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蠢至极
一早,雨过天晴,整座宅院皆是虫鸣鸟叫声。小径依旧潮湿,树梢坠着几颗要滴不落的雨珠。翌日,晨光熹微,旭日东升。
沈矜栀走出房间欣赏着这雨过天晴的院子,虽然阴沉沉的,但好在空气清新。
蓦然,对房的门打开了,里面走出一位黑衣少年,黑亮垂直的发披散在后背,额上的那条黑色的抹额显得他成熟失去了从前的稚气。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 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而对面宫远徵的视角,两人隔的不远,中间隔的是湖水,远的却是两人不明白的心。
沈矜栀一身白衣站在那里简直是个妖精,紧紧的勾住他的魂。可她似乎不太想理他,两人虽是四目相对,却一言不发。
沈矜栀冷着眼看了他一会转身回了房间,宫远徵嘴唇动了动又欲言又止,干脆去了医馆。
房间里的沈矜栀没把这个当回事,毕竟这两天两人都没有主动给谁说过话,像不认识一样。沈矜栀拿起毛笔在纸上写着什么,写好后叠好放进衣袖里。
“徵公子,我这有一颗百草萃不见了,我这每天都数的好好的呢!”于管事慌张的说。
“于管事莫急,何时不见的?”宫远徵问。
“我也不知道啊,我这都是一周一数,我今日一数发现不见了一颗啊,我每天都会送之前都会好好过一遍的!”于管事说。
宫远徵安抚道:“于管事不必这般紧张,一颗百草萃而已,无事。”
于管事低声道:“真是对不住啊徵公子,真是老糊涂了啊……”
宫尚角给宫子羽倒了一杯茶,笑道:“子羽弟弟怎么有空闲到我这里来?”
宫子羽挑了挑眉道:“这不是想哥哥了嘛。”
宫尚角无奈道:“少学远徵。”
宫子羽边喝茶边对着宫尚角挥了挥手,严肃道:“我这次来还是有正事的,上次我和阿云遇到的那个怪物,哥觉得怎么看?”
宫尚角想了想,回答:“你是想除掉它?”
宫子羽没有否认,“我们这不知它是不是好怪物,倘若不是,它又在宫门附近,我怕它会对宫门不利……”
宫尚角觉得有道理,笑道:“那子羽弟弟觉得如何看?”
“杀了它。”宫远徵笑着走了进来,一副似乎觉得这是个有趣的事情。
“远徵来了。”
宫子羽打趣道:“远徵弟弟来了?”
宫远徵看到宫子羽的声音脸色立马沉了下去,训斥道:“你别叫我弟弟,只有我哥才能叫我弟弟!”
宫子羽无语道:“那我不就是你哥?虽然不是亲身的。”
“你不是!”
宫子羽欠揍道:“哦,弟弟!”
“你……!”宫远徵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干脆甩手不搭理他。
宫尚角问:“那你们觉得打算何时行动?”
两人异口同声却不整齐,一个说今日,一个说明日。
宫远徵转头看向宫子羽,“今日!”
宫子羽也转头看宫远徵,“明日!”
“今日!”
“明日!”
两人一唱一和没完没了,吵得宫尚角头疼,用手指揉了揉眉心。
“怎么能不听哥哥的呢!”
“你是谁哥哥?”
“你啊,你也是我弟弟!”
“放屁!鬼才是你弟弟,宫尚角才是我哥哥,你算个屁的哥哥!”
“你怎么跟我说话呢?会不会好好说话啊?”
“笑话,你不配!你再说这样的话我不建议把你的舌头割下来入药!”
“你……”
“够了!”宫尚角用力拍了一下茶几,杯里的水被震出,两人瞬间安静下来。
宫尚角怒吼:“今日夜晚!”
那两人异口同声道:“是。”
“都多大的人了,还当自己青春年少?能不能像个男人一样?”宫尚角训斥道,“都滚自己的宫宅去!”
本来宫远徵不想走的,结果宫子羽硬生生的把他拽了出来。
“你又要干什么!”
“我把你拉出来,你等着被你哥骂啊?”
“关你什么事?”
