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众人都在恭喜李明瑄喜得佳人，你一言我一句，着实热闹。可，懿宁太后发现，李明琳竟让就在自个位置上呆愣愣坐着。
懿宁太后频频看向李明琳，却发现李明琳竟似一点察觉都没有，这和平日活泼好动的样子判若两人。
“琳儿，你今儿个怎么了？”懿宁太后问李明琏，毕竟，平日立李明琏和李明琳几乎算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李明琏看了看李明琳，见李明琳似乎神魂出窍似的，着实不知道李明琳怎了。明明他们进万寿宫的时候，李明琳一开口都是怎么也停不下来的。
李明琏叫了李明琳几声，发现李明琳竟然一点察觉都没有，忙推了李明琳几下。
李明琳茫然看了看李明琏，有些不明所以，“怎么了？”
和乐郡主拿着帕子掩着嘴，打趣笑道，“琳王弟，皇祖母问你话，都问了几回了，也不见着你回答。莫不是看上哪家闺秀，害了相思了吧。”
“哪有！”李明琳立马反驳，可那语气又快又急，倒显得有些此地无银了。何况，李明琳此刻红了耳根，又是一副眼神躲闪样子，那分明就是口是心非！
“琳王弟害什么臊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和乐郡主说着朝懿宁太后道，“皇祖母，看来今日，您可又得忙了，琳王弟看着好似红鸾星动得样子，却不知道是哪位，太师家的孙女和琳王弟年岁相当，性子温柔，和琳王弟看着倒是极为合适。”
李明琳似被踩到了死穴，深怕懿宁太后真的心血来潮乱点了鸳鸯谱，忙阻止和乐郡主再说下去，“我和庞小姐都不认识！”
和乐郡主咯咯一笑，立马指摘了李明琳话中的跛脚，“怎么就不认识了，你都知道人家姓庞，前些日子，我还瞧见你和庞小姐在御花园中一道闲逛了！”
“没有！”李明琳涨红了脸，大声反驳，“那是庞小姐入宫和带路的宫女走散了，我遇见，为她指路而已！”
和乐郡主呵呵一笑，转而又道，“那王家初云小姐又如何说？”
李明琳却有些说不出话来，王家是已仙逝淑平皇后的娘家，同时，也是李明瑄的舅家，这初云小姐说起来还是李明瑄的表妹。而，王家的老太君和懿宁太后年轻的时候还是手帕交，后来，懿宁太后进宫，王家老太君嫁入王家，其间的友谊也没有变了。王家老太君每个月的都还会进宫一趟和懿宁太后说说话，随着王家老太君进宫的还会有王家如今在字闺中的王初云小姐。因着，王出云也算是时常到万寿宫，李明琳到万寿宫请安也便能常常见着王初云。这般的，一来二去，李明琳和王初云也能说上几句话，日子久了，便也有些熟了。
本朝皇子一般在十八岁至二十岁左右大婚，随后出皇宫建衙开府。懿宁太后看了看李明琳，李明琳如今已经十六，距离出皇宫建衙开府说长也不长。
“初云那丫头如今也已经十五了吧？”
懿宁太后如何不知道王家的王初云今年几岁了，这也不过是找个由头而已，和乐郡主心下一动，“皇祖母，初云小姐下个月就该及笄了，上个月王老太君还和您说，这两个月可不能再带初云小姐进宫，说是准备着及笄的大事呢。”
懿宁太后点点头，笑道，“上次好像听说，是请了韩国公夫人万氏做的赞者？”
和宁郡主附和道，“可不是么，韩国公夫人万氏是福禄双全的，膝下不仅两儿两女，其下孙辈也是各个出类拔萃的。要说啊，下个月，初云小姐的及笄礼，怕是要贵宾云集，少不得要在京城热闹一阵子。”
懿宁太后点点头，满脸都是笑意，她看向李明瑄，“瑄儿，你难得回来，合该多去看看王老夫人。初云的及笄礼正赶上时候，到时候你也带着底下的几个弟弟过去参加。哀家人老走不动，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李明瑄起身应是，心底多少有些汗颜，他回京已经数日，竟然还从未去过王家看望王老夫人。
懿宁太后想着过往的事儿，心底也极为难受，她转而看向李明琏，“琏儿，最迟的，你今年年底也要出宫建府。有了自己的王府，自然的这王妃的人选也合该定下。你可有心仪之人？”
李明琏脑海中不由浮现一抹袅袅素色身影，只是，当着懿宁太后的面却不敢说出口。
李明琏的欲言又止懿宁太后如何看不出来，她笑道，“你只管说，只要人品好，也不拘什么身份儿。”
李明琏心底一喜，忙起身回道，“皇祖母，她品行高洁，就是家世低了一些。”
和乐郡主一乐，笑道，“琏王弟，你倒是说说到底是哪家的千金，你没见着皇祖母等不得了么。”
李明琏见懿宁太后果然是望眼欲穿似的，只得一咬牙，如实道，“她姓沈，父亲是江陵府松兹县的县令。”
李明瑄微微一愣，意味不明看了下李明琏，却听懿宁太后沉吟了下才道，“县令的闺女，身份上确实有些低了，当正妃不合适，但，若是侧妃，庶妃倒也还行。”
“松兹县在江陵府，那不是瑄王弟辖下的么？”和乐郡主笑盈盈看向李明瑄，“瑄王弟，想必这松兹县的县令必然是个难得人才吧？”
李明瑄淡淡一笑，似看不出和宁郡主的意有所指，“江陵府下辖十几个县，这松兹县的民众这几年倒是安居乐业，少有闻犯监作科之事。”
