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撒旦的眼泪
73.撒旦的眼泪
他想着、想着,却又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他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一阵铃声吵醒了他。他拿起手机一看,是小宫的电话。他接通电话问她在那儿?她说在她的房子里。他问她晚上有事没,她说没有。他问可不可以去她那儿聊聊,她说可以。其实他很清楚是小宫想和他见面,他却先问小宫想不想和他见面。他又出门骑上自行车去找小宫了。到了她的房子后,他冷得直哆嗦。小宫便打开电热毯,让他坐到床上暖着,别提他有多兴奋了。样子有点像席梦思似的单人床上,铺着厚厚的褥子,褥子上放着一床厚厚的棉被,棉被装在一个天蓝色的被罩里面。他坐到床上以后,小宫便拉开被子,盖住他的双腿。
她看着他那喜滋滋的样子,抿了一下嘴儿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有点受宠若惊了?”
他嘻笑着说:“岂至是受宠若惊?真有点若死若生了。”
她忧郁地盯着他的眼睛说:“以前,谁想坐我的床都没有机会,我是觉得你太可怜了。一个人在外地工作,又没有一个知心人可以分担幸福与痛苦的。”
她说着便哽咽起来,她这一下,猛得把他打动了。他觉得他仿佛找到了可以托付终生的人了。
他也收去笑容,平静地说:“人生也许都有很多无奈吧。我以前在老家混得挺好的,可那时年轻不懂事,以为到外面工作就有面子,所以硬是把老家的工作辞了来到这里。唉,经过这些年的风雨和感触,才真正明白,‘外面的世界真精彩,外面的世界真无奈’的含义了。”
她泪眼朦胧地说:“其实就是,如果不是我弟也在这儿的话,我也许还不如小刘呢。我如果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就去找我弟。我弟吗,他能不帮我吗?在我和那个王八蛋结婚的日子里,我过得很不开心。那个王八蛋整天对我抬手就打,张口就骂。他一天也不干任何家务,不往家里带回一分钱,什么事都让我干。凭什么?后来我们之间就产生了很大、很大的矛盾。别人便劝我去我弟家吃饭,我当然也不是白吃人家的饭。毕竟我弟也结婚了,但时间长了,我弟媳妇就不高兴了,她把锅碗弄得叮叮当当的响,后来我就不去了。可是过了一两天,我弟来找我,问我怎么不去他家吃饭。我说你也有自己的家,我去了可能也影响你们的关系。我弟却一定让我去!他说他已经把他老婆打得浑身贴满胶布了。于是,我又到我弟家吃一段时间的饭。后来我觉得那样做也确实不太好,于是就一个人住在单身里面。”
他略有感慨地说:“其实你的观点是对的。虽然你弟对你可能没什么,但你弟媳妇却不一定欢迎你。结婚了,你弟就不再是你家的人了,你和你弟也就成了亲戚关系了。”
她点头说:“就是的。”
他难免有点别扭地问她:“那你和你前夫是怎么谈到一块儿的呢?”
她叹息一声说:“我们大学刚毕业时,都没把结婚当一回事儿。当时有多少好人家,我们总这样或那样给人家挑刺儿,不愿意和人家好好谈。后来,人家一个个都结婚了,再加上那些年厂里的效益不好,好几年都没来什么大学生。就是来大学生,很多人在这儿呆一两年就走了。而且女人和男人不一样,男人可以和比自己小的人谈,可是女人却不行。如果错过点的话,就没有什么合适的人了。当时我和肖丽都整天傻不兮兮的。肖丽也是一会儿和□□谈,一会儿和他分的。可是突然有一天,肖丽说要和□□结婚了。我一下子害怕了,我突然发现自己身边的朋友一下子都和别的男人走了。我一下子也感到孤独起来了,我就急着把自己嫁出去。这时有人给我介绍那个王八蛋,我觉得也可以,反正是给自己找一个家吗,我就答应了。谁知道,我们还是分了。”
他有点不解地问:“按你说,你们分手是好事呀,可你仿佛有点后悔似的?”
