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话说月星阑被江羽寒几句话怼得颜面尽失,回到寝舍倒头就睡。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被破门而入的刘锦容吵醒。
“你又在睡觉!你是属猪的吗!看看你这幅懒样子,难怪师父都不想管你。”
刘锦容的声音叽叽喳喳地,像扰人清梦的麻雀,在月星阑的耳边立体声地爆炸输出。
月星阑睁开眼睛,看到刘锦蓉叉腰站在她面前,气都不打一处来。
“又来?师姐,昨天我被你整得还不够惨吗?”
刘锦蓉这才发现她的脸上有明显的红肿:“你的脸怎么了?”
“怎么了?你说怎么了。”月星阑气冲冲地立起身来,噼里啪啦地一顿指责:“昨天要不是你用法术把我定在瀑布下面,我会被上面冲下来的温泉水烫成这样?”
说着,她将自己肿得高高的小脸凑近给刘锦蓉看:“师姐,你可太狠心了,明知道我不会法术,还把我一个人丢在瀑布底下,看看我的脸,都差点被你毁容了。”
“什么?”刘锦蓉没听明白,“什么温泉,怎么会烫到你?”
月星阑咋咋乎乎地把事情讲了一遍,把自己的惨夸大了一百倍,直讲得刘锦蓉面上露出有点不自然的神情来。
“师姐你自己说说,你该不该负责?”
刘锦蓉愧疚的神情一闪而过,傲娇地哼了一声:“这可不是我干的,谁知道你那么笨,那么久还没学会运转灵气。”
月星阑见自己的苦肉计奏效,叹了口气躺回床上道:“幸亏大师兄路过救了我,不然,我真要在瀑布底下被烫熟了。这下我可是受伤严重,必须得好好休息几天了。”
刘锦蓉听了若有所思地道:“难怪昨天晚上大师兄打发人来,问我有没有动过温泉的阀门——原来是怀疑我了。。。”
她沉思片刻,一把将月星阑从床上揪起来:“不行!你今天得跟我好好修炼!”
月星阑一听,头皮都麻了:“为何?”
刘锦蓉昂起头,理直气壮地道:“大师兄怀疑我是为了欺负你才教导你修行。我必须要洗脱嫌疑才行。”
“况且——”刘锦蓉突然神秘地一笑,“大师兄对师弟师妹最是热心了,有你这个菜鸡,我才能光明正大地和大师兄一起教导你。”
月星阑这才明白过来,敢情她这是要打着教习的幌子,制造与大师兄相处的机会。
她刚想张口拒绝,却被刘锦蓉的一句话堵了回去:“不是你说要支持我的吗?说话可不能不算数嗷!”
就这样,有苦难言的月星阑顶着一张肿得像猪头的脸被刘锦蓉拉到了昨天的那个瀑布边。
“来吧。”刘锦蓉掏出配剑,挑了挑剑,示意月星阑拔剑放马过来。
月星阑瞄了一眼自己手上光溜溜的小树枝,叹了口气。
果然,很快她就被刘锦蓉蕴含丰沛灵力的一剑命中,四仰八叉地倒在山坡上的泥坑里,腥臭的泥水溅了她满身。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魔君的面子都快被丢尽了。
月星阑心里流着宽面条的泪水,骂骂咧咧地想要爬起来,却被刘锦蓉一把摁住。
“别动,师妹,你先在这里呆一会儿。”
“啥玩意儿?”
月星阑张大眼睛,对着师姐发出灵魂的质问。
刘锦蓉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声道:“那个,师妹啊,我已经派人给大师兄递了个信儿,他很快就会赶过来。在他来这之前,你保持好这个姿势,先别出来。”
把我当傻子耍的吗?
月星阑的暴脾气终于忍耐不住了。
她一把扔掉手上的小树枝,正要撂挑子不干,没想到刘锦蓉一把将她用法术定住,站起身来,笑着朝着远处翩翩走来的人影迎去:“大师兄,你终于来了啊。。。”
身着玉色直裾长袍,脚踏岐头履的江羽寒缓步走了过来。
面对着刘锦蓉的招呼,他面露温柔地一笑,上挑的眼尾像是压着一池星光,亮亮地惹人采撷。
“锦蓉师妹这么着急找我来,是为了这新来的师妹吗?”
听到江羽寒的问话,刘锦蓉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笑得有些僵硬:“是、是的。。。这月师妹刚入内门,可惜……”
话说着,她指了指自己的脑子,“她这里不太好使,我都教了她好多遍,她都没有学会。哎。。。大师兄,你可有什么好的方法吗?”
