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拍照
“拍得真好。”傅殊月脖子凑近，细看完照片，发出惊叹。
无意识的动作，拉近了她与傅鹤之的距离。
阳光照耀下，墨发闪烁着柔亮的光泽，散发出淡淡清香，拨撩心魂。
傅鹤之双眸黯了黯。
握着单反的那只手收紧。
傅殊月眼里宛如晕染了一层绚彩，端详那张错位照，涌上满意。
蓝天，白云，清新的草地，向上伸出，纤嫩的手，构景因为拍摄角度，形成绝佳的意境照。
在一片大自然的美好之中，瞬间的光阴里，她伸出手，张开，抓住了天空。
那双剔透的桃花眼流淌着令人看不透的情感，就像初生的小动物见到了第一个太阳。
亮璨璨的。
绝不因太阳的灼热而放弃第二天投向烈日的注目。
锐利凤眸划过深幽，转回视线，盯凝向这张因少女构思，付诸行动创造出的照片，良久。
眸子平静如水，指节微曲。
“给我拍一张。”男人嗓音低沉。
醇厚的酒冽响在耳垂处。
傅殊月恍然察觉之间的距离，默不作声后退两步。
薄唇直抿，锐眸眯了眯。
将单反塞到少女手中，语调平淡，听不出喜怒，“要和你这张一样。”
单反被手忙脚乱接住。
一手搂在怀里，一手紧扶的傅殊月沉默。
单反她会用，可她的拍照技术实在一般。
望向站在不远处的保镖，唇畔翕张。
脑袋里突然翻腾出方才那人为自己拍照的场景，闭上了嘴。
长长的睫毛仿佛优美的蝴蝶翅膀，扇动着，倾斜出流光。
抬眸，傅鹤之已经走到了他方才站立的位置，正转过身。
抿了抿唇，双手紧握住单反，伸到眼面前。
草坡上，男人长身玉立。
眉眼锋利，模样惊灼。一切景象失去颜色，映衬得他异常夺目。
傅殊月眼神怔愣。
扣在快门的指尖无知觉蜷缩了下。
淡抿娇艳唇瓣，眸子带上进入拍摄状态的认真。
傅鹤之说要一样，可他伸出的那只手偏偏向掌心收拢。
一个以松松散散的态度，攥紧的拳头。
傅殊月静静等了几秒，见仍是这动作，轻蹙眉，抿紧唇，手指按下。
或许是天地景色耀眼，又或许，是入镜头的那人实在好看。
一张照片拍完，傅殊月不认为还需要同样的景象动作再拍一次。
静静地盯着这张由她拍摄下的照片，眉眼抚上一层柔和，眸底隐着浅浅的笑意。
动作……好像有点中二。
她想。
傅鹤之走近，淡淡地瞥了一眼少女双瞳。
傅殊月僵看下，自觉将单反递过。
让人看成果，却被拒绝。
男人下巴微侧，示意保镖里的总负责接过。
傅殊月愣了愣。
对方看都不看。
傅鹤之将低声与那名保镖交代着什么，音量很低，傅殊月听不太清。
眉眼微垂，凝着草地。
她觉得那张照片拍得挺好的，跟他拍的那张一样好。
一道低磁嗓音霎时间乍响在耳侧，“跟我合拍一张。”
锐利凤眸在光线下仿佛正闪闪发光。
傅殊月仰首，盯着，静缓两秒，道：“……好。”
合照，出现在她跟傅鹤之身上，说实话挺怪的。
两人并肩朝着高坡行去。
走至之前的位置，傅鹤之仍未停下。
傅殊月侧眸瞄了眼他，亦步亦趋跟着。
心想，他可能是要去高坡的顶点处。
回望了眼拿着单反的保镖，发现人正如自己所想的那般随他们朝前挪位。
收回目光，静视前方。
地形的缘故，在这一片，微风徐徐演变成稍疾的风速。
行走间，除了静谧，还有迎风飘扬的发丝。
傅殊月听到头顶附近传来的声音。
语调沉稳。
“傅殊月。”
带着丝冷冽的同时，柔意深藏。
“你知道，共鸣的心跳吗？”
矜冷的气质间，少了些冷峻和锋芒。
傅殊月微愣。
反应过来没听错，勾了下手指，“……不知道。”
这之后，沉静了两分钟，直至傅鹤之转身站立到坡顶。
傅殊月跟着站过去。
想着是合照，没拉开太远距离。
不曾想，傅鹤之线条分明的俊美面容上突露一缕淡笑。
眼神深邃，认真地垂眸凝望着面前的少女。
傅殊月随意的抬眸动作猛地止住。
干净的双瞳倒映着跟前高大的身影。
“不许松开。”
伴随这句话落下的刹那，傅殊月被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牵握。
温热感附灼，手指交叉牢攥。
傅殊月听见喧嚣退去的静谧。
听见傅鹤之与平日里相异，柔缓的声音。
他说：“傅殊月，生日惊喜的前奏，是我抓住的一缕光。”
垂首，凤眼温和，注视着她，轻声道：“神明给不了你的，我会给你。”
傅鹤之眼底黑幽，映出一片深意。
听完，纯净双瞳懵神。
又兀地睁大。
脑海不经想起，那时，他未接过单反，以及这一刻之前，一直垂攥着的手掌。
难以遏制，内心深处涌动。
有什么东西，像烟花一样地在心底炸响，绽放。
奇怪的夏天，奇怪的傅鹤之。
她心脏漏跳了半拍，风拂山岗，开始剧烈地砰跳。
睫羽垂掩，轻颤。
绯红唇瓣抿得实紧，共鸣的心跳……
……
.
