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5
这不是多么隐晦的暗示,谢晏白也能瞬间理解。
可他顿了顿,目光在落到文渚清润又明亮潋滟的眼底后,问出的却是:“你会接受吗。”
微微挑眉,文渚都觉得自己要失笑:“如果不接受,我又怎么会让你送我玫瑰?”
指甲极轻地刮了刮伞上的刻痕,她打量一瞬,长长“嗯”了一下后,颐指气使地提醒:“记得包好看一点,太俗的我不收。”
她神情骄矜,眼底含笑,谢晏白却恍然觉得是明月低眉。
戏语轻巧,泄露满室华光。
他一错不错地盯着她看,“……自不会让你失望。”
文渚满意勾唇。
然后空气变得停滞,她微微抬起头,面上姝色秾盛。
她的注视安静,眼底又暗含意蕴。
谢晏白心知,这是一种无形的许可。
她在等待他俯身。
他起身,靠近她。
神情里分明有着极深的侵略性,可在离她面上只有不到五厘米的时候,他又蓦的停下。
在文渚带着些好奇与探究的目光里,他顿了顿。
注视着她漂亮的,潋滟含烟的瞳孔,在这极近的距离里,谢晏白声音微沉,带着缓慢的哑意:
“文渚,我曾无数次遗憾,我不能将你据为己有。”
这些被压在心底多年的、晦暗不可说的欲念,在如今只待最后一步的时候,终于被他吐露。
语气与眸光具是深深,侵略性的气息不再掩饰,浑身上下,都充斥着对她的渴念。
文渚微微眨了下眼睫。
与他对视片刻后,霎时的,她如浓妍桃花般的面上,浮出一个显得戏谑的笑:“这个,恐怕有点难度。”
她勾着唇,语调里半是玩笑半是认真:“谢晏白,你似乎是想完整拥有我,可我最多只能给你我的一半。”
“因为我还有一半,只能属于我自己。”
这是……允许的意味。
一瞬的涌动难以平息,他眼底瞬间掀起了暗色的风暴。
如一无所觉,又或是知道他的想法,文渚抬头,微微凑近他:“……如果是别人说什么据为己有,我可能会生气。”
“但你知道,为什么我不会对你生气吗?”
这句话像个陷阱。
谢晏白却仍是抬起眼,“为什么?”
他这样配合,让她也觉得满意愉悦。
红唇开合,她轻轻给出答案:“因为说来微妙,比起你拥有我,你让我觉得,你此前似乎已经把全部的自己交给了我。”
她打量的目光清润而专注,眼中雾色氤氲,像是某种仪式里,女巫似叹非叹的,温柔轻巧的引诱。
“——谢晏白,你这可是桩亏本的买卖。”
时间安静,如再也不能压抑什么,谢晏白俯身,落向了她的唇。
几下浅尝辄止的触碰含着浓重的情绪,片刻后他松开她,深深地说:“文渚,这是我唯一的捷报。”
他眼眸极深邃,文渚看着,心底又涌出了那种直觉危险,却又想要靠近探寻的欲望。
极缓地眨了下眼,她抬头,主动填满二人唇间的距离。
她想,这一次,不必再犹豫。
谢晏白的呼吸似有一瞬间的停顿,下一秒,她腰间瞬间多出来一股力。
再没了顾忌,他带着不加掩饰的侵略意味,轻易撬开她的唇瓣,每一次对唇齿的索取都如同占有标记。
呼吸纠缠间,身上的气息也散乱。
文渚只模模糊糊觉得,谢晏白原先实在是克制。
后来气喘吁吁,当呼吸逐渐被剥夺,理智近乎丧失的时候,文渚终于勉强推开身前的男人。
“谢晏白……”
她喘着气,眼中迷蒙潋滟,说话都像是气音,“……带我,去浴室。”
话落,她身体腾空,被常年锻炼的男人极稳地抱起。
当花洒中的热水从头顶倾斜,文渚眯眼看着谢晏白身上近乎半透明的白色衬衫。
她手指有意从他脊背摸索而下,隐约听到谢晏白似是低喘了一声。
如颜料氤氲,她眼尾泛着胭脂的红,语气极轻,似问似叹:“你还有其他的衣服……但明天,我要怎么办?”
她的行李都还放在公寓。
目光在她白皙的锁骨上落了一瞬,谢晏白呼吸加重。带着热意的水流哗啦啦往下,砸在身上地上,让声音都显得暧昧模糊:“……会有新衣服的。”
手臂用力,他俯身封住她的唇:“文渚,你已经不能后悔了。”
……
早上起来的时候,文渚有些腰痛。
谢晏白已经让助理买来了新的衣服,尺码合身,都是她常穿的风格和品牌。
在她的问题上,他从来不会有错漏之处。
将一应衣服展开看了看,文渚最后选了件面料折光的纯色长裙。
当她穿着那条裸粉的裙子出现时,谢晏白的目光顿了顿。
他发现自己现在,已彻底不知餍足。
对谢晏白的想法一无所知,文渚在他看起来依然矜贵俊雅,与往常无异的面色上停留了一会儿,挑眉不解:“为什么,你好像一点都不累?”
