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恋爱日记二。
-无师自通撩人大法。
江雪舟当初说要gap的时候可是很潇洒的，活脱脱当代少见敢想敢为女大学生——不对，是研究生。
代价就是待在酒店的剩下几天都在处理各种类似离职的“交接事务”。
冯师姐一个飒姐，听到她要跑当即声音呜咽，哭道江师妹没了你我可怎么办——
话是这么说，还是在任务再分配后老油条似的安排给了更年轻的师妹“锻炼”。
“建模的难度太大了，师妹没有基础。”
“还不是怪你，”冯铃举着电话，幽怨，嘴里的炒粉都不香了，“恋爱谈得挺有仪式感，非得休一学期。”
江雪舟：“？”
她捻眉，揉了把海盗毛呼呼的脑袋，深深思考究竟是哪里走漏了风声。
谈恋爱这事儿被指出来也就算了，怎么还传成了休一学期是为了这件事？
完完全全意料之外好吗。
她没来得及解释，对面就挂断。
“……”
-
最后一天晚上，江雪舟收到邮件，周五以前去中法楼交法语班就读申请表。
临走前她穿件白色短袖，打包好杂七杂八的资料，坐电梯下楼途中回了条微信。
前台女生帮忙办退房手续，特意提醒，酒店提供宠物清洁打理。
“不用了，谢谢。”江雪舟说。
海盗脖子上套着绳子，牵在她的手里。
她不赶时间，等着漆函宇过来把狗牵走。
海盗上回吃了药，身体状况良好，一个劲儿地四处跑动，力道大得江雪舟差点拉不住。
她蹲下，看着它，凝视。
企图让这家伙明白自己的意思。
好像养成了默契似的，海盗消停了会儿，乖乖趴在地上。
-
那天晚上。
漆函宇把她送回房间，问了句她什么时候回学校。
她说要不明天吧。
男人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
对她，“我送你回去。”
“你不是有知励的活动吗？”
“我觉得你要重要一点。”
江雪舟：“。”
江雪舟：“……”
她吸口气，稳住，“但我觉得，你都答应人家知励的姐姐了，不去不合适。”
不知这句活猜中哪个字眼，漆函宇不太自然地往门侧一靠，说，“徐嫣叫的是许城阳。”
回想，海陵发布会的那天晚上交流不算愉快，他也有点想不到徐嫣竟然没放弃。
补充，“许城阳硬拉着我去。”
“当然，项目是你们两个人的嘛，也不能都让人家一个人做呀。”
江雪舟表示理解，眼神无辜。
漆函宇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算了，稍微拐弯抹角一点这人就听不出来。
他抿抿唇，眸光下探，江雪舟把花放在了鞋柜上面，几缕发丝轻轻扫过花间。
她换了鞋，又慢吞吞抬头。
好像也有话要说的样子。
漆函宇来了兴趣，环臂站定。
“要不，我多待几天，看着海盗吧。”她说。
男人浓眉一挑，讶异。
“医生说可以多观察几天。”
哦，是担心他太忙委屈了海盗。
漆函宇莫名不爽，啧了声。
“江雪舟，”他歪了下脑袋，起了逗弄的心思，“你究竟是为了狗。”
“还是为了我。”他说。
显然，是在怀疑她表白的诚意。
江雪舟心都提起来，她低了低头，思索。
今晚这人是要把类似这种死亡问题都问个遍吗。
耳尖早已浮上一层薄红，薄而白的皮肤透着粉红，落在男人眼里，像是羞恼。
“行。”他笑了笑，正打算息事宁人——
“一半一半吧。”
女人眉间皱了皱，舒展开来，诚实道。
他一下子卡了壳。
“……”
江雪舟抬起眼皮，眼眸澄澈，看不出半点作假。
漆函宇面色一僵。
不会是实话吧。
靠。
他咬咬牙，“江雪舟。”
“怎么——”
女人低头嗅了下玫瑰，不甚在意。
见他没动静，斜眉瞥过来。
漆函宇盯着她。
江雪舟长长的睫毛上下轻翘，像振动的翅膀，一下一下，勾的人陷进去。
心中忽地落下一口浑重的气。
他开口，“海盗可以送给你。”
“啊？”
“它主人也不上心。”漆函宇站在门侧，距离算不上远，他微微敛眼，目光像覆在夜色中的一层轻纱。
江雪舟愣了愣神。
原本在犹豫让不让他进来休息会儿，突然，她开口，“那…”
“再见。”门啪的关上，江雪舟才感觉空气中的心跳声没那么明显了。
门外吃了一记冷风的男人：……
