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查
隋霜带着请柬来到林家的时候，还未进院子，先看到的却是林老太爷林长生。
这老爷子踩着人凳下马，表情随和得好像是看到了来找自己孩子玩的小辈儿，表情随和的仿佛当初客栈之下的剑拔弩张都是一场错觉。
他笑呵呵地招了招手，冲着隋霜说：“隋大人，可是来找小朴的？”
昨日的所有线索通通指向了林家，墨儿、失踪的那些孩子、与海贼合作的背后势力，都有可能与林家有关系。
林家固若金汤，正巧四皇子给她发请柬，她正好顺坡下驴，带几个人进来探查一番。
隋霜直接略过了林长生的寒暄，好似没有半点眼力见儿的直愣愣对林长生说：“林老先生如今已经八十多了吧，怎得还在来回奔波，这府中的男丁都做什么去了，真是半点的不知道孝顺。”
这话一出，林长生那张和蔼的长辈脸维持不下去了，他留了一句小朴的院子直走就行，便拂袖而去。
果然，这林家生不出儿子一直都是林长生的一大痛处，传闻没有错。
从林老太爷开始，他的孩子就全是女孩儿，他又拒绝了宗族过继，只让自己的女儿们招赘，没承想自己女儿们生出来的也全都是女孩儿。
这件事情平时在林家是提都不能提，但凡说错了一句话便是要将人活活打死。
隋霜故意这样说，就是为了气他。
待林长生走后，她挥了挥手，身旁徐宁妄凑上前。
“我刚刚和林长生说话的时候，他被说恼了之后下意识去看主院旁边的宅子，待会儿注意去那里看一看。”隋霜压低了声音说。
她看向徐宁妄：“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这个林老太爷身上有种很不一样的味道，有些熟悉但又感觉很模糊，不知道是从什么上面粘过来的。
徐宁妄点点头又摇摇头，他也闻到了，但搞不清楚是什么。
前方便是四皇子的住处，徐宁妄慢慢落于人后，一个闪身，便消失在了眼前。
隋霜搭上暮晴扶她过门槛的手，动作间微微转头，早已经不见了徐宁妄的身影。
不得不说，徐宁妄的确是把好刀。
“呦。不知道隋小姐您竟然到了这样的早，小朴有失远迎，实在是失礼啊。”四皇子华服玉冠手里把玩着一只明黄色的雀鸟，站于高台之上冲隋霜一笑。
他本就同李程有六七分的相像，这样一身打扮，压住了身上的刻薄而生硬的用金钱堆出来一股雅气，直接将那种相像拨到了八九分，几乎是让隋霜本能的开始泛起恶心。
四皇子看了她一眼，忽然笑起来，语气中有些恶劣的东西在：“啊，我看到了什么，你不喜欢我那个皇兄。”
隋霜避开这个话题，反问：“不知道皇子殿下今日找我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的吗？”
李朴摇摇手：“那自然不是，隋小姐，我外公说要礼贤下士，要三顾茅庐。我看隋小姐您才能出众，是想来邀请您做我的谋士的。”
他这样说着，又张罗下人准备餐饭歌舞：“啊呀，你看看，咱们哪里有这样说话的，来，隋小姐，您请。”
隋霜看了他两眼，忽然笑了，当真拱了拱手，走到了李朴的前头，好像一点也没有看到四皇子那双跃跃欲试的眼睛。
林家的占地面积本就极大，其中有几乎三分之一的地方都是四皇子的地盘。
说是在自家吃饭，但是其豪华的程度不亚于去中州任何一家顶尖的酒楼吃上一顿了。
巨大的桌子上菜肴一道接着一道地上，即便是这样，也足足上了有半个时辰才上完。
满汉全席也不外乎如此了。
四皇子亲自给隋霜填了杯酒：“不知道隋小姐对我有多少的了解？”
他坐的位置离隋霜极近，放下酒壶就等着隋霜喝。
隋霜将酒杯推了出去：“不好意思，微臣身体抱恙，实在是喝不了酒。”
被拂了面子，李朴也不恼：“啊，喝不了酒，那咱们换茶，本皇子今日和你一起喝茶。”
他又重新倒了茶水，接着说：“隋小姐没听说过我也不奇怪，毕竟我早早就出了京城。只留下我那个太子哥哥自己在这京城中大放光彩，众人自然只能够看到他的光华。”
隋霜抿了口茶水，侧头看他，眼睛明亮而疏离，是非常有涵养的听人说话的姿势。
四皇子也不知道怎的，忽然被这眼神看得有些热，恨不得将所有的东西都告诉她：“但是不会一直这样的。我的背后可是整个中州，那些平民百姓算得了什么，不过是供养我们的狗罢了。”
“隋小姐，再过两个月我就要加冠了。到时候，父皇一定会封我为亲王，我将拥有自己的属地，也将重新回到朝堂之中。到那时候，这天下是谁的，还不一定呢。”
