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番天人交战后，舒惜霜立即对方安志改口道。
“方哥哥，我们去前面那家药铺看看，我想起娘还需要买些药囤放在家中，以备不时之需。”
舒惜霜加快脚底的步伐，三步作两步，她进店直接问：“止血药要多少钱？”
药铺掌柜往身后的药柜摸去，背对她回道：“一盒凝血膏要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她蓦地瞪大眼睛，但脑海里回荡着那男子手臂上的伤，还是咬牙买下。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当是她在积攒人品。
买下凝血膏，舒惜霜又买了两副陈氏喝的药包，结完账，肉疼着瞬间瘪下去的荷包。
一旁的方安志疑惑问：“霜妹妹，你买凝血膏是做什么？”
舒惜霜不想让他知晓自己的目的，打哈哈转移话题：“我最近在向我娘学新的刺绣，老扎到手，对了，本来还要去茶楼歇脚，现在我看还是先回去。”
方安志一听，果然注意点转向别处，他点点头，没再提起凝血膏的事。
舒惜霜在折回的路上，才瞧见抵在小巷暗处的穆墨辰。
他脸色苍白近一张白纸，嘴唇干燥起皮，捂住左手，身子斜斜靠在潮湿阴暗的墙壁上。
舒惜霜捏紧了两分手心里的凝血膏，冰冷的陶瓷也染上她的温度。
她想了想，还是壮着胆子，将凝血膏轻轻放在离穆墨辰不远处的地上，小声说：“这是凝血用的药膏。”
说完，她也没注意到穆墨辰忽然睁开的眼眸，转身离去，那双冷漠的眼睛直直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彻底淡出视野。
和方安志告别后，舒惜霜回到华韵居，陈氏正在和两位衣着不俗的少女说着话，她见舒惜霜回来后，眼神若有光。
“霜儿，这位小姐想要买下柜台上的那只陶瓷娃娃，你看该怎么办？”陈氏拉过她的手，有些紧张地问道。
这毕竟是女儿弄回来的，陈氏还是想征求舒惜霜的意见。
舒惜霜微微一愣，她看着柜台上的陶瓷小人，那是她为华韵居新开张时打印的。这对她来说，就像是店里的吉祥物，有非比寻常的意义。
见舒惜霜抿唇不开口，陈氏便明白她是有几分不舍，但陈氏也清楚进店的这两位小姐不为衣服就为这陶瓷娃娃而来。
一时间，两人沉默无言。
那位询问想买陶瓷娃娃的小姐，身着一袭水蓝色锦缎绉裙，发髻斜插着两只翠玉珠钗，眉眼明丽清雅，两鬓间扑了薄薄粉红。
她身边的少女则是面容素净，衣着略显简朴，看上去一副丫鬟打扮。
沈念云朝舒惜霜莞尔一笑，“这陶瓷娃娃看着讨喜，若是店家不满意价格，我还可再添些银两。”
舒惜霜按下陈氏的手，面向沈念云施施然道：“既然小姐这么喜爱陶瓷娃娃，我就将它卖与小姐，小姐也可看看店内的衣服，若是碰上合眼的也可顺手买下。”
她还是将陶瓷小人卖掉算了，只要有图纸和陶瓷就能用丝雕打印仪，再打印出一个新的陶瓷小人。
这点矫情在利益面前啥也不是。
最终陶瓷小人以二两的价格被买走，沈念云还挑了两件拉链长裙和一套纽扣服，共给了四两，其中扣去了一些优惠打折。
她们走后，陈氏才看向舒惜霜：“这陶瓷娃娃以后还能再弄吗？”
舒惜霜点点脑袋，她拖着一袋子打开，从里面挑出一瓶样色不错的陶瓷，独自一人走近内屋去。
陈氏看着舒惜霜的背影，有些摸不着头脑。
舒惜霜把瓶子摔碎，又重新画了一个小人的三视图，取出意识里的丝雕打印仪，蓝光短暂的闪烁后，一座全新的陶瓷小人再度出现。
她轻柔拂过小人有些光秃的身子，此刻她正想着华韵居的下一步，陈氏就急急敲响她锁着的木门。
“霜儿！黄大爷带人过来了！”
舒惜霜收好陶瓷小人，将丝雕打印仪收回意识之中，就打开木门，跟着陈氏进到店内。
黄贤身边跟着两个壮汉，他见到舒惜霜的身影淡淡道：“钱呢，准备可好了？”
陈氏早早就准备好八两银子放入荷包内，垂着头将荷包递过去。
黄贤接过荷包，在手里掂了两下，抛在他身后的一名壮汉手里，努嘴道：“数数够没够八两。”
舒惜霜杏眼直盯着那名壮汉，生怕他数漏了银子，直到他对黄贤点点头表示没有少后，她才舒缓自己有些紧绷的身子。
“黄大爷，这样我们算是还清了债务了吧。”舒惜霜试探地问他。
可黄贤却是抬头环视了一圈店内，幽暗的眼神落在舒惜霜身上，“你爹除了明面上欠着八两外，还拖了些利息，共计这大半年来，还有四两银子要还呢。”
舒惜霜掐紧了身侧的手指，她没想到这黄贤竟然这般仗势欺人。
八两的债务，四两的利息，这分外张扬的向她们索要钱财。
“那可有凭据？”舒惜霜杏眼透着淡然，她可不信一面之词。
黄贤眼睛眯起，语气变得有些危险：“小姑娘，你劝你识相些，我之后也不为难你，反正你娘俩有着铺子依靠，左右不过是些小钱。”
他鼻孔了哼出一道冷气，显然不把舒惜霜的话当回事。
在他看来，舒惜霜和陈氏，不过就是孤苦无依的弱女人，就算心有怨怼，也不敢如何反抗，只能乖乖上交钱。
陈氏站在舒惜霜身后，望着女儿倔强的声音，暗叹道：到底是她们无男人撑场面，如今落得这副田地。
舒惜霜忍住心头怒火，她换上笑脸，一改方才的清冷，向黄贤等人承诺过些日子还还清利息。
送走黄贤后，舒惜霜才用力锤了一下柜台面，“娘，这些人也太嚣张了！”
陈氏默默擦着泪，低声道：“要是文傅还在，我们家也不会是这样的景象，霜儿，要不......”