他勾起手指触了触鼻尖，突然觉得心凉了半截。
-
前台知道，顶层的vip客户，这两天每天早上都会订一束巨大的花束，送到隔壁房间。
送花的男客人她印象挺深刻，入住的时候大晚上套个黑色兜帽卫衣，长相十分出众，看起来也年轻，应该还在上大学。
隔壁的vip客户——是个女生。
蒋婷拿起房卡，看了眼编号，最下角刻着不明显的编码，是亲属卡。
老板的亲戚？
女生弯腰逗着狗，简单干净的短袖，整个人高挑，身材有致，一看就让人移不开眼。
蒋婷多看了几眼，暗暗感叹不愧是能让帅哥送花倒追的女生，家底好人也好看，看起来性格也不错。
“江女士，已经记录好了，”她把卡递给江雪舟，保持基本礼仪，“欢迎再次光临。”
江雪舟柔声道了句谢，接过。
忽然想起什么，她问，“你们老板会看来客记录吗？”
有点奇怪的问题，蒋婷还是耐心回答，“一般不看…不过，vip客户的情况可能有所不同。”
事实上，如果像她一样用的是亲属卡，温总怎么也会知道吧。
蒋婷也没说清楚，怕引起什么误会，含含糊糊回答。
美女略微皱眉。
“谢谢。”
江雪舟说。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蒋婷有些好奇，看了看江雪舟的脸色，似乎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她再次张嘴想问一下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时候，电梯上下来两个人，一个穿西装的男人，和身高矮些的女人。
蒋婷定睛一看，那…
那不是温总吗？
温怀珍在海市酒店业鼎鼎大名，几年前，时雨的前身还是她离了婚的前夫分给她的烂摊子。到现在，显然已经起死回生，甚至无论是规模还是创收都远超从前。
她人很干练，行事风格和长相都属一派，颧骨高，眼神凌厉，举手投足风姿卓越。
“雪舟。”女人叫住她，眼尾夹起几丝不明显的皱纹。
她瞥了旁边的林景宥一眼，示意。
“好久不见，要走了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
江雪舟没想到临走时看到两人，她走过去，轻声道：“温姨。”
“我以为您不知道呢，听雨凡说最近酒店的事情比较多，就没打扰您。”她笑着解释。
“忙是忙，这不景宥也回来了么，我还说叫你们三个一起回来吃饭呢。”
她不知道，事实上吃饭这件事，小辈们已经提前做过了。
江雪舟那天答应之后又没来，林景宥等了一个多小时，上完课后的梁雨凡都到了，她发消息过来。
说有事。
他大概知道江雪舟有些为难，不然以她的温和心思，要是普通的老朋友，怎么说也是会来的。
他看了她好几眼，对方才注意到，回了个浅浅的笑。
怎么好久不见，这两人之间还生疏了。
“景宥…”温怀珍觉得奇怪，正打算开口说两句。
“温姨，今天我回学校，改天休息了，再来找你。”江雪舟看了眼表。
“嗯…”雪舟学业一直繁忙她是知道的。
地上的黑背犬耸了耸身体，又平息，趴下，似乎只是打了个哈欠。
符合标准的宠物都可以带进时雨，温怀珍倒是不奇怪。
只是，她刚刚走过来的时候就想问了，“雪舟，你什么时候养了只宠物狗？”
她笑道：“还挺帅气。”
林景宥脸色微微颤动。
温怀珍问他，“你以前是不是养过一只一模一样的来着。”
“嗯。”
“不是我的，”江雪舟解释，“别人的。”
“谁的？”
回答之前，她纠结了一下。
林景宥平平静静地看着她。
她忽然就攥住了绳。
时机不算很好，但江雪舟就这么大大方方开口，“是我男朋友的。”
“……”
温怀珍冷静几秒，盯着她，确信自己没听错。
按说这个年纪，有男朋友也不是稀奇事，但——
她看了眼林景宥，面色沉沉，似乎也是不知道的。
怎么回事，江建峰那人放弃把这俩孩子凑一对了？
不过，雪舟的意思她也看得出来，人温温柔柔的，但偏偏不容易操控。
“什么时候谈上的？”她笑着问。
“刚谈不久。”她打了个马虎眼。
握在手里的手机响动一声，江雪舟往玻璃外看了眼。
“那好，着急的话过几天我再来仔细问问你，”温怀珍说，“可不能是随随便便糊弄我们。”
