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裴栩灵嫌打字麻烦，问秦综方不方便打电话。
于是，秦综直接发来视频通话邀请。
秦综那边的嘈杂声传到了裴栩灵手机里，但周围没有其他人，裴栩灵寻思着是秦综有意避开了。
裴栩灵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触景生情，忽然发现秦综一直都是这样的人，身边很少有人围绕，能称得上朋友的人基本只有那么一小部分。
她不是觉得这样有问题，只是偶尔会希望，秦综能够身边能够热闹一点，让他开心的人能够多一点。
但秦综的注意力显然不在与此，而是在裴栩灵的头上。
裴栩灵很快意识到了。
她忙里偷闲买了一对兔子发卡。
短短的，别在头两侧。
“是不是有点傻气？”裴栩灵摸摸兔耳朵问。
“没有。”秦综唇角微微勾起，“挺可爱的。”尤其是一边怀疑自己一边动手摸的样子更可爱。
裴栩灵兴高采烈和他说：“我还买了一对龙角的，可以明天戴。买的时候我问了谈兮，她觉得太幼稚了，说不要。”
秦综猜她是自己也觉得有点幼稚，所以想拉上谈兮一起，没想到想法被谈兮直接说出来。
“没事，反正你在家里，而且仪式感能反映出你的重视。”
裴栩灵本来就是随口说说，被肯定之后顿时心情明朗。
两个人瞎扯了一大堆，直到裴栩灵粥喝完了才结束通话。
白天的时间，裴家父母在准备年夜饭，裴栩灵想去帮忙，却只感受到一身才艺毫无用武之地。
夫妻二人搭配默契，裴栩灵插不上，只能到房里拆拆快递打发时间。
到了晚上，秦综一家回来了。
裴父听见动静，招呼他们进来玩。
两家都会在除夕守岁。
于是干脆开着电视机放春晚，家里支起了麻将桌。
裴栩灵和秦综不会玩，只能拿点小钱跟在后面看谁能赢。
两个小时后，裴栩灵被气到心梗，瘫倒在沙发上。
嘴里还嘀咕着：“没天理啊！”
裴栩灵不在乎钱不钱的，但怎么可以这么背。
她平时猜选择题的正确率好歹过半，怎么到了牌桌就一直输。
秦综没好到哪去，勉强算是没赢钱。
两个小时的折磨，裴栩灵再大的兴趣也耗尽了，于是和秦综下楼玩。
楼下娱乐设施摆放的区域有好几个小朋友，远远能听见童言稚语。
他们没凑过去，只在单元楼出口的空地。
下楼时，裴栩灵带了一盒仙女棒。
楼下灯光昏黄，树影婆娑摇晃。
裴栩灵把仙女棒都取出来，让秦综挑一根自己喜欢的形状。
秦综随手拿了一根。是个心形的，可燃放的部分小一点。
裴栩灵挑了一根星型的。
裴栩灵每次点仙女棒都会点怕，点燃的任务落到了秦综身上。
她胳膊伸得远远的，担心火星子会溅到手上，害怕的同时不忘交代秦综，“你小心点，要着了就躲远点。”
“我知道，但是你可不可以不要离那么远。”秦综无奈地说，每次打火机的火焰要碰到时，裴栩灵的手就不受控地跑远了。
秦综握住她的手腕，固定住，干脆利落点燃打火机。
嗞——
从点燃的点开始迸出金色的光，闪耀的亮光直戳少女心。
明明没什么特别的，只是看着，心情就会变好。
一根点燃后，裴栩灵借着点燃的仙女棒点燃了另一根没点燃的。
小幅度晃动着，在空气中画出不同的图案。
相比较，秦综只是静静看着一颗心的燃烧到熄灭，一缕薄烟消散在暗淡的夜里。
看到他手里的熄灭了，裴栩灵重新塞给他一根。
“不要光看着，像这样。”裴栩灵比划给他看，“手稍微动一动。”
秦综照做了，动作略微有些僵硬。他侧过头问她，“这样？”
裴栩灵不太好了……
从她的视角看过去，明暗交错的光映衬着秦综的脸，从额头、鼻梁、嘴唇到下巴，她习以为常的每一个部分，在此时此地变得清晰。
裴栩灵眨了眨眼睛，嗯了一声。
当秦综不再看她，裴栩灵悄悄松了口气，暗自调整呼吸。
裴栩灵咬牙控制，因为心脏不太对劲，震动的强度牵动着胸腔。裴栩灵按住心口，不断地给自己做心理暗示。
都是假象，缓一缓就没事了。
他们没在下面待多久。仙女棒燃烧得很快，等带下来的都用完了，他们就上去了。
到了门口，借着楼道的灯光，裴栩灵提醒秦综检查一下各自的衣服有没有被烧破。确认无误后，他们才进门。
牌局已经停了。
四位家长正拿着裴栩灵和秦综小时候的照片看。
岑箬手里是一张裴栩灵和秦综幼儿园时期的合照，两个脸颊肉肉的小朋友戴着小黄帽，手牵手一起进幼儿园。
“这张是念秋拍的吧？”
裴书朗看了一眼，回忆起往事有些怅然地说“是啊，我记得当时灵灵刚上幼儿园哭个不停，在校门口掉眼泪不肯进，最后是小综拉着她进去的。”
在一旁的裴栩灵内心狂呼：救命！我怎么不知道！
沈念秋补充说：“主要灵灵当时也不闹腾，就站在那，委屈着一张小脸啪嗒啪嗒掉眼睛，要不是小综把人拉走，我估计老裴用不了多久就坚持不住带她回家了。”
