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灰原哀抱了望月弥生好一会儿才松开手,后知后觉阿笠博士就在一旁看着,目光凶狠地划了过去,阿笠博士连忙把头转到一边,手背在身后,假装什么也没看见,心里却在发笑。
难得灰原哀把这副模样表露出来,久违地像个小孩子一般。
女孩红了耳根,拉住望月弥生的手,把她往房间里带:“布丁还在房间呢,去看看它吧。”
望月弥生歪过脑袋,又怎么不知道她的想法,也不戳穿她的借口,笑盈盈地答应下来。
写有有机化学式的U盘被望月弥生推到灰原哀面前,但她没有询问最近与组织有关的事,而是跟她谈起这一个月自己在英国发生的趣事,说自己去了布莱顿看海,说自己又不小心被卷进什么案件,聊了很多很多。
灰原哀见她确实很开心,稍稍安心了些,也主动说起最近米花町的事情,还笑着指了指窝在望月弥生怀里不肯动弹的布丁,说它这一个月胖了不少。
望月弥生把布丁抱了起来,抓着它的爪子挥动几下:“哪里胖了呀,明明是长大了对不对?”
“喵呜~”布丁骄傲地仰高头。
看她依旧没主动问,灰原哀也没有瞒着的意思,把自己知道的情况都一一告诉了她。
“···狙击?”
望月弥生动作一滞,抬起头时灰原哀清楚地感受到她眼底的冷意,马上补充说:“我们都没有受伤,那个时候子弹打中了小林老师的伞柄。没有直接取走性命不像他们的风格,但是——”
“至少目前他们还没有发现你。所以目标是小林老师?为什么?”
灰原哀想了想,摇头:“不,目标是若狭老师。她先我们一步离开,临走的时候不小心把小林老师的伞弄坏了,就把自己的留给了她。”
“在科学未来馆那次事件后,有位叫‘若狭留美’的人来到帝丹小学担任我们班副班主任。”灰原哀顿了顿,又将前段时间在鸠山牧场①所发生的事情简单讲了一遍,当然,重点在若狭留美所珍视的物件上,“若狭老师从小岛口中得知Bourbon捡到一个类似将棋的东西,结果事件结束后Bourbon就被我们发现在地下室晕了过去,那个将棋也回到若狭老师口袋里了。”
望月弥生小声嘟囔:“将棋···”
那位若狭老师肯定不简单,既然能把透哥弄晕,单单是实力这点就不容小觑。再加上哥哥曾经提过羽田浩司的护身符在案发后消失不见,比较多人相信的说法是凶手拿走了这枚将棋。难道···?
不,不对,小哀对组织的人还挺敏感的,那位若狭老师应该不会是Rum···
那就是,浅香?阿曼达那个不见踪迹的贴身保镖?
这么推理的话,羽田浩司所留下的暗号的含义就能够排除“ASACA=RUM”了,但只是给出“ASACA和RUM”这两个名字又有什么意义呢?
排除掉一个错误答案后,望月弥生反而更倾向于将羽田浩司给出的暗号变成一个人名,而不是拆分开来。但具体要如何将字母组合在一起,这又是一个难题,希望诸伏景光那边已经找出答案了吧。
想到这,一直漫不经心地逗弄布丁的望月弥生也放下了三花猫的爪子。瞧她一直没说话,灰原哀以为望月弥生在想若狭留美跟组织的关系,迟疑着说:“若狭老师不是组织的人。”
“嗯?”望月弥生眨了眨眼,懂得她的话后忽然笑了一下,“嗯,我知道。”
见她似乎有了想法,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的灰原哀最后还是没有把完整的答案说出口。望月弥生松开手,布丁抬起头瞄了她一眼,自觉地从她怀里跳出来。
“这段时间布丁还得继续待在这里,等我这边事情处理好了我再来接它。”
眼看时间不早了,望月弥生站起身理了下衣服,正想说句道别的话,忽然被灰原哀握住指尖。
“弥生,你还会走吗?”
少女偏过脑袋想了好一会儿:“我不知道。”
只要组织还在,只要组织需要,她依旧是那一把刀。
走与不走,由不得她。
灰原哀低垂着眼:“但至少——”
“贪心一些的话,没有人会责怪你的。”
不要一个人承担。
***
不贪心的话,她或许已经不在这里了。
“小哀,要保密哦。”
灰原哀看着好友微笑着做出噤声的动作,默默点了下头。
要向谁保守秘密呢?不用细问她也知道。
但这不是“必须”,对不对?