接下去的话，她又止住话头，舒惜霜也明白她的意思。
舒家经商，不像普通农户可以种田养家，她们必须要有个男人庇护。
方安志只是靠着秋婆婆的面子，和几年相处的情分才答应当华韵居的保安，要再让人家担保，就不合乎情理了。
“霜儿，娘想听听你的意思，秋婆婆那边有意让安志和你促成一对。”
陈氏小心抬头瞟了一眼舒惜霜，“安志那小子虽年岁长你五年，却是个敦厚本分的好孩子，这些年他也一直没有婚娶，也没有听说他中意过哪家姑娘。”
舒惜霜汗颜，她对方安志是真的一点意思都没有，更何况也不能因为这个就和方安志捆绑在一起。
“娘，这件事暂时不谈，我也没有婚嫁的意愿，更何况爹的丧礼还需要置办，你怎么就谈起这个来，等之后再说。”
陈氏默言，只得同意舒惜霜的打算。
过了几日后，舒惜霜就和陈氏在华韵居卖衣服，这几日她猫在小屋里，捣腾了两宿。
终于她新裁出一件流苏元素的半袖长裙，条条流苏靓丽闪光，上面的材料是她收集了几晚的萤火虫，用丝雕打印仪分解其中的发光素，糅杂在流苏细条上。
半袖薄衫外，她又让陈氏帮忙缝纹样，一簇一簇的兰花栩栩如生跃现在丝滑的衣料上，平添了些雅气。
在长裙的裙摆，舒惜霜弄了些散碎毛绒，绒毛一丝丝挑缝进裙摆处，穿上后盈盈移步，便有柔软摇曳的姿态，更显几分俏皮可爱。
待一整套样衣制成后，陈氏摸着流苏半袖长裙惊叹着：“霜儿，你这新奇的点子，当真是用的真妙，瞧瞧就很华丽，那些个富家小姐们定是会喜欢的。”
舒惜霜上下再细细打量这件衣裙，又挑了一处让陈氏帮忙绣上些作为装饰。
接下来，舒惜霜在店门口立了一张木牌，上面雕刻着华韵居衣服以及图样。
至于这张木牌，是舒惜霜捡了些树枝，画了张图纸，在丝雕打印仪的加持下，她能随时更新木牌上的内容。
在这块新奇的木牌吸引下，不少人进店观览，舒惜霜和陈氏拉拢客人，介绍着纽扣服和拉链服。
当然还会刻意让客人看一眼摆在一角的流苏半袖长裙。
一通介绍下，客人便指着那流苏半袖长裙，略有惊讶地问：“这衣服上垂下来的细条真是亮眼夺目，我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布料。”
舒惜霜勾起嘴角，继续为她讲解：“这位夫人，你可别看这件衣服只有现在的模样，要是在夜里无光的时候，可是能像发光虫一样发出光来。”
“那倒是稀奇的紧，这要怎么卖？”
显然这位妇人是对它意动了，但还是揣着问价。
舒惜霜笑意更深，她又带着妇人拿下流苏半袖裙，走到昏暗的小屋内，将衣服披在身前。
小屋内没有点蜡烛，暗沉的环境里，只有流苏半袖裙上闪着淡绿的荧光。
那妇人看得目瞪口呆，走出小屋前都还是一副被惊住的样子。
很快，妇人还是买下流苏半袖裙，她摸了好久才下的决定。这其中也少不了舒惜霜绝佳口才的功劳。
送走第一位买流苏半袖裙的客人，舒惜霜才端详起手里的钱来。
这件裙子，她定价是九百五十文钱，若不是荧光的加分，恐怕那妇人是不会这么快买下的。
相比于市场价的确是有些贵了，但胜在稀奇有趣，而这荧光以大庆国目前的科技水平，是绝无可能出现仿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