和乐郡主点点头，转而好奇问李明琏，“琏王弟，若说瑄王弟求了这门亲事倒是情有可原，可，琏王弟怎么放着京城诸多佳丽不见，反而瞧上江陵府下辖县令的千金？”
李明琏大急，辩解道，“和乐姐姐，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沈姑娘的父亲确实是江陵府松兹县的县令，可是，沈姑娘的外祖家却是在京城。沈姑娘入京借住外祖家，我和她是在京城的金霞寺偶然相识的！”
懿宁太后看向李明瑄，“瑄儿，你得空也看看这松兹县的县令，若是真的合适，倒不如合了琏儿的意，娶了当个侧妃。”
李明瑄点头应是，瞧不出神色；李明琏却大喜，他也想不到事情会这般顺利。
和乐郡主又问道，“却不知道这个沈姑娘的外祖家是哪一位朝廷栋梁？”
今日能解决几位孙辈的终身大事，懿宁太后心情十分的好，“对啊，琏儿，是京城哪一家的？”
李明琏小心翼翼看眼懿宁太后，又看了下压低睫毛的李明瑄，只能硬着头皮回道，“昌安侯府。”
懿宁太后觉得自己大约听错了，不然，怎么会出现幻听。和乐郡主却是不可置信地豁然站起身，纤纤食指指着李明琏瞪大眼睛愤怒质问道，“你说昌安侯府？陆家？”
李明琏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却听和乐郡主声音渐大起来，越说越是激动，“你是忘了当初德穆太子的事了？还是忘了淑平皇后如何驾薨，就是那些已经年代久远，我呢，两年前，他们陆家，单单一个赶车的奴仆竟然敢对我甩鞭子——”
被小小奴仆欺辱，最后，竟是她从和乐公主降位和乐郡主！简直奇耻大辱！
和乐郡主胸口急剧起伏，气地不轻！日思夜想的总有撕了陆家这一则事。
万寿宫伺候的人不约而同低下头，若夕也不觉屏息凝神，对于万寿宫来说，昌安侯府，承恩侯府，还有陆家、陆贵妃这些字眼那可都是忌讳。
懿宁太后揉揉自己脑门，她看了顺不了气的和乐郡主，语气也很不好，“行了，都已经过去的事情了，提他们作什么。”
可是对于乐宁郡主，那些事如何能过去，自己两年前的屈辱，她这一辈子都会牢牢铭记心中，她和陆家必然，誓不两立！
“琏儿，你说那个沈家姑娘和姓陆的沾亲带故，以后别再说了！”对于陆家，或者说陆贵妃几位，懿宁太后也是恨毒了的。
“可是，祖母！”李明琏可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沈姑娘毕竟只是外嫁女的女儿而已，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沈姑娘毕竟姓沈！而且，沈姑娘到陆家借住那也是不得已的。两年前，沈姑娘的母亲沈夫人去世，是他们陆家借由，沈姑娘进京替亡母尽孝，才被接入京城的。这两年，沈姑娘虽然深处那处深宅，却是日日担惊受怕。”
“如何担惊受怕了？她再如何都是他们陆家的外甥女、外孙女，虎毒还不食子！”说完，懿宁太后却觉得比起虎，陆家人却更令人厌恶。
“皇祖母，你也不是不知道，他们陆家人的德行！”李明琏对于陆家也是深恶痛绝，可想着沈雨泠身陷陆家这泥潭更多的是心痛，“沈姑娘，这两年，为了不拖累沈县令，不说逢年过节便是这整整的两年，沈姑娘也从未写过一封家书回家里去，沈姑娘在陆家的也都是每每呆在自己院中，不肯多说一句话，不敢多走一步路。真真是：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互逼。”
李明瑄忽抬头，淡淡笑道，“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这话，听着却不是琏王弟的手笔。”
“这是沈姑娘写的一首诗。”李明琏想起那日在金霞寺的邂逅，便是因着沈雨泠对着空蒙细雨吟咏，自己因着好奇才会认得沈雨泠，深交后，才越发觉得沈雨泠才华横溢，竟是世间少有的奇女子。
“琏王弟，听你这般说，这位沈姑娘极为擅长诗词，却不知道是真是假。”
经李明瑄一提醒，李明琏立马反应过来，懿宁太后出身百年世家谢家，谢家的男儿出了好些治世能才，谢家的女儿也出了许多才女。懿宁太后年轻时候也是极喜欢诗书的，便是到了现在对于喜好诗书的年轻女子每每都能产生好感。
李明琏不敢迟疑，一口气默了好几篇沈雨泠写的几首佳作，果不其然的，懿宁太后看了沈雨泠的几篇诗歌后，对沈雨泠倒也不那般排斥。
和乐郡主可不会因着几篇诗歌化解了心中的仇恨，“皇祖母，她毕竟留着陆家血脉！”
“琏儿说的对，这位沈姑娘毕竟不姓陆，且，这沈家姑娘看着也是身不由己。何况，”懿宁太后又看向李明瑄，“沈县令还是瑄儿治下的县令，想来人品必然不错。”
爱屋及乌也能到了这种程度，和乐郡主心下不忿。李明琏却是大喜，又听懿宁太后但是说了，“只是，这人心隔肚皮，这沈家姑娘，以后还要再看看。我们皇家人，赏罚分明，不应该将所有和陆家有个沾亲带故的都一网打尽。”
李明琏这也算是得偿所愿了，但是，却是有人欢喜有人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