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去卧室转了一圈，什么也没拿，林楚甜开车离开了别墅。
二楼的男人，紧闭着窗帘，坐在监控前面，看着她两手空空走出房间，眼眸中不带一丝光彩，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希望和欢愉。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要冲下楼去，狠狠地抓住她的手臂，就像那晚，狠狠的将她圈在属于自己的角落。
“我这是怎么了……”
陈以城缓慢松开握紧的手掌，低落的情绪一点点往心底沉，前后左右，找不到解脱的出口。
手机忽的亮起，他拿起来，是爷爷助手发来的短信：少爷，您父亲目前情况不是很好，手术提前到后天……
他的手腕一软，手机滑落在桌子上。
屋里的窗帘是紧闭着的，陈以城孤独的坐在黑暗里，心绞一般的疼痛在全身蔓延开，眼睛盯着监控屏幕，是林楚甜开车离去的画面。
……
你就是太寂寞了，才不是真的喜欢她！
有个声音在他耳边打转，令他烦躁不安。陈以城按下遥控器，仅剩的光亮随着监控屏幕刹间消失，他泄了气放平在沙发椅背上，左手的大拇指狠狠按着十指关节，闭上眼清空情绪。
……
回去的路上，林楚甜给朱聪打电话——
“猪猪，陈以城答应今天去办离婚了，你帮我把户口本拿下来，我还有十几分钟到小区门口，这儿不好停车，就不上去了。”
“我就知道，陈总还是心疼你的。”朱聪调侃道。
“请注意你的措辞，朱女士！”
“楚甜，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出了个馊主意。”朱聪言语带着失落感。
“嗯？”
“其实你俩挺般配的，他人品好像还不错，长得帅，这么多年也没见过有桃色新闻，似乎也不是同性恋，对你也……”
“你别忘了，这次提前解除合约，是他提出来的。”林楚甜扯唇一笑，眼含凉意。
“哎……”朱聪欲言又止，仿佛憋着一肚子话。
-
一个小时后，二人前后脚到达民政局门口。
陈以城带着墨镜下车，林楚甜在十米开外的正前方，看不出他的表情。
这场面，不由得让她想起当初领证那天，那是她和陈以城认识的第二天。
两人约好早上9点在民政局门口见面，林楚甜8点40到的，在门口等到20分钟不见陈以城的踪影，等到十点的时候，给他打了电话，才知道人已经进去了。
因为不是什么好日子，那天去结婚登记的人很少，林楚甜一边问路一边到了登记处，果不其然，整个等候室只有一个男人坐在那里。
她消无声息的走到陈以诚侧面，一身黑色西装，一副墨镜，不像是来登记的，倒是像来悼……
“陈先生什么时候到的？”林楚甜站在她身后，轻声开口。
她有意穿了一件白色衬衫，因为听说拍结婚照的时候要穿白色。
陈以城收起手机，摘下墨镜，面容平静如水，“9点。”他声音低沉，冷静自若，没有看她。
“我8点40到的门口，没看到你进来呀。”林楚甜解释，不想让他误会是自己迟到了。
“那就是9点之前吧，没看时间。”陈以城看了一眼左手的银色百达翡丽，又道：“赶紧办事吧，林小姐，你晚了一个小时。”
林楚甜礼貌的解释：“陈先生，我们约的是民政局门口，而我是8点40到的门口，并没有迟到。”
“这么热的天，你不会进里面等？”
“……”
那是她第一识觉到这个男人的冷傲。
“还有，现在已经10点了，我马上有个重要的会，真的没有时间和你讨论这个问题。”他补充说，与对下属说话时的语调一本无二。
林楚甜原想和他理论，是听到他说等下还有重要的会，才忍了下来。
她先走到登记口，坐下，拿出身份证，户口本。
两个人登记过程毫无交流，害得登记处的工作人员问了三遍——
是否本人意愿？
最后一遍问的时候，林楚甜看到工作人员怀疑的眼神，疑惑的都想去报警了，只好胡乱编了个理由：“他昨天刚拔了牙，说不了话。”
陈以城：“……”
-
今天，他带了相似的黑色墨镜，脸上依旧没有表情，强烈的疏离感，与领证那天一般无二。
办理手续的窗口，还是当初那位工作人员，林楚甜一眼认出来。
阿姨抬眼看着面前的两座冰山，摇了摇头：“朗才女貌，金童玉女，可惜了，可惜了。”然后唉声叹气的盖了章。
走出民政局大门，两个人一人获得一个紫红本本，陈以城看都都没看放进口袋里，林楚甜有点好奇，翻了翻，用余光撇到陈以城的侧脸，好像在往她这边看。
她赶紧合上，塞进包包里，侧了下身朝着他走过去。
“要不要吃个散伙饭？”她哈哈问道，笑的挺尴尬。
陈以城停下去拉车门的手，冷冰冰道：“如果林小姐还有其他事需要我做，就在这儿说完吧。”
一瞬间，林楚甜脸上的笑容像被胶水粘住了，扯不开，松不了。
“……没有，再见。”她转身朝自己的车走去，尽量让背影看起来潇洒些。
陈以城看着她上了自己的车，才拉开车门进去。
今日晴朗，碧空无云，街道两旁的梧桐树郁郁葱葱，阳光透过枝干，投在汽车的挡风镜上，犹如在玻璃上流淌。林楚甜平缓的开着车子，微微眯着眼。
一切都结束了……
与环娱的合约马上到期，婚也离了，从西雅图回来，应该再也不用见陈以城了吧！
她摇下车窗，中和了下车内过低的温度，她讨厌冷，从小就受不了一切冰冷的东西，好在她的家乡在南方，四季如春的城市，她突然好想回家。
