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或许是因为战事捷讯，皇帝颁布圣谕，在元宵节这一日举办宫宴，三品及以上官员及家眷均在邀请之列，几位皇子公主也会出席。

知霜早上起来就看见姐姐知燕在忙着挑头面首饰，打趣道，“姐姐本就是天生丽质，今日这盛装出席，怕是要在宫宴上大放异彩了。”

林知燕闻言放下手中首饰盒，故意嗔道，“你这丫头早上起来就拿话编排我，你倒是过来瞧瞧，我这是在给谁挑头面首饰。你这小没良心的。”

知霜上前一瞧，桌上几副头面都是他们母亲林夫人早年做姑娘时穿戴的，一套玲珑翠玉，一套金镶红宝石，还有一套白玉绞丝嵌紫水晶。因为林知燕气质素雅，戴这些色泽过于艳丽的饰品反倒不伦不类，这些首饰一看就是给林知霜备下的。

“嘻嘻，是我不对，是我不对，做妹妹的给姐姐告罪了。”知霜笑嘻嘻地道歉，上前伸手拿起一只水晶坠白玉嵌丝钗，“这些东西不都是压箱底的吗，以往又不是没参加过宫宴，今日倒是特地把它们拿出来？”

知燕拿过知霜手中的钗子，帮她戴上又细细打量一会儿，才开口道，“往日里你还是孩子，现在都十六了，自然该好好打扮。“说罢，又拿起一对耳坠在知霜耳边比了比。

大晋女子一般都是二十岁之前出嫁，她们姐俩一个十九一个十六，也确实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每逢宫宴，各大名门贵族的适龄公子小姐都会出席，不少夫人们可都指着这个机会找合适的姻亲对象。只是姐姐她… …

知霜斟酌着开了口，“姐姐，我无所谓，倒是你，不如今日看看别家公子… …”知霜在心中说完了最后一句，反正太子是真的嫁不得的。

知燕挑首饰的动作微微一滞，片刻后才说道，“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我俩的婚事爹爹自然放在心上，爹让我嫁谁我便嫁，横竖不会害我的，我又何必操心。”

知霜叹口气，“那嫁的夫君总要合姐姐的意才是，姐姐又何必如此固执… …罢了罢了，是妹妹不好，早上起来又惹得姐姐难过。”

知燕扭过头看着知霜，“没事的，霜儿，不必道歉。我虽不如你机警，但我也知道有些事爹爹也是无能为力。只是这辈子若是真的看中了他，却又嫁不得，那嫁给谁也都是无所谓的了。”

知霜默默无言。姐姐与太子自幼相识，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也不为过，如今情投意合，太子为了姐姐至今没有立正妃，连侧室也没有一个，甚至还顶撞了皇帝。但是太子的婚事哪里是由自己说了算的，皇帝断然不会允许丞相之女嫁给太子，这一点爹爹心里也是一清二楚。

上一代晋高宗势弱，外戚专权，晋高宗驾崩后，幼帝即位，却由继后把持朝政，甚至在皇帝十五岁时发动了宫变，幸好托孤大臣老林丞相与皇帝早做准备，才得以终结太后牝鸡司晨的时代。有了这段经历，当今圣上一直格外提防外戚，如今的皇后母族也是备受打压，而目前唯一娶了正妻的大皇子——齐王殿下，也是选择了家族势力一般的齐王妃。

林家出了两代丞相，还有着护驾之功，外人谁不赞叹一句权倾朝野？皇帝怎么可能允许丞相之女嫁给太子呢。但太子婚事一日不定，此事便一日不好决断，更何况那太子也是个糊涂的，还不知会惹出什么事来。思来想去，林丞相决定等太子婚事定了，再给女儿觅一位青年才俊，横竖也就是这两年的事了。

林知霜伸手捋了捋姐姐锦缎般的乌黑秀发，她自然是希望姐姐嫁得所爱之人，但是那太子在她看来并非良配。林家不可能与皇家结为亲家，可太子还一味纠缠姐姐，要么是蠢笨得看不透帝王心思，要么便是性情优柔寡断，该断不断必受其乱，绝非理智之人。

林知燕低着头凝眉不语。感情之事，又如何说得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