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M.里德尔的日记
圣诞节假期结束回到学校后,塞勒涅发现同学们对突然对赫敏的失踪议论纷纷,以为她也受到了攻击。但是看哈利和罗恩每天的样子,又不像是担忧。她猜测也许是圣诞节期间吃坏了肚子,或者只是某种单纯的流感,也可能是被恶作剧,总之不是被石化。
“祝她早日康复。另外,谢谢你的圣诞礼物,哈利,我一直很需要一本能帮我学好黑魔法防御术的书。”塞勒涅对哈利说道。今年她收到了一本来自哈利的《普通魔咒及解招》,她送出去的则是一套新的巫师棋。
“也谢谢你的礼物。”哈利腼腆地笑了,“你圣诞节过得还好吗?”
塞勒涅笑着点点头。“还不错——哦,对了,妈妈给我带了很多曲奇饼,下次给你。”
新学期开始,她也没有闲着。最终还是决定不让父母额外担心所以没有开口询问有关冈特家族或是密室的事情,塞勒涅再次把空闲时间用在了图书馆的旧报纸存档区。
像冈特这样的纯血统家族,也许后来没落、甚至是父系血统绝种,但是可能还是会保留一些老旧的做派,比如在报纸上刊登婚讯、讣告。如果五十年前,密室曾经被这个家族的后人打开过,按照时间推断,也许是二十年代的某位冈特婚后的孩子,这个孩子继承了父亲的姓氏。
二十年的旧报纸有将近半人高的一堆,又不好带出图书馆惹人怀疑,塞勒涅不得不把大部分时间都耗在了这里,让潘西很是不能理解。她没法解释,只能用魔法史的论文让她不要追问。
时间进入了二月,太阳又开始微弱地照耀霍格沃茨了。这段时间没有再发生攻击事件、曼德拉草在茁壮成长,让全校师生的情绪都变得乐观起来——除了个别赫奇帕奇和皮皮鬼,他们仍然执着于在走廊里和别人强调自己的观点,那就是哈利才是罪魁祸首。
“这是——什么——恶心人的东西?”
二月十四日一早,当塞勒涅和朋友们一起来到礼堂吃早饭时,简直怀疑自己走出错了地方。四面墙上都布满了大朵大朵的耀眼的粉红色鲜花,心形的五彩纸屑不停地从浅蓝色的天花板上飘落下来。他们在斯莱特林长桌边坐下时还发现,这些纸屑甚至落到了熏肉和煎蛋上。
“只有一个人会搞这些东西。”布雷司看向教师席,“洛哈特。”
但如果仅仅是这些浮夸的装饰也就罢了。穿着鲜艳的粉红色长袍的洛哈特喜气洋洋地宣布,他准备了十二个小矮人,他们会在学校里到处游荡,递送情人节贺卡;他甚至怂恿学生们向斯内普请教怎样熬制迷情剂,和弗利维请教迷幻魔法。
“如果我学会了,我一定会让他站在桌子上跳踢踏舞。”德拉科厉声说道。
但是仍然有学生对这项情人节特别活动兴致勃勃。整整一天,小矮人们不停地闯进教室,弄得老师们厌烦透顶,学生们也不堪其扰。以至于下午去上课时,塞勒涅的耳朵里充满着朋友们以各种各样的恶咒策划洛哈特住进圣芒戈的心声。
“喂,你!哈利·波特!”
就在她尽力屏蔽掉外面的声音的时候,一个脸色特别阴沉的小矮人喊了起来,用胳膊肘分开走廊里准备去上课的学生们,朝哈利挤了过去。
尽管哈利拼命挣扎,小矮人还是拉住了哈利的书包。伴随着一声很响的撕裂声,他的书包被扯成了两半,里面的东西稀里哗啦地落到地板上,墨水瓶摔碎在最上面。哈利手忙脚乱地抓着散落在地上的东西,可是小矮人已经用咄咄逼人的架势拨弄起了竖琴。
“这是怎么回事?”
德拉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塞勒涅回头看去,发现他正弯下腰想从地上抓起什么东西,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那是一个普通的笔记本,看上去像是日记。
在小矮人带配乐的“他就是那个征服黑魔头的勇士”、级长维持秩序的声音、上课铃响起的混乱里,塞勒涅不容拒绝地将那本日记先德拉科一步抽了过来。她站起身,刚想要把东西交还给哈利,却发现哈利已经不在这了。而没能嘲笑哈利的德拉科瞪了她一眼,把怒气发到了一个红头发的小姑娘身上。
“我认为波特不太喜欢你的情人节贺礼!”
