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人家要嘛。
小猫通体漆黑，没一丝杂毛，琥珀色的眼睛，软绵绵趴在床榻上抬眼惊愕朝她望去，“喵？！”
“草！”谢照从没遇到过这么奇葩的事情，滚床单滚到中途显露兽体。
她深吸了好几口才勉强没疯，瞅着他双手就能抱住的小猫模样，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一方面她惊讶冷若冰山的顾总监兽体如此小巧可爱，一方面觉得这猫咪跟她养过的那只可真像，特别是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染上些许金色。
她没忍住伸手把他抱在怀里，揉了揉小脑袋，又捏了捏他软乎乎的梅花垫。
顾宴望着呈现几何倍数放大的谢照，实在没力气变回去。
要是以前被这么揉来揉去，绝对一爪子让她见血，偏偏这时候浑身酸软得不行，软绵绵叫了声：“喵……”
别闹了……
再继续是不可能了。
谢照去卫生间冲了个冷水澡，回房间见顾宴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房间推拉式的墙给拉开了。
外面是日式格局的庭院，夜色里繁星点点，稀薄清新的空气吹拂进来，多少躁动、烦闷、焦灼在这瞬间都得到宁静。
他漆黑的身子规规矩矩蹲坐在被子上，窗外月光将他影子拉得老长。
墙壁上的挂钟“叮”的一声，指针指向凌晨零点，漆黑的繁星夜空里猝然窜出一声冲天“嘘”声，旋即夜空中绽放出深紫色的烟火。
一朵，两朵，三朵……
烟火繁杂的光洒落在他身上，他似乎稍稍恢复了些，瞧见烟火那瞬间琥珀色的眼蓦然朝后望来：“喵！”
翻着金色的眼睛里透着激动、喜悦、兴奋，急于与人分享的迫切。
四目相对。
谢照怔怔望着他那双在暗色里闪烁着金色的眼。
恍惚间想起四年前养的小猫趴在窗户上狠狠凑在玻璃上看烟火的情形，不但看还要扒拉着她看的情形。
可……真像小黑。
烟火燃放整整一个小时。
像一场表演般，先是繁多烟火渲染的天际，随后仿若漫天繁星坠落，像是浪漫的开端，水母升空，鲸鱼摆尾游动……
这晚，谢照像以前抱着小黑睡觉般让顾宴趴在她胸口。
如果是以前，她不会考虑这么做，可现在她几乎不思考的，凭着直觉这么做。
小黑是怎么离开她的呢？
用不辞而别形容，似乎不太准确。
彼时她一只脚刚跨入广告行业，大四最后一学期在ISS客户部实习。
正式完成第一个CASE，前辈对她加赞赏，她回家时买了小黑最爱的鱼肉准备做顿好的，谁知回家就发觉她的猫失踪了，当晚就把整栋楼翻遍了，可她的小黑就是不见踪影了。
裴京说，你本来就是捡的，说不定伤好了就回家找主人了。
裴京还说，都好几天了，要回来早回来了，别找了，找不到的。
谢照并不是第一次遭遇放弃，可彼时她剩下的只有那只小猫了。
十天后猫的主人找上门来，对方跟她是校友，小她两届的学弟。
对方生得明媚张扬，穿着皮衣皮裤，骑着辆摩托车，在小区门口堵住她，摘下头盔时他怀里的小猫探出脑袋，眼睛湿漉漉看她。
“猫是我的，谢谢你这段时间帮我养。”
猫主人从后面抱住小猫，拖着他两只软乎乎的梅花垫，神色淡淡又疏离道：“不过猫猫好像有点放心不下你。”
“我能买下这猫么？”
谢照眼巴巴看着自己的猫在别人怀里，很不是滋味，打断了她的话。
她知道这话失礼，可她真的不想再失去什么了。
猫主人蹙眉，毫无转换余地道：“不行。”
“这是我的猫，”他将小黑搂在怀里抱得紧了紧，肃容道：“是我的家人，不能用金钱衡量价值。”
谢照薄唇抿了抿，开了更高的价。
可惜猫主人丝毫不为所动，临走时瞥了她一眼说了句：“别垂头丧气的，顾顾看见你这样会不高兴的，会跟着你难受，你得做点让自己高兴的事情，这样，下次顾顾见你，才会满心欢喜。”
小黑在离开时从猫主人身上跳开，扑到她身上扒拉了几下，亲了下她脸颊就跳回去了。
猫猫的名字，是顾顾，还是咕咕？
她没分清楚，她的小黑从那以后再也没出现。
谢照在离开谢家时觉得自己应失去得够多了，可当小黑离开的时候。
她才真真体会到什么叫一无所有，孑然一身。
她也养过其他猫咪，可是不是没精神，就是怎么也不亲……
后来，她知道自己没有养活猫咪的才能，渐渐放弃了。
*
