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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军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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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我去往承华殿继续当值,迎面刚好碰上恒王殿下从承华殿出来。我心里好奇,他怎么来了?

自圣上生病之后,他倒是来过两次,只是,每次来倒不像是来探望病人的,倒像是来寻衅滋事的,不是对着小宫女、小太监辱骂责打,就是拐着弯责怪御医们无能,都数月了,圣上还不见好转。

不过,他一向如此,从不将其他人放在眼里,原先圣上还能压制他几分,如今圣上病着,太子监国,他对太子屡次三番多有挑衅。太子为顾全大局,都忍了下来,只是,毕竟是未来君王,忍得多了,难免让群臣觉得这位储君没有脾气,好拿捏,故而太子殿下前些日子,刚责罚过他,听说除夕宫宴上,也不曾有所缓和,两人如今已是水火不容的地步。

见躲闪不过,我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行礼请安。“参加恒王殿下,恒王殿下新年纳福吉祥。”

他也不说叫我起来,斜着眼撇了我一眼,略勾着唇角笑着,这副傲慢无礼的样子,倒是跟他的舅舅宁国侯如出一辙,甚至甥舅俩的身形神情也是极为相似的。

“嗯……沈尚书多日不见,倒是越发光彩照人了,看来有皇兄恩泽沐浴,的确龙气养人呐!”

他故意将“龙气养人”几个字咬得极重,还将身子凑过来些,轻嗅着我身上的味道,让人浑身不适。

我虽然在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骂了数句狗东西,但是脸上依然保持着笑意,恭敬的行着礼,叫他挑不出一点错来。

他仔细打量了我一番,随即得意地大笑着走了。待他走远了,我这才直起身来,看着那副令人作呕的背影,深深翻了个白眼。

圣上虽然子嗣较少,但有太子坐镇东宫,无论来日如何,也不可能有机会让这种人登上高位,否则,这一众女官和宫女内监,将无一日安生了。

等整理好神色,我才进了承华殿,直入圣上的寝殿。圣上看到我来,屏退左右,唯留兰公公和小喜子在旁。他唤我近前问话,“听说外面对朕擢升你为“女师”多有争议?“

“圣上多虑了,并无此事。圣上龙体未痊愈,切勿多思,早日康复龙体要紧。”

“唉……”圣上长叹了口气,“朕或许确有思虑不周之处,朕这一生,有过很多无可奈何,为了大邺的安定,杀过不该杀的人,做过不该做的事。本以为是天子恩宠,其实对人家是负担。朕那两道旨意,并非一时意气,朕早就看出,以你的资质,远可胜任这一头衔,故而你不必妄自菲薄,安安心心地接受朕的旨意。至于那些谣言,朕已让安定司去处理了。不日,在这宫里宫外,无人再敢有所非议。”

“是,多谢圣上体恤。”

“沈卿,你可知朕年少时,曾遇一人心怀天下的女子,她一生的理想便是大邺各地广开女学,让天下女子都能有书读,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这“英才”不该只限于男子,女子亦能保家卫国,施展才能。可惜她的抱负尚未实现,便早早地撒手人寰。

多年来,朕虽一直挂心此事,但始终心生怨怼,因怨桎梏,不肯将这一举措作为国政提上议程。朕前些日子病的昏昏沉沉,恍惚间彷佛她来看朕,怪朕背约,没有履行我们当初的誓言。

醒转之后,你是朕看见的第一个人,亦是第一个提出此请求的人,朕感念冥冥之中一切似乎早有安排,是时候放下心中的芥蒂,推行这一国政了,不然,朕身死后,有何颜面去见她。”

圣上的思绪彷佛飘向远方,回忆起旧人,眼里没有了帝王的凌厉冷酷,取而代之的是柔情思念。我知他口中的“那个女子”就是胥令萱胥相,大邺开国以来唯一的一位女相。

“朕说这许多,其中深意,你可明白?”

“臣明白。”

“好,甚好。”说着,圣上从枕头下摸索一番,掏出一枚金牌,“这个,赐予你。”

我连忙跪下,“圣上,臣未有寸功,不敢领受这免死金牌。”

“如此,你还是不懂朕方才所言。”

“臣惶恐。”我将头埋的更低。

“朕年少时遇她辅佐,如今遇你侍奉,朕心甚慰。你与其他女官不同,她们一个个都想窥探圣意,以助力自己的家族。唯有你,虽然时时小心谨慎,事事藏拙畏出,但是侍君以诚,从未有过非分之念。

朕之前因广开女学之事责罚过你,本以为你会再不敢提及此事,可你却偏偏执着于此。慈心善悯,怜取众生,不畏权势,执着理想,这些都是你成为大邺下一任女相最大的优势。故而朕有心历炼你,五年,最多十年,朕便册封你为相,今日盟约,来日必践。唯一的条件就是不忘初心,始终如一,你可做得到吗?”

我受宠若惊,圣上虽多疑,却不得不承认,辨识人心确实非常了得。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做女相,但圣上言尽于此,我再推诿,倒是有些矫情了。

“臣领旨,臣一定不负圣上重望。”

“嗯,平身吧。这枚免死金牌,可在必要之时,救你性命,你要好好把握。”

我毕恭毕敬地双手接过金牌,行礼谢恩。“圣上,此金牌只能救我自己的命,还是都可以救?”

