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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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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会因为一朵荷花就动心呢。”秦止攥着荷花,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

“你在说什么?”官鸢以为自己听岔了。

秦止脑子都是昏的,都怪那水。

官鸢掏了掏衣服兜,又掏出个莲蓬,小小的,明显还没长开,零零星星有几个莲子。

“喏,抵债,算上这个够不够。”官鸢将莲蓬递给秦止,见秦止愣着发呆,将莲蓬在他眼前晃了晃。

理智和教养告诉秦止,应该够了。

但是莫名其妙他就是还想要跟眼前这个女孩多些牵扯,多一些,再多一些。

秦止接过莲蓬。又摆着那副矜贵少爷的样子。

“才不够呢,让本少爷带路。”

官鸢歪头想了想,拧了拧自己的湿哒哒的衣服,又瞧了瞧秦止的,扑哧笑了出来。

两人看见对方狼狈的样子,都大笑起来。

两人惹出的动静,惊动了宴上的侍从,那些侍从处理事务异常的干净利落,两人被围上来的人们簇拥着分开。

只有清风吹过微漾的池塘以及空留下一节枝干的莲,残存着痕迹。

秦止裹的严严实实的,小心将刚刚自己护了一路的莲花插进花瓶。末了,还神秘兮兮的掏出一个小小瘪瘪的莲蓬。

秦止这一系列动作,看得秦慕发笑。刚刚谈话的不愉快轻微散了些。

“多大人了,以前阿母怎么没见你这么喜欢莲花。”

秦止戳了戳那莲花,应道。

“以前没觉得它好看。”秦止拾起那莲蓬,放在手里看了又看,秦慕以为他要发表什么长篇大论,将手搭在椅靠上,眼里面上都是柔和的笑意,等着秦止。

“真丑。”半晌,秦止来了句。惹得秦慕哈哈大笑。

“你若喜欢,阿母在京中给你买下最大最漂亮的荷花塘。”秦慕招招手,示意秦止到自己身前来。

秦慕仔仔细细的看着自己眼前的孩子眼,也不说话,半晌伸出手,摸了摸秦止的侧脸。

“我的如烟啊,都这么大了。”

两人不约而同的想起那亭子中的场景,想起那白发少年的话。

伴君如伴虎,秦家刀口舔血的日子,也快要到头。秦家看着光鲜华丽,不过是帝君堂前的刀,乱世良器,盛世之威。

秦家的命不过刀口的细丝。

“如烟,你记着万事自己在前头。”

“什么,都没有命重要。”

秦慕眼眶微微泛红,摩挲着秦止的侧脸。

那是一位母亲对自己孩子,最深切的叮嘱。

官鸢被仆人送回来后,发现自己母亲对着两杯茶发呆,祖母却不见了踪影。近些时日,那位衣着漂亮的妇人总是来缠着祖母,也许两人出去了吧,官鸢暗暗想到也没放在心上。

官鸢不想让母亲担心,自己沐浴干净,换了身新衣裳,头发也折腾干后,打算乖乖的坐回母亲身边,却发现房子里空无一人,母亲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官鸢低头扯了扯自己的衣裳,垫着脚想要够到放在高处的铜镜,瞧瞧自己刚刚梳的发髻有没有什么错漏之处。

可镜子实在太高,官鸢怎么都够不到,只好半条搬条椅子,可那椅子太重,官鸢一折腾椅子没动自己倒摔了一跤,身子哐当一声撞到柜子上,疼的官鸢直哈气。

官鸢揉着刚刚撞疼的地方,扶着柜子缓缓站起来,柜子晃了晃,只听见哐当一声,铜镜直直落了下来,碎在官鸢面前。

官鸢蹲下身子,想清理地上的碎片,轻轻碰了一下便疼痛难忍,官鸢看了看自己的手,才发现一块碎片直直插进来自己手里,还不断往外渗着血。

官鸢瞧了瞧自己的手,又瞧了瞧地上的碎片,确定自己处理不了后,出去找人帮忙。

官鸢天生痛感很低,家中祖母又严,练武这样的伤是家常便饭。

官鸢出门没多久便直愣愣的撞上一人。

官鸢抬头瞧了那人一眼,年岁不大,满头白发。

“对不起。”官鸢想着是自己先撞的人家,低头道歉。瞧见自己手上的血弄到了人家衣服上,又瞧瞧将手背到了身后。

只是那人一身白衣,沾了血自是格外显眼。

那人一瞧,便瞧见了官鸢沾着血的衣裳,和受伤的手。

“你受伤了?”

