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已经晚上八点了。
林欣挂掉电话之后，问凑在一起聊八卦的两个人，“你们出去吃还是点外卖？”
她们三个都是下午吃的饭，所以晚饭也跟着推迟了。
“点外卖。”李沐妍和陶敏异口同声。
虽然外卖到了需要去女生宿舍区的大门处领取，那也能少走很多路，少出很多汗。
“好啊，想吃什么……”
“喂，林欣。”李沐妍突然打断她。
“嗯？”
李沐妍扬了扬手机，“顾望在微信问我是不是跟你在一起，他说想跟你通话。还说再联系不上你就要报警了。”
林欣皱了皱眉，“知道了，我给他回个电话。”
她再次把手机退出飞行模式，没有避开宿舍里的人，直接把电话拨了出去。
手机听筒里传来熟悉的声音，“你在哪儿？电话怎么总是打不通？”
“我在学校。你找我有什么事？”
“一直联系不上你，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没事，只是想安静地过几天。”
“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那要看你什么时候搬走了。”
电话那头沉默下来。
林欣说：“你要是没事，我就挂了。”
“等等……”顾望喊住她。
“我不知道我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我觉得应该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聊一聊。”
林欣说：“问题在于我累了，我想为自己而活。顾望，我们离婚吧。”
陶敏惊讶地转过头看向林欣。旁边的李沐妍安抚地拍了拍她。
林欣努力朝她们露出一个微笑。
顾望那边静了十几秒，然后态度坚决地说道：“这些事电话里说不清楚，我们见面聊。行吗？”
林欣略微思考后，应了下来。
虽然很不想见顾望，但是这种事逃避无用，确实应该当面说清楚。省得他想不通，再来烦李沐妍。
只有顾望放手，她才能安安心心地过自己的日子。
即便他不肯放手，自己也该当面把想法，清晰明确地传递给对方。
见面地点定在三食堂门口的一家咖啡馆。
顾望住在她家里，到学校大约需要30分钟。从校门口走到咖啡馆也需要时间。所以见面时间是九点。
李沐妍有点不放心，“要不要我陪你去？我可以在附近躲着，不明晃晃地出现。”
陶敏举手，“我也陪你去。”
林欣心中一暖，走过去揉了揉她俩的脸蛋，“不用了，外面那么热，你们还是在宿舍里窝着吧。点外卖的时候不用管我了。”
陶敏说：“没事的，我们不怕热……”
林欣笑了一下，“你们放心吧，他现在还处在需要维持人设的阶段，不会跟我刚正面的。”
“需要维持人设？是什么意思？”
“就是……”林欣组织了一下语言，“顾望的性格和表现一直都让我满意，只要我还没生孩子，他就会一直保持这个状态。”
林欣见两人有点懵，笑着眨了一下眼睛，“这里是学校，到处都是人，我很安全的。”
李沐妍说：“那好吧。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她手欠地掐了掐李沐妍的脸，并在一秒钟后被回掐。
林欣把及肩的头发扎了个高马尾。手机和钥匙装进牛仔短裤的口袋里，连包都没带，就下楼了。
距离九点还有五十几分钟，可以吃一碗牛肉面再去咖啡馆。
她今天起床的时候就有点想吃牛肉面了。
可是面这个东西得去店里吃，点外卖送过来的话，面肯定坨了，那就不好吃了。
从女生宿舍西门出去右拐，沿着篮球场的防护铁丝网走到头，就是三食堂。
铁丝网里面是几个连续的室外篮球场地，再里面是有塑胶跑道的大操场。
林欣没想到天这么热的时候，篮球场地竟还全部爆满。
除了打球的人之外，周围还有不少人或坐或站地在旁边观看。而且这还没开学呢，等开学之后，这里会变得更加热闹。
大约是因为天太热了，不管是打球的、等待上场的，还是看球的，全都是男生。
林欣一边走一边侧过头看铁丝网那边的风景。
天秤座的她是外貌协会骨灰级会员，喜欢看那种长得好看的小哥哥。并且眼光很挑剔。
走着走着，她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一个高个子男生。
那人站在铁丝网里面朝她挥手，嘴角还挂着非常好看的笑容。
林欣愣了一下。
这是大学时在学生会认识的小师弟。
比她小两届，叫江宇辰。
林欣朝他轻轻点了一下头就走了。
江宇辰个子高，身材好，还长得非常帅，但她不想看。
因为这个人和顾望走得很近。
林欣记得前世的江宇辰在本科毕业后继续读研，并且加入了研究生会。
顾望能成功竞选研究生会副主席，并且在第二年又成功竞选主席，都和江宇辰脱不开关系。
他们两个经常和研会的几个人一起打篮球，然后一起去吃好吃的。
因为大家都认识的缘故，经常有人希望顾望喊林欣和他们一起玩。