“那是谁?”赶去上下一节课的时候,塞勒涅悄悄问布雷司,因为德拉科还在生气。
“什么?红头发的那个?”布雷司想了一下,“韦斯莱家的小姑娘吧。”
晚饭的时候,礼堂仍然是一片混乱。塞勒涅不想趁这个时候去格兰芬多长桌(如果被不认识的人看到,以为她在给哈利递情书就太糟糕了——她为什么会这么想?),决定明天早饭的时候再把日记本还给哈利。她来到图书馆,再次趁着闭馆前翻着那些脆生生的纸张。
“马沃罗·冈特,伤害魔法部官员,拒绝配合调查,判六个月有期徒刑。”
“莫芬·冈特,在一位麻瓜面前使用魔法,并造成伤害和痛苦,拒绝配合调查,判三年服刑。”
这是一九二五年的一份《预言家日报》。塞勒涅把这条简短的新闻一样誊抄在羊皮纸上,把报纸放回原处,在图书馆闭馆前离开了。
她似乎越走越远了——这只能证明,冈特家的人对麻瓜的态度确实很差,却不能证明他们中的哪位五十年前打开了密室,因为时间对不上;结婚登记列表里也并没有“冈特”的姓氏。
难道他们没有任何后代吗?还是说有更多的分支?塞勒涅晃了晃脑袋,回到宿舍。她打开书包,想要把明天不需要的东西拿出来,却在手指碰到那个黑色的本子的时候停住了。她把它拿出来放在桌面上,封面是一个五十年前的日期。
哈利的日记本,为什么会是五十年前的日期?在走廊里,小矮人弄坏了哈利的书包,墨水瓶碎掉,墨水洒得到处都是,为什么这本日记本看起来一点都没受影响?
最重要的是,仿佛有什么力量,指引着她——塞勒涅缓慢又慎重地翻开封皮,在第一页上,只能认出一个用模糊不清的墨水写的名字:T.M.里德尔。
不是哈利的吗?她盯着那个名字看了一会。在哪里看到过“里德尔”这个名字呢?但总而言之,肯定不是某个巫师家族的姓氏,也并不是她的同级同学的。
塞勒涅拿起羽毛笔蘸了蘸,让一滴墨水落在日记的第一页上。墨水在纸上鲜艳地闪耀了一秒钟,接着就好像被纸吸了进去,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盯着空白的纸页看了一会,又翻回去看了看封皮上的日期,又将羽毛笔蘸满墨水,写道:“冈特家族是否是斯莱特林唯一一支后代?”
这行文字在纸上闪了闪,也被吸了进去,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然后,奇迹终于出现了。
纸上突然渗出一些文字。
“你好,我名叫汤姆·里德尔。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日记的?又为什么会在意冈特家族?”
“有人不小心把你忘记了。斯莱特林的密室再次被开启,在我查到的资料里,冈特家族是截止到三十年代唯一被承认的具有斯莱特林血脉的家族。我猜测他们的后代打开了密室。”
“我知道关于密室的事情。与冈特家族无关,那个打开密室的人是被我抓住的,为此他们还给了我一块奖牌。但是那人只是被开除了,并没有被关起来,才会再次发生。”
里德尔的笔迹变得凌乱潦草,就好像他迫不及待地要把他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那人与马沃罗·冈特或是莫芬·冈特有血缘关系吗?”塞勒涅仍然顺着自己的思路写下去。
日记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安静。就在她以为某种魔法失效了的时候,一行字再一次冒出来。
“在我上学期间,并没有任何同学的姓氏是冈特。”
五十年前。一九四二年。如果密室是在里德尔在校期间被打开、并如他所言,他抓住了凶手,那么他就应该是二十年代生人。一九二五年莫芬·冈特因攻击麻瓜和魔法部官员被抓进阿兹卡班,报纸上写他的年纪是二十一岁,三年服刑。如果他有后代,那按理来说应该和里德尔年纪差不多——但是里德尔却没有姓“冈特”的同学。
从血缘角度出发的“继承人”现在剩下另一个可能:一位和莫芬·冈特年纪差不多的女性冈特嫁给了其他人,她的后代随了父姓,在进入霍格沃茨后凭借母亲的一半血缘得到认可,打开了密室;但是又有一个可能在塞勒涅的脑海里慢慢浮现。
“你觉得,‘继承人’一定是有血脉关联的吗?还是只要有类似的信仰就可以呢?”塞勒涅写道。
“你很好奇斯莱特林的密室。你是斯莱特林学院的学生吗?”
塞勒涅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如果里德尔是抓到了上一次打开密室凶手的人,他完全没必要遮遮掩掩,可以痛快地告诉她是谁。但他在自己提到“冈特”时显得戒备,似乎极力想要将关于密室的话题与冈特家族分开——
她谨慎地选择着措辞。“就算不是斯莱特林的学生,也是可以支持他的部分观点的,不是吗?”