-
回到家，朱聪和林宣阳都在，朱聪还准备了香槟，说要庆祝她恢复单身。
林楚甜甩了她一眼：“又不是真结婚，有什么可庆祝的！”
“假结婚也是真离婚啊！”朱聪举着酒杯，跟在她后面：“就喝一口嘛，人家说领了离婚证要喝酒才能重生，以后才能碰到好姻缘。”
林楚甜定住看了一眼那瓶香槟，撇了撇嘴角：“你自己想喝酒，别拿我找借口哈！”
彼时，某个方位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其实姐夫人还不错。”
林宣阳正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面前的电视上播放的是林楚甜几年前演的一部烂片电影。
林楚甜怔住，走到他身边，疑惑问：“陈以诚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林宣阳抬手摇了摇手机：“诺，柯凡的微信号。”
林楚甜接过手机，看到他和柯凡的微信聊天页面。
【我是您的超级粉丝，您的每个作品我都深入研究过，非常不可思议……】
……
太不可思议了！她盯着手机，心想。
“陈以城给你的？”
“嗯哼。”林宣阳夺过手机，继续在对话框输字，脸上时不时的扯一抹笑。
她很少看到这个冷脸弟弟笑，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他不讨厌的人……
回到卧室，换了舒服的真丝睡裙，看到平放在桌子上的包包里，露出离婚证的一角，她取出来，翻开的刹间，止住，将它放进抽屉里。
疲惫涌上眉心，林楚甜单手按了按太阳穴，下午三点多，可以睡个午觉。
晚上的聚餐，要不要去呢？从民政局出来前，她原本想跟陈以城说晚上不过去了，还没来得及说，就被他一句话噎的不欢而散了。
看着林宣阳那么高兴，她这个做姐姐的，是不是应该谢谢陈以城的牵线？还有那位，柯凡。
边想边玩儿手机，不一会儿就沉睡过去……
午觉睡到一半，林楚甜被一条微信吵醒，懵松着眼睛看了一眼，是陈以城发来的晚餐时间和地址。
她隔着门，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林宣阳，朱聪推门进来：“阳阳出门了，什么事儿？”
“他去哪儿了？”
“说是去染头发。”朱聪啃着冰棍说道。
果不其然，两个月不到，林宣阳那顶黄色要变回黑发了，上次他俩还因为这个打赌。
朱聪走进去坐到床边：“他出门的时候留了张字条，给你。”
林楚甜接过来，是晚餐的时间和地址，跟陈以城发给她的一模一样。
“他什么时候走的？”
“嗯……有两个小时了吧。”朱聪转了转眼睛。
两个小时之前跟就告诉了林宣阳时间和地址，那为什么…又跟她说一遍？
……
朱聪瞧着她软绵无力的身子，一把拉住胳膊：“快起来了，收拾收拾，准备去约会。”
“什么约会！你又乱用词儿。”林楚甜一把甩开她，撑了撑身，身上懒懒的，下床走到客厅喝了一杯水。
从两年后过来的人，望着一屋子的旧衣服，没一件想穿的欲望。
朱聪坐在一边儿，提醒她：“你那箱子里，不是还有几件裙子？”
“哪个箱子？”
朱聪啧了下：“去沙滩那天啊，我给你送了一个箱过去子。”
“哦哦，想起来了。”林楚甜连忙去拿那个箱子。
除了那条她穿过的度假风长裙，又找出一件精致的淡蓝色连衣裙，半高领设计与露背镂空，裙摆是不对称的，由于面料飘逸，显得栩栩如生，性感而克制。
录节目的时候，她只穿了另外一条，其他衣服鞋子都没碰。
“哦对！这个不是应该还回去吗？怎么还在这里？”她猛地想起来，被巨额赔偿金支配的恐惧瞬间涌上心。
这些事情都是朱聪的工作，她从来不用操心。
朱聪偷偷抿了下嘴，缓缓挪动转身：“这个嘛，这个，不用还的。”
林楚甜刷的回过头，声音一紧：“你最好刷的是你自己的卡！”
朱聪在坦白和继续隐瞒之间犹豫了一秒钟，吸了口气道：“实话跟你说吧，衣服都是从陈以城买的，他说那天晚上把你占用你时间了，导致你没买成衣服，第二天一大早就给我送来这个箱子。”
林楚甜神情逐渐木然，看着面前的两条裙子，觉得一切都说的通了。
她表情空茫茫的，垂着睫，一时哑口。
朱聪蹭了一下她的肩膀：“生气啦？我错了！”
林楚甜把所有衣服整齐规放进行李箱，没有发火，而是缓和的说道：“你知道这些衣服加起来要多少钱吗？”
朱聪双手合十放在脑门上：“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以为你俩真谈了，区区几十万，对陈总来说不是钱，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沉默着，林楚甜去柜子里，随手拿出一条黑色吊带长款礼服，金色细边肩带，背后是交叉镂空设计，简单优雅，又取出一条棕色披肩，冷冷的说：“算算一共多少钱，我还给他。”
“啊？他肯定不收！”朱聪笃定。
林楚甜斜了她一眼：“那就想办法让他收！”
朱聪收回嫌弃的目光，小声嘀咕：“我已经能想象的到，陈以城看到转账时鄙视你的目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