“哦?”江羽寒的眸光掠过刘锦蓉的头顶,轻飘飘落在了一脸无语的月星阑身上,很快又转过眼来。
“这么说,是得好好教导了。”江羽寒赞同地点点头。
月星阑翻了个白眼,插话道:“师姐,本门有规定,非嫡派师兄弟之间不得私相传授。”
刘锦蓉一听这煞风景的话,立刻转过身来狠狠地敲了敲月星阑的头:“笨!大师兄虽跟你不是算是嫡派,但是我授意他教你的,这并不算违规。”
月星阑吃了个爆栗,敢怒不敢言,只得将这口闷气咽下。
正在这时,一个弟子御剑飞过来,冲着刘锦蓉大喊:“锦蓉师姐,周师伯有要事找你。”
“师父?”刘锦蓉一愣。
她犹豫了一下,那位传令弟子立刻催促道:“周师伯叫你即刻去他殿内。”
刘锦蓉这下没办法了,她虽舍不得放弃与大师兄的相处机会,但师命不可违,只能暗自解了她的禁锢,讪讪地对着月星阑道:“师妹,我有事先走了,你可要好好跟大师兄请教一下才行。”
刘锦蓉说完,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只剩下了泥猴子一样的月星阑与清风朗月的江羽寒。
二人一上一下,一白一黑,对比极为明显。
江羽寒缓缓走到泥坑边,蹲下身来看着她,嘴角噙着一丝浅笑:“月师妹坐在这里面,是想等我来拉你吗?”
月星阑心里的傲气一下子被激了起来,她从泥坑中弹起身来,转身想走:“不必!”
“月师妹——”江羽寒慢悠悠地叫住了她,“锦蓉师妹叫我好好教导你,你为何一走了之?”
听着江羽寒戏谑的话语,月星阑气更大了。
她好不容易管理好自己的表情,转头微笑:“大师兄,我知道你并不情愿教我,我们之间还是不必勉强的好。”
“嗯?”江羽寒抬起长睫,并不认可,“谁说我不情愿?”
月星阑冷哼一声,强压下火:“上次不是你要与我划清界限的吗?”
江羽寒这才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十分恶劣地弯起嘴角:“现在我改主意了。”
月星阑一愣。
这才反应过来江羽寒是在逗弄她。
她深呼吸了好几下,反复提醒自己与江羽寒的实力差距,才生生压下要扁他的冲动。
瀑布边的风吹起潮热的水气润湿了月星阑的发,黏黏地贴在她光滑的额角上,衬得她气鼓鼓的脸蛋圆润饱满,少女味十足。
江羽寒弯起潋滟的眼尾,看着那枚湿发,压抑住想伸手将它抚整齐的冲动,终于承认:“其实,你上次说的没错。我确实蛮在意你的。”
江羽寒说着,掏出一方素白丝帕来,伸手替她擦拭起脸上的泥点。
他的手指修长,动作轻柔,光滑的丝绢蹭在她红肿的脸颊上,凉凉的,十分舒服。
月星阑前日被他打了一巴掌,今日又塞来一个蜜枣,对他的反复无常直接蒙了。
她皱眉看着他,却没有拒绝江羽寒的动作:“大师兄,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江羽寒一脸怜惜地看着她,话语中轻飘飘地带着些蛊惑:“月师妹你看,如果你没有实力,连你的嫡系师姐也会欺负到你的头上——到现在,你还觉得在仙门修习,只是随缘就行了吗?”
月星阑没有回答。
江羽寒淡淡笑着,收起了丝帕:“仙门都是凭实力说话,没人会把修为差的弟子放在眼里的。你既已入了内门就该懂得,若是不成为人上人,就会陷入极端的被动中。就算是你想与世无争,其他人有意无意也会迫使你去争去抢。”
“而且,周宁现在迟迟不下场教导你,不但是在考验你的耐心,更是在看你在这种大势下的应变能力。”
江羽寒的话不急不慢,却十分有份量:“月师妹,你明白吗?”
月星阑一个万年老魔物,一点即通,怎会不懂这些。
她冷静地问:“那大师兄告诉我这些,又是从我这得到什么呢?”
江羽寒微笑,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小师妹也太过敏感了。我不过看你天资聪慧,提点你几句而已。”
“老实说,我和周师伯一样,对于一个连御剑飞行都不会的小师妹,实在没什么信心。”
听到江羽寒的吐槽,月星阑明白他暂时还看不上自己,倒也稍稍放下了些戒心。
“大师兄!”
这江羽寒还想说些什么,这时却被几个从天而降的声音打断。
来人是江羽寒手下的几名高阶弟子。
他们一见江羽寒,立刻恭敬地拱了拱手,一脸焦急地禀告:“大师兄,大事不好了,清灵峰的异姝苑被人毁了。里面所有的灵植都被魔气污染……包括地宝草。”
“什么。”江羽寒脸色一变。
几个师弟从未见过他如此恐怖的脸色,吓得垂下头不敢开口。
江羽寒抬脚就走,刚走两步,转过头来叫住月星阑:“你跟我一起去。”
月星阑听说那里有魔气,正有此意前去察看一番。
她看见江羽寒召唤出了自己的佩剑,也没多想就很自然地跳到他的剑上。
江羽寒眉一挑,凝住她。
月星阑眨了眨眼,反应过来:“那……我搭他们的剑走。”
“罢了。”江羽寒叫住她:“你修为太低,还是跟我一起比较保险。”
说罢他腾起剑身,二人稳稳地飞在了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