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互市
叶匠心隐了身，悄悄靠近，发现河边山坎脚下那建筑群要说是军营，不如说是边镇更合适。里面有老幼妇孺各色人等，壮年军人反而不是主要群体。想必是常年守关的需求吧，这里也像华夏古代一样，大量依赖军人世家。
而且因为神殿向大陆内部隐瞒北方还有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存在，他们从来不曾公开招募守边军队，这里的守军全是世世代代居住在这里的世家，而掌握军权的将领和大祭司，则是每五年从圣灵城轮换一次，因此保证这里的事情只有很少一部分人知道。
可这样大一个地区的存在，是没有办法瞒住人的，比如他们要吃饭、他们要贸易，他们要军需物资，必须有人与这里往来，这里不可能与世隔绝。
但神殿又做了进一步防范，在北方一带，仅仅允许几个小城与北方边境有来往，而在公开的资料中，这几个小城就是大陆最北边的地域，再往北就是既没有人类生存的条件，也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无尽冰原，在宣传中，那里甚至连魂兽都极为稀少，就像沙漠一样，人们根本不会想进去的，更不会好奇里面有什么--已经很清楚了，只有死亡。
于是很奇特的，通过对物资和宣传的 控制，神殿居然保持了两千年的边境安宁。大概也是防御做的好，也是物资控制得好，北方绝神风家在两千年来，仅仅是与神殿对峙绝神山脉两边，而没能进攻到内陆。
当然，叶匠心了解到的这些信息，也是片面之词，因为在神殿控制的地区内，所有这些都是少数人的传言，根本不知道谁真谁假。
不让人们知道北方国度的存在是为什么呢？
因为对方邪恶？还是惧怕？
不管怎么说，绝神风家依靠一个家族，在这种苦寒地带与神殿对峙两千年，叶匠心也觉得够佩服的了。
叶匠心隐匿身形，在镇子里走了走，看了看地形，又去了河岸边，就在山坎的位置上，河上有一道巨大的铁网，还停了两艘旧军舰，将河道拦得结结实实，根本就不可能硬闯。
而那道山坎，在叶匠心看来也是比长城还夸张的防御设施--使用魂术累积起来的高墙，从旁边取土，垒了足有一百多米，像一座小山脉似的，每隔五百米就有一个岗楼，不知是不是像华夏古代那样，还会点燃烽火。也不知道是不是像华夏古代一样，北方的军队还会每年南下打草谷、抢人抢牲畜。
这座高墙墙面滑的好像镜子一样，侧面留了台阶可以走上去。叶匠心不怕别人发现，他顺着台阶走了上去，站在守卫军的岗楼旁边，往北方看。
“奇怪，我总觉得我旁边有人。”一个守卫军士兵说道。
“奇怪，我在你旁边你怎么发现的？”他旁边的另一名守卫讽刺他。
“别开玩笑，我说的是真的，从刚才开始，我总觉得我这边有人，可回头看，却没人。”
“看来你太疲惫了，要不要喝一杯？”
这人点点头，两人进了岗楼，跟里面的士兵要了杯热酒喝了起来，显然这里的岗哨也并不太严格，也许是这段时间没有人进攻的缘故。
“今年的天气好冷，这时节了，回暖了，却又倒春寒。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暖和点。”
“别说了，我只想抱着女人暖暖和和睡一觉。”
里面传来士兵们杂乱的说笑声。叶匠心站在岗楼外面，看着北方一望无际的土地。
跟这边差不多，一样的褐色土地，白色冰雪，枯萎的草木，在冷风中倔强地等待着春风。只不过，南面高高的山坎式围墙下面，有个宽五六米，深几十米的壕沟，而北面没有。
远处，一片灰白，也许是更厚的冰雪，与天空连成一片，并没有任何人和动物的迹象，却隐约可以看见一条小路，往西南延伸而来。
原来，那边与这边还有往来！否则为什么会有路？
叶匠心再度施展缩地成寸，越过数个岗楼，来到几公里以外的地方，意外的发现，那条小路不见了。
那小路在北方距离这里大概两三公里的地方就消失了，似乎消失在一个看似是小树林的地方。
叶匠心正看着，却发现远方似乎有一队人马走过来，他仔细辨了辨，发现，对方竟然很有可能是冲着这条小路来的。视线内并没有对方的城镇，北边的人马不是来这边境的，是去哪里？
可以叶匠心的眼神，却发现对方并不是军队，倒像是商队。
商队？
