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变·小恶后的大恶
收银员似乎询问了一下前面那人的意见，然后朝我招了招手。
路过他时，他的微信界面停在支付界面，我以为他不会，热心道。
“点那里，加号然后扫一扫就可以了。”
我伸手虚空的示范了一下，然后心想这年头还有人不会微信支付。
接着就是看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了现金，又先我一步付钱。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尴尬，他拿起他的东西，下半张脸给黑色口罩遮住，视线往下，对视时我心猛的一跳，白发，异瞳，好奇怪的人。
远看不明显，只是因为两人距离有些过近了，他睁着冷眸，只淡淡瞥了自己一眼，拿着自己的东西往外走。
“别理他，他就是个怪人。”收银员向我俯低身子，压着声音八卦道。
我对着收银员笑了笑，闭着嘴没有继续八卦的意思，收银员看我这样，脸上明显不满，东西往桌上一甩：“二十。”
我不恼，也只是轻抬起眼皮看着她，皮笑肉不笑的弯了弯嘴角。
付完款，桌子上的饭没有拿起，我只转身回到那边重新拿了两份新的饭，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便利店的机械欢送女声和店员的后知后觉的大骂形成两种极端，我勾着嘴角，步履轻快的走了出去。
冷风轻拂，我小跑到车旁，拉开车门。
一团东西差点被我连带开车门动作一并拉到地上，眼疾手快的接过她，是萧乐，她不知何时醒了，睁着水汪汪的眼睛委屈巴巴的看着自己。
我把萧乐扶了回去，袋子放在一旁的座位上，温声开口：“乐乐，怎么了？”
萧乐哭的小脸通红，一抽一抽的：“我以为…我以为安姐姐不要我了…”
孩子的话让人心疼，我轻拍她的后背，顺着气：“不会，安姐姐不会丢下你的。”
把小孩安抚睡着后，我也起身驱车往家里开去。
打开暖灯，把小孩放在床上，放在门把手上的手顿了顿，想起小孩哭的一抽抽模样，松了松想要关门的行为，拉开到正厅刚好可见里的距离。
起身把一盘饭放入微波炉里加热，我倒了一杯水往正厅走去，弯腰坐下，启动电脑。
一打开新闻，惹眼的红字闯入眼帘。
“毒心院长，害人性命！”
尽管那张脸上打了马赛克，我也第一时间认出来那就是我们亲爱的院长，鼠标滑动，大概内容了解了番，我捏了捏眉心，有些倦意涌上来。
“铃铃铃…”
是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我抬眼看向房间里的萧乐，确认还在熟睡后起身走到落地窗旁。
“喂。”
“严松和杨紫两夫妇手下正经营着一家三星酒店，规模不大，但开在市区偏僻位置。”
“我们已经派出人手暗中调查周围且潜入。”
“至于那个萧奶奶…”
那边欲言又止的。
“怎么了？”
“我查不到任何有关她的信息。”
我眉心一跳。
“名字也查不到吗？”
那边沉默了一秒：“查不到。”
太奇怪了。
“萧乐的DNA样本你明天来医院取一趟。”
“好。”
我等着那边的挂电话，但迟迟，并没有，我知道，他还有话没说完，我也就不挂，等着。
“我想，如果能让萧婷说出事情的真相这也会给我们的行动带来更大的帮助。”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萧婷养父母有问题？”
那边沉默了，他查到了，看到了一些熟悉的名字，但有些事他还不能说。
“徐志洲，我想你能明白什么叫做精神类患者，她们的思想很脆弱，我不能像你们那样去拷问她，要不然也不会需要有我这类人存在。”
徐志洲还是沉默。
“有些事你不能说，我能理解，再说吧。”
我挂断了电话。
厨房里隐隐传来焦糊气味，我猛的冲进去，马上关掉微波炉的电源，打开，一阵黑烟冲出，我逼的向后退了几步，带上防烫手套，拿出那看不出原本样子的饭。
我刚端出去，就看见一个小身影站在房门边，她泪眼婆娑的看着我。
我不知道她站了多久，头发乱糟糟的。
把饭放在桌子上，我走了过去，蹲下与她平视：“乐乐别怕，没事了。”
小女孩皱巴巴着脸，猛的扑向我怀中，紧紧的抱住自己，像是怕失去什么一般，应该是做噩梦了。
我抬手轻拍她后背，安抚的又说了几句，小女孩这一晚被惊醒了几次，很快就又趴在自己肩头睡着了，我起身抱起孩子，放进柔软的大床。
来到桌子旁，我也坐下，打开那黑乎乎的饭，那本配着的勺子筷子也烧糊的不像样，拿出一个勺子，我刷着手机上的新闻，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你怎么又在吃这样的饭！”
白光一现，那道可以让我一听就起激灵的声音好像很久很久都没有出现了，我永远都看不清他的脸，就好像他永远只存在于我的幻想里一般。
“我只配吃这样的饭。”