裴栩灵只想堵住自己的耳朵，不想再听自己的黑历史了。
“这张呢？”秦广青拿着一张裴栩灵的单人照，照片上只有三岁的裴栩灵梳着精致的编发，衣服穿得是当时最流行的款式。
“我怎么感觉这张是咱们刚搬来小区时拍的啊？”
闻言，岑箬和秦综都过来确认。
沈念秋这时冷笑一声，“是呢，我辛辛苦苦梳了那么长时间，结果小皮猴到楼下玩了一圈全散了。”
裴栩灵头皮发麻。
回忆起秦综搬来小区的第一天，也是她和秦综见面的第一天。
这是裴栩灵少有的、记得清楚的关于小时候的事情。
裴栩灵小时候是很顽皮的小朋友，喜欢在小区的孩子群里称王称霸，事实上，小区的小朋友确实很听她的话。
顽皮的性格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而逐渐收敛的。
见到秦综前，裴栩灵才和小区里的小伙伴开完一次十分幼稚的帮派大会。
正兴致高昂着回家，撞见了爸妈带着秦综一家三口过来。
沈念秋看到裴栩灵手里攥着金箍棒，头发歪斜着，猛地气血上涌，还好忍住没晕过去。
裴书朗给裴栩灵介绍：“秦叔叔一家是我们家的新邻居。”
裴栩灵见到不认识的人还算乖巧，礼貌问好：“秦叔叔好，阿姨好。”最后视线落到现场唯二的小个子，裴栩灵眼睛圆溜溜看着秦综。
目光纯粹也直白。
秦综被看了几秒钟，转过身要妈妈抱。
于是裴栩灵只能仰起头看他的屁屁。
岑箬蹲下身，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啊灵灵，小综他不太爱说话。”
秦广青也蹲下来，和裴栩灵说：“小综没有理睬你的事，叔叔先替他给你道个歉。”
虽然裴栩灵不太明白，但她是讲江湖义气的小朋友，很大方地回应了他们的道歉。
“没关系，我原谅啦。”
然后自顾自绕到岑箬的身后，重新看向秦综，握住她的勾着岑箬脖子的手。
“你好，我叫裴栩灵。”
秦综没有想到她还会和自己说话，并且握住了自己的手，惊讶到眼睛睁得大大的。尽管脸上仍然是闷闷的表情，但和之前比显得生动了许多。
“你好，我叫秦综。”
现在想想，或许是自己当初表现得太过社牛，所以岑箬才会在之后用超级大的棒棒糖作为奖励，拜托她平时带着秦综和小区里的小朋友玩，防止他一个人落单。
十二点钟过后，秦综一家没多做叨扰。
裴栩灵关上房门，躺在床上来回辗转。
她模模糊糊知道自己现在处在怎样的阶段。
躺不安生的裴栩灵又翻动了好几次之后，忍无可忍给谈兮发了消息。
裴栩灵：【心脏不停地跳正常吗？】
谈兮：【废话，不跳人不就挂了】
当头一盆冷水给裴栩灵浇了个透心凉。
她稍微冷静了些。
谈兮说的有道理啊，不就是心脏跳得猛了点，难道考试前紧张的时候心脏不会这样吗？
裴栩灵开始给自己洗脑，假装无事发生，全然忘记了她根本不是会考试紧张的人。
自认为洗得非常成功的裴栩灵安然入睡。
只可惜，接下里的一晚，她睡睡醒醒，半梦半醒间还会有火星噼啪的画面出现在眼前。
早晨曦光出现之际，裴栩灵彻底服输了。
她认栽了，同时不得不承认一个道理——上学千万不能谈恋爱。
她这没开始谈呢，就已经身心激动地睡不着觉。要是谈了，岂不是得在头顶上插个螺旋原地升天。
裴栩灵长舒一口气。
醒了也不想起床，想认真做点什么却心思烦乱到无法凝神，最后只好睡不着硬睡。
不出意外的，等她再次醒来时头疼欲裂。裴栩灵敲了好几下脑壳都不管用。
昨晚睡得晚，裴家父母还没起床。裴栩灵把昨天包好的饺子拿出来。
十分草率地吃了早饭，裴栩灵想再回房里躺躺，却听见门铃响了。
裴栩灵通过显示屏确认是岑箬后，立即开了门。
岑箬笑着进门，“新的一年到了，祝我们灵灵天天开心，学业有成。”
裴栩灵：“那我祝阿姨永远貌美如花，奖金多多。”
岑箬乐不可支，小声问：“你爸妈是还在睡觉。”
“嗯。”裴栩灵点点头，“他们昨晚睡得挺晚的。”
“好吧，还是灵灵更勤快些。”岑箬这时才引出正题，“所以，阿姨奖励你一个大红包好了。”
“不用了不用了。”裴栩灵赶忙摆手推脱道。
经过你来我往的一番客套后，红包最终还是在裴栩灵手中。
任务完成，岑箬没再多留。
裴栩灵拿着红包慢吞吞回了房间。
裴栩灵从未如此快乐又虚心地收红包。
可能是大过年的脑子不太正常，裴栩灵开始胡思乱想。
要是顺利的话，说不定将来有一天收红包的时候得改口，这世道果然是一天比一年比一年离谱。
脑子里的想法刚成形，裴栩灵就被吓蒙了，逼迫自己想点别的事情，把前一件的事从脑子里驱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