“你认为萨拉查·斯莱特林的想法是对的?应该清除不配学习魔法的人?”
“那要看他对于‘不配学习魔法的人’的定义是什么。”塞勒涅写道,“晚安,里德尔先生,看来你并不能解决我的难题。我会将你放回我得到这本日记的地方。”
第二天早上醒来,塞勒涅只觉得自己头痛欲裂。她没能按照平时的时间醒来,还是潘西看时间真的来不及了,拼命把她摇醒的——这可真稀奇,前一天晚上她明明睡得很早来着。
她换上长袍,总觉得有一丝违和。她的目光落在床头的日记本上,“潘西,这是我的吗?”
“是啊,你昨晚抱着它睡的,我怕你不舒服才抽出来的。”潘西奇怪地说。
塞勒涅觉得这个日记本熟悉又陌生,最终还是把它放进了书包里。
从那以后的每个晚上,她都会下意识地在日记本上写点什么。从听到别人的心声到怎么会有一年级的小女孩就写情书,从拉文克劳为什么没能在学院杯争夺上赢过斯莱特林到十二岁的男孩就算收到了情书,是不是也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日子一天天过去,学校里再也没有发生过任何攻击事件,关于哈利是斯莱特林继承人的传言也平息下来。塞勒涅也放下了对冈特家族的探究——也许真的与他们无关。
在复活节假日期间,二年级学生又有了新的事情要考虑。他们应该选择三年级的课程了。
“古代如尼文、算术占卜、保护神奇生物。塞勒涅,你打算睡觉吗?”潘西盯着她的选课表震惊地说,“你干嘛不直接在所有课后面都打钩?”
“我妈妈是拉文克劳。你要相信她给我的脑子。”塞勒涅把书包随手丢在桌上。
德拉科走了过来,也参与了讨论。他对算术占卜没兴趣,麻瓜研究更是看也不看,但是和大家一样都选了保护神奇生物。他在对面坐下,突然说,“波特的那本日记——你还没还回去?”
塞勒涅茫然地抬起头。“什么?”
“日记本啊。情人节那天,在走廊里,波特的书包坏了,掉在地上,我想要捡起来,被你抢先了——”德拉科边说边皱起眉头,从她的书包里拿出那个黑色封皮的本子,“这不是波特的吗?怎么他直接送给你用了?也送点好的东西吧——”
一些碎片一般的记忆慢慢从脑袋里浮了起来,塞勒涅觉得耳边又仿佛能听到二月份小矮人难听的声音。她突然感到刀割般的头痛,下意识按住了额角。
“怎么了?”德拉科吓了一跳,丢开那个日记本,小声问道。
“没——没什么。我这就把东西还给他。”塞勒涅一把拿过日记本,跑出了公共休息室,留下剩下的几个人面面相觑。
霍格沃茨城堡很大,四个学院都有各自的区域。现在是复活节假期,哈利肯定在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但很可惜,塞勒涅完全没有去过,不知道该怎么走。她只记得每次从图书馆出来在楼梯前和哈利分开,他是要往上走的。于是她打算到图书馆附近碰碰运气。
图书馆果然没有他的身影。塞勒涅在外面的走廊里转了两圈,就在她犹豫要不要上一层碰碰运气的时候,好巧不巧地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塞勒涅?”
她转过身,哈利正抱着几本书在图书馆门口,笑着和她打招呼。
如果能把他带到斯莱特林就好了。那样就方便我每天见到他。
塞勒涅被自己心里莫名其妙的想法吓了一大跳。也许是她的沉默太久,也或者脸色不好,哈利的神色变得有些担忧,“你还好吗,塞勒涅?”
“我——我没事,为了选课太累了。”她用力摇摇头,把乱七八糟的声音都甩开,“这个还给你。上次,情人节的时候……我知道拖了很久了。但我最近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忘事情,还是今天突然被提醒了一下——”
哈利看到日记本,一下愣住了。“在你这里?”
“是。但是……”塞勒涅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对不起,哈利。那天我看到你的墨水瓶洒在上面却一点痕迹都没有留,就尝试着在上面写了字,结果这日记本居然可以回复我。我总觉得它不是一个普通的笔记本。你要小心。”
“你说,你写字它会回复你?”哈利睁大了眼睛。
“对。我看到它是五十年前的日期,还尝试问了它密室的事,可是它什么都不知道。”塞勒涅苦恼地说,“总之,如果这是你的东西就算了,如果你也不知道这些——还是交给教授比较好。”
对一件可以独立思考、对话的魔法物品,是不应该放松警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