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摇钱树

更新时间：2013-08-15

姚夜刚走出市政厅，游戏仓的外接电话系统就发出了蜂鸣提示。瞥了一眼号码，顿时心中窃喜。不过，她还是很淡定的让蜂鸣声继续响了10秒钟后，这才接通了对话。

“请问您是……”即使接了通话，还是先要故作不知一番的。

电话那头传来了小心翼翼地声音：“我是摇钱树。请问，是姚小姐吗？”

“是我。你有什么事？”姚夜继续明知故问。

“上次我们说过的那件事……我考虑好了，接受您的提议。”

姚夜可以从耳机里清楚地听到对方艰难地吞咽下口水的声音，可知他正在做出的抉择也同样艰难无比。看在此人日后有大用的份上，她决定不再吊对方的胃口，于是说出了李可乐的台球厅的地址。

“明天上午10点钟准时见面，过时不候。”说完这句话以后，她就挂断了电话。

对某些人而言，话说得太多，反而效果不佳。

想着明天的约会，姚夜便无心再继续玩下去了。当即在市政厅的旁边的无人交流里选择了下线。

出了游戏仓，首先向母亲张雅词报备了明天去台球厅找李可乐的事。

听说是去找李可乐，张雅词二话没说就通过了。见老妈这么痛快，姚夜皱了皱鼻子，暗想她一定还在打着怎样把李可乐招为乘龙快婿的如意算盘吧。难道自己在家里就这么不招待见，非要打包送给别人？

回顾了一下家里，发现父亲姚鹏远和姨夫姨妈都不在，随口问了句，方得知父亲陪着他们去了f大，视察表哥未来将要生活学习的地方的环境去了。这下，她不禁又想起了上官迪，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家伙现在到底在哪呢？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她就躲在自己的房间里，想一会表哥的去向，又想一会明天见了摇钱树后的对策，时间飞快地从身边溜走了……直到吃完晚饭，她才想起应该先和李可乐打声招呼，

“我有点事情要麻烦你。”拨通电话后，姚夜也顾不得林薇薇会不会正在李可乐的身边，开门见山的说道。

“妹子，你跟哥客气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李可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姚夜分明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声轻轻的冷哼。毫无疑问，林薇薇现在对李可乐是24小时监控了。她生怕对方一时沉不住气，不管不顾的抢李可乐的手机，所以一咬牙，把下面的话一口气全说了出来。

“明天上午，我要借你的台球厅会个朋友，你让胖子把最靠里面的单间腾出来，保证没有人能打扰我。”

“我当啥事呢，没问题，哥这就给胖子打电话，你直接去就好。”李可乐刚说完，话锋又是一转，“还是我亲自跑一趟好了。胖子这家伙懒，说不定答应了却不办，耽误你的事情就麻烦了。”

“麻烦你了。”姚夜说完赶快挂机，生怕接下来会听见一些不该听见的东西，。

果然，李可乐没有再把电话追过来。姚夜暗想，自己这次还真够自私自利的，不知惹毛了林薇薇的李可乐此后正受着怎样的折磨和盘问呢。不过，既然是李可乐答应下来的事情，林薇薇就算再怎么耍淫威，也是无法改变了。这样，自己就可以安安心心地等到明天一早就见摇钱树即可。

次日一早，姚夜把自己收拾得干净利索，也没刻意打扮就在九点钟准时出了门，打了一辆车，就直奔李可乐的台球厅而去。此时，上班的早高峰已过，而出来办事的公车们也还未上路，因此此时的路况最为轻松，不到20分钟，出租车就停在了台球厅所在的小巷口。

李可乐果然说到做到，不仅亲自过来操办，还亲自在门口迎接。他看着姚夜一路款步走来，眼前这个熟悉的女孩似乎突然间就变得与以前判若两人，再不是那个在大杂院里跟在他后面一口一个“可乐哥哥”的小女孩，而是全身锋芒毕露，令人敬而远之的独立的成熟女性。有些时候，他甚至觉得在这副他熟悉的躯壳内装着的是另一个他完全陌生的灵魂。然而，这种陌生并没有那种违和的感觉，而是一种更加迷人，更具魅力的神秘感。也许，在过去他对这个女孩的情感中，哥哥照顾妹妹的因素还占据着主要地位。但是，现在正有一种全新的情感在悄然萌发，并迅速地改变着他对她的态度。所以，他看她的身影的眼神不由得痴了。

“我们从后门进去。”

姚夜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使他一个激灵猛醒过来，茫然地“嗯”了一声，不敢抬头去碰触对方的目光，生怕被她看出什么来。不过，他的担忧是多余的，姚夜现在的全部心思都花在怎样去和摇钱树谈判的筹划之上，根本没有发现眼前这个男人的复杂心情。

其实，今天心情复杂的不仅仅是姚夜，此时正站在可乐台球厅前门的摇钱树也同样心情紧张。他几次想走进去，又几次止步不前。

昨天和姚夜通过电话后，他一口气狂奔回到与老李合住的旧公寓，又一头扎进卫生间，放了一洗手盆的凉水（热水早就因为付不起费用被掐断了），把整个脑袋泡在里面，直到几乎快窒息的时候才抬起头来。透过眼前不断从头发上滴落的水珠，他看到老李一脸淡然地站在门口。