刚泡好的咖啡还冒着朦胧的热气,咖啡的香气扑鼻而来,没过多久便填满了整个房间。布丁趴在软垫上舒展四肢,爪子在垫子上踩了几下后才慢悠悠地趴下,慵懒地眯着眼。灰原哀漫不经心地搅拌着咖啡,视线扫向桌上放置着的U盘,已然有了自己的打算。
或许现在正是时候。
已经走出阿笠博士家的望月弥生又在门口停留了一会儿,抬头望向隔壁的工藤宅二楼的落地窗,与站在那里的冲矢昴对上视线。
‘平安就好。’
他似乎在说。
望月弥生笑了笑,没有说话,把视线收回来后离开了这里。
解决完晚饭时距离赴约的时间不长不短,换上伪装的望月弥生衡量一番后选择慢悠悠地步行至酒吧。这个点的天已经几乎与暗色融为一体,只有接近地平线的一部分还是暖洋洋的橘色。她把外套拢了拢,大半张脸缩进围巾里,试图减少一点凉意。
大概是昨天——或者前天?——又在海边吹了一会儿风,亏得朱蒂给她弄了碗姜茶,现在除了偶尔会觉得有点凉以外倒没什么特别不适的感觉。
望月弥生走得很慢,视线在一间间店铺前略过,又看了看街上种植的光了一半的树,忽然有种“冬天要来了啊”的感慨。
这么算来,她已经回到日本有一年了。
这一年实在是发生了太多的事,以至于有种恍若隔世的念头。
‘看样子你真的很喜欢他。’
有段时间没听到这个声音了。
望月弥生在原地微微停顿片刻,听懂那蕴藏着少许了然的话语后甚至还没反应过来Leto所表达的究竟是什么意思,手腕便突然被人握住,以至于没能马上挣脱开。
又或者说,因为这会儿还是Leto主导,而她没有这么做罢了。
“···小弥生?”
少年的声音夹杂着难以察觉的小心翼翼,明明被抓住的是她,反倒是黑羽快斗的手有些颤抖,给人一种想抓住又不敢抓紧的感觉。
迅速整理一番思绪,在心底做了好几次深呼吸的望月弥生强装平静地回过头,就看到那张一向无可挑剔的扑克脸上出现裂痕,泄出少许错愕。
没有生气的脸。
黑羽快斗心里莫名有这么一个念头升起,仿佛有那么一个人在他耳边说话,小小声地祈求着拯救,不停地挣扎着。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少女语气平静,对于他这番可以说有些冒昧的举动没有特别大的反应,但也是因为这份淡漠,直接在两人之间划开一道裂痕。
不是小弥生。
···是她?
黑羽快斗一时有些拿不准直觉的真实性,这跟之前在新加坡的时候的时候完全不同——至少那个时候,他确确实实地感觉到,那个“里昂”就是望月弥生。
“···抱歉,是我认错人了。”
最后,他还是松开手,放掉了手心所触碰到的暖意。
望月弥生淡然地点点头,看上去并没有放在心上,朝着目的地继续前进,一如方才那样。但如果仔细观察,其实就能发现她的速度提高了些,像是迫不及待想要快点离开这里、逃离黑羽快斗的视线范围一样。
注视着少女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空落落的感觉只增不减。不可避免地,黑羽快斗想起今天中午小泉红子说的那番话。
那句奇怪的预言,又或者说,奇怪的警醒。
***
“要占卜试试吗?”
午休时间,教室零零散散没有几个人在,给小泉红子提供了单独相处的机会。
魔女大人自然地拉开黑羽快斗面前的椅子,转了个方向后坐了上去,手里还拿着一叠塔罗牌,在课桌上熟练地铺开呈扇状,眉毛微挑,酒红色的眼眸露出饶有兴趣的色彩。
“最近一个月都很心不在焉哦黑羽同学。来抽一张吧。”
“又是什么奇怪的把戏啊红子···还有,我才没有心不在焉。”黑羽快斗嘟囔着,随手从那堆牌里抽出一张,看也没看就这么推到小泉红子面前,“这样就行了吧?”
小泉红子拿起被选中的那张牌,看清上面的内容后瞳孔放大了一瞬。
啊啦···这样吗?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少女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黑羽同学,给你一个忠告。”
“想见的人很快就会出现···前提是,你能够发现她的存在。”
小泉红子想,她的提示已经很明显了。
好好留意一下周围吧,黑羽快斗。
这种东西···可是要主动抓住才能拥有啊。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