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往事（四）

玉环听完心内一惊，前世她入宫之时梅妃极得盛宠，不说专房之宠却也差不多了。而太子早在武惠妃的谋划下命丧黄泉，自己并不曾想过这二人有旧。若此事为真的话，那高力士恐怕也是在向储君示好站队了。而梅妃在太子一党倒台之后还能扶摇直上，其心计实在是不容小觑。

用罢午膳，夫妻二人又陪着惠妃说了会话，听着内侍打探出皇帝小憩已醒的消息，李瑁起身要去给皇帝请安谢恩，玉环则是留在延嘉殿等他，以此坐实了在惠妃处学规矩。

“玉环，家中长辈平时私底下都是怎么唤你的？”婆媳俩一边喝茶一边闲聊。

“回母妃的话，家里长辈都唤我玉奴。只是赐婚之后便改了口，再不叫了。”

“玉奴，看来你家里叔叔婶婶都是真心疼爱你的。本宫记得，高宗皇帝就有一个雉奴的小名，从小就受尽太宗皇帝的宠爱。玉奴，你放心，本宫会把你当作亲生女儿来护着的。”惠妃握了握玉环略微冰冷的手，“怎么冷吗？白露，传太医来，就说本宫身子不舒服。”

玉环柔柔一笑，轻轻回握住惠妃：“母妃慈爱，儿媳正想请母妃帮忙传太医来看看，若是身子不好，影响殿下的后嗣可就是儿媳的罪过了。”

谁知惠妃却不太赞同，“玉奴，母妃要纠正你，身子是自己的，过早生育对女子伤害实在是太大。本宫前头也生下了几个皇子，但是都没有养大，焉知不是生育过早母体受损的原因。把身子调养好，以后这日子过得才舒服。”

玉环心里一暖，知道惠妃这是为她好，若是一心为了自己儿子，大可以直接让太医开药让自己尽快受孕。

许是因为惠妃受宠，太医小跑着很快就来了。玉环瞳孔一缩，这太医就是前世给自己假死药、劝自己及早抽身的冯楚。只可惜当年自己一昧相信帝王对自己也会有些真心，平白错过了逃生的机会，原来他竟是惠妃的人，那他当年是替寿王来走这一遭的吗？

玉环不清楚，前世她沉溺于帝王虚幻的情爱之中，一无手段，二无心机，很多事情都未曾查证，现在也不得而知了。

“微臣给惠妃娘娘请安，给寿王妃请安。”冯楚上前施礼，却被惠妃及时拦下，看来冯楚在这深受惠妃礼遇。如果冯楚真的是惠妃的人，那前世惠妃惊悸而死之时，为何冯楚并没有作出任何救治呢？玉环来不及细想，上首坐着的惠妃已然让冯楚前来给她诊脉了。

“回禀娘娘，寿王妃有些体虚宫寒，需要好好调养一下。”玉环收回手，定定地看向冯楚，“太医，劳烦您告诉我一句实话，我这身子，于后嗣上可有恙？”

冯楚微微抬头看了一眼惠妃，见其没有阻拦的意思，便小心着开口：“王妃且安心，从脉相来看，王妃的身子倒是无碍于后嗣，只是略有些体弱。目前来看，王妃宫体受寒，想来每月的癸水之期应是腹痛难忍，但不知令堂可有这一类的问题？”

玉环仔细想了想，在与母亲相处的为数不多的几年里，似乎并未注意这些。“大人有所不知，我母亲已过世多年，彼时我尚且年幼，实在是不大清楚。”

冯楚又道：“有些夫妇人生产之后的月子若是调理得好，很多从前闺阁的小毛病都会有所改善。说不定令堂也是诞下王妃之后身子调理得好，王妃才无法得知。微臣会开个方子，王妃照着先吃上半月，半月之后。。。。。。”

冯楚有些为难，若是宫中嫔妃，他自可说到时再来请脉。但这是惠妃的儿媳妇，寿王的正妃，如此说法恐有些许僭越，只得看向惠妃。

“半月之后，本宫会召寿王妃进宫，届时你再来请脉就是了。”

“半月之后微臣再来请脉，到时便知王妃具体情况了。娘娘，若无别的事，那微臣就先告退了。”冯楚拿起药箱，微弓着身子倒退着走了几步。又有惠妃身边的宫女白露跟着前去拿药，按下不提。

“母妃，儿回来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寿王在宫中向来是恣意的，“在外面碰见冯楚了，怎么，母妃身体不舒服？”

“本宫无碍，是给你媳妇儿请脉来的。”

李瑁一听，顿时有些紧张，忙问道：“玉环，你哪里不舒服？冯楚怎么说？要不要紧？”

玉环心里暖暖的，握住李瑁的手：“殿下莫慌，妾身没事，只是寻常请脉而已，没什么要紧的。”

“那就好，没事就好。”李瑁表情一松，安慰似的拍了拍玉环的手。

惠妃端起茶杯轻啜一口：“你去你父皇那儿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可是有事？”

“母妃，父皇最近是不是过于沉迷女色了？”

“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