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顾不了那么多了
招式凌厉地迎着狼狈奔逃的夜小四背影，轻松追袭而去。
……
突然冲出洞府，门外灿烂的阳光晃得夜小四眼睛一花。
抬起手赶紧揉了揉眼睛，草草辨别了一个方向，就不顾头不顾尾地冲了出去。
“来人！救命！师父要杀人啦——啊！”
“啊——”
冲出大门，夜小四只顾着躲着身后的剑气，径直和身前横着走过的人刚好撞了个满怀。
抬头一看，这撞上的人正是大师姐。
然而大师姐似乎比她还要焦急，连忙拉住她的胳膊，上气不接下气叫道：
“老四，老老老，老四！来，我跟你说——”
“孽畜休走——！”
然而，根本不等大师姐把她要说的话说完，身后逼人的剑气已至身前。
夜小四面色如土，连忙一把推开大师姐，转身就跑：
“来不及了，再联络啊！”
“啊——”
大师姐一个没站稳，就被横着推倒在地，紧接着就感觉自己头顶一黑。
一抬头，惊恐地看到，一身粗布衣衫迎风飘荡，襟飘带舞，杀气腾腾，持一根桃树枝的师父，引着桃木枝，如一只巨大双翅的乌鸦，在她头顶飞跃而过。
“喔~瞧瞧，师父今日所着的亵裤是粉色的，甚是别致诱人呢……”
随后，便是一大簇破碎的桃树叶子，稀里哗啦地掉落下来，劈头盖脸地砸在大师姐脸上。
大师姐一惊如梦惊醒，连忙挣扎着爬起来，一瘸一拐地指着夜小四跑去的背影叫道：
“老四！你你你你，你等我会儿啊！”
……
夜小四一路连滚带爬狼奔豸突地从前院一路跑到了师门的后山。
后山不同于前山，此时正值六月。
桃树上墨绿色的叶片在清风吹拂之下，刷刷作响。
风吹麦浪一般，在风的鼓动下，一路招摇，漾向远方。
不过，眼前的风吹麦浪碧波荡漾，都不能让夜小四停下脚步。
身后师父那尊煞神还在不依不饶，紧追不舍。
这个时候，自然是跑命要紧。
此时，就在那后山桃林之中，一众桃树中的一株粗壮的桃树伸展开的树枝上，费力地正仰卧着一个一身水绿衣裙体态臃肿的女子。
这位臃肿的姑娘，正是二师姐。
二师姐独自仰卧在树枝上，纵然身下树枝摇摇欲坠，但她自岿然不动。
悠闲自得地躺在那里，开心滴啃着手里握着的一只油腻腻的小鸡腿。
夜小四看到二师姐，连忙三步并成两步跑到树下，扬起双臂挥着胳膊大声呼救：
“老二！二师姐！快！救我！师父疯了，要杀我啊！”
卧在树上的二师姐，迎着清风，眯起双眼，仅仅伸下来一只白嫩嫩的粗胳膊，对着树下火烧眉毛的夜小四摇了摇，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笑盈盈地缓缓开口：
“这种玩笑开不得。整个师门里，师父最疼爱的就是你。退下吧，本宫要开始清修了。”
“二师姐，你这算不算是见死不救？好歹也帮我拦她老人家一下？”
夜小四搓着手，仰着头，一脸的谄媚地讨好着，但似乎二师姐并不吃这套，不见起作用。
二师姐叹了口气，眯起眼睛曲肘而卧。
居高临下地瞥夜小四，端着高贵典雅的神情，无奈地摇了摇头，摆了摆手：
“小四子，跪安吧，本宫乏了。”
“靠。”
夜小四暗骂一声，立刻收起自己一脸的谄媚。
世人都道，姐妹情深，关键时刻掉链子。
果然诚不欺我。
狐狸眼挑出一个精致的弧度，冷笑一声为其赋诗一首：
“呵，隔岸观火真君子，见死不救是小人。多行不义必自毙，愿君坠落入凡尘！告！辞！”
随着夜小四的话音落下，头顶之上隐隐有利剑破空之声遥遥传来，夜小四不敢耽搁，连忙攥起拳头，对着树上一脸冷漠的二师姐草草抱了一拳行礼，转身大步流星开始往后山的林中跑。
“真是蠢人多作怪，扰人清梦啊。”
二师姐在树上看着夜小四一顿骚操作，看得自己一愣一愣的在。
也没搞清楚，夜小四站在树下念念叨叨说了些啥，转身走得这么干脆。
这夜小四的身影在这树下越走越远，自己也无聊地打了个哈欠，便闭上眼睛。
“咔——”
突然，感觉身下的树枝发出一声轻响。
“咔咔！”
紧接着又是两声脆响，树枝伴随着“咔咔”声还莫名地颠了两下。
二师姐瞪大了眼睛。
“我……不是吧？”