叶匠心回头，发现这边也有类似的小路，在一个小山包后面消失的。亏了这时节地面上雪还没有化尽，又还没有任何植被，才露出这样一条小路来。
太恐怖了，这莫非就是什么走私通道？
这样明显的通道？居然被人踩出了路来？
看来两边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往来隔绝？
叶匠心神识一扫，发现这地底下竟然别有乾坤，原来两个地方竟然是表面上不相往来，在边境的地底下居然有个互市！在地底下！
高墙的北面没有楼梯，为了方便，叶匠心回身跑下高墙，往小路消失的地方跑去。
叶匠心在这里看到的景象有些像长城内外，尤其是像明代末期，那些从关内倒卖物资到关外的场景。不过，他并不会把眼前这场景置换到明末的情境中去，毕竟这是两个不同的世界。而从绝神风家能够传承两千年不败地与南方神殿对抗，就知道他们并不是游牧民族，不具有那种掠夺和破坏的文化。
他看见了那条小路的尽头，在土坡下面的一个洞口，以幻术遮掩着，如果看破幻术的话，会发现有大批马队、车队踩踏的痕迹。
这样的地方，如果不是半公开的才怪了。
也就是说，这里的守军也十分清楚这地下交易的存在，甚至也许他们自己就是参与的一份子，也许只是不把交易拿到明面上来而已。
之所以打地道，恐怕是神殿当初把事情做的太绝了，根本没有留下城门。这可能也是两千年来他们不曾向北方推进寸土的原因之一吧。
可以想象，随着传送阵的推广，神殿更无法禁绝北地和内陆的沟通了。
穿过幻术遮蔽，他轻轻钻进洞口，里面的墙壁和地面非常简陋，可以看出，只是防止融雪或雨水进入侵蚀地面和洞璧而已。
通道里有昏暗的魂灯，一些在阴暗潮湿的地方生活的老鼠、虫豸在角落里爬来爬去，甚是昌盛。
前方的通道中远远传来一些嘈杂的语声，叶匠心甚至听见了讲价钱的声音。
顺着通道渐渐走低，前方越来越明亮，叶匠心一眼就看到了两个通风魂阵，在通道尽头，几个守军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面前有张桌子，似乎是用来登记来人身份的。
守卫们身后，是一个上千平米的宽阔的大厅，在这阴暗的地底，这种大小的空间也算是难能可贵了。几大堆货物堆放在大厅一侧，几个闲散的人分别守在货物旁边，像是等着什么人来交易。
叶匠心进来的通道北面，也有另一个出口通道，跟这边一样守着几个守卫。叶匠心并没发现有北地守卫军出现，莫非北地不担心从这里运兵出去？
这时，对面的地道也发出嘈杂的声音，几个闲汉一样的人物立刻来了精神，冲到通道口上，往外张望。
十来个人推着十来个手推车走了过来，叶匠心神识一扫，居然发现影魔隐匿在对面车队的后面。看来这家伙方才也是发现了这堆人走过来，所以才跟过去的。
车队中有一个人从后面闪出，到北边那个入口登记，然后一辆辆车推进来，两个守卫站出来，一辆辆车开始检查，每过一辆车，守卫就报个价，然后登记那人就算钱，十来辆车过去后，一共要交二百多个中级魂晶。
二百多个中级魂晶交过之后，十几辆车到了那几个闲汉一样的人面前，这些人就一辆辆开始看，有些货像是十分抢手，几人争执起来，却不敢动手，最终十几辆车的货物成交，那人卖了五百来标准晶石，竟有一半都被边境守军拿去了。
推车进来的人又看了看先前堆放在这里的货物，挑了一些把车子装满，然后走了。
叶匠心悄悄以神识传音，让影魔在北面观察一下，是否能够从这里偷渡，然后从通道里退了出来。
从南方的情况看起来，地道的守卫力量薄弱，根本就不存在任何防御力量，要想冲过去也太简单了。只不过，北面的情况还没有摸清楚，叶匠心也懒得过去了，就退出来等影魔的消息。
叶匠心回到船上，一群人好奇地围过来问，怎么这么快就回来？
看看他们，叶匠心露出苦笑，“这里有个走私通道，好像来回非常方便的样子。”
“哇！”年轻的几个发出惊叹声。
倒是星钻森苏道：“我是知道肯定会有走私，不过看起来这走私的情况比我想象的更泛滥？”
“什么是走私？”这是正在学人类语言的皇无冰。
“走私就是不通过合法渠道的私下交易。”她的陪同人员答道。
叶匠心倒不知道这个鲛人对人类的语言讲的这么好，连名词解释都说的挺有一套。他问道：“你叫什名字，在鲛人里是什么职位？”
这位男鲛人彬彬有礼地答道：“我姓澳，是海岸鲛人一族，名叫澳观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