不知何时拍完的合照。
至于相片，傅鹤之不让人看。
连带整个单反，被无情地收拢进他手里。
傅殊月仰躺在酒店房间的沙发，盯着天花板上阳光照射进的光点。
卷密的睫毛，琉璃般清澈的眼睛，过分精致漂亮的五官，清冷气质仿佛被阳光晒透，留下少女稚嫩的深思。
归途算为正常，无论是她，还是傅鹤之。
只是……
对方好似只温柔了一个瞬间，此后矜贵冷雅依旧。
若非手心似乎残留温度，连带他当时温柔的语调，都会使得人当成错觉忘却。
傅殊月抬起手，视线复杂地扫过。
从根根分明的纤白手指，到白与润红交织的掌心。
静静凝视许久，攥了攥。
顿了两秒，骤然收回。
“啪”的一声垂落在沙发上。
身子翻转，头埋进抱枕。
柔软的脸颊陷入枕面。
想不通，不想了，她选择小憩一阵。
趴着入睡于傅殊月是件不太容易的事。
她调整起姿势，仍旧不得安逸。
于是从沙发上起身，往床榻的方向走去。
晚餐傅鹤之会来叫她。
在此之前，傅殊月认为自己有必要通过睡眠整理清除掉斑驳杂乱的思绪。
想不通可以不想，如果控制不住，仍会不自觉地去想，那就睡一觉。
这是她长久以往养成的，对情绪处理的方式习惯。
“早知这样，该买两本题册带上。”想得太多，肯定是因为她这两天荒废了学习。
呢喃清透，寂然的房间泛动一道涟漪。
.
街道路灯逐一亮起。
暮霭沉沉，迎来天黑。
晚餐并未去酒店顶楼，而是在傅鹤之定的一家特色餐厅。
不知什么缘由，总跟在身后的六名保镖这次一个都没出现。
“饭菜合口味吗？”傅鹤之懒洋洋道。
共餐多次，这是对方头一回问她。
傅殊月顿了下，盯着他看了两秒，迟钝地点头，“合的。”
偌大的餐厅空荡，是傅鹤之包场的缘故。
两人坐在窗前，透过净窗，能一眼望到远处星星点点的灯火。
桌上除去主餐，配菜并不多。
以傅殊月的小鸟胃口，都觉点得着实算少。
吃完盘中的食物，半小时不到。
殷红娇嫩的唇瓣抿成一条直线，安静地啄饮着玻璃杯中的果饮。
傅鹤之见少女用完餐，凤眼漆黑。
闲散地朝傅殊月背后不远处站立的服务员扬手，做出一个手势。
服务员颔首，转身离开。
过程隐秘，专心饮水试图饮饱的傅殊月并未察觉。
三分钟后，服务员再次出现。
旁边还跟了两位服务员。
从摆放蛋糕，到点亮生日蜡烛，动作一气呵成。
几人热情地用英文道着“生日快乐”，又用本地语说了一串祝福的话。
傅殊月被突如其来的事态惹得一呆，反应过来，望向对面坐着的傅鹤之。
冷然矜贵。
还是那副斯文内敛，藏露锋芒的模样。
抿了下唇，偏头。
以英文对三名服务员道了声谢。
清冷感未消，随着少女眉眼柔和，嗓音出现一股乖绵感。
傅鹤之收进眼中。
手指捻压着腕处的银色金属表带。
侧头，朝三名服务员微点了头。
收到示意信号，三人脸带微笑地离开。
消失视线不过十来秒，餐厅的灯突然暗了一大片。
变化在意料之外，傅殊月指尖一抖。
察觉并非故障，是因为对面之人脸上的悠然平静。
望着傅鹤之脸上的淡定从容，心中渐平。
灯光只剩稀疏的几盏，照耀在他们这一桌的顶部。
傅鹤之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端坐的少女，缓缓道：“傅殊月，生日快乐。”
低沉嗓音像窗上映射出的，亮晃的灯烛，将傅殊月的心尖扯了一下。
睫羽抖颤，她轻声回应：“……谢谢。”
葱白指节曲了曲，不大自在地平压，蜷握。
一个装着不知是戒指还是项链的礼盒被放在桌面，慢推过来。
摇晃的烛光里，傅鹤之勾唇，漫不经心道：“之前准备了一块玉饰，前天之后，我换了这个。”
前天……
是她肌肤饥渴症犯病严重的那天。
眨了下眼睛，干净的眸底微黯。。
耳廓涌上一片粉嫩。
其他都罢，只有那一天，真的不能想。
近乎仓皇地将礼物取过放到近处，声线紧绷，“这，这样啊。”
像是被赶着，语气焦灼，“谢谢您的礼物，我们吃蛋糕吧。”
似是意识到自己的刻意，又补充了一句，“饭没吃饱。”声音略轻。
没吃饱是真的，只是借口突兀，莫名让她说得没什么底气。
墨眸腾升一股意味深长。
昏暗的灯光下，深邃俊美的一张脸隐了层幽深感。
“不先打开看看吗？”
傅殊月顿住，抛开一切，她确实好奇。
指尖摩挲着桌面。
曾经有过在老宅过生，他在场的情况。
男人仿佛生性寡淡，连句生日祝福都未曾有过。
所以，这是傅鹤之送她的第一份礼物。
垂眸，手不由自主移往礼盒。
礼盒打开，一条蜗牛样式的钻石吊坠映入眼帘。
晶莹的光芒折射，显得流光溢彩。
圆润中流露一股高雅感。
打眼看去，雕刻与镶嵌精致秀丽，美不胜收。
傅殊月很难不喜欢上。
纯净双眸与吊坠交相呼应，倒映进高大成熟的男人眼底。
傅鹤之支颐，姿态慵懒。
下颚线优美，搭在手背，薄唇轻勾。
嗯，他的小蜗牛眼光与他一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