她又不悦地说:“没有人想离婚的。”
他点头说:“那是,但如果是不幸的婚姻难道也要维持吗?该离就离,谁又没欠谁的,凭什么受别人的窝囊气呢!”
她又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其实我们谈得时候可怪了。在我们订婚的时候,他们家请了一个说事的,那个人很能行。你说怪不怪,服务员刚把一瓶啤酒打开,突然‘嘣’得一声啤酒瓶子爆炸了,把我们都有吓了一跳。那个说事的人很会说话,他说:‘干啥呢?是不是放炮呢?这么早就想放炮了!老天爷的眼睛好亮啊!’他的话一下子把气氛给缓和过来了。在我和那个王八蛋结婚的时候,我当时也租了一套婚纱和一双红皮鞋,真是祸不单行,我穿好衣服,刚走了几步,鞋跟掉了。然后,肖丽赶紧跑到出租婚纱的地方又给我换一双鞋。这就说明我和他不会长远。而且在我结婚的当天还发生了一件怪事。在客人都走了以后,他爸却拉住他叔叔的手哭个不停。那两个老家伙哭得汪汤汪水的,我问那个王八蛋怎么回事。那个王八蛋说与我无关。我说在我结婚的日子里大哭大闹的,怎么说与我无关,可是他却说就是与我无关。最后他妈害怕我多心,就把他叔叔劝走了。他妈那人精得很。从那以后,我的心里一直犯嘀咕,我也不停地问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也老不对我说。”
他听后,又不禁皱了一下眉头说:“我认为婚姻,一旦选择就不管是刀山火海,都应该一直往前走下去,互帮互助,互相理解。如果老斤斤计较的话,那迟早是要出问题的。”
她又叹息说:“如果是现在,我也许就认了,那时还是有点年轻。”
他又坦诚地对她说:“不过我觉得你还是有一点错误。你整天到你弟家吃饭,要买东西,就是不用做饭。但你想没想到,谁愿意整天给你做饭,侍候你呢?你弟媳妇不愿意,你前夫也是不愿意的。”
她解释说:“我在我弟家也做饭呢。我弟他们两人老爱打麻将,把孩子一个人留在家里。我不但要给他们做饭,还要帮他们带孩子。”
他又坦诚地对她说:“你那样做也不对。你既然已经嫁人了,你就应该多给自己的丈夫做做饭,料理自家的房子。你整天帮你弟弟干这干那,你老公心里能平衡吗?”
她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快的神情说:“他把事儿没做到那一个份儿上,他伤了我的心,我都不想见他,我还能给他做什么吗?”
他惊异地问她:“但是你又不想离婚呀?”
她淡定地回答说:“是的,我不想离婚。我也不想跟他好好过,我不想管他,也不想让他管我。只要维持住一纸婚约就行了。”
他又惊讶地说:“那能行吗?那对你们两人来说都是一种伤害。”
她苦笑了一下说:“我不想和他过,但又觉得离婚不好听。我父亲就对我说不要我离婚,他让我自己吃好穿好,往心疼得长。可是其他人说不如离了算了,连基本的生命都不能保障还过啥呀过。”
他越听越觉得有点难以理解,便改变话题问她:“那你也没有怀过孕?”