“嘿,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呢?我好心把你拉出来你还毒舌我?”
“我有让你拉我出来嘛?”
“你……”
“自作多情!”
宫子羽:……
万丈苍穹之上,星光暗淡无光,黑沉沉的夜笼罩着苍茫大地。
宫远徵,云为衫,宫子羽,金繁,宫尚角来到森林里,森林茂密,树木的交错的枝梢,繁盛地伸展开采的好像颤动的叶子织成的不整的穹门和碧绿的云,停在清朗的蔚蓝的天下。
森林里一片深寂,神秘莫测。
猝然,脚下的杂草随风飘动,身边的树也在狂舞,让他们心中不安。
云为衫看见那远处熟悉的红眼睛又出现了,往后退了退,“来了。”
那怪物对着他们嘶吼,一阵强风向他们吹来,他们用衣袖试着阻挡。
怪物看见了两个熟悉的面孔,那一男一女站在一起互相替对方阻挡,怪物又看向他们的旁边,这次不同的是他们带了人过来,他们都带着武器,来者不善!
空荡的执刃殿里,上官浅双手握紧,手心里还冒着虚汗。宫紫商着急的在执刃殿走来走去。
“上官,你说他们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啊?”
“应该不会,紫商姐姐别担心,没事的。”
“我这,我这能不急嘛,宫门这么多年周围都没说有怪物出现,而今有了……”
“执刃夫人,大小姐。”殿外一道声音打断了宫紫商的话。
上官浅和宫紫商朝殿门口看去,只见沈矜栀皱着眉头走进来。
“执刃夫人,大小姐,我听宫里的侍卫在说今晚宫门紧闭,让我在屋里好好待着别出去,徵公子到现在也没有回徵宫,这到底发生了什么?”沈矜栀眉头紧蹙,疑惑道。
宫紫商连忙回答:“前些日子子羽和云姑娘回去的时候遇到了怪物,就在宫门附近。今晚他们出去抓怪物去了。”
上官浅上前安抚道:“花姑娘不必担心,他们不会有事的。”
沈矜栀觉得荒谬,声音大了些,“抓怪物?”
宫紫商此时哭的梨花带雨,哽咽道:“嗯!”
沈矜栀生气道:“荒唐!”
沈矜栀又抬头问上官浅:“他们现在在哪!”
上官浅被她吼懵了,结巴道:“好像在宫门外围,我也不太清楚……”
“还请执刃夫人准我出去找他们。”
“好。”
沈矜栀还不等她说完,提脚就出了门。
宫紫商和上官浅愣在原地,竟有些看不懂……
宫紫商愣愣的看着走远的沈矜栀:“你吼我们干什么?”
沈矜栀刚出宫门就听到远处的森林中一声巨响,周围的树也随着这声巨响震动摇摆。
沈矜栀飞檐走壁,身法飘逸,仿佛一只轻盈的燕子舞蹈于空中。
沈矜栀最后停在了他们不远处的树上看他们现在的处境,只见五人一同而上,五人又被怪物一次又一次的被震开,就连当中武功最高强的宫尚角都不过是伤了那怪物的皮毛而已。
就在这时,云为衫和宫远徵爬起后又持刀而上,怪物被惹得不耐烦了,两掌向他们扑去,云为衫及时躲开了,可被那强大的气功震开。可宫远徵就不那么幸运了,怪物将旁边的树撞倒砸向宫远徵。
宫尚角见宫远徵已经被树枝砸到,那怪物的掌也要落到他的身上。
宫尚角运用内力将自己的刀射出,那刀在空中快到像一根银针射过去,直达怪物脚掌,这才没有伤到宫远徵。
随着怪物痛到一声吼叫,往后退了几步。
沈矜栀见倒在地上的宫远徵口吐鲜血,心里觉得烦躁,顿时心里的那团火燃起。
沈矜栀低骂道:“一群废物,连个人都护不住!”
沈矜栀从树上飞扑而下,在空中一个倒翻,双足落地时,一掌接住被震开的云为衫,云为衫刚落地,放开手。
紧接着,沈矜栀双手的食指中指紧闭,两手相互交叉,左手两指掌心朝上,则右手两指掌心朝下,翻转一圈。左手沿着右手的指,从上往下直达肘窝,而右手的小臂随着左手的游动右手的小臂竖直,沈矜栀轻轻小声念起:“天地两隔,永镇妖魔——封!”