李朴回视坐在桌前慢慢夹菜的隋霜，目光灼灼：“隋小姐，太子薄情伪善，可不算是什么好的归处。你想想，如果将来他得了天下，他会放过你吗？不若我们合作，皇子里面除了我你还能选择谁，我是你最好的选择了。”
隋霜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不冷不热地说：“四皇子殿下好大的口气啊，隋某在京城中只听说您也是个草包，这样一接触，发现果然传闻有假啊。”
李朴得意洋洋，将桌前的餐盘移开，显出一个可以抽拉的机关，拉出去之后将那块桌面向下折，便露出来一个只有女子手腕粗细的圆。
他认真给隋霜演示操作：“隋小姐今日到来，我可是要好生地招待，今日就给你看看这新鲜玩意儿。”
李朴这话说完，便有一个下人牵着个小猴上来，那猴子一看便不正常，脑袋巨大而身子瘦弱。
李朴看隋霜盯着猴子，更是殷切解释：“这是特意培养出来的，待会咱们就把猴子锁到此处，小猴头骨还是软的，一刺就可以刺开，用勺子挖的时候，它还没有完全死透……”
他这么说着，就招手要将猴子锁进那个圈里。
小猴似有所觉，开始不住地惨叫挣扎。
周围的下人麻木，而四皇子更是好像得了趣味，手上更加用力。
“够了！”隋霜忽然出声，她径直动手将猴子四皇子手里面抢了过来，冷笑开口，“四皇子殿下就是这么向我展示你的诚意的？”
那猴子哀哀哭叫，抱住隋霜再不松手。
隋霜分出了一点精力摸了摸小猴的后背，想要给它一点安抚。
却见前头的四皇子忽然拊掌而笑：“哎呀呀，隋小姐，您没有吃它，定是会后悔的啊。”
他在向前走的时候，隋霜猛然察觉不对，而一直跟在隋霜身边的暮晴刚要动，便钢刀架住了脖子。
李朴凑近了隋霜，用手挑起她的下巴，感慨道：“你胆子真大。”
他身上透出了一股奢靡而血腥的气息，自下而上看着隋霜，如同看着笼中的鸟雀：“隋霜，不就是想找你手下的妹妹么，何必如此的大费周章。”
隋霜眉头一皱，这个四皇子远远比他表现出来的心机深沉得多。
他居然能够查到墨儿身上。
李朴的手慢慢摩挲着隋霜的耳垂，再到脑后，逼着她抬起头：“我来告诉你那个墨儿怎么样了，对，你猜的没错，她确实是林家的人，那丫头片子走投无路又想回来做她的娇小姐了。”
“但是在这林家，女人是最无用的东西了。她早就死了。我看着你这样大费周章地为一个不相干的人找妹妹，当真是好笑。”
墨儿已经死了？！
隋霜一手抓住李朴的手臂，想要推开他，但是并没有成功。
李朴被隋霜的反应取悦到了，他大发慈悲地继续说：“啊，对啊，她早就死了。”
这话轻佻又包含恶意，隋霜刚想开口，脑子里嗡的一声，她挣扎着咬牙晃了晃头，忽然觉得双腿发软，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倒。
李朴顺势揽住她的腰，将她带入自己的怀中，在隋霜的耳边轻轻说：“呀，你猜猜，你带进来的那个侍卫，现在是查到了什么，还是已经被杀掉了？”
“所以我说你胆子实在是太大，怎么会觉得这样肆无忌惮地找人，而林家会没有察觉呢？”
与此同时，另一边，徐宁妄潜入到了一间账房之中。
他顺着年份找到了墨儿回到中州的那一年，迅速查找相关内容，忽然，他一停。
其中一笔账目上写着，十月二十四日，添丁，女，八岁，未有开支。
算算年纪，应该是对的上的。徐宁妄继续向下翻，十月二十六日，购置棺材一副。
棺材？
徐宁妄还想再查，几个护院破门而入，将他堵在了账房之中：“别动！我家主子说了，你要是还想让隋小姐看个全尸，最好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
四皇子府中。
隋霜急促地喘了口气，她一只手抵着李朴的肩膀，想要和这人拉开距离。
但奈何她的力气实在太小了，李朴轻而易举地卸了她的挣扎，他凑近她：“怎么能够随便吃别人给的东西呢？”
他几近痴迷去嗅隋霜的头发，附属于隋霜的冷香让他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没有人告诉你，你这样的美人，这么明晃晃地出现在男人面前，是不对的吗？”
“你就应该被拴起来锁到最看不见的地方，在男人身下日日承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