明知故问,官鸢知道那人瞧见了自己的伤。

想了想,还是故作乖巧的点头。

舟行渊看破了官鸢这点小心思,弯下身子对官鸢说到。

“我帮你处理伤口。”

官鸢犹豫了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她不喜欢眼前这人。

“不用,我可以自己去找医侍。”

“你若想多瞒着一会儿你母亲和祖母,便让我来吧。”

“放心我动作很轻,不会痛的。”

那人声音很轻,官鸢还是听出了一丝冷意。

“我知道你,你是官家的姑娘,官鸢。”

“我知道你,是因为我弟弟舟渡。谢谢你陪他玩,他性子孤,难有朋友,我帮你处理伤口,算是道谢。”

听到熟悉的名字,官鸢才放下些警惕,将手伸了出去。官鸢听到舟行渊对舟渡的评价,想辩上两句,但转念一想又咽了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官鸢觉得眼前这人很危险,非常非常危险,一种诡异的几近生存的直觉,像有一根针时刻刺着官鸢,时刻提醒她,快跑,快点远离这人。

官鸢眼里觉得这人像是一条雪白的有着锋利毒牙的蟒蛇。喜欢在不经意间咬上一口看着猎物濒死挣扎,或者将猎物死死缠绕享受一点点令人窒息的快感。

官鸢的伤不算轻,铜镜片扎的很深,索幸避开了动脉,皮肉外翻还不断渗着血。

官鸢手在舟行渊手里,逃不了,索性随着他摆弄,瞧见舟行渊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官鸢不知那是什么,本能将手一缩,舟行渊察觉到了官鸢的动作,快一步将她手牢牢抓住。

两人靠的很近,官鸢能闻到舟行渊身上淡淡的香味,像是檀香,不过还要冷些。

“放心,不过是些金疮药,我自己也用了的。”舟行渊指了指自己的脸,官鸢才发现那有条不短的红痕。

“药效很好,止血很快。”

“有点疼,忍一下。”

官鸢还来不及反应,舟行渊撒了些那白色的药粉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来官鸢手上那镜片。动作之快,官鸢都没看清,镜片出/肉/之痛,后知后觉的爬了上来。

官鸢死死咬住嘴唇,撑着不漏一声。但是头上的冷汗以及生理性红了的眼眶还是暴露了她。

舟行渊暗暗观察着官鸢,看的清清楚楚。犹豫了一下,轻声安抚道。

“你很不错,很能忍痛。”

大抵是没哄过女生,出口便有些别扭。

氛围冷了不止几度,官鸢悄悄往后退了半步。

舟行渊取出条镶着金边的雪白的帕子,帕子上绣了几株翠竹,舟行渊小心的将官鸢伤口边上的血擦净,又掏出了个金色的瓷瓶。

“放心,这是帮助你伤口愈合的。”

舟行渊将那红色的药粉洒在官鸢伤口上,又掏出条绷带小心细致的给官鸢包好,并打了一个蝴蝶结。

舟行渊处理完松开了官鸢的手,官鸢仔细瞧了瞧包好的伤口,伸出完好的左手,擦了擦舟行渊的脸。

舟行渊愣了愣,显然很不习惯别人这样亲密的碰触。

“抱歉,你刚刚脸上沾了我的血,给你擦擦。”官鸢退后两步,自觉拉开两人的距离,对着舟行渊说到。

“无妨。”舟行渊也退后两步,仿佛这样才心安。

“谢谢你替我包扎,不过…”

“不过,什么?”舟行渊没料到这一茬,不解问道。

“不过你应该第一次给别人包扎处理伤口吧,你刚刚肌肉都紧绷着,我奶奶教过我,我看得出,而且…”

“而且什么?”舟行渊追问到。

“而且你刚刚拔瓷片的时候,速度虽快但手在抖,虽然很轻微,但你瞒不过我的眼睛。”而且,真的很痛。

官鸢想了想后半句没说,朝着舟行渊笑了笑。

“但是你包的很好,谢谢你帮我。”

官鸢上前两步递给舟行渊一块手帕,里面像是包了什么圆圆的东西。

“这是?”

“给你的,接着吧。”官鸢将东西塞到舟行渊手里,转身准备开溜。

又像是想起什么,转身笑着说到。

“算你,半个好人。”

“为什么是半个?”

官鸢脚底抹油,溜的飞快。舟行渊自然没问道答案。

舟行渊打开手帕,里面是一颗上好的东珠。

洁白无暇。

舟行渊看着手里的东珠,不自觉的笑了笑,收进随身的行囊中。

“不错,倒像是块好玉。”舟行渊又收起笑,又回到他那副清冷菩萨相。

官鸢回到房内,发现地上的铜镜碎片被收拾的干干净净,柜子上又放了块新的铜镜,跟原来那块很像,不过更加精巧些,位置也放的更低,官鸢不用踮脚,伸手就能够到。

祖母个人坐在房中,面前没有茶碗,像是刚回来,官鸢四处看了看,没有一点母亲的影子。

官鸢不由得疑惑,母亲这儿没有朋友,又不爱社交能去哪儿?大抵是赏花去了吧。

官凛之抬头,瞧见左顾右盼的官鸢,倒让她想起位“消失”的故人,官凛之朝官鸢招手,说到。

“过来,瑟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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