
有容起身，变幻成一只枯叶蝶，从上方出气孔飞了出去。
她循着自己白天寻好的路线，以自己的能力，维持这种变幻之术，只能坚持半个时辰。她只好先按着那个方向，飞出一段距离。
正打算变回人身时，谁料对面走来两个黑衣修士，哪怕是黑夜，有容也能认出对方，是那两个人，一个月前押着她去认罪受罚的修士。
看他们去的方向，正是地牢的方向。
如果他们去地牢，很可能发现她已经逃离，届时她很快就会被抓住。
有容恨恨地看了他们一眼，不甘心地回到了刚才的地牢，闭着眼睛蜷缩在一角，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
很快那两个人影来到这里，有一个人影在她的牢门前驻足了很久，同时一道目光落在她身上。
啪嗒一声，隔壁的牢房被打开了。
是红莲那边的牢门被打开了。
紧接着是一阵锁链拖拽的声音，有容小心翼翼地挪到牢门，透过缝隙看到。
那两个黑衣修士，拖拽着的人，一身破烂红衣，足上是乌金泛着寒气的锁链，甚至他两根琵琶骨上都各自锁了一道乌金锁链。锁链垂落在地上，带出几道长长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