右手快速向它指去,四周微风作起,沈矜栀双足一顿,身子轻盈如飞,腾空跃起,霎时拔高数尺,轻飘飘地落在了怪物面前,稳稳而立,衣袂飘然,猎猎作响。
沈矜栀使用全身内力,用力一掌拍在怪物的要害,瞬间威风四作,沈矜栀耳后的发丝被风飘起,耳上的银坠大幅摆动。
怪物大叫一声,倒地而晕死。
云为衫原本以为接住她的是宫子羽,可是宫子羽晚了一步。云为衫只觉得当时后背一股清流将她安全的落到地面。
现在的云为衫只觉得刚刚救她的人的轻功厉害的可怕,轻盈无声,犹如飞翔的小鸟一般灵巧。
怪物马上就要倒,躺在地上的金繁和宫远徵还在下面,沈矜栀在空中翻转了一圈朝他们飞去,两手拎起他们的衣领,迅速出去。
那怪物倒在地下,地都震了一下。
沈矜栀对着怪物跪地行礼,严肃道:“求大神饶了我这几个不长眼的伙伴们,我回去一定好好管教,大神是这森林的主人以后我们定不打搅!”
说完,还没等他们几个反应过来,沈矜栀又大声喊道:“快跑,这阵只能撑一个时辰!”
几人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宫门跑去,沈矜栀将宫远徵一边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把他撑起来带他离开……
宫远徵看着身边的女人,也是第一次离她这么近,她一身白衣,身上还很香,是山茶花的味道。从前觉得上官浅很漂亮,可现在发现在这个女人身上已经不能用漂亮来形容了,要用仙……
顿然,宫远徵的耳朵像被火烧,烫到宫远徵不敢直视她。
沈矜栀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转过头皱眉道:“怎么了?”
“没……没事,今日谢谢你。”
“你还是自己留点儿力气吧。”
宫远徵:……
宫门……
沈矜栀愤怒的看着他们,正想骂人又因为自己的身份硬生生的撤了回去。
“你们为什么要去伤害它?”
宫子羽解释道:“我们以为它是妖怪留不得,就……”
沈矜栀冷言:“它是这片森林的守护者,你们以后不要去打搅它们的生活!”
又考虑到什么,又补充道:“这么多年,宫门不知道外面的事情多了,望执刃大人不要和他们一样无理取闹。”
宫尚角起了疑心,好奇道:“那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不是从不出门嘛?
“执刃大人是不是忘了,我没来宫门之前是不在山里的,虽然我爹不让我出门,可我家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家,我的随从从前是江湖之人,自然见多识广。”
“原来如此。”
“今日还是多谢花姑娘了,不然或许我们就都交代在那里了。”云为衫扶着宫子羽说。
“没事,我不过是跟着我师父学会了画符罢了,不然我们一个都逃不过。”沈矜栀说道。
你救过我,我也应当救你。
“那执刃大人,若是大家无事我就先行告退了。”
“慢着,花姑娘可否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画符嘛?”
沈矜栀当时一急给忘了,但沈矜栀不慌,笑道:“我和执刃夫人还有云夫人都说过了,我师父乃是隐仙派的人,自然会画。”
“隐仙派?”
“执刃可是觉得我说的哪里不对吗?”
宫尚角顿了一下,仔细打量了沈矜栀一番,回答:“当然没有。”
沈矜栀转头就走,宫尚角看着她的背影越来越远,这么着急是回徵宫做什么呢?
随后又转过头看向旁边一脸担心的上官浅,上官浅懂他的意思,朝他点了点头。
徵宫……
沈矜栀看着床上还没醒的宫远徵,轻声问旁边的大夫:“徵公子怎么样了?”
大夫:“徵公子现在无碍,只是晕睡过去了而已,过会就醒了。”
沈矜栀行礼道:“多谢大夫。”
沈矜栀低头看床上的宫远徵,心里真是一团火。
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