她话里像有深意。
“我送你回去。”
一直沉默的林景宥开口，他往前走一步，二人距离拉近。
江雪舟条件反射，后退一步，连带着海盗也站起了身，左右摇晃着尾巴。
“不用了…”她抬起头来，“我在等他。”
男人收回手，低头看着她。
他淡淡应：“是真的。”
听起来像是疑问的语气。
江雪舟点点头：“嗯。”
半晌，林景宥极轻极轻地应了一声好。
-
他们是来谈事的，显然，没有谁闲散着。
江雪舟拉着海盗走出去，漆函宇在门口等她。
他迈步走过来，一手接过她手里的白色拉杆箱。
江雪舟刚空出手来，高大的男生伸臂，牵住她的手。
无比顺畅自然的动作，她能完完全全感觉到滋生升腾的温度。
这人全程一言未发，情绪却从眉眼底部散发，相貌是好看的，就是表情冷得让人心头一硌。
江雪舟这回很敏锐，看出来他心情不是很好。
刚刚看见他的时候，她正好和温姨还有林景宥道别。
也不知道这人等了多久，看了多久。
“和知励谈得不顺利？”
漆函宇已经把行李放进了后备箱，听到这话拧起眉头，手上动作都重了些。
“江雪舟，我要怀疑你是不是故意的了。”
“啊？”
又这么无辜，他拿她没办法。
“先上车。”
-
车上，江雪舟睡了一觉。
她，睡了一觉。
漆函宇握着方向盘，转弯时扭得都极用力，像是要把它掰下来。
几十分钟前，他就看到那一男一女和她聊天，女人看起来像是长辈。
他就没有进去。
直到那个看起来很熟的男生上前，靠近她，还要帮她拿东西。
实话说也不算过分，但格外碍眼。
尤其，是那个穿西装的男人的眼神。
同一个性别，他又比常人敏锐，自然能察觉，那人必然对江雪舟有意思。
这么明显，江雪舟看不出来？
虽然最后那人走了，但江雪舟走过来，都不稍微向她正牌男朋友解释解释？
哪怕提一句说是一个朋友也行，他那点儿气焰瞬间就没了。
海盗在后座窝着，也不叫两声。
他稳当驾驶，城市风景不断后退。
红绿灯口，他斜眉，看了眼江雪舟。
鼻尖小巧，透着红润，眼皮阖得死死的，还真是困极了。
算了，他扭头。
也不是第一次。
直到红绿灯口，后面的车一声响亮鸣笛。
江雪舟睁开眼睛，惺忪着，揉了揉，还打了个浅浅的哈欠。
她侧过身，看见男生冷峭的侧脸。
“刚刚我想了想。”
“呵，”漆函宇笑了，懒淡撇一眼，“在梦里想的？”
江雪舟：“……”
果然，猜得没错，这人生气的原因就是自己。
“刚刚大厅里和我聊天的是我一个阿姨，还有一个小时候的朋友。”
“小时候？”
“嗯，他比我大一些，毕业好几年了。”
他凝着的眉眼缓了些，红灯漫长，漆函宇偏头，盯着她。
不像说谎。
他在一定程度上确定，江雪舟说谎，他应该能一眼看出来。
其实也没有必要多问，他只在意她的态度。
一切来的太快太随意，一点儿也不像她平时的风格。
像是被人怂恿，或者有谁逼着她一样，这人破天荒勇敢了一回。
“刚刚，我和他们说了。”江雪舟说。
“说什么了。”
“说我有男朋友了。”江雪舟温和道。
声音像羽毛，酥酥地扫过他的耳蜗。
男人侧脸微红。
江雪舟笑了笑，车内空气升温，暖烘烘。
她忽然想逗逗他。
“所以，你是吃醋了吗？”
江雪舟打了个哈欠，觉得自己最近反射弧变长了好多。
言舒说她刚休假就退化成恋爱脑了，急匆匆谈了个恋爱。
这样看，明明他比自己更恋爱脑嘛。
她忽然就有些飘飘然。汽车启动，阳光一轮又一轮斑驳在他侧脸。
那条反射弧终于传来神经讯号。
“所以，你那天和我解释徐嫣的事，也是怕我吃醋？”
“……”
“好，我不怪你，”江雪舟说，“你们只是几个月前吵过一次，现在又成了合作伙伴而已。”
这话语气正常，就是听着实在奇怪，漆函宇好笑道：“江雪舟，我和她……”
“阿宇。”
猝不及防的两个字。
漆函宇方向盘差点没抓稳，指尖打滑。
江雪舟继续，掐着嗓子，学言舒发过来的短视频里据说很“撩人”的嗓音。
听起来让人心痒得发慌，“阿宇，温阿姨都让我把你带回去吃饭了。”
“别生气了好吗。”她看着他，毫不做作地眨眨眼，又是那种无辜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