她又显得十分痛苦地说:“我怀过。你说那个神经病,都和我结婚了,我们在第一次干那事儿时,他还在体外排精,我可生气了。从那以后,我就不想让他碰我。但就那一次,也许有一点点进去了,我就怀孕了。由于他有一次把我打得太重了,我去拍X光时,发现有孕了。但已经拍过片子了,我怕对孩子发育不利,便把孩子打掉了。由于当时没有弄干净,我差一点把命都搭上了。”
她流泪了,轻轻地啜泣着说:“当时是我一个人去的,医生给我吃过药以后,可能过了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我看见有一个黑黑的血块儿流了出来。我当时对那些事也不懂,我把那些东西拿去让医生看,医生说就是那种东西。于是,我就回家了。可是,从那以后,我老觉得身子不舒服。我去看了几次医生,医生都说没事儿。可后来,我上厕所时,听到不停有‘咕咚’、‘咕咚’的声音。上完厕所后,我都觉得好累好累。有一次我往下面一看,原来竟然是拳头大的血块儿往下不停的流着。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没有流净。我便去医院看,医生一看也吓坏了,他们说怎么就我一个人来了,那可是很严重的病呀。我当时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可能也是年轻吧。看完以后,我又自己回家。由于没有胃口,我一天也不想吃饭。可有一次,当我看完医生回来时,我记得把钥匙插入锁孔,在转动钥匙时,突然觉得头有点晕,我便用手去扶门,可是突然不知怎得,浑身变得轻盈起来。我觉得自己飘了起来,我当时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只觉得自己在飞翔。不知过了多久,我醒了。原来我从楼梯上滚了下去,滚了半个楼梯,也就是在四楼和五楼之间的地方,不是有一块儿平处吗,我就躺在那儿了。我醒来后,四肢无力,勉强爬上半截楼梯,爬到门前敲门,可他就是听不见。我便使劲儿喊邻居的阿姨,可也叫不答应。你想,我站不起来,也没有力气去敲别人家的门。只有在那儿歇一会儿,叫一会儿。你知道,当时我是多么的绝望和难过啊!我当时躺在地面上休息时心里想,如果我这一次活过去,我以后就是一个人过,也不会再做那样的傻事了。我喊着,喊着就晕了过去。最后,也不知道是隔壁阿姨发现了我还是怎的,我记得有好几个人帮我把门打开,扶我进屋。我进屋后,那个王八蛋正在睡觉。我坐在沙发上,其他人也都走了。因为别人都知道我们关系不好,所以也没有人想掺和。他听到声响后,起来问我是怎么一回事。我说我刚才晕倒了,从楼上滚下去了。后来又从楼梯上爬了上来,可是没有力气站起来开门,还是邻居帮我打开的门,抚我进来的。他没说什么,只说一句‘这么大人了,还照顾不了自己?’便忙他的事情去了。我说我下午还要去看病,我让他陪我去。他说他那几天很忙,等闲了再陪我去。可是在以后多少个日子里,他都没有陪我去看过病。后来,我觉得自己的身体还是很重要的。于是,我就请假住院了。可能住了一两个星期的院吧,他母亲也知道了。她来看我,并给我做了一些好吃的,可是我一点胃口都没有。‘你胡闹吗,’他妈说。‘这么大的事儿也不跟大人商量一下!一个生命吗,说扼杀就扼杀了!’”
她擦了一下眼泪,又继续说:“我也管不了那么多,她儿子说打我就打我。如果我有天肚子大了,被她儿子打出事了,谁负责?”
“那你打胎前没和你前夫商量吗?”他打断她的话问。
她依然哭着回答说:“我问过他。他说,‘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不管。’由于我担心孩子发育不好,于是我就去做了。可是做了以后,他们又都怨我。”
他走下床给她倒一杯水,她说了声谢谢,然后又继续她的故事——
“我在医院住了几天院以后,医生说我的病好了,可以出院了。我便回到家中,可是我的小肚子时而不时地隐隐作疼。我去医院看了好多次,医生都说好着。后来我不乏心,决定去‘四医大’看看。‘四医大’医生的水平就是高,人家一看就说我子宫里有炎症,人家给我开了一些药。我一边打针,一边吃,直到去年才彻底好了。我把钱也没少花。”
她泪光晶莹地眼盯着他。他往前挪了挪身子,抓住她的手,她摇了摇头,但是他却没有松手,后来她便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