身下的树枝猛然一个下沉，二师姐感觉自己在这一瞬间腾空了。
与此同时，抬头无助望天的时候，只见在她的头顶上，一位衣带翻飞，鬓发散乱的女子，手引一株桃木枝，在半空中如一道飞鸿一般飞过。
正是师父大人。
“师父——！我，我要掉下去了——！”
然而师父大人自动屏蔽了来自外界的一切信息干扰，却目不斜视，目标明确紧紧跟着夜小四离去的背影消失的方向，精准打击夜小四，直直追去。
“哎哟——！我的……啊——！”
还不等二师姐做什么有效反应，整个人已经被折断的桃树枝丢下了树，狠狠摔向地上。
前方不远处，奔跑中的夜小四弯起唇角。
见死不救小人行为必然遭报应。
哎，不过，她刚才说的啥？
虽然想听清，但实在是离得太远了。
还没等夜小四想明白，身后冰寒刺骨的气息裹挟着凌厉霸道的剑气和冲天的杀意紧随而来。
压迫感！
眼前，是一条非常眼熟的岔路口。
左手边一丛半人高的灌木，其间还盘绕着各种藤条植物。
右手边一片茂密的树林。
夜小四根本来不及多想，闭上眼睛，再一次一头猛地扎进了右手边的茂林之中。
就在她一路胡乱瞎窜，慌不择路的时候。
树梢上一身黑衣的杀手飞身而下。
抬手间寒光一闪。
“啊——！”
……
“唧唧喳喳！唧唧喳喳！”
“呜哩哇啦 呜儿哇——！”
梦里还依稀留存着记忆。
昨天夜里，那一场风雨在洞府外任性肆虐，让人久久不能成眠。
喧嚣了一整夜，终于在于耳畔渐渐散去。
天光透亮之时，已是雨过天晴，早起便是晴阳万里，情暖温和。
清晨时分，婉转清脆的声声悦耳鸟鸣，取代了风雨，但却取代不了这个作死一样刺耳的唢呐。
干脆不去理会就好。
伏在熟悉而温暖的被褥中，沉眠昨夜，枕衾间还留着余温。
天光大亮，却睡意沉沉。
春困秋乏，至此季节，唯有枕衾不可辜负。
所谓偷得浮生半日闲，有床可眠。
岁月静好，不负流年。
“老五——！你够了！再吹这个喇叭，看我不杀了你——！”
“来呀来呀！不要怂！呜儿哇——！”
小师妹手中的这个神器，战歌一响，谁都别想安静。
一向耐心有限的的三师姐，显然是怒不可遏。
厉声尖叫嘶吼，便冲向了小师妹，定要将她的喇叭撅了烧火。
小师妹若说在别的方面还好，只是在自己的爱物上从来不肯吃亏。
不等三师姐出手，便将唢呐在口中一叼，伴随着高亢嘹亮的乐曲，一路高歌着，转身奔向了门外，那九里桃花源，阔大的山谷之间。
二人就这样嬉闹着，奔出了门外。
洞府之中，也在同一时刻安静了下来。
惬意的早晨。
呵呵。
夜小四翻了个身，缓缓输出一口气。
觉还是要睡的。
半梦半醒之间，有脚步声越走越近。
嗯？
这脚步声还伴随着有水洒在地上的声音。
越来越近。
终于，在夜小四的床边停住了。
夜小四吸了吸鼻子。
不好……
有一股非常危险的杀气——
“作死的，还有脸睡！给我起来——！”
“哗啦——”
“啊——！”
一盆冷水醍醐灌顶兜头罩下，惊醒美人的春梦，夜小四一个激灵。
六月的天气，虽说已经算是初夏，但这样的清晨被人提着凉水灌顶，冰冷湿寒地从梦中惊醒，能体会到的是怎样的痛苦？
刺骨疼痛也不过如此。
夜小四呆呆地坐在床上，感受着清澈的山泉水在自己身上流淌。
额前散开的长发，湿成了一根一根的水柱，扬起的脸水光涌动，省的洗了。
身上穿着的紫色裙装，经过凉水打湿，毫无质量地糊在了身上。
就连衣带上，也渐渐滚落下来晶莹透亮的水珠，折射着阳光的多彩光华，滴入床铺上的水洼之中。
夜小四愣着神，扬起的脸上，是迷茫的神情。
窗外，有清脆婉转的鸟鸣声声，有灿烂刺眼的阳光照了进来。
眯起一双眼睛，逆光看着那站在面前的人的身影轮廓。
道姑髻坨在头顶，纵然是草草盘起，却也带着简朴的风韵。
脸上的薄纱面罩微微浮动，轻纱之上的丹凤眼眼泡和眉形，更显浮肿俗气，潦草稀疏。
哦，对了。
还有轻纱之下，那如同山下老马家媳妇亲手烙制的饼。
人家的糖酥芝麻饼上，是撒满了芝麻。
只不过师父的这张脸，是长满了麻子。
说起糖酥芝麻饼，夜小四布爱吃甜食，更喜欢另一款葱油椒盐土豆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