圣上发白的唇色勾起一道弯弯的弧度,“嗯……都可以用,但只能用三次,不能滥用。”

“臣遵旨。”

我将金牌收入怀中,此等宝物还是得好好收着。

我在承华殿待到至晚方归,总觉得圣上这次大病之后,性情大变,不似从前那样高高在上,天威不可冒犯,反而平易近人了些,有点像寻常的长辈了。

这难道就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意识到我脑子冒出这种想法,我赶紧敲了敲旁边的木头,“呸”了几声,心里默念:天官赐福,百无禁忌,百无禁忌,诸位路过的神灵,小女子无心冒犯,无心冒犯。保佑圣上早日康复,大邺安稳兴盛吧。

今夜是上元灯节,宫外有花灯市集,一些女官和宫女们,偷偷溜出去看灯。内宫之人偷溜出宫开小差,不是什么稀奇之事,且她们有专用的门道。

当然我是不知,我这个人,素来最是守规矩,不能出就坚决不出,免得事发,我一人受罚事小,给家里惹祸事大。

我深信一点“幸无白刃驱向前,何用将身自弃捐。男儿纵轻妇人语,惜君性命还须取”。简单说就是“不作就不会死”,如果不作还死,那就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我一直牢牢谨记凌越昨夜的叮嘱,故而早早地回到房中,锁门——关窗——熄灯——休息。虽说是休息,但和衣躺着,不敢放松,不知道今夜会发生什么。

人在过度紧张的时候,反而容易疲累,没过多久,我就昏昏欲睡。看今夜安静无澜,想必不会有什么大事了,算了,睡一会吧。

就在我睡得正香之事,一阵急促的敲锣之声传来,我立马惊醒坐起,听见有人高呼“走水了——走水了,快来人救火呀——”

不一会儿,馆内也骚动起来,似乎有人走动说话,仔细一听,是诸位女官们起来了。我打开门一瞧,黎菽师姐、小念和三五位女官正准备来叫我一起去救火。

“沈姐姐,你醒了,我们还怕你睡着不好叫醒呢。”小念先近前来问侯。

“什么时辰了?”我走出去问。

“刚敲完子时的更声。”黎菽师姐回道。

有凌越的忠告在前,如今又莫名失火,我顿感不对,怎么会偏偏这么巧。

“我让姐妹们准备好救火的水盆水桶,一起去看看吧?”黎菽师姐问我的意见。

“且慢,不急,先看看是哪里着火了,要不然出去也是瞎转,找不见火源不说,说不得还帮了倒忙。”

“也好。”黎菽师姐点头应道。

只见远处火光冲天,众人观察了一会,小念还带着两个小女官,专门跑到内文学馆最高的经渊阁上去查看究竟。不一会儿,便跑过来说,着火的地方似乎有三四处,皆是宫门和承华殿的方向。

“圣上?”我脱口而出。

众人一听,互相对望,刚准备拿起工具开馆门出去,我立马制止,“等等,你们听,好像有喊叫声?”

“是不是有人困在火中,故而求救?”

“不是……这不是火中之人绝望的求救,这好像——好像是厮杀的喊叫,莫不是有人趁机谋乱?”

我生长于边疆,虽未遇见过两国交战的大战,但小时候,西域部族和沙盗时常闯进城中,侵扰残杀百姓,父兄会带兵前去镇压,对于这样的厮杀声、马蹄声,我最熟悉不过。

众人一听,也都立马停止了动作,静下来细听。厮杀声、马蹄声、兵刃碰撞声……越来越清晰了,可以想象到兵戎相见的场面一定十分惨烈。

内文学馆都是一帮自幼养尊处优的深闺女子,自然没见过这种场面,一些胆小的已经吓得哭了起来。黎菽师姐到底年长些,沉稳冷静,她与我对视一眼,彼此已交付信任。

叛军是谁?人数几何?禁军何在?凌越呢?他率领的安定司影卫必然得护在圣上身边,他们能不能抗衡?他会不会受伤?

但越是这种时候,我越不能乱,只能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一一吩咐事务。

“别哭了,想是有叛军闯入,圣上是天子,有禁军和安定司护卫,定能安然无恙。倒是你们,想哭嚎着把叛军引来吗?若不想死的,此刻听我和黎菽师姐指挥。”

其实我也不知道圣上那边会怎么样,只能先给众人吃颗定心丸。一帮小姑娘止住了哭声,吓得腿软,互相搀扶着。

我见状,继续说道,“现在,首先,小念带几个人,去把馆中所有的女官全部叫醒,都集合到经渊阁去。经渊阁位于馆内正中,四面环湖,只有一桥可通人,你们到那里之后,将经渊阁外围的石灯全部点亮,但切记馆内不要燃灯。再派几个人在经渊阁的顶楼四面观察,若有贼人靠近内文学馆,立马报信。”

经渊阁有五层,可俯瞰整个内文学馆的动静,一旦有情况,可以及时发现。小念这孩子,平时就持重可靠,危急关头也是毫不含糊,立马就带人去办了。

我从怀中掏出凌越送我的鼻烟壶,今晚翻出来本想自己用的,但还没使就睡过去了。我将它递给黎菽师姐,“师姐,劳您去将师父唤醒,将她也护送到经渊阁去,她睡前服了安神药,这会怕是睡的正沉,你叫醒后,拿这个给她闻一闻,就会清醒过来了。”

黎菽师姐接过鼻烟壶,叮嘱我万事小心,便去找师父了。

“其余的人,跟我来,检查一下内文学馆各处的门是否落了闩。”

内文学馆只有三个门,除了寻常出入的大门外,还有一个偏门,一个角门。我带着几个人,一一检查,又用二哥教我的机关之术,在墙根下布置了几个小机关,只要有人翻墙而入,立马就能得知。

做完这些,远处的厮杀声依然不绝于耳,且听声音越来越近。我们又从小厨房取了火把、面粉、菜刀……能想到的都拿了,以备不时之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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