她都起晚了,结果他好像还游刃有余。
可她并不觉得在昨晚,谢晏白要比她轻松很多。
可这是个怪问题,无论怎么正面回答,好像都有些微妙。
谢晏白抬眼,冷静地询问她:“你想与我一起锻炼吗?”
文渚恍然大悟。
她笑哼哼地坐下,拿起桌上的面包咬了一口,“这个挺好吃的。”
根本就不回答谢晏白的问题。
谢晏白失笑。
到如此,他才觉得彻底有了实感。
早饭后,他们依然是去工作室收拾东西。
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与以往相比没什么太大分别,但那点细微的流动感掩藏不住,仍被心思灵巧的助理姑娘们察觉。
在下班的时候,她们带着几分玩笑神情,祝她的今日和昨日一样美好。
文渚扬眉:“Every day is good for me.”
谢晏白从身后走了过来。
听见文渚和助理的对话,他垂下眸,语气带着沉缓的意味:“看来,我也只是文小姐的‘good’之一。”
助理已经离开了,文渚转身,她背后天光昏暗,映在谢晏白充满优越的五官上,显出几分暗色的朦胧。
他明明没做什么表情,但当视线投来时,她仍是察觉到了他那隐约的不满。
微微勾唇,她顺从地上了当。
伸出白皙的手,她在谢晏白线条漂亮的薄唇上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红唇开合,语调一如春日潆洄的溪水:"No,you are bset."
“……”谢晏白抓住她的手,吻了上去。
因为谢晏白的帮忙,收拾工作室没有花费太多时间。
新工作室目前还在装修,大约还要一两个月,文渚想了想,干脆给助理们放了两个月的带薪假。
收获了她们欣喜的欢呼。
将收拾出来的东西都暂时放在她房租还没到期的公寓里后,没再多停留,文渚迅速跟着谢晏白回了国。
她还没忘记,自己在国内还有事情需要收尾。
林语池那边传来消息,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极为顺利。文渚也就按耐住心情,把这等待的期间,当做自己的放松小假。
原本谢晏白在对她剖露自己的欲念时,文渚的体会还算朦胧。
直到一朝顾忌扯断,每次的昏沉间,她感受到他的力度,才对这句话有了彻底的真切感受。
力度落下时,似乎是猎人的占有夺取,但每次俯首相拥时,他神情的细微处,又总泄露着一丝如朝圣的虔诚。
让人相信,他真的愿意献上自己的全部。
想到这,文渚眼中涌出一丝轻叹。
和谢晏白签的那份协议持续时间所剩无多,虽然如今算是心意相通,但她觉得,自己或许也需要再考虑一下,该如何更好地处理那份协议。
有仪式感一下,就当是对过去的纪念。
思索的间隙,她复又提笔。
高克重的灰卡纸质量极好,落笔时,有温而厚的触感。
打量了番纸上那抽象成链条的灰焰,文渚神色不变,拿起手边的另一只笔,在线条的空隙里涂上了属于他的颜色。
她也很期待,谢晏白在见到她手上这张成品时的模样。
等停下时,她打开手机,看到了几条许畅卉的消息。
她像是想通了什么,这段时间里,时不时会给文渚发来一些努力练习的视频。
文渚看着,却从来没有回复。
这一次,也是一样。
许畅卉似是在练习指法,等视频放完自动暂停,文渚目光微微出神了一会儿,退出了与她的聊天窗口。
就如她之前所说的,有一些东西,她与她都不能立刻就得出答案。
看完许畅卉的消息,文渚摸了摸肚子,走到厨房。
今天是王姨一月一次的休假日,她要自己准备伙食。
打开冰箱后,看到里面空荡荡的内里,文渚忍不住叹了口气。
王姨也太会计算食材数量了。
她去了一趟超市,等谢晏白效率极高地结束完今日的工作,回到家里后,恰看到文渚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喝着米粥的模样。
听见他回来了,她回头,眼底带笑:“你怎么那么会掐点。”
这场景太过日常,而当文渚眉目盈盈,朝他看过来时,她眉眼处泄露的,是她自己都未察觉到的亲近之意。
谢晏白顿了顿。
随即他洗了手,走到文渚面前。
看到她面前茶几上摆的简单小菜后,他微微勾唇。
俯下身,他认真地道:“明月入怀,我思归心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