脑海中的小小的我没有抬头只继续扒拉碗里的饭菜，神色淡然的像是在说其他人。
“谁说的？！”
幻影猛的上前，打翻我手里的碗，他抓住自己的衣领，宣誓自己主权一般的死死瞪着自己，奇怪的是，自己似乎看清了那双冰入骨髓的寒和那深不见底的黑的眼睛。
“咳咳咳…”
猛然回过神来，那窒息感太过真实，以至于自己恍若劫后余生一般护住自己的脖子。
掌心传来阵阵刺疼感，低眼看去，才发现塑料的勺子被自己攥在手心，已经四分五裂，碎渣有些扎进掌心，渗出丝丝血。
每一次都会因为突然的走神身上整出一两个伤出来，我熟练的处理伤口，清理掉饭洗了个澡。
隔天。
“安姐姐，我们要去看姐姐了吗？”
我低头看着一蹦一跳的萧乐，眉梢也被染了些喜悦。
“嗯。”
重症监护病房处于最偏僻的西院，人少，今天难得的，暖阳慈悲的落下西院大楼，一大一小两道身影走在空荡荡的走廊。
大开的窗帘，烈阳倾泻而下，萧乐松开两人的手，小跳着往床边跑出。
“姐姐…”
小孩声音奶奶的，小手扒在床上，上半身努力向前伸着。
我走到她身边，手搭在孩子肩膀上：“乐乐一定有很多话要对姐姐说，对吗？”
乐乐的小脑瓜子拨浪鼓般猛的点了点。
“那把想说的都跟姐姐说，这样，她很快就会醒来了。”
“姐姐…”
小孩软糯着声音，伸手去够萧婷的手。
“我好久，好久没有见到你了，你是不是不要乐乐了…”
乐乐的哭腔像小猫一般刺挠着自己的心，至亲血肉是怎么也无法割舍的，有什么比的过此刻，两者互相惦记，这便是最好的。
萧婷近半个头被纱布包裹着，裸露出来的皮肤苍白的无血色，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从眼角悄无声息的滑落，我是马上按下呼救铃。
上下一番检查后，医生朝我颔首，我点了点头，两人都默契的什么也没说，医生退了出去。
“安姐姐，姐姐是要醒来了吗？”
我蹲下，和小孩平视：“这都是乐乐的功劳。”
萧乐高兴的跳了跳。
“我们先出去，让姐姐休息好吗？”
萧乐回过头来，乖巧的点了点头，我摸了摸孩子的脑袋，牵着她走出去。
办公室的门紧闭着，我蹲下对着萧乐：“乐乐，你先和昨天的保安叔叔去玩，我还有点事等会再来接你好吗？”
乐乐点头：“安姐姐去忙好了，乐乐乖乖等你。”
把小孩安顿好，我拉开办公室的门。
“那就是萧婷的妹妹？”
我没回答，拿出口袋里的证物袋，递了过去。
徐志洲接过，欲言又止的：“严松，杨紫打着酒店的名头，地下经营着一家淫厂。”
我没想到是这个，那么说，萧婷她…
“有证据吗？可以实施抓捕吗？”
徐志洲摇头：“兄弟们正蹲着，一旦有行动就马上抓捕。”
徐志洲把证物袋放入口袋：“鉴定我马上送去，但在淫厂这件事结束之前，萧婷还不能放。”
严松和杨紫是不知道我们的调察目的只要证明萧婷口中妹妹存在即可，因此在那之前我们要尽可能的拖时间。
反之，他们明明知道萧婷有妹妹却有意隐瞒，这里面有猫腻。
“叩叩叩”
门被人敲响。
“安医生，你在吗？”
我们俩相视一眼，徐志洲躲进了浴间。
“请进。”
“收养证明我们拿来了。”
俩夫妻把一张崭新的纸张递了过来。
余光之下，他们在打量我的神情。
“好，我会尽快安排赔偿金额的。”
两夫妻没有走。
“你们是还有什么事吗？”
“安医生我就是想问一下，是不是只要证明萧婷妹妹还活着这件事就可以了了。”
我心中一跳，平静着呼吸道：“嗯，快了。”
“那就好。”
送走了两人，徐志洲走了出来。
他看起来并不意外。
“所以你隐瞒我的原因是因为那夫妻俩有后台？”
徐志洲没有说话。
“这个证明是假的，估计你的埋伏行动要泡汤了。”
我把那张纸甩在桌子上。
我的治疗内容只有警局内部的人才知道，那夫妻俩显然已经知道了，他们拿着假的证明，是挑衅也好，暗戳戳的警告也好，这件事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了。
“你没必要卷进来。”
我摇了摇头。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必须得拿到萧婷的抚养证明，刚刚我答应，是相信你们可以抓住他们。”
“你也明白，萧婷的抚养证明已经没那么容易拿到手了。”
还有，夫妻俩刚刚说的…“是不是只要证明萧婷妹妹还活着就可以了？”
“遭了！”
徐志洲跟着我跑了出去，我一路跑的飞快。
保安室门口
我停下，对着身后的徐志洲。
“带萧乐走，不能让他们找到萧乐，这样的话，事情就草草结束了。”
徐志洲点了点头，跟着我走了进去。
屋内，萧乐一个人正坐在地上玩着玩具，抬头看到我时笑眼弯弯的。
“安姐姐！”
我蹲下，温柔的：“乐乐，先跟这个叔叔走好吗？”
萧乐没有哭，也没有问，笑着答应了：“好！”
徐志洲抱着萧乐，从医院后门走的，看着两人上了越野车开出去好远，我才收回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