“失手了吧？”老李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顺手将一条干毛巾丢了过来。

摇钱树接过，正要往脸上擦，迎面便嗅到了一股异味，顿时怒道：“你丫给我的是啥，你的擦脚布？”顺手又掷还回去。老李接过来，轻描淡写说了句“拿错了”，转身就要走。

“你他娘的在幸灾乐祸？”摇钱树愈发怒不可遏，扑过去抬手就冲着对方的后颈拍了过去，以图发泄他心里的憋屈。

“幸灾乐祸谈不上，我早就说过你不是她的对手。”老李就像背后生了眼睛一样，身子微微一斜，左手一抬就抓住了摇钱树的手腕，顺势一带，将他整个人丢到了客厅里唯一的旧沙发里。

摇钱树揉着被老李抓疼的手腕子，懊丧地嘟囔道：“就凭你丫这两下子，要是肯跟我一起干，我还能丢人吗……”

“跟你一起干？”老李似笑非笑地弯弯嘴角，“你那些勾当，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你丫挤兑谁呢？”摇钱树气得在沙发上破口大骂起来，“你丫就是个没出息的货，一点胆子都没有。”

“我是没出息。”老李一点也不生气，语气依然淡淡的，“可你连我这么没出息的都打不过，还想去惹那个女人，真够自不量力的。”

“不过就是个丫头片子嘛……”摇钱树说到一半，便说不下去了。无论如何，那次阳台上的交手是自己是完败给了对方，再说啥也没底气。至于十点钟的那个约会，他现在还没决定到底去还是不去。平白就能给自己十五万，这种事情他可不会相信，之所以答应下来，无非是为了脱身而使用的权宜之计而已。然而，接下来老李说出的话却坚定了他赴约的决心。

“我只知道，一个能从莫家手里拿到七位数巨款的丫头片子肯定不是一般的丫头片子，其他书友正在看:。”老李忽然诡异的一笑，从浓密的胡子茬之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我在替她做新账户的时候顺手查了一下原户头的主人。”

莫家，本市地下世界的主人，一切不合法生意的源头所在。但是，与摇钱树最直接的关系是：债主。所以，他的第一个念头是向莫家告密，但他随即就想到他不能确定对方手里的那笔钱究竟是怎么从莫家手里搞到的，万一她真的和莫家关系密切，自己这一去非但讨不到好处，更会让那十五万彻底变成泡影。如果给他时间，他可以查清楚二者之间的关系，但现在他最缺的就是时间。

莫家的人已经放出话来，今晚是最后的还债期限。而莫家的债，岂是他能拖欠得起的？除非他真能横下一条心，去过那种亡命天涯的日子。可是，他并不像老李那样孑然一身无牵无挂，他还有父母，既不可能带着一起跑路，更不能丢下不管……

于是，他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情，站在了可乐台球厅的门前。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旧手表，时针已经指向了差五分十点。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这地方看着可很一般啊。他在门口东张西望地评估着环境。不过，越是不起眼的地方，越可能藏龙卧虎。他觉得对方选择这个地方，肯定是看中了它的不起眼。而对方越是故意低调，越说明事情绝不会简单。

“摇钱树？”一个看上去毫不起眼的，是那种路边随时可以看到的闲散青年模样的男子走过来，打断了他的观望。

“正是……”越是这样平凡的外表，越可能深藏着不平凡的身份。常言道：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

被姚夜安排来迎客的李可乐如果知道摇钱树把自己想象成了深藏不露的高手，肯定会哭笑不得的。因为他直到现在为止，还搞不清她今天到底演的是哪一出，但是姚夜坚决的守口如瓶，他也只好一切照办。反正姚夜是不会坑他的，这一点他还是有把握的。

“有人在里面等你，请跟我来吧。”他尽量把语气放得平和些，心里却有点不舒服，尤其是接下来姚夜将与这个贼头贼脑的家伙共处一间屋内，单独密谈，他的心就愈发地不舒服起来。这样一来，他的眼神里就不自觉地露出的敌意。而这种敌意在摇钱树看来，则完全被理解成了冷峻的监视，仿佛是在警告自己，胆敢有异动，他就会毫不留情的干掉自己。

不仅是这个人，就连台球厅里的那些顾客，在摇钱树看来，都是在故作姿态，实际上都是在监视着自己。事实上，正是由于老李的那句话，才使得他疑神疑鬼，完全成了惊弓之鸟。这种自我心理暗示所造成的效果，完全在姚夜的意料之外。

李可乐的台球厅是依据着两个大杂院之间留出的空间面积而搭建的，所以呈现出一种狭长的格局，而且是七扭八拐的，越往后面走，越有点像迷宫。这就愈发令摇钱树产生了一种神秘感，觉得这个台球厅一定只是个对外的幌子而已，否则生意怎么会好呢？显然，他至少还是猜对了一点，李可乐的生意确实一直都不太好。

终于，他来到了最后一扇门前。李可乐示意他该进门了。于是，万般的猜测、疑惑和忐忑最终都化作了茫然之下的本能反应：伸手、推门、然后进入。

屋内的环境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阴暗诡秘，相反，由于是最靠后的一间屋，反而有着良好的采光。对面的窗前，站着一个背影。纤长挺拔的身影宛如一支标枪，锐利得令人几乎无法逼视。

是她？应该是吧？那种极具攻击性的感觉是没错的，但更多了一种内敛的沉着与大气。如果那天凌晨将自己擒住的她是一把锋芒毕露的刀，那么现在的他，则更像是一座暗藏着杀机的刀山。

及至当她转身回头的时候，摇钱树的瞳孔不由自主地收缩了起来，仿佛被一道强烈的光线刺痛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