清晨，窗外的第一缕阳光透过薄薄的窗户纸射进来。
谢照一夜睡得香甜，掀开眼睛就望见恢复人身的顾宴，漂亮的眉眼舒缓闭着，唇瓣微微张着，毫无防备拥着她。
“呼……”她忍不住冲他脸颊吹风逗逗他，唇角抑制不住微微上扬。
顾宴一被吹就往被子里钻，露出个毛绒绒的头顶。
“呼呼……”谢照继续吹他后脑勺。
“别闹……”
被子里传来顾宴黏糊糊又软绵绵的声音。
谢照靠近他耳廓，嗓音低低唤了声：“小黑。”
“嗯……”顾宴迷迷糊糊的，一只手糊在她脸上，脑袋继续往她胸口钻，赖在床上丝毫没醒来的意思，咕哝了声：“别闹。”
谢照听他应声都被逗笑了，撕开脸上的爪子还欲作乱，就察觉他手指上残留着烫伤的水泡痕迹。
唔……有点眼熟啊……在哪儿见过？
谢照蓦然想起朋友圈里做蛋糕的一条咸鱼。
她瞳孔微微一缩，赶紧翻了翻昨日的朋友圈，那张蛋糕图与昨日切开的一模一样，那只遭烫伤的手一比对，八九不离十。
谢照在工作群里翻了翻顾宴的微信号。
简单粗暴，就一个顾字，显得格外冷酷无情。
再翻朋友圈，0条。
这家伙，竟没发过一条朋友圈。
谢照：“？？”
谢照：“！！”
所以，“顾”这个属于工作号，“一条咸鱼”属于生活号？
不过，她什么时候加上顾宴小号的？
谢照心底疑惑得不行。
怀里的人揉揉眼睛，看了看恢复的手指，睡眼惺忪掀开被子起床往浴室去。
外面的浴室就是泡温泉的地方。
谢照可不想错过跟美人鸳鸯浴的机会，思忖了下也起床进了浴室，进了池子从后面抱住趴着假寐的顾宴闹他。
“别闹……”顾宴掀开眼睛挣扎。
谢照鼻尖抵着他鼻尖，眼底布满笑意：“昨晚这么作弄我，今早不得补上？”
顾宴真怕继续折腾又变成猫咪。
他慌是慌，可完全抵不过Alpha的力气和粘人劲儿，对方跟熊熊燃烧的火焰似的，呈现燎原之势要将他彻底吞没，他领地一步步被占领，破罐子破摔骂了几句“混蛋”还是从了。
不知道是不是谢照经验丰富，顾宴跟她搞得时候实在舒服。
从浴室到床榻上正摇摇晃晃看着天花板，勾着谢照脖颈吻的起劲，哪知道床头柜上的电话“嘟嘟嘟”响了起来。
这电话，不是顾宴的。
是谢照的。
谢照匆匆跟顾宴分开，摸索着去拿电话。
广告人客户部的基本素养，24小时开机。
顾宴很不满！
他差点没被谢照摸电话的行为气死。
谢照一捞过电话见是楚北，整个人都僵了下，拧着眉犹豫着接还是不接，这短短的几秒把顾宴给惹毛了，他一把抓过她手里的手机觑见楚北的名字，干净利落接听了电话。
谢照抓住电话：“！！！”
靠！
“谢照，我想跟你见个面，你能出来么？”电话里的嗓音温柔似水，隐含着希冀。
顾宴拧眉瞪谢照，嗓音里冒着一股股寒意道：“楚北先生，你以后都不要打电话来了！谢照不会出来见你！”
还没等楚北回应，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然后把手机往床下一扔，不顾谢照愕然的神情，一秒变脸环住她脖颈吻住她的唇，嗓音低哑撒娇道：“老公，人家要嘛……”
“靠！”谢照不知道怎么更激动了，吻得更深。
太酷了！虽然楚北是她白月光，可她莫名觉得太帅了，兴致更高了。
这一厮混，又是三个小时。
“为什么给我过生日？”翻云覆雨后谢照像大型犬类般把四肢酸软的顾宴搂在怀里问。
顾宴闭着眼睛，缓缓道：“我怕再不对你好点，咱们的P友关系彻底破产。”
“就这？”
“嗯。”
“你就为了跟我上床，愿意做到这地步？”
“嗯。”
“……”
“那不然呢？”
谢照闭了闭眼，被气笑了，暗想这家伙要真是玩咖什么世面没见过？
……乱想什么呢？看来她吃的那几口蛋糕，还得感谢他看得起她的床上表现。
还想再说什么，怀里人闭着眼睛又睡着了。
谢照起床简单洗了个澡去大厅饭堂用了餐，温泉旅馆的饭菜是自助式的，吃到一半时对面蓦然坐下一人。
“谢照，好久不见。”
对面的人着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装裤，头发比几年前干净利落的短发长了不少。
栗色头发略微抵着肩膀，三七粉的刘海遮蔽住了额头，五官轮廓在修饰下愈发精致漂亮，透着股成熟自持，那双明亮的眼睛含着笑意与狡黠。
谢照握着筷子的手顿住，呼吸一窒。
……楚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