顾望也很喜欢林欣跟自己一起吃吃喝喝，玩玩乐乐。
但林欣很少参加，除非被缠得快疯了，才会过去一次。
因为对那时候的她来说，没有顾望的地方才是好地方。
如果一起吃吃喝喝的人里面没有顾望的话，也许她会经常参加。
林欣记得前世过年的时候，江宇辰会给她发“师姐新年快乐”，然后聊几句近况。
年年如此，从未间断。
林欣明白，仅仅因为顾望和江宇辰关系好，自己就刻意冷淡、疏远对方，是不对的。
可她现在只想跟顾望分开。
既然要分，那就分得干净彻底。
只要是跟顾望走得近的人，林欣都会保持距离。
一想到和顾望之间的糟心事，她便没有心情再看打篮球的小哥哥了，直径走向三食堂。
这附近有个“老赵家”牛肉面，很多年没吃过了，甚是想念。
林欣点了一份大碗红烧牛肉面。
在面汤里倒了些醋，再加上一小勺老板独家特制的辣椒酱，滋味好极了。
吃完发现时间还有点早，于是她用手机查了一会儿考研相关的问题。
到只剩两分钟的时候，才往咖啡馆走。
面店和咖啡馆之间只隔了三个小店，走路一分钟就到。
因为还没开学，咖啡馆里顾客不多，林欣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靠近角落位置的顾望。
才一天没见，他就肉眼可见地憔悴了。眼眶略微有点凹陷，眼神也不如昨天灵动。
林欣走过去，坐在顾望对面的单人沙发上。
“来了啊。喝什么？”顾望问。
“不用了。晚上喝咖啡睡不着。”
“可以喝别的。这里也有果汁、牛奶……”
“不喝了，我聊完就走。咱们抓紧时间。”
顾望皱眉，话语不经大脑地脱口而出，“怎么这么急，是等下还有约会吗？”
林欣挑眉，他这是打算不装了？
顾望立马就意识到自己失控了。
瞬间收回面上的不悦，解释道：“抱歉，我只是想跟你心平气和地谈一谈。”
林欣没纠结，“好，谈吧。”
顾望想了想，说道：“我昨晚没睡好，想了很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我们捋一下。”他说，“两个月前我提议在七夕情人节当天领证，你虽然犹豫了十几天，但终归是点头同意了，对吧？”
林欣点头。
顾望继续回忆，“昨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咱俩还好好的，一路上牵着手，有说有笑。到了民政局发现七夕领证的人特别多，从早上九点排队排到下午四点，你也没有不耐烦或者不开心。”
他露出思考之色，“直到拿到结婚证……”
“为什么一拿到结婚证，你整个人就不一样了？就算有人挑拨离间……可我一直在你身边，都没见你掏出手机跟外界联系过……”
“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突然这么不待见我……”
林欣能看出来，顾望在过去的一天里，定然反反复复地将这个问题思考了许多遍。
她想给对方一个合理的，能让他接受的理由。
可是以她对顾望的了解，如果告诉他自己重生了，然后揭穿他一直在扮演虚假人格骗婚的话，他不但不会承认，还会觉得自己在耍他。
想不出理由的林欣只能言简意赅地传达自己的想法，“顾望，很抱歉，我给不出理由。现在我只想离婚。因为我累了，今后只想为自己而活。”
“你不是一直在为自己而活吗？什么时候为我活过了？请不要敷衍我，我想知道真正的原因。”顾望的眼眶有点红，“而且我们不是约好了要白头到老吗？”
林欣问他：“你知道我本来是要读研的吧？为了供你读书和生活，我只能去工作。可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如果跟你在一起只能委屈自己的话，那我为什么要跟你在一起呢？为了喜欢吃苦吗？”
“我们不是说好了轮流读书吗？等我毕业了，有了收入就让你重回校园。”
“是啊，确实说好了，可我怎么知道你毕业后会不会变卦。到那个时候如果你推翻我们的约定，阻止我回学校读书，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顾望倾身向前，抓住林欣放在桌子上的手，“你对我有点信心好不好？读书是件好事，我为什么要阻止你？”
林欣抽回手，“那为什么不能是我先读呢？”
“当然可以你先读，可我已经考过了，马上就开学了，你就算现在立即辞职考研，也要明年九月才能入学。”
林欣说：“种一棵树最好的时间是十年前，其次是现在。”
“话虽这么说，但我们是一体的，现在的最优解是我立即读书，然后再供你读。我们是夫妻，是利益共同体啊。”
林欣勾了勾唇角，“呵呵。”
“你什么意思？”顾望皱眉。
“我本来不想出来见你，但总得跟你说清楚，也省得你再去烦别人。所以我来了。听着，顾望！”她一字一顿，“这学，我上定了。这婚，我也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