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
魏怜提着花灯的手没遮没挡,不一会儿就指尖发凉,她看了蔺宥一眼,后者会意帮她提了花灯。手上空下来,她习惯性抚上耳朵,打算暖暖。
拿糖人的手还能缩进袖子里,倒是没那么不热乎。一边手有了微微暖意,索性换手将另一边也暖一下。
魏怜低呼一声,惊道:“呀,我耳珰不见了!”
她侧了侧头,让蔺宥看。
蔺宥看到她粉白的耳垂上徒留一个小小的耳洞,出门时佩戴的耳珰不见了踪影。
他道:“许是方才撞掉了。”
“蔺宥,回去找找好吗?”魏怜微微仰头瞧着他。
她很喜欢今儿带的一对儿冰翡耳珰,首饰银楼新改良的样式,做了掐扣,虽是耳珰却适合小耳洞,比耳坠子要利落几分。
蔺宥问:“花灯会可没看完,当真要现在回头?”
“不是说明年还可以来吗?”魏怜说,“每年的花灯应该相差不了多少吧?”
她的话让蔺宥眉宇间更加柔和,点头附和她:“对,年年大多如此热闹。”
当即,他们回头去寻丢失的一只耳珰。
魏怜忘了还在蔺宥手中的小兔子花灯,或者是她确实不想提了,总之结婚相同。蔺宥笑着摇摇头,将东西换到一只手上提着,腾出的手握住魏怜的手。
这会儿不见强烈的反应,甚至魏怜自觉往蔺宥手心动了动。
对于手凉的人来说,蔺宥的手可真热乎。
一路仔细注意着脚下,直至卖兔子花灯的摊位前,也没瞧见影子。再围着摊位找了一圈,还是不见。
魏怜微微失落,伤心挂在脸上,眼帘垂耷着没什么精神。
蔺宥建议道:“这儿离银楼不远,过节应当没关门,去看看吗?万一能配上一对。”
“好吧。”也只得如此。
银楼离得近,里头可见三两个人,说得上是清净。掌柜不在,看店的是临时负责的人。
冰翡耳珰是孤品,自然没法配上一对,看了其他的,魏怜都不甚如意。
翡饰耳坠倒是不少,蔺宥挑了一对排珠环和一对垂珠环。他照着魏怜耳边比样,觉得都很好看,比了三四次舍不得放下手。
魏怜见了,道:“试戴给你看看?”
蔺宥挑眉,正和他心意,“我帮你。”
蔺宥能武剑生花的手,小心捏着耳坠,慢慢给魏怜戴上。单剩一只的耳珰被取下,换了成对的耳坠。
先戴了垂珠环,一颗珠子透着橙红的绯色,颜色不算尚佳,胜在形状圆润,无瑕疵,样式更是把翡的优点体现的淋漓尽致。
魏怜心情好了点,对着铜镜左右看,“好看。”
蔺宥捧着排珠环问魏怜要不要试一下,魏怜摇头,指了指另一对,说:“一排翡色多少有点惹眼了,倒不如碧翠的排珠,模样不招眼,也压得住一些场合。”
魏怜说的都对。
蔺宥换了她看中的翠色排珠,和垂珠的一样衬魏怜,无论哪个颜色都显她更白净,精致的脸型不挑样式。
果然买买买能治愈伤心,魏怜丢了耳珰的不愉快,快要被抛诸脑后。
“你低头。”魏怜冲蔺宥招招手。
不问原因,蔺宥向她低了头,怕她够不着,特地屈膝让自己的头与魏怜相齐。
魏怜给蔺宥发上簪上一根墨翠的发簪,做完动作,她颇有种自豪感,因为这根簪子配上蔺宥的书生脸,更有书生气了。
“头名状元,探花颜色。”魏怜忍不住调侃一句。
蔺宥皱眉,黑沉沉的眸子定定看着她,顿时敛了周身近人的气息,多了几分凛冽,嗓音低沉:“喜欢读书人?可是夫人,我是武将。”
一句话让魏怜怔住,没来由的心底发寒。脑子分外清晰地提醒她,蔺宥是手段狠厉的京门提督,从不是什么书生。
她被吓在原地愣了好久,趋吉避凶的本能让她顺应了他的话:“这根发簪配的是你,不是身份。”
不管魏怜是否由衷,都不妨碍蔺宥被顺了毛,一转眼他又成了新婚妻子的好丈夫:“你若是喜欢,便买了,在家戴给你看。”
“……嗯。”
蔺宥气势软和的样子让魏怜心底一颤,他对她未曾狠过半分。
丢了一只耳珰,但得了更多,不得不说今晚魏怜很开心,兴奋让她忘记了疲惫。
坐上马车她才露.出疲态,呼吸倒也平稳,可见神医的药比她喝了十几年的苦药水,都要有用些。
蔺宥拧紧眉,说:“待有足够的时间,我带你去看大夫。”
总是这样,太吃亏了。
他的话让魏怜想起来,扭头看他,轻轻道:“你认识无名子,不妨给太子一个见他的机会。”
“很关心?”话音里透着别扭。
“同病相怜罢了。”
蔺宥冷哼一声:“怜他作甚?还是让他快点没病吧。”
蔺宥的表达不好听,到底是同意给太子引荐。魏怜觉得他这人真是奇怪,怪矛盾的。
既提起太子,魏怜顺势同他聊起来,隐晦问了两句朝堂上的事。蔺宥多瞧了她两眼,嘴上是知无不言。
越是想越生气,当初救了他,她是不闻不问。他当是她不想牵扯京中过多,也就算了。
现如今又算什么?为谁入了京中困局?哦,是三公主。
观她张嘴还想说话,蔺宥倾身压过去,以唇堵住她的嘴,还是不要说一些他不爱听的吧。
蔺宥发了狠,魏怜无处可逃。
分开时,魏怜垂头靠在蔺宥胸.前,低喘连连,唇瓣上多了两处齿痕,还有一点破皮。
“累了就休息吧夫人,过节的好时候还是不要操心太多的好。”
魏怜撇撇嘴,缩着脖子当鹌鹑。她与蔺宥的关系,剪不断,理还乱……
—
上元节的热闹劲儿还没过,魏怜从蔺宥口中得到一个消息——魏昭夭折了。
“昨日去的?”魏怜说不得心中悲喜,她与魏昭不相熟,只是很平淡问了一句。
蔺宥点头:“传是昨天,今天魏府还在闹。”
魏怜皱眉,“又闹什么?”
逝者为大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魏仁道抬了平妻。”
魏怜与父不慈,蔺宥对魏仁道的称呼自然妇唱夫随。
抬平妻,抬的是谁不言而喻,确实符合魏仁道一贯的行事作风,凉人心的手法一致极了,荒唐如他。
饶是如此,魏怜还是忍不住心寒,语塞许久道:“明日以你名义送些东西去魏府?”
面上,魏昭毕竟是她的弟弟。
蔺宥垂眸,很快接话:“已经备好了,你不用担心。”
“我有些累了。”说着,魏怜抬手抚上眉心捏了捏,肉眼可见的疲惫。
蔺宥俯身轻吻了下她的额头,他还有事需立即回去,略遗憾道:“我去唤明琴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